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鸟
作者:安尼玛
现代架空 豪门 无赖腹黑商人攻X黑矿守护者黑拳手狠辣坚韧受 有反攻 直掰弯 攻有未婚妻 挖矿寻宝 HE
一石二鸟 分卷阅读1
书名:一石二鸟
作者:安尼玛
文案
男版灰姑娘的故事,不过这只“姑娘”不会跳舞,只会打架!
背负着黑历史的男人金盆洗手,来到大城市的底层,打算重新开始。他蹩脚地学着人过正常生活,工作挣钱泡小妞,不成想还没把人追到手,就阴差阳错被人家的男朋友给泡了。伪3p,有少许bg情节(真的是少许);
背景是现代城市,外加西部寻宝乱入,流星石云云完全是为苏而苏,别较真嘿。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庆,颜止 ┃ 配角:何末,小满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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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
韩庆慢悠悠地走到狭小的座位边,一边玩弄着手上的筹码,一边坐下。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他“哟”地又站了起来。座位上扔着一罐没喝完的啤酒,流得座位湿漉漉的,灯光昏暗,他竟然没瞧见。
他伸手进口袋里想拿纸擦擦,才想起外套留在了车里。韩庆笑笑,随手抹了抹,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
别说座椅,在这个坐满了人的小体育馆里,连空气都是湿的。人身上蒸发的汗、呼喊时呵出的气,以及浓稠得几乎能看见的荷尔蒙气息。
韩庆喜欢的,就是这种潮呼呼的活力。以及,没多久就会充斥整个场馆的血腥气。
灯光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人们好像被黑暗吓着了,也不说话了。然后,同样毫无预兆的,擂台上的照射灯同时大亮。
这么明亮的光,是要照进人的骨头里的,像是手术台上的灯。不知道谁开始叫了一声“医生!”,这一声触动了某种开关,一大波人开始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医生!医生!”声浪居然越来越整齐。
之前散漫的喧闹,现在被凝成一股劲儿,一起冲击到空旷的擂台。
这个擂台跟场馆一样简陋,只架设着最低限度的东西,四边坚韧的绳围,以及白得刺眼的地板。此时,绳围一晃,一个人利落地钻了进来。
“呼哇!”人们一起大喊。已经有人不受控制地把啤酒罐扔出去,比赛还没开始,观众却沸腾起来。
韩庆从不喝这里的东西,他觉得是掺了药。他悠然自得地转动着筹码,打量着“医生”。
在沸腾的人声中,“医生”安安静静地站在擂台边,那样子就像某个傍晚出去跑步的小老板,在路边的大屏幕上看到自己感兴趣的新闻,就随便停下来看一会儿的样子。不过从他刚才钻进擂台里的动作,可以看出他有很出色身体控制力,动作简练,只动用最必要的肌肉。
“医生”是这个场的明星,他出场不多,因为不太容易找到对手。这里的“黑子”们都怕他精准的出手,还有他文静外表下隐藏的狠辣嗜血。
于是他有很多拥趸。对手被医生打倒他们会大喊大叫,而如果谁能一拳击中医生总是苍白冷淡的脸,他们会更加兴奋得疯叫起来。
韩庆对医生却不太感兴趣。他来这里看拳,就跟看斗狗斗鸡没什么两样。他想看的是直白的野性,困兽的挣扎和凶悍。而医生太像个“人”了。人的残酷跟动物不一样,人是算计着施虐的--这种把戏,韩庆在现实生活里看太多了。
突然声浪大了起来。一个黑影慢慢接近擂台,绳围往上一紧,一松,擂台上就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戴着顶鸭舌帽,穿着略宽松的黑色的背心和短裤,从背心短裤里伸出的修长的手脚,可以看出流畅的身体线条。他上了台就就静静伫立着,过了一会儿,他一把脱掉了鸭舌帽,似乎刚想起自己戴了帽子。韩庆眼神锐利,看到他脱掉帽子的一刹那眯了眯眼睛,可能是不太适应台上的强光。
“是个还没□□的雏儿啊。”旁边的观众粗暴地笑着。台上这个倒霉的黑子看上去确实是第一次上擂台的样子,脸也生。就在他准备把帽子挂在绳围的矮柱上时,冷不防一个综艺节目似的开朗嗓子响了起来,“小伙子们大姑娘们,你们吃了吗?”,黑子手一抖,帽子掉了下来。
场上回以“傻比”“滚”的笑骂。常来“大洼”的人都知道,这是老板每次拳赛前给予他的衣食父母的亲切问候。观众鼓噪起来,“废他妈什么话,赶紧开始吧!”
