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流鸢长凝
“喂!臭丫头,你别装了啊,再装我真的动手啦!”阿翎的足尖轻轻踢了踢子鸢,可是子鸢还是一动不动,她不禁沉了脸色,暗暗回想方才她动手捶她那一下究竟用了多少力道,可是伤到了她?
“醒醒……”阿翎伸手摇了摇子鸢的身子,却猝然被子鸢抓住了手,扯着并肩倒在了地上,“你……”
“嘘……”子鸢睁着眼睛,含笑看着天上的赤色霞光,“其实这里很不错,若是姐姐也在这儿,我们三个干脆就不要出去了,多好。”
“……”阿翎怔怔地看着满天红霞,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子鸢的掌心熨入她冰凉的掌心,前所未有的宁静感在心头回荡着。
“但是呢,出去还是要出去的,像你说的,我若再不出去,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圆谎啦。”子鸢从地上翻坐起,笑道,“以后,你要多笑笑,姐姐也要多笑笑,那些烦心的事,都交给我吧。”
“不……”
“又是不需要?”子鸢打断了阿翎的话,眨了下眼,“你也是女子,我也是女子,老是那么坚强,终究也会累垮的。”
“我……”阿翎也坐了起来,双臂抱住了双膝,后背靠在了井边,“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不疼惜自己?”子鸢蹙了蹙眉,叹道,“你跟姐姐一样的,都是不懂得疼惜自己,让人心疼。”
她会心疼她……
阿翎怔怔地看着子鸢的侧脸,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双颊上的红霞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灼艳丽。
“……”子鸢侧脸瞧了阿翎一眼,却忍不住浮起淡淡的笑意来,“你笑起来,确实好看。”
“我不稀罕!”阿翎羞然站起,背过了身去,嗔道,“你等着,回去我定要折雪好好收拾你!”
“啊?”子鸢惊声道,“你确实好看,我没有说假话啊!”
“哼!”阿翎重重一哼,朝着小木屋快步走去,“天色要暗了,少在外面喂蚊子!”悄悄地,她抬手捂住了砰砰跳动的心口,哑然失笑,脑海之中,只剩下了那一句话——
你笑起来,确实好看。
“臭丫头!”阿翎甩了甩头,将木屋小门给关了起来。
子鸢轻咳了两声,走到了小木屋前,沉声道:“阿翎,我认错还不行吗,你这里说不要我喂蚊子,这里又把门关了,这是……”
“两个聒噪的小丫头,今日都给我走!”突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子鸢惊忙回头,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老婆婆猝然将一个水葫芦塞到了她的怀中。
“我要清净清净,你们今日就给我离开!”老婆婆似是动了怒,气急败坏地缓缓走到木屋门前,踢开了屋门,狠狠一瞪阿翎,“你也走!”
阿翎只好从木屋中跑了出来,双脚才离开木屋,木屋门已被狠狠关上。
老婆婆在木屋门口凄然坐倒在地,她掩面而泣,那些往日的美好回忆因为子鸢与阿翎的胡闹而汹涌地涌上心头,“你为何要负我……为何要负我……”
原以为那么多年的独身宁静可以掩埋这些往事,却不想这些往事并没有因为她刻意的掩埋而就此褪色。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欢乐有多少,痛苦便有多少。
这一世,那些往事已注定是个解不开的死结,纠缠一世。
倾杯 第六十一章 .劫后喜相逢
夜色渐浓,子鸢与阿翎来到了桃林尽头的那面陡峭石壁下。
子鸢借着淡淡的月光极目瞧去,只见石壁上天然垂下许多蔓藤,只要缒藤而上,想必定然可以离开这里。
“阿翎……”子鸢含笑唤了阿翎一声。
阿翎惑然转头,还来不及应她什么,已被子鸢扯起石壁下的一条蔓藤给捆住了腰,“你这是做什么?”
子鸢拍了拍肩头,又指了指石壁,“你可是姐姐的主上大人啊,这种体力活,就让小的来吧!”说完,不等阿翎点头或者摇头,便绕到了阿翎身前,用蔓藤将自己与阿翎给捆了起来,“勾紧我哈,我们走啦!”
