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蔷薇的蔷,蔷薇的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我觉得鸡汤恐怕比药还难吃。
我和薇薇安都是不下厨的人,靠快餐盒饭度日。汤是去楼下熟悉的大排挡打包的,因为和老板娘早混熟了,她容我连汤煲一起端上楼。端到厨房之后倒是浓香四溢,薇薇安兴致勃勃的盛了一碗,尝完撇了一下嘴,再没喝第二口。我也尝了一口,其实没那么差了,不过确实不如闻着哪么香,味道淡了点,可偏偏又十分油腻。也只得那么端出去给祸害喝,楼下的排挡就是这个水准,有食客迷信肮脏的深巷里藏着绝顶美味,真是误会,这种神话我没有遇到过。
今天这还是热的昨天剩的。
有那么一两次我看到他咽不下去想呕的神情,但他用意志力生生硬压下去。
我几乎有点佩服的望着他。
两天来我第一次注意,他的面孔有着很好看的轮廓,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鼻子给他的侧脸勾出一条流畅而的曲线。我不自觉的用眼神描绘着这条曲线,这时他突然抬起眼来看我,不知为什么我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怕被他看见我在想什么。
他盯着我看,我只好别过眼神去。过一会儿讪讪的问:“伤口还疼不疼”
他没回答。
我猜他会很痛,他身上那些伤口,腹部那恐怖的一条。但他并不哼,有时翻身碰到伤处,也只是皱一下眉头。真的,这两天,甚至在梦中,我都没听到他哼一声。
喂到一半床头柜上的电话响,我探头看看来电显示,是阿龙的名字。
我朝祸害抱歉的笑笑,放下碗去接电话。
我躲到房间外面去跟阿龙讲电话,顺便打听现在外边的情况。
阿龙说:“还是那么兵荒马乱的。”
“还在找那个人”
“还在找。其实这两天这么翻,是个耗子也该被逮着了,还找不到,那应该就是找不到了。不过老大还在抱着万一的希望在找。”
“这人很重要吧”我小心的打听。
“你说呢”阿龙反问我:“你在老北市待了几年了,有没有看见过昨天那架势”
我不说话了。
阿龙叹口气:“大家都惶惶不安的。”
我回头接着喂我的鸡汤。
关于外面的情形,他并不向我打听。梁老大和他的手下一片兵荒马乱,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他开口,却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安呀。”我回答。我和薇薇安这两天当着他互相叫来叫去,他没听见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说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的真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门口有动静,我抬头,看见薇薇安正站在门口示意我出来。
我连忙放下碗走出去,掩好门问她:“什么事儿”
“没什么,”她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就是问问你,今晚你打算怎么样还是照顾他”
“不。”我摇摇头:“今晚该开工了。”
薇薇安拍拍我,像是夸赞一只小狗狗听话一样。
我回到房间继续端起那碗鸡汤,这碗命运多舛的鸡汤已经凉透了,表面上飘着一层浮油。
他有点挪揄的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笑完说:“这汤我倒了吧,我看你也喝不下了。回头你饿了告诉我,楼下有一家砂锅粥很好吃,我帮你叫上来。”
他照例没有回答。

在晓美房间换衣服的时候我突然问:“薇薇安,你有没有什么时候非常强烈的想要不干了”
薇薇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她会嘲笑我呢,可是过一会儿,她突然说:“每一天,每一刻。”
我一震,回头看她,她对我一笑。
那笑容,美丽而绝望。
我从没想到过会看到薇薇安的这一面。薇薇安一向是我们中间最开朗随意的,晓美甚至有一次悄悄跟我说:“干咱们这一行的就得没心没肺,像薇薇安那样才行。”那时我说,薇薇安不是没心没肺,她只是,我想了半天,最后用了个词,随遇而安。
