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刘秀不想再就此事多言,向马武和冯异摆了摆手,说道:“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吧!”
马武和冯异对视一眼,双双向刘秀躬身施了一礼,而后走下城墙。
地皇三年(公元二十二年),十二月三十日,晚,刘秀率领柱天军的骁骑军,借着夜幕做掩护,悄悄出了棘阳,直奔蓝乡而去。
之所以把偷袭蓝乡的时间选在大年三十,刘秀就是在利用过年期间,敌军疏于防备的心理。
骁骑军本就不到六百人,在刘秀列出三个条件后,跟随他偷袭蓝乡的兵卒,共有五百五十人。
另外,跟随刘秀一同前往除了虚英三兄弟外,还有马武、铫期、冯异、朱祐、盖延、臧宫、傅俊等人。
刘秀一行人,连夜赶路,快马加鞭,直奔蓝乡。
等快要接近蓝乡的时候,铫期突然看到前方有火光闪烁,时明时暗。他心头一动,转头说道:“主公!”
刘秀反应也快,一手回拉缰绳,一只手高高举起,示意后方的众人停下来。
他们这一队骑兵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时候,从前方道路的路边窜出一条黑影,直奔他们这里跑了过来。
傅俊想都没想,快速摘下铁弓,将箭矢搭在弓弦上。
铫期说了一声:“子卫!”同时向他摆了摆手。
时间不长,那条黑影已跑到队伍近前。
众人定睛一看,这人穿着一身夜行人,身材干瘦,向脸上看,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一对大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黑衣青年先是向刘秀躬身施礼,说道:“主公!”然后又向铫期施礼,说道:“大人!”
铫期看着那名青年,问道:“彭志,蓝乡可是有了变数”
这位青年名叫彭志,是铫期手下的探子之一,也是探子当中的一名小头目。
彭志急声说道:“今日,有两支莽军的运粮队相继抵达蓝乡,现就住在蓝乡内,还没有离开。”
听闻这话,刘秀等人同是暗暗皱眉。铫期追问道:“这两支运粮队有多少人”
彭志说道:“一支不下千人,另一支有五百人左右。”
也就是说,目前蓝乡的莽军至少在两千往上,弄不好都超过三千人了。铫期垂下眼帘,沉思未语。
刘全催马上前,凑到刘秀身边,脸色难看、表情凝重地说道:“公子……”
刘秀摆了摆手,侧头瞪了刘全一眼,后者吓得一缩脖,再不敢多言半句,连退数步。
冯异说道:“主公,现在驻于蓝乡的莽军,极可能已有三千之众,这比我们事先掌握的情报要多得多。”
骑兵擅长长途奔袭,但不擅长打巷战,倘若蓝乡内的莽军只有一千人来,他们还可以强行一战,有取胜的机会。
但现在莽军的数量增至三千余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马武黑着脸问道:“莽军的运粮队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赶在我们要偷袭蓝乡的时候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两支!难道是我们的谋算,已被莽军所察觉”
刘秀若有所思地缓缓摇头,倘若莽军真觉察到己方的计划,那么派到蓝乡的就不会是两支运粮队了,而是精锐的大队人马。
彭志小声说道:“今日是大年三十,明日是正月初一,甄阜和梁丘赐都要犒赏三军,所以……”
“所以,甄阜和梁丘赐才于今日,各自派来运粮队,要把过年的吃食运送回军中。”刘秀接话道。
彭志躬身,说道:“主公英明!”
刘秀眯缝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盘算,五百对三千,这一仗己方到底有没有胜算。
现场无人再说话,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刘秀身上,只等着他做出决定。
过了许久,见刘秀还是沉默不语,铫期说道:“主公,既然突生变数,不如,择日再战”
刘秀缓缓摇头,喃喃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迟则生变!”甄阜和梁丘赐都不是等闲之辈,蓝乡这个弱点,他二人暂时因为内斗的关系,谁都没顾及到,可万一哪天,他俩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蓝乡,加强此地的布防,己方
就再无偷袭的机会了。
而且莽军的运粮队已经抵达蓝乡,就不能再让他们活着回去,不然,让莽军把大批的粮食运回到军中,就算己方日后能成功偷袭蓝乡,也起不到扰乱莽军军心的效果了。
刘秀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今日一战,必须得
打!”说着话,他看向彭志,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在蓝乡附近”
“回禀主公,共有十六人!”
“你们应该都有便服吧”
彭志一愣,没太明白刘秀的意思,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道:“白天,我们都是穿着便服,在蓝乡附近活动。”
刘秀点点头,说道:“你立刻去把所有的衣服都取来!”
