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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梢
华老夫人并不拘着自家儿孙,既然孙子不喜文,那习武也可,“去军中?等回京了,让你爹送去京畿侍卫营。”
华韶彦反驳说:“不去。薛钟怀呆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去处?不过是给那些走马斗狗的家伙们混闲饭吃的地界,我犯不着去那种地方磨耗时光。孙儿想去西北!”
华老夫人出身将门,年轻时也是不爱红装爱武装,并不觉得以华韶彦的出身去军中历练是何等危险之事,在东南水军、京中卫戍都可以,只是西北却是不大相同。虽然她欣慰于华韶彦不似京中那些世家子弟不求上进,但真要去悍匪当道的西北却另有一番担忧:一则是她舍不得最疼爱的孙儿去受苦,再则担心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韶彦心性不定,怕他只是一时兴起要去军中闯荡,等看到西北军生活的艰苦和残酷,就打起退堂鼓来。
华老夫人摇头反对说:“西北苦寒,盗匪当道,异族悍勇,不适合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毛头。你父亲、母亲可知道此事?”
“父亲知晓,只觉得我在玩闹……况且,母亲不允,父亲是不会轻易答应的。”华韶彦面色尴尬,支支吾吾解释说,“母亲也是因为知道此事,才想着要我早些成亲好留在京中。孙儿不依,就跑来杭州读书了。孙儿不想被儿女私情牵绊,大丈夫何患无妻?孙儿想先立业后成家……”
华老夫人沉声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您不是老念叨着抱重孙,孙儿怕惹您不快。”华韶彦气短,还不是担心老人家跟他娘一个鼻孔里出气,合伙将他绑了当新郎官。
“所以,说都不说,就趁着我和你母亲去东安看安国公夫人的时候,一个人偷跑去杭州了。”
华韶彦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孙儿知错了!”
华老夫人握着华韶彦的手,“大丈夫施展抱负无可厚非,我等做长辈的不会阻了儿孙的前程。但须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怎可只顾实现心中所愿,而不顾及人伦孝悌。你母亲忧心你的亲事,自有她的顾虑。”
华韶彦低头听训,老夫人见他点头不反驳,又慢悠悠地说道:“你若真想去西北,倒也不无不可……”
华韶彦眼睛一亮,兴奋道:“还是您老人家最是深明大义!”
“慢着,听祖母把话说完。”华老夫人截了他的话头,“只是你要先成亲,成亲之后你要去何处,祖母绝不拦你!”
华韶彦眼尾颓然向下,半垂着眼眸,那一尾睫毛阴翳下似乎有别样的神光掠过,“那孙儿想自己找个可心的。”
华老夫人蹙眉,不满道:“那也要看家世人品,难不成你随随便便拉一个来历不明的,祖母还得替你做主不成?”
华韶彦凝眉问道:“是不是今儿在座的姑娘只要孙子瞧上,您就答应?”
“嗯。”老夫人没往细了想,还以为自家孙子真有瞧上的,便笑呵呵地说,“只要你中意,祖母给你做主?”
“孙儿倒是瞧上了一个。”美人展颜,唇角生花,虽然包子小了点,不过正合适,拖得越久越好。
“果真?”华老夫人一听,顿时来了精气神,“给祖母说说,看中哪家的姑娘了?”
华韶彦轻咳了两声,然后一脸正色地看着华老夫人,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上官家的。”
“谁家的?”老夫人脸黑了一分。
“上官家的。”华美人声音不自觉又低了三分。
“谁家的?”老夫人脸黑了三分。
“上官家的。”华美人豁出去了,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混账东西,当我是老糊涂糊弄?”华老夫人一巴掌拍在华韶彦的肩上,华韶彦一不留神跌到了地上,“黛丫头才几岁?你要推脱婚事也不用找个孩子敷衍了事。难不成还弄个童养媳不成?”
“也并无不可。”华韶彦揉着肩膀,满不在乎地咕哝道。
“呸!你个不省事的东西,想气死你祖母不成?还嫌在京中闹得祸事还不够,怎么着想让全京城的人看咱们华家笑话?”华老夫人瞪了华韶彦一眼,“再说了,就算你愿意,人家上官老夫人也舍不得她家的宝贝孙女。你要是去个十年八载,成个半老头回来,人家姑娘还要等着你不成?收起你那些混账话,传到上官老夫人那里去,我的老脸往哪里搁啊!我看,就该让你娘去求皇上下旨赐婚!”