老板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各位别急,再急投胎不也得排队吗?嘿,还吓坏我们的帅小伙了。”“帅小伙”弯身捡起帽子,挂到柱子上,然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对闹腾的现场和恶趣味的老板有点不知所措。
老板从不露面,但他那鸭子似的嗓音很有辨识度,“今儿个,大伙儿算是来对了,医生可是很久没有开荤了。医生,您看今天黑子这身材、这长相,可合您的胃口?”观众又嘘了起来。
大洼的拳手分为白子和黑子。白子会事先公布,招徕观众买票,所以一般都是人气高的明星。黑子则是神秘选手,除了老板外没有人会知道黑子是谁。这是为了预防投注前的暗箱操作,也增加了拳赛的刺激性。
黑子大都是籍籍无名的新手,有时也会有过气名师来凑热闹。白子一般个性鲜明、技术和经验卓越,而黑子就是要敢拼、扛打。
观众都在心里估算着,这个黑子的骨头有多硬。他们像看牲口那样扫描着他的肌肉、臂长、腰的柔韧度,从他皮肤寻找光阴的磨砺。而韩庆看黑子,从不看体态身形,他看的是眼神和表情。凶相外露的,一般很快就会激起白子的狠劲被打趴,而看上去露怯的--能上这个擂台就没有怂的--多半都心机深沉,这样的人遇到强大对手会适可而止,不会拼命。真正能赢的黑子不多,他们的共同点是气场沉稳,戾气深藏,神情专注。
今天要面对医生的黑子,却很难看出他属于什么类型。拿下帽子后,他就一直低着头,连对手都不看一眼。观众都在纷纷猜测,他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凶狠,还是要避开医生的锋芒。
只有当老板一车轱辘的逗贫后,正式地介绍他时,黑子才稍微有点反应。老板用他滑稽的正经语调说,“我们的黑子有一个很威风的名字:弹珠。对,就是会蹦蹦跳跳那种。希望今晚过后,我们的弹珠还能继续蹦达。”
听到“弹珠”这个词儿,韩庆发现黑子略微抬起了头,左边嘴角极其细微地一扬,看上去,就像带点嘲讽的笑。
韩庆莫名就明白了。
弹珠既不是假怯懦,也不是真紧张,他只是......有点不耐烦而已。
弹珠有一张年轻的脸,以及比脸要稍微老的,沉静的眼睛。
他的耳垂下卧着一条寸来长的细长伤疤,在强烈的灯光下,人的脸发白,衬得这条伤疤越发艳红。于是韩庆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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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珠的耳朵。馆里是热的,照射灯下的擂台想必更热,细细汗水从弹珠的额角沿着耳边淌下来,划过了伤疤,韩庆的眼睛一花,感觉伤疤动了动似的,看得韩庆心里一阵发痒。
老板在说、观众在鼓噪、等在旁边的投注女郎已经忍不住探出身体寻找存在感。平时韩庆一点都不讨厌这种东拼西凑的热闹,但今天他有点烦躁,希望老板能早点闭嘴。
终于,老板停下来了。或许他只是要喝口水,观众却自觉地安静了。再开口时,老板的声音竟深沉下来,他说:那么,开始吧!