虽不清楚刘秀到底要干什么,但彭志不敢抗命,向刘秀躬身施礼,然后转身快步跑开。
刘秀下马,同时让麾下的众将士原地休息。
马武、铫期、冯异等人微微围拢到刘秀的身边。刘秀扫视一眼周围的众人,说道:“等会,我带十几名兄弟,穿着便装,先行潜入蓝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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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引蛇出洞
此时,细看刘秀等人的打扮,一个个都是破衣烂衫,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满是污垢,头发凌乱不堪,沾着草梗、土疙瘩,其状和逃荒的流民几乎没什么区别。
顺利混入镇子里,刘秀等人隐藏起来,没等多久,又有一队巡逻兵走过来,这队的巡逻兵人数更少,只有三个人。
在刘秀的示意下,虚英、虚飞、虚庭三人从角落里窜了出去,由三名巡逻兵的背后突然出手,将三人一并制住,然后拖着他们,将其拽入胡同当中。
虚飞、虚庭干净低落的干掉了他俩制住的两名兵卒,刘秀走到被虚庭制住的那名兵卒前,说道:“不想死,就别叫!”
那名兵卒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冲着刘秀连连点头。虚英将捂住兵卒嘴巴的手慢慢放下。刘秀问道:“粮仓在哪里”
兵卒脸色更白,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虚飞将手中的匕首顶在他的喉咙上,凝声问道:“想死”
那名兵卒身子一震,颤声说道:“粮……粮仓一座在镇北,一座在镇南。”
刘秀面无表情地说道:“在地上画出来。”
兵卒接过刘秀递过来的一根树枝,哆哆嗦嗦地在地上画了简单的地图。
刘秀看罢,眼中寒芒一闪,问道:“骗我”
兵卒吓得张大嘴巴,连声说道:“没没没,我……我画的没错……”
刘秀又凝视他片刻,向虚飞点了下头。虚飞手腕一翻,用匕首的刀把狠狠砸在兵卒的脖根处。后者两眼向上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把昏迷的兵卒和两具尸体拉倒胡同里端,刘秀说道:“去镇北的粮仓。”
设在蓝乡的粮仓并不难找,两座粮仓,都是镇子里最大的建筑之一。
粮仓的门口设立了许多的岗哨,即便是大年三十,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刘秀等人当然不会从正门硬闯,他们绕到镇北粮仓的后身,等巡逻兵走过去后,他们从胡同里钻了出来,跑到院墙的墙根底下。
几名骁骑军的兵卒依靠着墙壁站好,其他的人踩着他们的肩膀,蹿上墙头,然后跳进院子里。
刘秀跳进来后,立刻蹲下身形,仔细观察院中的情况。这应该是某户人家的宅邸,面积不小,不过即便在院子里,都存放了一堆堆装满粮食的袋子。
看了一圈,刘秀走到距离他最近的那堆袋子近前,用匕首在一只袋子上捅了一刀,随着他把匕首拔出来,白花花的大米顺着破口处流淌出来。
见袋子里全是粮食,朱祐、傅俊等人分散开,用匕首割开袋子,将流淌出来的大米用衣襟兜住。
十多个人一起偷米,声音也不小,当有队巡逻的士兵经过这座院子的时候,立刻听出了不对劲。
一干巡逻兵相互看了看,寻着声音走了过去,正看到藏在墙角偷米的刘秀等人。见状,众巡逻兵勃然大怒,纷纷怒吼一声:“什么人”
他们这一嗓子,把刘秀等人皆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继续偷米,人们捧着装满了大米的衣襟,掉头就跑,翻上院墙就往外跳,被兜在衣襟里的大米也散落满地。
“他娘的,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这里偷米”巡逻兵们气得暴跳如雷,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追了过来。
刘秀和朱祐、傅俊落在最后,还没等他们三人翻墙出去,十名巡逻兵已追至他们的近前。他们三人也没客气,提着匕首迎上前去,瞎胡乱捅,刺倒了好几名兵卒。
趁着另几名兵卒被吓退的空档,他们纷纷蹿上院墙,纵身跳了出去。
这时候,粮仓的院子里已然大乱,外面也不时传出人们的喊喝声,时间不长,便有两队莽军跑到粮仓的后身。
刘秀等人各持匕首,和冲过来的莽军战到一起。
即便没有趁手的武器,只是用匕首,但他们的武力,也不是普通的莽军兵卒所能抵挡。
时间不长,这二十名莽兵便有大半人被他们刺倒在地,有些人当场毙命,有些人则受伤未死,趴在地上,死命的哀嚎着。
莽军在蓝乡的主将名叫朱集,是一名校尉。晚上他喝了不少的酒,睡得也很死,直至外面大乱了,他才被吵醒。
他穿着中衣,披着一件外套,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声问道:“怎么回事都在吵嚷什么”
守在外面的一名兵卒向他躬了躬身,说道:“校尉大人,刚才有几个偷粮贼混入了粮仓!”