“别,千万别!娘就够爹受得了。再给我弄一个,我可消受不起。”华韶彦摆手求饶,“找个身份贵重的,刁蛮;找个性子好的,木讷;找个模样好的,娇气。那还不如多等几年,包子长大了,兴许还有些意思。”他瞧见老夫人脸色不佳,最后这句他只在嘴里小声嘟囔了一下,没敢说出来讨打。
华老夫人看见他那张满不在乎的俊脸气极反笑,“就你的讲究多!”
华韶彦长舒了口气,似是下定最后决心,撩了衣襟跪在了华老夫人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华老夫人吓了一跳,“景春,快,你们快把手彦哥儿扶起来。”
“军中,孙儿是一定要去。若是祖母不放心,那孙儿承诺,五年,五年后无论孙儿是否有所成都会回京。”华韶彦俯身给华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还望祖母成全!”
华韶彦在外人和家人眼里许是生性顽劣,可华老夫人却坚信自家小孙子外表虽然散漫不羁,但本性纯善,内里也是个有主意的,在大是大非上绝不会有半点差池。这样的性子,若是劝教得法,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所以一直对他宠爱有加,连带儿子都埋怨老母太过宠纵,让他的性子越发顽劣不堪,处处惹祸。
今日,见到平日连老子都不好好听的孙子竟一脸坚决地主动跪下给自己磕头,华老夫人忽然觉得小九真是长大了,一时百感交集,“罢了罢了,你这孩子准的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知道祖母这是服软答应了,华韶彦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只是不能在祖母面前尽孝,孙儿有愧。”
“起来吧。”华老夫人招手示意华韶彦坐在自己身边,又道,“你母亲那里我会去说。下月,你便和我回京吧。”
“那孙儿先谢过祖母。”华韶彦喜笑颜开,殷勤地帮老夫人揉肩捶背。
“去去去,被你气了一遭,又来装巧卖乖。”华老夫人虽然骂着,可脸色好看了不少,看着华韶彦的目光中满是慈爱宠溺。
华韶彦捏准了华老夫人的脾气,乖觉地伺候她老人家用了燕窝粥,又说了几个笑话逗老人家开心。说笑了一阵,老夫人的怨气倒也消了大半,这才告诉他:“上官老夫人和黛丫头还在别院住几日,刚才犯浑的话莫再出去乱传。”
华韶彦一听青黛还在院中,明媚的眼眸划过一道奇异的光,薄唇一扬,“祖母放心,既然人家来做客,咱们也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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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 病了,请个假
好好的情人节偶感冒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米,脑袋混沌一片,明天一早还要去郊区办会,今天请个假,欠账周末补上。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没情人的早日告别单身,有情人的相亲相爱和和美美~~附送大么么一枚(ps:未携带流感病菌,敬请笑纳~)c




秀色 第二十四章 落水美人,出水芙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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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问诊后不久,青黛便随上官老夫人搬到了瑞安堂的西院。除了从自家带来的下人外,华老夫人另指派了四个丫鬟供祖孙俩差遣。
住在别人家里,青黛不好赖床,第二天早早起身同祖母一起用了膳,便去正屋见华老夫人。一进了屋,青黛就感觉到有目光望过来,抬眼一瞧,左手边最上首坐着的华韶彦站起身,正满脸堆笑地望着自己。青黛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低眉敛目地给上首的华老夫人问安。
华韶彦拱手给上官老夫人行礼,“上官老夫人早!老夫人可住得还习惯?”
“老身一切都好。”上官老夫人客气道,“劳你们费心了。”
华老夫人摆手说:“老姐姐客气了。你我都不是外人,若下人们有什么伺候不周之处,可定要明言。”
上官老夫人点点头。
华老夫人又说:“昨日就那个把时辰,黛丫头跟着小十二走马观花在园子里看了一圈,未必尽兴。刚才彦哥还说,要领着你再去好好转转,顺便去镇上走走。”
并非青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面对那张自己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种长期受压迫后产生的习惯性“畏惧”和潜意识里想要“反抗”的复杂情绪,自然而然就流露了出来。
青黛看着对面笑意盈眸的九娘娘,浑身不自在,连后背都觉得冒冷气,拉着自家祖母的手,弱弱地开口道:“黛儿想留下陪祖母和华祖母说话。”
“还是丫头贴心,怕咱们俩老婆子闷着。”华老夫人笑着对上官老夫人说道,“孩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让她松快松快。有韶彦带着,你放心好了。”
“是啊,老夫人放心,韶彦会照顾好黛妹妹的。”华韶彦适时表了“决心”。
上官老夫人点点头,抚了抚青黛的脸,小声叮咛道:“祖母知道你孝顺,这几日免了你的课程。今儿祖母和你华祖母还有话要说。你韶彦哥哥盛情相邀,莫要失礼。出去后,记得听你韶彦哥哥的话,切不可随便乱跑。”
自家祖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青黛还有什么好说的,再不同意,让两位老人家乱想,看出自己与那厮有什么龌龊可就不好了。
“鸢姐姐一起去么?”青黛不放心笑脸迎人的华韶彦,还是拉个同路的比较稳妥。
华韶彦莞尔,温柔地告诉青黛:“中午在镇上用膳,你鸢姐姐在那里等着咱们,九哥哥先带去个好去处。”笑意盈盈的眼眸分明藏在戏谑,我就知道会是如此,怎么不敢去了?