“勾……”阿翎面色一红,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子鸢口中说出,可落入阿翎耳中却有了另外一层含义。
“走!”子鸢足尖踏地,带着阿翎旋身飞起,凌空抓住了两条蔓藤,稳稳地悬在了石壁上,子鸢微微侧头,瞧着身下的月光桃林,竟觉得美得出尘,不禁喃喃道:“其实……这里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阿翎双臂勾紧子鸢,依着子鸢的目光瞧去,粉红的桃花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灼灼盛开,这里真的恍若世外桃源,她嘴角淡淡噙着一抹笑意,却没有应子鸢什么话。
子鸢微微一笑,足尖猛地一踏石壁,再往石壁上腾飞了一丈,又扯住了蔓藤,稳住了势子,“你害怕过么?”
阿翎愕了一下,淡淡道:“怕,又有何用?”
子鸢摇头一笑,“不知怎的,我倒有些怕了,离了这里,外面那些事那些人,还真有些怕……”
阿翎听不明白子鸢的话中意思,冷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臭丫头。”
“呵……现在怕很多……”子鸢微微侧脸,歇了一口气,再次旋身飞起,带着阿翎往上又爬了一丈,便不再说话。
阿翎下意识地紧了紧双臂,定定瞧了瞧子鸢的后脑,“你……可是想起些什么了?”
子鸢嘿嘿笑道:“是啊,想起答应过姐姐好多事,也答应过你好多事,还答应过好多好多人好多事……”
“……”
“抱稳了,这一回我要用真本事啦!”
说完,子鸢带着阿翎接连腾飞三次,转眼之间,石壁顶沿已经近在眼前。
“呼——”
终于带着阿翎稳稳地落在了石壁顶沿,子鸢急忙解开了系住两人腰肢的蔓藤,笑道:“好啦,离了桃源,我们这次要真的入世啦!”
阿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子鸢,点头道:“确实,我也该回去瞧瞧,折雪那边可有变数?”
“瞧见你这般在意姐姐,我也放心啦。”子鸢眨了眨眼,瞧了瞧石壁顶沿边的深林,“我该回昊陵了,对了!”子鸢想起了今日那老婆婆塞给她的葫芦,她从腰上解了下来,递给了阿翎,“你身上还有伤,这里面的神仙井水都留给你喝吧。”
“臭丫头,你不也有伤?”
“你若是喝不完,就留点给姐姐吧,她若是喝了这些井水,定会越来越好看,到时候她可不仅仅是临安花魁了,说不定连大云花魁也做得!”子鸢得意地说完,指了指深林,“我先走啦,你多多保重!”
“保重……”阿翎淡淡地应了一句,子鸢已头也不回地跑入了深林,最终没了踪影。
阿翎失落地微微一叹,苦笑道:“说你是呆子,可真是呆子,折雪岂会稀罕做什么大云花魁?”说完,阿翎将葫芦往腰上一挂,默然走入了深林深处。
昊陵,值殿,北宫一角。
叶泠兮立在窗前,呆呆地瞧着窗外的夜空,月如弯钩,似是难圆,就如同她现在的心,空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什么,隐隐作痛。
“公主,夜寒,可别凉到了。”锦奴将暖袍抱来,给叶泠兮轻轻披上,沉沉一叹,“小歌去打探消息,没有那么快回来。”
叶泠兮摇头沉声道:“是本宫没有准备好,就这样莽撞行事,害了他……害了他啊……”
“公主……”锦奴唤了一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叶泠兮又摇了摇头,“沈远那边可还在为本宫找寻金钗?”
锦奴点头道:“回公主,一切依旧。”
叶泠兮舒了一口气,又问道:“他可起疑祁都尉不在昊陵值守?”
锦奴又点头道:“哪有不起疑心的?不过奴婢照公主的吩咐,说祁都尉为公主在昊陵外找寻金钗,是以这几日都不在昊陵值守。”
叶泠兮眉心一蹙,“只怕这些谎话是撑不了多久的,等曹伯宵回来,这两个蠢人定会发难,到时候祁都尉人不在,这罪名还是会安在他的身上。”
锦奴叹了一声,“公主殿下已经尽心了,祁都尉若是已不在人间,这些罪名安与不安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不,他不可以死……”叶泠兮转过了身去,望着孤寂的昊陵夜空,“至少本宫还没有答应他死……”
“公主……”
“他若真的死了,便是本宫欠他一条性命,那……那本宫只有……”叶泠兮低下了头去,沉沉道,“赎下苏折雪,代他照顾一世。”
“呼——”
衣袂之声突然在檐上响起。
锦奴急声道:“定是小歌打探消息回来了!”