话音刚落,投注女郎就像土里爆出的牵牛花那样蔓延开来。热烈的音乐响起,衬托女孩们爽朗的步伐。她们手里拿托着个大盒子,分成黑和白两个。投注方式一目了然,看中谁就把筹码投进去。场馆里喧闹声暴起,比任何时候都震人耳鼓。
这种氛围也是老板喜欢的,粗暴原始热闹,为了实现这个,他不惜工本制造了能储存赌客信息的智能筹码,外表却是粗糙的石块。
座位拥挤,有些走廊女孩儿过不去,观众就隔着几排座位扔筹码。这些喝了酒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手稳了、眼神好了,都能准确无误地把筹码投入他们想要的地方--或是黑格白格,或是女孩脖子下的深沟里。
韩庆一般都懒得抉择,随手一扔,都不带看筹码掉落进哪个坑里的。这种赌博游戏提不起他的好胜心。但今天他难得想了想,决定要买弹珠。于是他手指一弹,石块划成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咚,干脆利落地掉进了前三排座位底下。
“操!”韩庆懊恼地喊了一声。随即又觉得好笑。依照他的懒人逻辑,一个人如果思考太多,肯定不会有好结果。于是,他轻轻松松地把自己的手残,归咎于操了不必要的心的必然结果。
于是,他懒洋洋地靠回座椅上。
后背刚沾到椅面,台上就传来震天响的铃声。比赛,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床伴儿》开了,写两货从床上约会变成密室禁锢、绑架逃亡、最后对抗恐怖分子的24小时。纯扯淡,我写着玩,你看着乐。有兴趣请收藏。
☆、弹珠
弹珠终于完全抬起了头。他的眉目清朗,和斯文白皙的医生一起站在擂台上,没感觉到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反而蛮赏心悦目的。不过这样的和谐很快被打破,弹珠率先出手了。他一拳甩了过去,直接打向医生的脸。
很平实的一拳,速度不快,角度也没多刁钻,医生向后一仰就躲开了。弹珠接着立起肘子想要击打医生的下巴,医生也避了过去。
医生是那种靠脑子来打架的选手,通常不会鲁莽出手,看清楚对方的特点之后,他才会寻找时机来出击。这一击也必然像利刃那样剖开对手的防护,直取要害。要说医生手黑,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不够强壮,要真你来我往地打一阵,他可是消耗不起。
弹珠也不是很魁梧,但1米84的身高对医生挺有震慑力,而且结实的肌肉也很有力量。于是一开场,观众就看见弹珠连连攻击,医生连连闪躲。
医生手脚灵活,不见得有多狼狈,只是躲来躲去的场面终究不太好看。一些酒精上头的观众发出阵阵嘘声,纷纷大喊:“抽他啊!”而熟悉医生套路的也觉得没劲,弹珠的招数平平无奇,什么花样都没有,就这速度技术,很快就要被医生料理干净。
果然没多久,医生就出手了,他侧身躲过弹珠一击,顺势抬起腿一勾,把弹珠绊了一下,趁弹珠没站稳,他狠狠地踹向弹珠脊椎骨的尾端。弹珠摔了下去,疼得直不起腰。
医生又以极快的速度挥拳打向他的太阳穴,弹珠被打得从躬身跪着变成了仰身躺着。一阵风袭来,弹珠眼见医生立肘要击向他的胃,赶紧向旁挪开。但来不及了,医生还是打中了他的侧腰。
雷厉风行的三下,医生用了几秒的时间就把弹珠打趴。观众席响起雷鸣般的呼叫,一半的声音喊着“医生”,一半的声音喊着“站起来!”
许多人都不想战斗就这么结束,太不过瘾了。
在值回票价这一点上,医生还是挺为观众着想的。在废了弹珠一半的战力后,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也是让自己缓一缓,弹珠肌肉强健,打在他身上的反弹力也够他受的。
弹珠站起来了。他眼角青了一块,蹒跚着脚步,看着挺狼狈。不过他居然一口气都不歇着,挥拳打向医生胸膛。
刚才的战况又重演一遍,弹珠打,医生一边躲一边寻找缝隙回击。这次弹珠速度更慢了,显然确是受了伤。
这么几下后,医生心里一凛。他发现弹珠的速度不快,力道却加强了。弹珠的出手朴实简单,完全不取巧,应付这样直来直去的打法,其实不轻松。弹珠的战略一目了然,医生的分析能力和渊博的战术知识完全派不上用场。更严峻的问题是,对手的心理好像没受到影响,既不急躁也不退缩,就像刚才那些伤没什么大不了似的。
医生咬了咬牙。在对方一腿横扫过来时,他矮身一避,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撞向弹珠的腹部。弹珠弯下了腰,医生已经准备好了,双手抓住弹珠肩膀,膝盖用尽全力向上一顶弹珠腹部,一次、两次、三次,等医生松手放下弹珠时,弹珠嘴里吐出的血立刻把地板染红。
见血的一刻,馆里沸腾了。“医生!”有人按耐不住站了起来,简直恨不得也钻进围绳里把弹珠狠揍一顿。
韩庆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他不喜欢医生,但也不由得不欣赏医生的狠辣。而且他直觉这是一场挺有意思的战斗--躺在地上得弹珠已经到了绝路,如果他就这么躺着,也就罢了,但如果他再站起来,医生下次肯定会下杀手!