青黛横眉回视之,去就去,谁怕谁!
……
碧蓝如洗的天如透亮瑰丽的蓝宝石,那袅袅的柳林里,两只黄鹂鸟在翠柳间嬉戏啼鸣。曾几何时,那才情卓绝的大人物在旅店窗口被这鸟儿鸣叫声吸引,一时有感便信手拈来千古名句,可换做那些情绪不佳的人,这声音着实会让人觉得尖锐刺耳,就如某人此时在耳边的聒噪之声。
“小包子,走路鼻孔朝天很容易摔跤。”
“小包子,头低得太下面很容易撞树。”
“小包子……”
“喂,背上的东西背好了,可别掉了……”
青黛抬头欲张嘴大喝一声,忽然想起临出门时某人赤果果的威胁,“我瞧着黛妹妹好似不乐意?正好我家缺个童养媳,黛妹妹若有兴趣的话,可以不必随我闲逛;只是那日竹舍之事怕会……想你这么聪慧的娃娃,该懂得我的意思!”
光威胁还不算完,该死的九娘娘,竟然抓她当壮丁,还把自己唯一的劳动力银红也忽悠走了,乐颠颠地替他打前站去镇上酒楼等侯。
美人脸的杀伤力太大,这不是早些年都知道了。
青黛叹了口气,硬生生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拽了拽背上快溜下去的那只足有她半个人高的鱼篓子,不屑地睨了那张漂亮的俊脸一眼,鼻子发出一声轻哼,转头看路边的风景去了。长了同一张脸的两个人,虽然性格不大相同,但都是那么恶劣!
“怎么累了?要不九哥哥帮你背?”
“不用!”
“那好,跟上了。”华韶彦斜乜了闹别扭不理人的青黛一眼,见那双小胖手攥成小拳头,薄唇抿起一抹动人的弧度,甩头转身哼着小曲往前走去。
华韶彦带着青黛绕着别院走了小半圈,晃晃悠悠地顺着月湖往东走,穿过一片小树林,到了另一处园中湖。这处湖面足有月湖的三倍大,岸边生着大丛芦苇。湖心有一凉亭,几乎贴着湖面而建,另有一长达百米的矮堤连到两岸。
走在堤坝上,脚边湖水随风泛起粼粼波光,让人不知是水在动还是堤在动。
到了亭中,身后的丫鬟先一步放好竹凳、小几,各自忙活起来,有端出椒泥小炉坐水沏茶的,有收拾鱼饵鱼钩,有摆弄鱼线浮标的,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青黛背着个大鱼篓子走得脚发酸,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赶紧扔了鱼篓子,一屁股坐到了竹凳上休息。华韶彦倒也没再折腾她,自顾自地在堤坝上慢悠悠地来回踱步,直到寻找了一合适的地方,伸手指了指,跟在身后的下人马上搬了两把小竹椅和一张小几放在他所指的位置。
“小包子,过来,坐这里。”
青黛望了望头顶瓦蓝瓦蓝的天上那一轮红红的大日头,摸了摸自己的包子脸,暗想,九娘娘是不是故意整她,这钓鱼费工夫的活儿,怎么不得坐上半个时辰以上,到那时,她不得变成个黑包子了?
“日头大,我坐亭子里好了。”青黛龟缩在亭子一角抱着茶杯直摇头。
华韶彦双眼笑成两弯优美的细线,三步并两步走到亭子里,抽走了青黛手里的杯子,俯身抱起青黛就往外走。
“哇啊,放手!男女授受不亲,快放我下来!”青黛趴在华韶彦肩上,忠毅侯府应该比上官府更讲究礼数规矩才是,怎么会出了九娘娘这般纨绔无赖不按常理出牌的嫡系子弟。
“小屁孩你才几岁,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看样子平日读了不少书了。”华韶彦笑呵呵地在青黛屁股上拍了两下,“别在我面前使小性,乖乖地给我拿着网子捞鱼。哼哼,不然,回去我就告诉你祖母让你回我家当童养媳。”
华韶彦走到桥上放下青黛,忽然发现小姑娘双眼红红的,眸中蕴着一汪水,睫毛上微有湿意,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微光。华韶彦有些无措,指尖掠过青黛的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落在了指腹上,他不禁蹙眉咕哝道:“我没有使多大劲儿啊,怎的就哭了?”
