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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灯光渐次点亮,这一片草地上除了蛋糕台面,还有人陆续推着烧烤和点心的推车过来。

    文臻变戏法一般摸出一包彩色蜡烛,在蛋糕上插了二十二根,一边吩咐中文“拉住你主子。我要破坏蛋糕的完美了”

    中文和德语早已很有先见之明并且非常不怕死地挡在燕绥面前依主子的德行,很可能不许插蜡烛也不许分蛋糕,那今天晚上他们同样肖想了很久的蛋糕就注定要和他们无缘了。

    两人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说真话绝对得不到主子顾念,德语悄默默在他主子耳边道“殿下殿下,文大人那么难缠,对您也颇有异议。好不容易我们劝动她给您办个生日宴,正是诉衷情博芳心的好机会,您可千万别自个搅合了。”

    燕绥皱眉看他一眼。

    感觉你们的存在才是搅合

    二十二根蜡烛插完,燕绥万分心痛地发现鲸鱼眼睛插坏一只,小人的一只靴子也插没了

    “殿下殿下,吹蜡烛啦。要一口气吹完哦。”

    一应的程序,燕绥亲眼见过,弯下身一口气吹完蜡烛,文臻笑眯眯地看着,等他吹完,才拔下那些将蛋糕戳得千疮百孔的蜡烛。燕绥一直盯着那些洞,半晌痛苦地转过头去。

    然后他就看见那黑心蛋糕摸出一个做好的形状奇怪的蜡烛,插在彩虹桥边缘的一颗莓果的凹陷里,笑道“这个呢,是阿拉伯数字22,代表你22岁啦。”

    燕绥“”

    中文德语咧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明明可以不伤蛋糕,一根蜡烛就够了,文大人非要殿下眼睁睁看着他的蛋糕被戳得满身洞。

    哪怕庆生,也势必要将整治殿下的行动贯穿始终是吗

    文大人真是太配我家殿下了

    分蛋糕的时候,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那最上面的精致奶油,心想那小人肯定是殿下的了,或者我们可以分到个鲸鱼背至不济,那些奶油鲜花也很好啦。

    然后就看见燕绥拿刀,并没有众人想象得左右为难不舍下刀,平平一挥。

    最底下那层最大奶油也最少毫无装饰的蛋糕,直接飞了出去,落在旁边的蛋糕盘子上。

    “你们的。”殿下面无表情,十分大方地说。

    语言护卫“”

    好。

    佩服。

    兄台你最骚。

    德语不服气,趴在剩下的两层蛋糕面前猛瞧,想用目光杀逼得他家殿下良心发现。

    殿下在用眼神杀他们逼他们快点自觉滚开。

    德语忽然“咦”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燕绥顺着他的目光一瞧,也发现了小人儿吹的喇叭上好像有字。

    左边“恶贯满盈”。

    右边“死有余辜”。

    燕绥“”

    语言护卫大快人心哉

    语言护卫们带着大仇得报的愉快去分自己的蛋糕了,燕绥毫不客气地将所有闲杂人等赶走,然后将第二层蛋糕给了文臻,自己独享最上头那一整块。

    文臻没有表示任何意见,等她笑眯眯切开自己那份和君莫晓分享的时候,燕绥就知道为什么了。

    第二层里头满满的奶油水果和果仁,品种之高贵丰富比第一层还多。

    燕绥“”

    这女人连帮他庆生都要没完没了地欺负他么

    然而眼一低,正看见文臻低头油,鼻尖上沾了小小的一点白,像只萌里格萌的狐狸。

    他忽然便想笑,伸手要去抹掉这一点奶油。

    手忽然停住,想了想,从文臻蛋糕上抹了一点奶油,在她额头和下巴对称地涂了两个白点。

    那俩白点和鼻尖的白点正好成一直线。

    燕绥眼睛一弯。

    文臻愕然抬起头吃蛋糕抹蛋糕这个流程她想过,但考虑到殿下的洁癖和对称欲,怕搞砸了整个生日宴的气氛,就没尝试。怎么她良心发现没动手,他倒先骚上了

    还有什么说的

    整呗

    她抓起一块奶油多的蛋糕,恶狠狠地拍在了燕绥的脸上。

    语言护卫“”

    君莫晓“”

    燕绥“”

    大抵他过往二十二年都没见识过这种操作,一时竟有些傻气地愣住,文臻已经格格笑了起来,“哎呀呀我都憋好久了,当初步湛的生日宴是国宴没法玩这个就够无聊了,你的生日宴咱们来把大的吧来来来,大家都来凑个份子”