叶泠兮急切地看向檐角,期望得到晏歌的好消息。
“公主殿下,我回来了!”从檐上倏地跳下一条蓝影,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她的笑脸,还是那个不恭的笑,也还是那个温暖如昔的祁子鸢。
“你……”叶泠兮怔了怔,只觉得一股酸意从心头涌出,不经意间,已经湿了双眸。
“堂堂楚山公主若是为我这样一个小厮落泪,可就太不值啦!”子鸢往窗口走近了一步,月牙儿似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可眸底尽是惊艳之色。
原以为,楚山公主倾国倾城只是笑容,却不想楚山公主哭起来,我见犹怜之余,还有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叶泠兮朦胧的泪眸一眨不眨地瞧着子鸢,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言语。
子鸢只觉得双颊蓦地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心跳似是不规矩地快了起来——两两相望,这一瞬似是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前面那双动人眸子的主人是谁?
“咳咳!”锦奴干咳了两声,轻轻地推了推叶泠兮,瞪了子鸢一眼,“你好大胆子,见了公主也不拜,就这样直视公主,可知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啊!”
子鸢连忙赔笑道:“失礼,失礼,还请公主多多见谅!”说着,回过神来的子鸢连忙朝着叶泠兮抱拳一拜。
“免礼!“叶泠兮颤然伸手,想要阻止子鸢行礼,可手指才触及子鸢的衣袖,便羞然缩了回来,连忙背过了身去,慌声道:“你平安回来便好。”
子鸢哑然失笑,点头道:“让公主殿下为小的担心,小的实在是……”心跳的不规矩,让子鸢的脑海一片空白,这一刻反倒是想不出什么客套话来。
“本宫只是担心害了一位国家人才……”叶泠兮连忙纠正了一句,嘴角却是情不自禁的欢喜微笑,她让自己平静了些,这才继续说道,“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明日也该本宫发难了。”
“发难?”子鸢愕了一下。
叶泠兮点头轻笑,转过了身来,“不错,明日你只管顺水推舟行事,本宫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子鸢笑道:“既然公主已经安排妥当,小的明日一切按公主准备的行事吧。”说完,子鸢瞧了一眼天色,“这夜色已深,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小的先告退了。”
“好……”叶泠兮微微点头,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慢!本宫有一事不明。”
子鸢点头道:“公主请问。”
叶泠兮想到了昨夜的阿翎,那个突然出现报凶讯的女子,“昨夜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子鸢眨了眨眼,笑道:“一个江湖朋友,”说着,又加了一句,“过命相交的江湖朋友。”
叶泠兮沉吟片刻,又问道:“过命相交?为何会知道孤鸿山涧下有蛊虫?”
子鸢嘿嘿笑道:“说也奇怪,我这朋友就喜欢研究这些虫子啊什么的……”说完,子鸢担心叶泠兮再问下去,自己不好招架,于是反客为主,说道,“说不定她那日正在孤鸿山涧附近抓蛊虫,恰好瞧见了我们,这才现身相救。”
“哦?”叶泠兮惑然看着子鸢,想从子鸢的笑眼中分辨这话的真假。
子鸢点点头,只是坦荡地看着叶泠兮,仿佛一切话说的都是真的。
叶泠兮只觉得双颊一红,便避开了子鸢的眸子,低头道:“那她……可也脱险了?”
子鸢笑道:“有她在还能不脱险啊?她对付蛊虫可有一套啦!”
“怪不得……”叶泠兮喃喃念了一句,似是想通了为何子鸢可以安然归来,“待昊陵事了,本宫倒想单独见见这位姑娘。”
子鸢摇头笑道:“这可难啦,她神出鬼没的,可不是想见便能瞧见的。”说完,子鸢继续道,“公主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小的告退了。”
“去吧。”叶泠兮若有所思地说完,锦奴已迫不及待地将小窗给关了个紧,生怕子鸢一个回头,又惹得公主不好好休息。
子鸢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出几步,兀自笑道:“姐姐啊,你若瞧见公主那楚楚的样子,定也会望之心酥吧?”说着,子鸢仰起了头来,望着那轮如钩弯月,抬手摸了摸右肩的伤处,喃喃唤了一声,“姐姐……”
嘴角一扬,浮现的却是一个复杂沉重的笑。
倾杯 第六十二章 .贵妃沈家女
“驾!驾!驾!”清晨时分,一骑飞马从临安奔来,直往昊陵值殿而去。
“大晋国使来访,请娘娘率诸位皇家女眷即刻返回皇城,共赴国宴!”