他知道弹珠会站起来。
这次弹珠还是没让他失望,他轻轻爬起来,换成跪姿,稳住晃动的身体,慢慢地直起了腰、直起了腿。最后抬起了头。
弹珠的嘴唇被血染得艳红,汗水打湿了他的背心,紧贴着他轮廓分明的胸肌和腹肌上。他淬出一口血,握拳又是抡向医生胸脯。这次他的速度更慢了,腹腔受了伤,每提一口气都巨疼无比。
医生很轻巧地躲了过去。眼看弹珠毫不犹疑又抬腿侧踢过来,医生眉头一皱,潜藏在心底的戾气渐渐在眼底泛起。弹珠是他最厌恶的那类对手,简单、有力,而且无畏。小时候授业的老武师常常跟医生说,他先天不足,要练拳会比别人费劲很多。拳脚这码事,就是身体碰身体,任他技巧多熟练、脑子多灵敏,只要身体的爆发力、灵活度和体力跟不上脑子,也是白搭。师父还劝他改行学医,医学和武学本是同源嘛。医生深觉受辱,后来艰苦练习,比别人花了更多时间、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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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更多的揍后终于成名,他就把绰号改成“医生”,这是为了各应老师父等好心好意地瞧低过他的人。
不过在他的心底,他承认老师父是对的。每次遇到力量强大的对手,他都会比平常更狠,也更兴奋。 他知道只有在心理上压制住他们,用狠辣精准的手段打压对手的勇气,才能让这些人匍匐在脚底,安抚内心的卑微。
医生的策略通常很有效。擂台,其实就是舞台,人在其中的各种动静、心理状况,会被戏剧性地放大。拳手会被观众的呼叫、灯光的直射、老板有偏颇性的介绍所引导,不知觉地融入编排好的角色。而医生的角色,正是冷酷的、聪明的、永远能把对手ko掉的“弱者”。这对挑战者来说是很有心理震慑性的。
当弹珠的腿随着劲风踢向他的门面时,医生侧身避过,他的拳头握紧,蓄满了力量。就在弹珠收回脚时,他整个人扑了过去,用头撞向弹珠眼角,然后勾拳果断地抽向弹珠的下颔。
医生的速度比之前还快,如果打中了,弹珠会脑部震荡甚至陷入昏迷。观众们高声呼喊,场馆里犹如刮起了狂风暴雨,要把台上的人活活撕成几截。
在风暴中,弹珠肩头一扬,身体堪堪侧过,只听啪嗒一声,拳头落在了弹珠的肩膀上。弹珠身体一晃,伸手抓住了医生的拳头。几乎没有人看清弹珠的动作,观众只看到医生突然飞了起来,啪地掉在了围绳旁边。
这变故大家都没有预料到。观众的喊叫声停顿了半秒,随后震天价地再度响起来。连懒洋洋的韩庆都坐直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擂台上,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两人距离挺远的,让擂台看上去出奇的大。
弹珠目光投向卷缩在地板上的医生,眼见医生抽动了一下,似乎正要坐起来。弹珠心想:还没结束吗?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想用手挡一挡顶上的照射灯,顺便把周围那些闹得人脑仁疼的叫声隔绝在外。不过他忍住了,为了控制这个冲动他又握紧了拳头。那些射灯让他晕眩,到现在他的视线都还跟坐着时光穿梭机似的。
从上擂台开始他就特别没真实感,总感觉那个嘎嘎叫的老板会随时跑出来喊“cut!你愣着干嘛,这时候你他妈应该打他脸啊,重来一遍!大伙儿都没吃饭呢,你机灵点。”
在他过去的人生里,揍人这种事都是发生在黑暗里的。明晃晃的灯光和众人的目光让他特别不自在,观众只见他铁人似的迎着医生的拳头,却不知道他正自走神,不知道他无论如何无法投入到擂台赛中。各种进击和闪躲也只是本能动作而已。
直到医生撞向他眼角的刹那,他突然看清楚了医生的眼睛。那双眼是暴戾的,里面洋溢着施虐的兴奋和癫狂。弹珠感觉到了杀意,他一下子清醒了。
战斗的经验和本能,让他感觉到了生命危险,也让他在刹那间看明白了医生的弱点。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力量不行,一次出击后身体需要缓缓,而这正是反击的好时机。于是他用肩膀硬扛下医生的重拳,趁医生力量虚空时把他扔出去!
医生的身体穿越了半个擂台,头重重地撞到了地上。
短暂的停顿后,弹珠走向医生,慢慢地把医生提起来,像抓着一堆棉絮那样,再次一扔。医生接着飞行,又穿过了半边舞台,掉到了对面的围绳边。医生抽搐了一下,瘫软在地上。
弹珠想了一想,走向医生,再提起来,再扔!医生的身体很听话地飞向舞台另一边。
这一次,连那些盼望着医生受虐的观众都看不下去了。他们愤怒地、兴许还带了点狂喜地咆哮了起来。医生环绕擂台一圈的华丽身影,活像向四方跪拜。不带这样折辱人的!