“拿帕子来。”华韶彦不耐烦地朝不远处守着的丫鬟招手。
接过丝帕,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替青黛拭去眼角的泪珠。青黛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他拉近怀里动弹不得。他的动作很轻柔,美丽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青黛的小脸,手中的丝帕如薄薄羽毛,在风中翻飞的一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线,掠过脸庞搔得人麻麻痒痒。
那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温柔的眼神,让青黛有种在做梦的错觉,心中复杂莫名,曾经在拍卖行经历过的人和事如浮光掠影在她眼前闪现,灯红酒绿里游走的俊男美女,过手的宝器珠翠和珍玩字画,还有一些生命中曾经在意的人和匆匆过客,一帧一帧地放过,那么远却又这么近,触手可及却又如沙溜走……
青黛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曾经整日面对的那个人,那个总是冷着脸说话训得她哑口无言的男人。甩甩头,不该再因为面前的少年而让自己陷入这种古怪的情绪当中,美丽少年此刻的行为让她对他的印象稍稍改观,至少他的血是热的。
不过,越美丽的事物越带毒,比如咱们貌美如花的九娘娘,虽然生了一副好相貌,但同时也长了一条毒舌,时时不忘摧残某些人幼小脆弱的心灵。
“丢人败兴!动不动就哭,以后哪个倒霉的敢娶你这个泪包回去!”
九娘娘的一句话,让青黛刚刚升起的好感幻灭了。原来是自己高看他了!某人抽了抽鼻子,肉爪子一把夺了华韶彦手上的帕子,转过身胡乱在眼睛上抹了抹,“不劳九哥哥费心了!”
“啪——”
过了一会儿,脑袋上被人扣了一张大荷叶,遮住了头顶的阳光,“连个日头都怕,娇气!”
青黛愣愣地看着吊着两根芦苇绳的大荷叶遮住了她的视线,忙动手扶扶正,小手拽着绳子在下巴上打了个活结,撇嘴嘟囔道:“嘁,毒舌男!”
华韶彦不再理会青黛,自己拿起鱼竿,一杆甩出去,架好鱼竿,然后拣起椅子上的斗笠戴上,靠坐在小竹椅上。
青黛戴好了荷叶帽子,抓起地上扔着的兜网,跟着在他身边的竹椅上坐下,胳膊搁在膝盖上,双手撑着小脑袋,一言不发地看向前方。身旁,华韶彦睨了她一眼后,笑了笑,目光也望向了湖面。
约莫过了两刻钟,水面上的羽毛浮标动了动。青黛揉揉眼睛,再一看,确认那浮标又动了一下。她才转头看向华韶彦,见他并不心急提竿,依旧静静地等,脸上沉静的神情让人有些不适应。青黛不再看他,转头注视着湖面,很快,那浮标并不在左右摇晃,而是向下沉了极其微小的一点。
华韶彦迅速抬手,嘴里喊道:“包子,鱼个头不小,你可留神了。”
一条有成人两个半手掌长的鲤鱼被鱼线带起,拖出了水面抛向了空中,然后直挺挺地朝青黛飞来。青黛一愣,左摇右晃地举起网兜对着鲤鱼飞来的方向竖了起来。
“啊——”青黛准头不错,鲤鱼入网,只是这鲤鱼飞来力道太大,青黛她气力不足,鱼儿作势就要挣扎出网,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堪堪将网兜控制住,“快,抓不住了!”