这是云徽帝仓促下的圣旨,想必是担心一人无法应对大晋国使,更害怕九千岁又把他大云帝王的皇威给盖了,所以顾不得叶泠兮究竟有没有盗得长生杯,就即刻下旨召回所有在昊陵的女眷。
叶泠兮清晨起来便听到了这道圣旨,顾不得梳理好青丝,便问向锦奴,“锦奴,昨夜小歌是何时回来的?”
锦奴想了想,回道:“亥时三刻回的,那时候公主殿下已经歇下了,所以奴婢就让她也回去休息。”
叶泠兮沉吟片刻,叹道:“大晋与我大云素来不和,今次突然来访,定有诡计,本宫担心寒西关只怕有变。”再想了片刻,叶泠兮当即道,“锦奴,你去告诉小歌,让她悄悄赶回寒西关通知晏谦大将军,让他好好镇守寒西关,以防大晋耍诡计!”
“诺。”
“还有,马上知会祁都尉,速速来值殿大殿与本宫汇合,今日那两个蠢人定要发难于他,本宫要先赢下这一仗!”叶泠兮匆匆说完,不忘又问了一句,“锦奴,之前让你准备的事,可准备好了?”
锦奴点头道:“公主殿下可以放心,那支金钗一直藏在沈贵妃房中,至今无人发现。”
“很好,你快去吧。”
“诺。”
待锦奴离开,叶泠兮回头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翘起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来,自言自语道:“曹世子,你们父子威风多时,也该栽一次了。”
待一干皇宫女眷梳洗完毕,齐集值殿大殿,已经是卯时一刻。
沈贵妃端然立在大殿正中,一双凤目不怒自威,她就那样静静地穿着一袭浅紫色纱裙站着,远远瞧去,倒比着了一身素皇长袍的皇后要威严许多。
“公主们的行装可都收拾妥当了?”沈贵妃淡淡问道,凤目只轻轻地一瞥身边伺候的宫女,便又瞧向了殿中的其他妃嫔,“嫔妃们的行装呢?可要检查妥当了,不要落下什么,以免被有心之人拾去了,反倒是冤枉众位不安本分,甚至污了公主清白名节。”
“诺。”宫女们应了一声,连忙低头再检查一回收拾好的行装。
曹伯宵从昨夜听闻云徽帝下旨开始,便急急地赶了回来,心头不知把沈远骂了几回,“这个莽夫,再不发难,等这些后宫女人都回去了,我精心布置的陷阱可就害不到祁子鸢那小子了!”
沈远老远瞧见曹伯宵风尘仆仆地骑马赶来,连忙迎了上去。
“速速发难!”曹伯宵给沈远递了个眼色,咬牙附耳说了这八个字,“迟则有变!”
沈远愕了一下,连忙跑到殿内,冲着姑姑沈贵妃的贴身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贴身宫女突然惊呼了一声,“哎呀,不好,回禀娘娘,您的一只玉镯找不到了!”
沈贵妃蹙眉转身,定定看着宫女,“本宫的?”
宫女骇然跪倒在地,点头道:“昨日还在呢,就今日不见了,是奴婢没用,请娘娘责罚奴婢!”说完,便重重拜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
曹伯宵立在殿外,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一双色眼又灼灼地盯在了叶泠兮身上。
叶泠兮微微侧头,低声对身边站着的子鸢道:“果然来了,一切依计行事。”
子鸢饶有兴趣地点点头。
只听叶泠兮摇头叹气道:“本宫也不见了一支金钗,前日差了沈少将军帮本宫寻了两日,还是不见消息。”
“楚山也不见了东西?”沈贵妃眸光一沉,“这几日,是哪位大人当值昊陵?”目光瞧向了沈远,颇有几分担心。
沈远坦然走了过来,“自从前日祁都尉来昊陵任职之后,我交待了值卫任务于他,后来听闻楚山公主丢了金钗,我便领命带人四处寻找,这两日都没顾上值殿值卫之事。”说着,沈远冷笑了一声,“祁都尉,你禁卫营素来负责临安内外治安,你初次任职便连丢后宫两件物事,你该当何罪?”
子鸢耸了耸肩,走上前来,笑道:“下官确实……”
“祁子鸢,你还想狡辩!”曹伯宵气急败坏地走了过来,“本世子不过回府一日,这里便连失两物,我走之时,是如何吩咐你的?你连昊陵值守这等事都做不好,以后如何维护临安内外治安?”
子鸢眨了眨眼,继续笑道:“世子啊,下官可没打算狡辩呐。”
曹伯宵重重一哼,仰头瞧向了沈贵妃,“贵妃娘娘,这个祁子鸢如此放肆无能,还娘娘重重责罚此人,以儆效尤!”
