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下一秒游乐园里出现无数的“游客。”
移动小吃车里有人开始卖小吃,球池里西班牙语撅着屁股玩球,滑梯上德语在翻跟斗,摇摇马差点被大屁股的意大利语坐坏。更多的人穿起了玩偶装,在底下开始巡游。
无数的彩色灯光亮起来,手动鼓风机吹出无数巨大的泡泡。
文臻在秋千上格格笑,伸手戳穿一个又一个迎面而来的闪耀着彩色光芒的泡泡,像爱丽丝穿越了梦境,进入了自己的奇幻王国。
喝了酒的人本就晕,荡没两下她就钻进了燕绥的怀中,呼呼的风声从耳边过,燕绥似乎在满意地笑,然后低下头,一个火热的吻印在她额头。
秋千越荡越高,似要穿入云霄,这一吻也越发紧贴,似要将彼此肌肤与热力都揉在一起,不分彼此。
高空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淡云冷月都似伸手可及,她在呼啸的天风中只将他抱紧,闭上眼睛,听浩渺宇宙里传来的宏大声音。
那是天命的喃喃自语,只说给有缘的人听。
身前的人并没有说话,她却知道他在笑,那种真正的,敞开的,忘却这数十年纷扰,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她感觉到他胸膛里轻声共鸣,都是欢喜的震动。
额头上的温热像要持续一千年,从星的这头到月的弯钩,将整个天幕都纳入,整个宇宙只剩她和他相融的心声。
于这一刻,世间美好。
他在最高处抱着她飞出。
越过天空飞过高树将滑梯上的德语卷个跟头然后砰一声落进厚厚的沙池。
沙池里一半白沙一半决明子,漂亮的八卦图形被两人糟蹋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文臻晕乎乎还没爬起身,燕绥忽然抓起一把沙子,泼在她身上。
文臻一声尖叫,抓起一把沙猛地跳起来,跳到燕绥脖子上。
她脑子不大清醒,此刻想着的是要报复得更猛烈一些,干脆拉开他衣领,哗啦啦灌下去。
闹了一通身上已经有了微汗,再来一把沙子顿时黏在了身上,燕绥这样的洁癖强迫症肯定受不了,开始左扭右扭,文臻便抱着他的脖子,也跟着扭,大声唱滑板鞋之类的神曲。
她五音不全偏爱唱神经兮兮的神曲,杀伤力满级,燕绥听得酒意冲脑生不如死,拼命搔她膝弯,文臻笑着倒下去,燕绥爬起来就开始脱衣服。
文臻躺在沙地上,傻傻地看着他。
头顶一轮弯月,星辉此刻灿烂,四周纤毫毕现,她目瞪狗呆地看着眼前顶天立地的燕绥动作毫不犹豫地脱了外衣解腰带,解开腰带脱裤子
文臻猛地蹦起来。
蹦起来的那一刻发现,刚才还伪装得很有人气的游乐园,一眨眼所有人又不见了。
风车在空转,泡泡在游荡,满地是仓皇脱下的玩偶衣服,灯光亮了一半暗了一半,亮的一半在远处,暗的一半在眼前。
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适合打野战。
燕绥的裤带已经解开,要掉不掉。
文臻扑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裤带。
还往上拎了拎。
燕绥看看她,往下拉。
文臻看着他,往上拎。
往下拉。
往上拎。
几个回合之后,燕绥好像终于不耐烦了,把文臻的手一薅。
文臻绝望地伸手捂住眼睛,当然记得留下了巨大的指缝。
下一秒她被燕绥拦腰抱起,夹在腋下,又飞了起来。
这一飞,裤子自然掉了。
但文臻恐惧的某种场景并没有发生,燕绥里头果然穿着跨栏背心二件套,衣服很少穿超过三次的尊贵的殿下,这一套材质普通的背心短裤却已经洗得有点发白。
文臻看着他在风中鼓荡的背心,露出的一抹漂亮锁骨和雪白而又弹性美妙的后背肌肤,第一次开始惭愧自己的糙。
怎么舍得薄待这美人儿
从布料到手工都很次的跨栏背心如何配得上她的小妖精
小妖精穿着跨栏背心乘风邀月,带着她直接飞到了水世界,已经快冬天了水世界自然没有开放,但长长的滑水轨道下还是一泊干净湛碧的池水。
燕绥抱着她坐进了牛皮特制的小船,松开缆绳,两人从高处冲下。
游乐园再次响起文臻啊啊啊的尖叫声,有点恐高的她下意识搂住了燕绥的脖子,燕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挺了挺胸,文臻便觉得自己的唇好像贴到了某处不可言说之处。