没等丫鬟跑上来帮忙,青黛脚下一滑,整个人被鱼儿带着转了一圈,重心向后,眼看就要掉进湖里。华韶彦眼看青黛落水,丢了鱼竿腾空一跃,抓住青黛的胳膊欲将她拉住,不想撞上了手忙脚乱跑上来要帮忙的丫鬟,结果连他自己也失去重心。
“噗通”一声,两人一同掉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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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 第二十五章 落水美人,出水芙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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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不及防地掉入湖中,青黛脑子混沌了一秒,忽然感觉到口鼻中涌入满是水腥味湖水,好在上辈子会游泳,凭着本能,她憋住一口气想要往水面上浮,不过很快发现有胳膊环上她的脖子,欲带着她浮出水面。浑浊的湖底,看不清是谁,青黛不再乱动,任由那人拉着自己向上。
堤上的丫鬟乱成一片,两个会水的婆子已经跳进湖里救人。刚跳下去没多久,华韶彦就拖着青黛浮出来水面。
“出来了,谢天谢地。”丫鬟们惊喜的声音响成一片。
青黛闭上眼,任由堤上的丫鬟接她上岸,心中暗想,都怪华韶彦这厮,分明故意整她才让她兜鱼,结果跌进水里,这回不给他点教训,小样还不知要嚣张到几时。
华韶彦一上岸就问:“上官姑娘怎么样?”
“上官姑娘,上官姑娘她没了气息。”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说。
“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请大夫!”华韶彦推开了围上来的丫鬟,一个箭步奔到青黛身边,伸手在她鼻端探了探,食指在她下颌处按了按,“还有脉。”说着,华韶彦双手互按,在她胸口按压,一面焦急地喊着,“丫头,醒醒!青黛——上官青黛——”
华韶彦凌乱的气息喷在脸上,言语中惊慌做不得伪,青黛被华韶彦吼得耳朵发痛,胸口被华韶彦按得生疼,这厮够专业,也够大力。最后,她痛得憋不住了,猛地咳嗽了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华韶彦那张凝眉焦急的脸在面前晃悠,“丫头,没事了,没事了。”
青黛心脏猛地一收紧,凌乱发丝贴在脸上,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眼中焦急紧张和记忆里时常在梦中浮现的那幅画面如出一辙,原来那一幕是真的存在过,不是自己的臆想。原来,他也会有惊慌失措的一刻!原来,他的心也会痛!
青黛的视线模糊了,双手抱住胸口,强自按下抬手想要抚上那张脸的冲动,任华韶彦发丝上的水滴掉落在自己的脸上,明明是触感冰凉的水滴,为何心上却感觉到是一片滚烫?
华韶彦伸手在青黛面前晃晃,见青黛神色迷茫,狼爪子又捏了捏青黛的脸,“青黛,清醒了,我是你九哥哥。”
对着这张脸,青黛心情忽然变得奇差,闷闷地回答说:“别捏了。”
青黛眼眶一热,慌忙别过脸,伸手在脸上乱抹了一把,幸好刚刚受了惊吓,现如今又是满脸水渍,不用担心被人会发现。
“还怕你被淹傻了。”华韶彦悻悻地收回了手,定睛一看,小姑娘如扇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浓黑如墨的瞳眸竟蕴着湿意。华韶彦愣怔了一刻,张嘴想安抚青黛,又觉今日落水之事也是自己想要教训一下青黛引起的,顿时底气不足。
“九少爷,您和姑娘着了水,仔细在这湖边吹风受了凉,还是赶紧先送姑娘回去吧。”有丫鬟好意提醒道。
“那你们还愣着作甚?”华韶彦气恼地吼了一声,丫鬟们打了个哆嗦,忙要各自行事,就见华韶彦摆摆手,“慢着,先别告诉老夫人,让婆子们把轿子抬到这里来,请大夫去紫玉院。”
……
“姑娘,喝碗姜汤。”景夏把盛着姜汤的汤碗放在床边的锦凳上,扶着青黛坐起身,“奴婢怕您嫌辣,给里面加了红糖。刚才试过了,正好入口。”
青黛没有让景夏喂她,自己接过汤碗一口气灌进了喉咙里,*辣的温度从喉管延伸至肚腹,毛孔舒张,浑身通泰。青黛砸吧砸吧嘴巴,“啊——舒服!多谢姐姐,你们家少爷呢?”
豪放的动作让景夏愣了一下,听到青黛问话,忙应道:“少爷刚洗了澡,在隔壁歇着。您先躺下,奴婢这就去寻少爷过来。”
青黛点头躺下,望着绣着青竹纹的碧纱帐,回想起今日之事,暗自唾弃了自己一把,看来,自己对那人的那点“非分”念想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被压抑在心底,以致于自己都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突然那段模糊的记忆被证实了,才发觉自己明白得太晚,难免会有些失态。现在即便自己知晓他同样有心,也是于事无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哎,自己不是个爱多愁善感的人,上辈子那些许暗恋的苗头在面对某人“无情”的打击后,被自己生生的掐灭了,所以将全部的热情都投到了工作当中去。而如今却发现那些所谓的“无情”未必不是“有情”,唯一能做的只剩下一笑置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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