子鸢不禁放声大笑,“这么说,下官的罪已经定了?”说着,子鸢坦然瞧向了沈贵妃,朗声道,“贵妃娘娘明鉴,下官初任禁卫都尉一职,确实值守疏漏一事难辞其咎。因而在接到楚山公主之令,帮公主四处找寻金钗之余,还派了属下在昊陵四处暗暗盯梢,哪知竟被下官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沈贵妃气定神闲地看着子鸢,轻笑道:“什么大事?”目光与子鸢的目光相对,沈贵妃的心湖蓦地撩起几丝涟漪——这少年身形虽瘦小,却比某些公主豢养的面首还要俊俏,分明应该是英气逼人的少年郎,可说话的神情动作又多了一分俏皮。
这些日子,沈贵妃从女儿景柔公主,还有其他宫女口中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关于祁子鸢的传闻,却没想到今日一见,竟会是这样一个俊俏得有些脂粉气的少年郎。
子鸢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锐利,只见她环视众人一圈,抱拳哈腰道:“回娘娘,素来外盗易防,可内鬼难挡,楚山公主的金钗与娘娘的玉镯都是被同一个内鬼给顺手牵羊了。”说完,子鸢饶有深意地瞧了沈贵妃的贴身宫女一眼。
贴身宫女连忙叩头道:“娘娘冤枉,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顺娘娘与公主殿下的东西啊!”
沈贵妃含笑看着子鸢,“这就是你说的大事?”目光柔和,却隐隐透着一股贵气。
子鸢认真地点头道:“不错,娘娘容下官一刻,下官将一切道来,娘娘便明白下官所谓的大事是什么?”
“若是不算大事,你的脑袋,本宫便要了。”沈贵妃淡淡说完,仿佛杀一个人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
子鸢干咳了两声,笑了笑,突然喝道:“来人,搜寻贵妃娘娘住过的宫殿,可要记住了,柱子横梁,桌脚柜头,全部都要搜清楚!”
“诺!”禁卫将士听令退出了大殿。
沈贵妃的眸光带着三分惊意,只见她笑道:“本宫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搜查,你也不问问本宫就行事,你不怕本宫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大罪?”
叶泠兮不等子鸢回答,便开口笑道:“娘娘素有贤名,祁都尉是职责在身,又怎会轻易怪罪祁都尉?”
沈贵妃应声笑道:“楚山你这张嘴啊,不单是皇上喜欢,本宫听了这些话也喜欢。”说完,朝叶泠兮招了招手,“来,过来跟景柔站一起。”
“诺。”叶泠兮含笑依着沈贵妃所言,站到了景柔公主身边,便被景柔公主抱住了手臂。
景柔公主悄悄地附耳道:“三皇姐,这个瘦小子这回可危险啦!”
叶泠兮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往子鸢那边一瞧,微微低颔,似是示意子鸢继续。
曹伯宵从未见过叶泠兮这样对他笑过,当下心头怒火翻腾,可又不能发作,只好将所有的怨化作一记眼刀,狠狠地剜了子鸢一口。
沈远平静地看着子鸢,总觉得今日的局势有些不妙。
不多时,禁卫将士便捧着一支金钗走上殿来。
子鸢拿起那支金钗,在叶泠兮面前晃了晃,“敢问公主,失窃的可是这支金钗?”
叶泠兮点头道:“不错!”
子鸢拿着金钗步步逼近了贵妃贴身宫女,笑道:“金钗既然在贵妃娘娘住过的宫殿寻到,自然那玉镯只要点时日,也必定可以寻到……这就奇啦!”子鸢突然转身,仰头瞧向玉台上的沈贵妃,“贵妃娘娘,这分明是有人想栽赃嫁祸您啊!”
沈贵妃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宫女,又瞧向了子鸢,“祁都尉有何见解?”
“谁也不会去搜贵妃娘娘您的寝宫,所以把赃物藏在您的寝宫之中,是最安全的。”子鸢说着,又瞧了那个宫女一眼,“可这贼又怕后面回来拿赃物会败露了行踪,于是呢,便又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想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下官身上,到时候下官伏法,这两件宝贝可都是她的了!而娘娘呢,您却在不知不觉中做了这内鬼的帮凶,啧啧,这一世英名呐!”
子鸢话音才落,那宫女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都是沈……”
“贱婢!”沈远不给那宫女开口的机会,当下拔剑,一剑了结了那名宫女,弯下腰去,果然从宫女袖中搜出了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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