这念头只是一瞬,下一刻天光倒换,巨响轰鸣,水花飞溅。
个矮身轻的文臻哧溜一下滑入了水底。
海上溺水的恐怖记忆瞬间袭来,她慌忙挣扎要爬起,一双有力的臂膀已经揽住她的腰,将她捞起,往自己膝上一放。
两人在池底,半身在水外,文臻坐在燕绥腿上,两两相望。
此刻文臻才发现,这池子里的水竟然不冷,池底也一点都不冷,甚至温润舒适,摸了摸发现,池底除了垫了软垫外,底层自然发热,竟然是一整块暖玉制作。
真是奢侈。
这么一冲一泡,沙子自然没了,可燕绥还在慢条斯理的抖他自己的领口,每一抖,文臻都能看见一抹胸膛莹白
这是在赤露露色诱吗
想要她酒后乱性吗
太过分了
觉得非常愤怒的文臻,猛地嗷呜一声,向前一扑,就把燕绥扑进了水里。
然后双手双脚八爪章鱼一样缠住了他的手脚,大喝“不许脱”
燕绥半靠在池边,脸颊更红了些,便显得也如一池春水半绽莲,素日里的昳丽尊华此刻竟多了几分媚意,散开的乌发如黑缎飘了半池,懒洋洋摊开手,也不挣扎,道“那你来脱。”
“我不脱”
“不是你要芳香四溢的吗”
“我只喜欢芳香四溢的”文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四周好像有点沙沙的声音。
按说此刻的宜王府游乐园是禁区的禁区,有谁能进来
她一抬头。
呆若木鸡。
面前,高高矮矮站了好多人。
都是熟人。
比如皇帝啊,德妃啊,晴明啊,菊牙啊以及侍卫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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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婆媳”斗嘴
再后面是语言护卫们,对着她挤眉弄眼一脸苦相。
德妃噙着一脸冷笑,看看球池,看看秋千,看看滑梯,看看水世界,再看看浑身湿透“洗鸳鸯浴”的两人。
菊牙脸上的表情就更丰富了,眉毛上写着“你们竟然如此放肆大胆”眼睛里写着“以为你凄凄惶惶不想还能闹腾得这么别致”嘴角上写着“居然还能在自己府里辟这么个骄奢淫逸的地方”
皇帝微微拧着眉毛,半身立在暗影里,依旧的喜怒不形于色。只素日温和的脸部线条,显得有些绷紧。
被这几道目光一扫,文臻酒醒了大半,脑子里在刹那间掠过无数个混乱的念头。
大部分集中在“坏了这一幕实在难看却落在了最不能看的人眼里怎么办”
少部分涉及到“这个时候陛下和德妃为什么会忽然来燕绥府邸难道是良心发现要给他庆个生特么的这也太不巧了之前那么多年没给他庆过生偏偏今儿来了这也实在太尬了”
脑子还没转完,正要赶紧起身请安请罪,忽然身下燕绥一拉,她砰一声跌在他胸膛,她赶紧挣扎要起,燕绥却不放,懒洋洋抱着她翻个身,把她留在了水里,一边道“”你不喜欢我喜欢,别总挣脱我啊今儿我生辰你也不顺着我么
他此刻音色比方才更低沉,微微暗哑,透出十二分的慵懒,在这午夜瑟瑟秋风里,竟也能令人听出一怀荡漾,文臻哪怕明知道情境不对,耳朵也慢慢红了。
随即她便听出燕绥话里的意思,便装作挣扎得更激烈,不住探手推他,叫“殿下殿下快醒醒酒放开我陛下和娘娘来了”
身上燕绥嗤笑一声,淡淡懒懒讽刺味儿,一股浓浓酒气随风飘荡,“来什么来,你又骗我我生辰二十二次,可没见他们来过一次”
文臻赶紧去捂他的嘴,道“殿下你喝多了殿下你可别说了罢”一边转头用惶然的眼光看着那边的皇帝和德妃,见两人神情颇有些难看,又努力推了好几次燕绥,然而燕绥死沉死沉赖在她身上,她挣不动,脸涨得通红。
语言护卫们急忙扑过去,大呼小叫地要把“喝多了”的殿下拽出来,解救“酒后被骚扰”的文大人。被燕绥三下五除二地甩开,一时水花四溅,惊呼阵阵,热闹得不堪。
这话语,这神情,这尴尬情状,再豁达好脾性的父母也看不下去,皇帝默不作声向外走,德妃冷哼一声,被菊牙偷偷拽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文臻比了个“来一剑”的手势。
文臻就当没看见。
她舒了一口气,赶紧往池子外爬。好在游乐园考虑到有水上游乐,都给他们备好了换洗衣物,她匆匆换了,挤了挤头发上的水,就要去皇帝面前听训。