可是弹珠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再次走向医生,蹲下来,托起了医生的下巴。弹珠看向医生的眼睛,发现刚才锐利的眼神已经荡然无存。这双眼里,现在只有无能为力的疲惫和茫然。他并不想折辱医生,他只是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尽快结束战斗而已。现在他可以对这个伪装的弱者为所欲为了。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轻轻收回了手,站起来,走向绳柱拿起了帽子,俐落地戴在头上,遮挡了自己。
“医生!”老板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我们的医生就这么趴下来了吗?来,来点掌声,鼓励鼓励我们的医生。”观众回以巨大的嘘声。
场馆沸腾起来了。有人扔啤酒罐、打火机、甚至鞋子。有人在笑,笑那软成一团的,被打回原形的医生,以及毫无可观性的胜利者。
老板还在不死心的呼唤医生--以他那欠抽的嘲讽口气。医生却不买他的账,依旧粘在地上,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其实医生是清醒的,鼓鼓劲也能勉强站起来,但当弹珠跪下来注视着他的时候,他看到了弹珠耳后的伤疤。这条疤奇长,直接延伸进他浓密的头发,隐隐约约地爬到了头顶,就像脑袋曾经被劈开一般。医生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这样的伤,对他这种活在擂台的拳脚世界中的人来说,很陌生。
擂台虽然暴戾残酷,但从某种程度来说,还是一个有“规则”的、游戏性的场所。这上面的暴虐,是为了观赏性和取悦围观者而存在的,是有意为之的某种表演,是真实世界切割出来的外衣。而真实世界的暴虐却是没有规则,是事关自己以及一群人死活的挣扎。医生再可怕,也是擂台的,而弹珠却来自那个后脑会冷不防被刺上一刀的世界。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胜过弹珠。
胜负已定,观众陆陆续续离开场馆。一走出去,他们又会变成温顺理智的社会精英。
韩庆等人走差不多了,才慢慢站起来了。他走到前三排,蹲下寻找他的筹码。座椅下漆黑一片,韩庆摸索了很久,才摸到那块冰凉的石头。
他笑了笑,把石头顺手放进口袋里。像以往那样,这次他买了30万的赌注,现在他的30万正稳稳地躺在老板的户口里,而他只得到一块石头。
他有点不甘心,不过又不能跟那老板讨要。于是,他很不要脸地转移了债权,心想:“弹珠,这是你欠我的,我会跟你要回来的。”
“石头,这回你有钱还我了吧。”何末看着颜止,笑得嘴角都快和耳垂粘到一起了。颜止--就是被无良老板随口取了个艺名的弹珠--回了一个幽怨的表情:“兄弟,我现在手脚就没直的,小个便都要射出界了,你跟我谈钱?你吃快点,再磨蹭赶不上晚班车了。”
何末慢吞吞地吸了两口饮料,继续卖弄他人畜无害的笑脸:“看你这鸟样,也打不了几次了,保不定下次得横着出来。麻溜儿的,把钱给了哥们儿,不拖不欠,你也走得爽快......”“你大爷,”颜止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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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全身跟泡在麻辣火锅里似的,热辣地疼,却又疼得没着没捞的,分不清到底是哪里难受。面对着一桌的烧烤麻辣烫,他简直一口都吃不下去。
“你就盼着我躺下,我要没了,自行车也不能给你,你还得抬到我坟前给我烧了。”
“还坟前呢。连房子都租不起了,想有口棺材睡,美的你。”何末咬了口鸡翅,又喝了口可乐,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你记得老金说过吗,我们这种人要能有个全尸,那就是祖宗积德。还想什么坟头墓碑啊。”
颜止:“记得,丫说你要是头脚齐全、jb没给人割去,那就是个好死,不旺你妈妈疼了20个小时把你喷出来。”
何末:“你丫才是喷出来的,我是剖腹产的,你看到我这双美貌的双眼皮吗,就是当时医生手太潮,切深了,还切了两刀!”
颜止乐了,灌下一大口冰啤酒。凉意从喉头直落进身体深处,又自胃里升腾上来。四周人声喧腾,混杂着味道复杂的油烟,男人女人们喝着酒吹着牛皮;在这个脏乱差的大排档里,什么话都有人说,什么话都不能当真,就连“不得好死”这四个字在这里也跟个调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