现在看来,我也错了。她不是随遇而安,她只是表现的随遇而安。落在这样的泥沼里,谁能真的安
就像晓美觉得薇薇安没心没肺,我何尝不觉得阿萍神经大条。已经是这样的生活了,哭着过不如笑着过,我们当然有哭的时候,但都是背着人。哭给人看有什么用呢,谁会过来摸摸你,给你一个洋娃娃
薇薇安捅捅我,我抬头看她,她又恢复了原来那个薇薇安:“发什么呆呀跟你说着玩儿呢。”
我想起一直梗在我心里的一个问题:“薇薇安,过年的时候我们喝了点酒,那天你跟我说的五年的事儿,是当真的”
薇薇安笑一下:“什么五年,醉话吧”
醉话要真是醉话,那我就没看见过比薇薇安醉的更清醒明白的人了。
她不是醉了,只是一点点酒精的刺激,令她突然之间说了些许心里话。
她说:“做满五年我就不做了。”
我吓一跳,以前从来没听她说过类似的话:“为什么是五年”
那时的薇薇安手撑着头,没有化妆,白瓷一样的面孔上飞着美丽的红霞,用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把波浪一样的长发拨得更蓬松,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五年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超过五年,就算豁出这条命去,我也要离了这里。”
豁出这条命去我笑,薇薇安说话一向这么有声有色。
我算一算日子,我认识薇薇安三年多,之前她好像已经做了快两年了:“五年要到了吧”
“是。”薇薇安点头。
“离开老北市”
“老北市”薇薇安笑了:“不,不止老北市,我要离开安江市,能走多远走多远,走到一个谁都不可能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有时候,日子过的实在浑浑噩噩的时候,我会有错觉,以为自己和薇薇安会就这么过一辈子呢。
可是也是薇薇安说的:“做鸡能做一辈子你想客人还不肯呢”斩钉截铁。
4
4四 。。。
我化好浓装,换上暴露的衣服,回到自己房间去找鞋子。
祸害抬头看见我的时候,没能掩饰住能脸上的惊讶,一个结结实实吓到了的表情印在他脸上。这是这几天来我在这只冷面小强脸上看见最大的表情了,这之前他话都没两句,笑也只是略微牵牵嘴角充做数。
我苦笑一下,从床底下翻出一双玫瑰红的绑带高跟凉鞋,穿上。
祸害恢复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肌肉麻痹脸,镇定的问我:“出去”
他当然知道我是做什么的,第一次撞见我我在干什么来的。
我耸耸肩,不出去怎么办,总要过日子。
我走到他身边习惯性的伸出手,可是又缩回来,不知怎么回事,穿成这样,让我不能像之前那样自如的伸手过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只好以问代替:“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他说:“既然你今晚要出门,能不能顺便帮我一个小忙。”
“嗯”
“你帮我带句话给栾俊杰。”
“哪个栾俊杰金都那个栾俊杰”
他奇怪的看着我:“不然你们老北市还有哪个栾俊杰”
我笑了:“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跟栾少说的上话”
“你能跟他手底下的人说上话不只要叫他手下的人跟他说你欠小青的债到时间还了,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半信半疑。
他看我的神色,笑了:“你相信我好了。”
可是谁是小青,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他正阖着眼睛养神,脸上平静无比。
带话给栾少,这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个小忙呀。
站在门口我犹豫着问了一声:“很重要吗要是办不成怎么办”
他眼皮都不抬的说:“办不成就办不成呗,没什么大事。”
真够轻描淡写的,可是他是谁,他是梁老大把老北市翻个个儿要追杀的人,栾少是谁,栾少是梁老大最倚重的手下,不然梁老大也不会放心把金都这么大个场子交给他看了。他叫我去跟栾少讨债。
小青又是谁靠,那是不是还得有个白娘子