    燕绥眨眨眼,脸上白色的奶油扑簌簌掉下来一坨

    向来胆大包天的君莫晓弹出一坨奶油,正正把那空出来的一块给补上了。

    语言护卫们在不远处探头探脑,最后总算有几个胆大的,决定趁着殿下眼睛糊着不能视物的短暂时间,报一报多年被欺压和刚才的蛋糕分账不均之仇。

    “咻。”德语的一坨奶油挂在了殿下的眉梢。

    “啪。”日语在殿下抹了一把眼睛即将睁开眼睛的时候精准狠地给他又挂上了一坨。

    “哗啦”比较有心机的意大利语爬上殿下头顶一棵树上,将刮了好久蛋糕边攒下的宝贝奶油心疼地倒了一堆在殿下头上。

    “哎哎哎不要这样啊,”殿下死忠中文老好人一般团团转着解劝,顺手小心翼翼把一小块奶油擦在了殿下背上

    奶油实在太精贵,大家其实不舍得拿来浪费。但殿下实在太恶劣,机会又太难得,可惜这种痛并快乐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殿下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殿下一旦睁开眼睛,所有人就立即做鸟兽散,文臻笑着拿了早已准备好的湿巾去给他擦拭,“别恼啊,这是生日宴的必经流程,叫陪你去看蛋糕雨,一般人还没这个福气有这个待遇呢。”

    燕绥想到了步湛,长久以来因为那次蛋糕首秀引发的内心郁卒终于稍稍散了些。

    他忽然捉住了文臻的手,也不让她擦了,将她的手扣在掌心,带着满脸的散发着水果香气的奶油,低下头,捕捉向她的唇。

    ------题外话------

    蛋糕会给甜甜一个永生难忘的盛大的生日。

    无论从坑人程度还是美味程度还是礼物的特别程度。

    然后,寿星公表示,难得一个生日,你们这些口口声声甜崽的妈粉女友粉,咋连个月票寿礼都不掏

    甜甜要过甜甜的生日,大桂圆需要甜甜的心情,我们都需要甜甜的月票,坚决把奶油味的爱情进行到底。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日礼物
    一抹雪白奶油唇压在文臻脸上时,文臻的表情是懵逼的。

    而当一个带着奶油味的吻攻城掠地的时候,文臻简直不知道该吃哪个好了。

    那个有严重洁癖的人,腻着一脸的奶油,肌肤透着甜美的香气,和她黏腻腻地蹭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滑腻的是奶油还是燕绥的唇。

    也不知道渗透着甜美芳香的是那美味的真蛋糕还是假蛋糕。

    唇齿间滑滑的,令舌尖越发灵活,是鱼儿入了甜蜜雪白的天地,一个泡泡便是一朵芬芳的奶油。

    怀里的人也像一团奶油,软的,柔和的,轻而白,似乎触一触便要蓬起来或者便要化了去,而眼波里盈盈的都是蜜,生生把空气都黏缠成了一拉金丝漫长的饴糖。

    他的手指扣着她的腰,细腻软滑的一段,令他不敢用力,而相拥的姿态轻轻。唇齿间却是有力度的,像索取,像扫荡,像要将相识以来的所有不满和被冷落都要在这一刻寻得补偿,好填满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空缺。

    空气中腻人的甜香越发弥漫。

    月亮微黄透明,像糖做的。云朵蓬松柔软,像奶油做的,池塘浑圆平整,像蛋糕做的。

    一切都这般美好。

    今夜难得柔和的秋风里隐约微音,让人想起亲昵、交首、黏缠之类所有表达人与人之间最接近关系的一切字眼。

    君莫晓不见了,语言护卫也不见了,这里是一片透着甜香的黑暗,那边的黑暗里辣哧出一阵烧烤的爆香。

    一群不想观看大戏的人干脆去填饱五脏庙,省得等一会殿下清场大家就没得吃了。

    烧烤味儿极大地破坏了这一角落蛋糕香甜的和谐,文臻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她忙了一天一夜还没怎么吃东西呢。

    从燕绥怀中挣脱出来,她现在也满脸的油腻腻的奶油了,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也不嫌脏。

    好在护卫贴心,中文早派人拿了热水来给两人洗了脸,燕绥甚至去换了衣服,回来,烤得热油滋滋作响的各色海鲜肉类已经摆满了一桌。

    文臻本来想给燕绥准备一点新鲜菜色的,可惜在古代弄一个蛋糕实在太太太难了,她全部的精力也只能放在这里,本来想做提拉米苏的,可惜最重要的可可遍寻不得,只能等机会了。

    语言护卫们看燕绥坐下就要退到一边,文臻招手,“来,一起坐下,给你家殿下庆生。沾沾你家殿下的喜气”

    燕绥也便抬了抬手,语言护卫们心中大呼失策,果然,很快,最不爱吃内脏的中文面前全是内脏,想吃鸡翅的德语分到了全部的鸡脚,想吃鸡脚的日语被迫接受他最不喜欢的海鲜都无法拒绝,因为都是燕绥亲自分配的“喜气”。