结果燕绥拉住了她,硬是把她拉到护卫升起的火盆前,找了个干净布巾,慢慢揉弄她头发,文臻心急如焚,不住对外张望,道“没关系的,别让陛下娘娘等久了。”
“你得伺候我这个醉鬼,迟一些又怎的”燕绥低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发。
文臻叹了口气,心想老天真是坑人,别说在古代了,这样的场景就算发生在现代,也没几个男方家长能接受吧何况她要面对的是这世上最牛逼的家长,一句话可以要她性命的那种。
今晚陛下和德妃能来这里,本应该是破冰之举,有了这一场难得的家人齐聚的庆生,燕绥和父母之间的隔阂应该能有所消解,可这世事偏偏就这么巧
“别再装醉,仔细惹怒陛下和娘娘。他们本是好心来给你庆生。”她叹息一声,反手给燕绥也擦了擦头发,“你先别出来,我去解决。”
燕绥本来准备起身,听见这一句反而不动了,微微眯着眼,火光跃动在他眉梢,也像一个喜悦的表情。
德语站在一边撇撇嘴又来了,“最喜欢我家蛋糕儿帮我顶着”的软饭男又来了
文臻从屋中出来,那边皇帝和德妃已经由中文伺候着在相邻的三号院主屋坐着喝茶了。
文臻笑盈盈端了一个托盘上来,上头是剩下的蛋糕,还好蛋糕做的大,剩下的一半是完整的。
德妃看见她就笑了一声,指着蛋糕道“想着今儿来吃块蛋糕,没曾想还见着大戏。”
文臻眉毛一挑,她发现自己每次遇见德妃都要生气
明明自己脾气那么好
敢情这两位今晚从宫中微服夜奔于此,是算着燕绥生日自己一定会做蛋糕,完全冲蛋糕来的
她放下蛋糕,笑出八颗牙,十分诚恳地道“陛下娘娘恕罪。都怪微臣未曾想到今晚您两位会来赴殿下生辰宴,否则这蛋糕应该等陛下娘娘驾临再切的。”
她话里有话,那俩人精自然听得出,皇帝咳嗽一声,道“今日朕晚膳用得迟,德妃邀约朕出宫散散,想着燕绥生辰,也便来了这里。正好把准备赐他的生辰礼一并带来。”
德妃却道“文大人,你这是在嘲讽谁呢燕绥是陛下和本宫的儿子,用不着不知自量的外人来多嘴多舌。倒是你,身为朝廷命官,流连皇子府邸,半夜三更行迹不避行事放诞,你是要惑乱我儿令御史台再弹劾他一龙案的奏章吗”
“娘娘言重。”文臻躬了躬,微笑如前,“微臣因府邸尚未竣工,不得不暂时托庇于宜王府一号院,和殿下做了邻居。殿下为皇子,我为臣;殿下为主人,我为客。无论从长久身份还是临时身份来说,臣身为一介厨子,都有为殿下操办庆生宴的义务。殿下今日心中欢喜,多喝了几杯,在乐园游玩上了酒劲,臣自然也没有撒手就走的道理。只是臣亦不胜酒力,行为失当,请陛下娘娘责罚。”
她这边解释,那边德妃见她不把蛋糕端上来,便命菊牙端过来,给皇帝分了一小块,剩下一大块都划拉进自己的碟子里,一边吃一边道“你永远这么牙尖嘴利。是算定了我们来得私密,为皇家颜面计,不好拿你怎么样吗”
“娘娘又言重了。”文臻躬身,“殿下未失礼,臣未逾矩,何来损伤皇家颜面呢”
德妃冷笑一声,往嘴里又塞了一大块蛋糕。
一旁的小太监晴明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却用眼角偷偷地扫那两个针锋相对的女人。
哎,他在宫中日子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纵横跋扈的德妃丝毫不能占上风呢。
这位文大人,真是个厉害人。任何女子遇上这种情境,不说羞愤欲死吧,也得无脸见人,这位倒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和德妃嘴仗打得温柔和婉又火花四溅,明明那么难堪不好解释的事情,到了她嘴里,听着居然有理有节,没啥不对。
好像有点理解德妃为啥不喜欢她了,真要这样的媳妇进门,德胜宫恐怕就不能永远得胜了。
“文臻。”皇帝终于开口。
文臻立刻端出十二万分的尊敬姿态,看得德妃牙痒。
皇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眸沉沉,半晌道“你一直住在宜王府,终究不妥。”
“臣明日就搬回闻家老宅。”
“朕明日下旨解除你和唐羡之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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