我这惹的是什么事儿呀。
我只能去找阿龙:“我有事找栾少,你有办法吗”
阿龙问:“哪个栾少金都那个栾少”
我倒:“老北市还有第二个栾少吗”
阿龙不认识似的打量我:“你能找栾少有什么事儿”
这是真的,我能找栾少有什么事儿。
“你别管这个,你就说说有没有办法吧”
阿龙说:“小叶跟的就是栾少呀,”

小叶是阿龙的好朋友,跟我攀比生日的时候,只比我小不到一个月,因此开玩笑那样叫我莉莉姐,一直叫成习惯。
这时他说:“小青欠债莉莉姐你不是开我玩笑吧”
我叹口气:“敢跟你开玩笑,我还敢跟栾少开玩笑我没那么大的胆子。你带我去吧小叶,相信我,绝对没有问题。”
小叶半信半疑的的带我走进金都的后门。
金都名义上是一家娱乐城,其实上是整个安江市最大的地下赌场。安江市另外一个老大白先生实力要比梁老大胜一筹,他手底下的两个场子尚没有金都这样的规模呢。不过白先生的赌场胜在档次高,这些都是阿龙平素和我说的。
金都其实并不怎么金碧辉煌,入了夜,这个娱乐城就是老北市噗噗跳动的心脏,是老北市最热闹喧哗也是最腐坏黑暗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黄赌毒俱全,只要你有钱,你能在这里尝到任何罪恶的滋味。
后门连着的走廊有点阴暗压抑,喧闹的声浪隔着墙一波一波透过来。小叶带我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壮汉,看见小叶,点了个头表示招呼。小叶上去跟他说了两句话,壮汉示意我们等一下,自己进了办公室。没过多一会儿他出来,冲小叶点点头。小叶拉拉我的胳膊,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年青人,看见他的一瞬间,我只想到两个字浪子。
他留着板寸头,英俊的脸上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头,下巴上是青青的胡茬。古龙小说里的浪子要是穿越到这个时代,就应该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他抬头看看我们:“小叶,你朋友有什么话跟我说”
我把祸害教给我的魔法句子说一遍。
他静静听完,然后微微皱起眉头,转向小叶说:“小叶你糊涂了,什么样的疯子也领进来,还不赶快叫人把她轰出去。”
我一下子傻眼了,怎么回事,魔法无效
小叶变了脸色,连声说对不起,抓着我的手匆匆忙忙往外走。
走出后门,阿龙迎上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这才能挣开小叶的手。
小叶不高兴的说:“怎么这么快你家莉莉安害我呢吧,去跟栾少说这么莫名其妙话。”
我想起祸害那把握十足的表情。什么环节出错了难道是不该由我带这个口信, 我这幅街头打扮,叫栾少完全不相信我说的话
祸害还说栾少听了口信就知道该怎么办呢。
他也确实知道怎么办,他直接轰我走。
阿龙送我走了两条街,还是忍不住问我:“怎么回事呀莉莉安”
我苦笑一声:“你就当我今晚发疯吧。”
阿龙不再说话,他是有这个好处,我不爱说的事儿,他就能忍住不刨根问底。
他忙,在路口就和我分手了,我走出两步,他又叫我。我回头,看见他站在路灯下,整个人明明亮亮的,搔着头,不知道怎么样开口的跟我说:“才过了二十五岁,我老妈就天天电话催我回老家结婚。”
我又不笨,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没接他的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看我一会儿,说:“那我先走了。”
我往我的那条街上走时候,路上碰见薇薇安。
薇薇安和大福旺的大厨姚胖子搂搂抱抱走过来。看见我,薇薇安和我打声招呼。
姚胖子酒有点高了,拉着我的手直往我身上摸摸蹭蹭的,说:“莉莉安,怎么这么长时间没碰见你”
我也嗲着他撒娇:“就是呀,胖哥,你知道我在哪儿的,你都不来找我。”
姚胖子呵呵的笑:“这不是,什么老话来着,相请不如偶遇嘛,今天正好碰着了,薇薇安,”他曳着醉眼去看薇薇安:“不如你们姐妹一起吧。”
薇薇安缠住他另外半边:“我才不干呢,胖哥,我醋着呢,什么一起,今晚你是我一个人的。”
姚胖子哈哈笑,舒服的无比受用,直说:“没关系没关系,今天胖哥高兴,你们姐妹一起,价钱由你们好了,胖哥也不跟你们讲了。”