    除了君莫晓,安安生生坐在文臻身边啃她最爱的烤猪蹄,文臻罩着,谁怕。

    燕绥闲闲吃几口,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君莫晓大赞猪蹄皮脆肉美,德语和意大利语和日语正在桌子底下暗度陈仓交换鸡翅鸡脚和鱿鱼,中文在向文臻热情推销内脏,大赞鸡心的味美,西班牙语任劳任怨地背来大筐的串串,韩语一边烤一边吃一边和西班牙语就韭菜到底能不能烤吵架很吵,很烦,很热闹。

    宜王府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他的生辰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小时候在宫里,德胜宫不会为他的生辰开宴,父皇送的礼物很多,太监流水一般在德胜宫来来去去,可那都是过客,那些金碧辉煌的礼物,挂着皇家的明黄牌子,贡品一样在案几上亮个相,便被默默地收进库房里。那些美丽却冰冷的器物,代表荣华代表富贵唯独代表不了他想要的真正温暖的那些东西。

    有时候父皇也会赐下宴席,珍馐罗列,极尽奢华,但是偌大宫殿里偌大宴席,只有一个人吃,那也不能叫生日宴。

    这样的形式年年有,但他觉得,还不如干脆不要记得。

    后来他自己出宫开府,便按心意,从记忆里把生辰的日子给删个干净。

    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落,他做好了孤身一人走完全程的准备。

    然后今日,有人搅弄这王府鸡飞狗跳,给他一个从前未曾有,以后也难有人能照办的,热闹到骚气的生日宴。

    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故作冷落,她按自己的方式,送他最为别致最为温暖的欢喜。

    他期盼了二十二年的,最纯粹的温暖。

    是那些以为的不在意,到今日得到才知有多希冀。

    他慢慢地吃着蛋糕,这也是期盼了很久的东西,此时却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领略那般的甜,因为最甜最美的就在对面,她乌黑的眸子里是夜色也遮掩不住的光。

    心上跑了一匹马,嗒嗒地渡过此刻皎洁的月光,越过风景最美的拱桥,想要去接住在河对岸的姑娘。

    姑娘在笑,催促着众人给他送礼物,说一定要按照她那里的风俗来,大家都要给寿星公送生日礼物。

    然后他面前就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大小小的盒子,那些平日里畏他如虎的语言护卫们,都笑嘻嘻上前来,说一两句精心准备的祝福话儿,递上一看就用了心思的各种礼物。

    都用精美的盒子装了,文臻还笑嘻嘻要他当面拆了,众人都瞠目看她时人讲究谦虚含蓄,这当着人面急吼吼拆礼物可也太磕碜了。

    燕绥考虑的不是磕碜的问题,而是这些碍眼的家伙什么时候能消失

    好在中文比较自觉,拿了个大筐来将礼物一股脑儿收了,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说主子我们帮你拆了啊,带着语言护卫们一溜烟地跑了。

    君莫晓早已说累了,左手烤鸡右手烤茄地去休息了,临走还从桌子底下揣走了一壶酒。

    整个园子安静下来,对面的文臻放下蛋糕,笑嘻嘻也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坛酒。

    这个坛子比君莫晓那一壶大得多,以至于搁在桌子上的时候,砰一声震得桌子晃三晃。

    “喝酒”她豪气干云地道,“喝酒有礼物”

    燕绥看一眼那酒坛,唇角一勾,拎起酒坛拉她起身,“上头开阔,去上头喝。”

    后面是一座小山,山上有亭翼然,面积不小,有蜿蜒的山道可以拾级而上。

    文臻一边被他拉着,一边弯身拖了个大大的袋子带着,燕绥以为是什么吃的,也没在意。

    宜王府每两进院子之间都有小花园,只是素日也没什么人来欣赏,且王府里全是一群直男,花园自然也谈不上多么美轮美奂,相反,到处都透露出机关狂人的风格,比如上山的台阶是伸缩的,一面是台阶,另一面是锯齿状。比如山顶上有一条可以直接滑下来的草道,但是滑到底到底是地面还是坑实在难以预料,再比如两人上到亭子里,忽然亭顶便闪烁了无数星光。

    仔细一看也不是星光,是灯火,也不知道怎么燃起来的,想必又是联动机关。

    燕绥和文臻坐下,燕绥一敲桌面,头顶的灯光就开始缓缓垂落,垂落的距离却不一样,有高有低,错落有致,灯的造型都是莲花形,远远望去便如无数闪亮莲花风中摆荡,而远处山影深浅起伏,身侧假山溪流潺潺,脚下整个宜王府殿宇恢弘,天地在此刻越发开阔,将远山的风和此刻的星月一同抱拥。

    文臻仰望那错落的莲花灯,心想某人心中有丘壑也有人间,只是人间多半不懂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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