听闻这话,朱集眉头竖立起来,双手掐腰地叫骂道:“偷粮贼他娘的,偷粮都偷到老子头上了!我看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正说着话,一名兵卒急匆匆地奔跑过来,到了朱集近前,插手施礼,气喘吁吁地说道:“校尉大人,那……那些偷粮贼已经伤了我们二十多个兄弟了!”
朱集的眼睛猛的瞪圆,厉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好像……好像有十几个人!”
“才十几个人,就伤了你们二十余人,简直是一群饭桶!”
朱集正指着报信兵卒的鼻子大骂,他旁边的房间里走出两人,先是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而后看向朱集,问道:“朱校尉,出了什么事”
这两人,正是甄阜运粮队和梁丘赐运粮队的两位押粮官。昨晚他二人是和朱集一同喝的酒,也是刚刚才被嘈杂声吵醒的。
朱集向他二人拱了拱手,说道:“没什么事,就是镇子里冒出来几个小毛贼,两位大人继续休息,我去去就回!”
说着话,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披挂上盔甲,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如果只是寻常的小毛贼,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但现在这几个小毛贼伤了人,而且还伤了二十几个人,这可不是件小事了。当朱集出了宅子的时候,刘秀等人早已向西门跑去。听完手下人的汇报,朱集气得脸上的横肉突突直跳,怒声喝道:“召集我军兄弟,随我去追,今晚绝不能让这十几个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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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节点之战
骑兵不擅长打巷战,但特别擅长在平原地带的冲锋。
既然在蓝乡内部作战于己方十分不利,那么就得想办法把敌军吸引出来,于蓝乡之外将其歼灭。
这便是刘秀采用的引蛇出洞的战术。
但他们乔装成流民,潜入粮仓偷米,具体能吸引多少敌军追出蓝乡,刘秀自己也不确定。
可是有一点刘秀可以笃定,凡是追出来的,肯定都是蓝乡驻军,运粮队不可能帮着蓝乡驻军跑出来抓贼。
而在蓝乡的三千莽军当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就是蓝乡驻军,运粮队是搞后勤的,大多为老弱病残,根本就不是作战部队。
这次朱集能亲自出马,而且还带出来七、八百人,已经远远超过了刘秀的预估,这绝对算是意外惊喜了。
在交战当中,朱集被马武砍杀,他领出来的七、八百名莽军,也在骁骑军的铁骑下死伤大半。
残余的莽军无心恋战,四散奔逃,有些人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有数十名莽兵连滚带爬的逃回蓝乡。
他们刚回到蓝乡,刘秀率领的骁骑军便攻杀进来,双方以蓝乡镇内展开了一场激战。
刘秀算计得没错,别看蓝乡内部有三千之众的莽军,但有战斗力的就是那一千来人的蓝乡守军。
至于一千七八百人的运粮队,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混吃等死的兵痞,毫无战斗力可言。
现在朱集被杀,蓝乡守军又折损大半,剩下的几百人以及运粮队,根本不是骁骑军的对手。
甄阜和梁丘赐手下的两名押粮官还竭尽所能的组织起兵力,打算抵抗一下。
结果被骁骑军的一轮冲阵便杀得大败。两名押粮官双双死于乱军之中,运粮队的兵卒溃不成军,从蓝乡的镇子里,一路败退到镇外。
他们是跑一路,死一路,由镇子中央到镇子南门这半条主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全是莽军兵卒的尸体,在地上铺了一层。
三千莽军,到最后逃出蓝乡的,连五百人都不到。
刘秀没有带人追出蓝乡,等到莽军溃败逃走后,他立刻带人去查看莽军设在蓝乡的两座粮仓。
这两座大粮仓,囤积的粮食加到一起,估计得有七、八万石之巨,以一石一百斤来算的话,那也是七、八百万斤,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两个多月的。
这么多的粮食,刘秀等人不可能全部带走,好在运粮队逃走时,把运粮所用的马车都留在了蓝乡,这为刘秀等人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刘秀先是找来铫期,让他立刻赶回棘阳,把己方在蓝乡的胜利转告给大哥刘縯。在铫期临走之前,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次况,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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