薇薇安见姚胖子以为我们在拿乔,冷下脸来松了手:“胖哥,大家在老北市都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们姐妹向来不做双飞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看姚胖子也不高兴了,拉下面孔像是要发脾气,可抬头看了薇薇安,一张胖脸又像猪油遇热化开,重新涎着脸笑着往薇薇安身边蹭。
月亮下薇薇安一脸冷冷银辉,真是俏丽的似玫瑰花恰恰带刺。
“开玩笑呢开玩笑呢薇薇安。”姚胖子重新搂住薇薇安:“谁能跟你比,当然是你一个就够了。”
薇薇安自然也立即换上妩媚的笑脸,和我挥挥手,风情万种的跟姚胖子走了。

那晚我比薇薇安回来的略早,照例直接进洗手间洗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看见祸害艰难的扶着墙挪过来。我立即过去扶住他,他低声一句谢谢。
他谢我喂他鸡汤,谢我扶他上厕所,谢我半夜倒水给他喝。但是对最重要的那件事儿,倒只字不提。
是的,他没谢我救了他性命。
真的,我救了他的一条命呢,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从此和另外一条性命建立了联系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并不问我和栾少会面的结果,是我等不得了,隔着厕所门向他汇报:“你猜怎么着你那个栾俊杰听了我说的话,直接骂手下糊涂,让手下当我是神经病那样把我赶出去了。”
没听见回音,又加一句:“小青好像也不太好使呀。”
他在里面低低的说,我简直要耳朵贴在门板上才听见:“没什么,当初放债出去就有预料不是所有的债都能收回来。”
就这样去找栾少的时候我满心指望的,我以为栾少以前欠了他的,现在不管报恩还是还账,把他安全救出老北市,这事儿就算平安圆满大结局了呢。
这算是什么事儿呀这算是什么事儿呀他以为他能一辈子住在我这儿吗我能保证一辈子不让梁老大的手下发现吗我能在风头渐消的时候把他偷运出去吗这算是什么事儿呀。
我以头戗门,门却正好在里面被拉开。祸害略显诧异的望着我,眼里是一个疑问句:“你想干什么”
我要疯了,我掉头就走。走一半又想起他来,灰溜溜的回来扶他回房间。
他说:“我想洗个澡。”
我脚步缓都没缓一下:“你想找死。”

薇薇安回来的时候我正在阳台上抽烟。
说是阳台,并不是种满美丽花朵洒满银白月光的大露台。窄窄的小阳台是从厨房通出来的,堆满杂物,晒满衣服,被铁丝网框住像是个笼子,更别说对面楼近到伸手可以碰到彼此。
好在这样的时分,也没谁会在对面楼的阳台上晃悠。
薇薇安走上阳台,一句话不说,拿走我手上的烟,直接在栏杆上碾灭。
“什么事儿”她问我。
“阿龙,”我说:“他有那个意思”
“什么新鲜事儿。”薇薇安嗤的一声:“老北市谁不知道似的。”
“我是说,他有点想要我跟他回老家结婚的意思。”
薇薇安长长哦了一声。
我问她:“你怎么想”
她说:“难道不是应该问你自己怎么想。”
“帮着拿拿主意也不肯。”
薇薇安沉吟一下说:“一般我都是劝人从良的。不过阿龙要是宁愿这样当一辈子小混混,那也不必考虑了。要是他有回老家好好过日子的打算呢,那倒不失为晓美或者阿萍这样人的良伴。可你呢”说着薇薇安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咱们这身份,不敢说什么配不配的,不过明明白白说吧,你和阿龙不是一路人。”
我挣扎一下:“怎么说”
“跟阿龙回老家,只有两条街那么大的小镇,看着一个杂货铺子,生两个孩子,要都是女儿还得一直再生,做饭,晚上除了打麻将只能打孩子。我们要是肯过这样的日子,早不用在这几条街上混了。安江的工厂还少吗当一个一天工作十二小时的女工,然后嫁同厂的打工仔。他妈的这样的日子你肯过的话一定早就过上了。什么生活所迫不都是跟客人打同情牌多要钱耍的花招来的。”
我沉默。
薇薇安缓了缓语气:“再说你屋里藏着的那个算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救他回来只是为了造七级浮屠。”
老老实实说,救人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现在你要说我对他一点没心存指望,那是不可能的。
存太大指望呢,又真不现实。可不就像是一场赌博,中彩的比率真未必大过福利彩票。可人家买福利彩票的成本才两块钱。
5
5五 。。。
丝丝缕缕的菜香萦在鼻端,不屈不挠的,终于将我唤醒。我张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小巧晶莹的玻璃吸顶灯,有点茫然。
卧室的门开着一条缝,能听见菜倒入油锅那滋啦一下美妙的响声,香气越发浓郁。我翻一个身,再翻一个,熬不住肚子咕咕作响的抗议,终于起身。
打着哈欠摸到厨房里,看见妈妈正站在炉灶前忙碌。她的头发很利落的盘起,用一根象牙簪子插住,深蓝色家居服外边罩一件黄色细格子围裙,清爽大方。
听见我的声音,她回头笑了一下,那笑容真是美丽。
真的,我老是抱怨妈妈比我美丽,这么好的遗传因子白浪费了。
“哎呦,我们家头号懒鬼起来了。”她带点爱宠的那么说,一面把炝好的菜起锅:“就知道你是属馋猫的,中饭上桌一准起床,叫都不用叫你。”
我走到她背后抱住她的腰,头窝在她的颈子处只管起腻,她身上洗发水淡淡清香犹在,混着油烟气,特别叫人安心。
“去去去,弄得我怪痒痒的。”她笑着把盛好的菜递给我:“都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我把菜端到餐桌上,一眼看见我最爱吃的南乳鸡翅,才伸出手来,手就被跟出来的妈妈用筷子打了一下:“洗脸刷牙去。”
我看着手背,若有如无的极淡的一抹粉红,夸张的举到妈妈眼前去撒娇:“都肿了,后妈呀你”
“是呀是呀。”妈妈把我一直推到浴室去:“你是白雪公主,我是恶毒后母。”说着,顺手在盥洗台上拿起一根头绳把我的头发扎起来。
我刷牙,妈妈就那么站在门外看着,然后说:“薇薇”
“嗯”我答应着,转头看她想跟我说些什么。
这时有人很用力的摇我:“喂,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我张开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看见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英俊面孔。
我呆呆的望着他,不知身在何处。
“你做噩梦了。”他这样告诉我。
我看看四周,再看看他,哦,是他。
是他。
“我没做噩梦。”我还有点恍惚,梦里现实反差太大,一时之间脑子短路的厉害,只是,那怎么可能是噩梦。
祸害坐在我床边,说:“你刚才挣扎的那么厉害,我没见过谁魇成你那样的。你妈妈怎么了”
“没怎么呀。”我奇怪的说,他居然有这样的神通,怎么会知道我梦见了妈妈。
他伸出手来,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
凉凉的,我伸手摸自己的脸,触手处一片冰凉湿润,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流了这满脸的泪。
“刚才你在梦里”他说,低低的声音在昏暗的屋子里,居然给我一点温柔的感觉:“叫妈妈来的。”
我忽的站起来,怒道:“我妈妈没怎么样。”然后夺门而出。
天边有点惨淡的薄白,正是夜色与日光交替的时分,脆弱的天色直指人心。
阳台沿着栏杆被我们围了一圈纸皮箱,角落有两三只空鞋盒,我坐在鞋盒上,头靠着纸皮箱。
淡淡的纸皮味,让人有被纸箱包围住的感觉,令我有了一点点安全感。
薇薇安叫醒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薇薇安蹲在我面前,看着我笑:“这样都睡的着”用指尖点点我的面孔:“可怜,都哭肿了,这眼泪不是为阿龙流的吧。”
我打个哈欠,动动手脚,都麻的厉害。
薇薇安立了眉毛:“不是那个祸害怎么你了吧”
我懒洋洋的说:“可不是,他开罪了我,你帮我把他宰了吧红线姐。”
“行,”薇薇安见我还能开玩笑,放下心来,站起身说:“盛惠纹银万两,管杀不管埋。”
我冲薇薇安伸出手来,薇薇安理都没理我,径自转身出了阳台。我只好扶着栏杆狼狈的站起来,手脚僵直,像个木偶一样蹭进屋子里。
进房间的时候祸害是醒着的,他看我一眼,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

1234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