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流鸢长凝
“小姐,末将做不到……”少年副将突然跪在了地上,已是满脸泪痕,“我斗不过皇上的,我也不想……不想成为朝廷钦犯,一辈子过得战战兢兢……”
“我……我看错你了……”
“至少还不迟,妹妹。”年轻的镇国大将军沈佑带兵围住了他们,只见他提剑走了上来,凉凉地看着少年副将,“你还算是识时务之人,我饶你一命,速速退下。”
“谢……谢将军不杀之恩!”少年副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个没影。
她心如死灰地颓然坐倒在地,望着那少年副将踉跄的背影,嘴角忽地浮起一丝苦笑来,“我满心以为……杀敌无数的将军……该有护我一世的胆量……到头来……不过是个胆小鼠辈……是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心痛到极致,泪却只能在眼眶中打转,硬是落不下来。
“妹妹。”沈佑走到了妹妹身边,一手扶住妹妹瑟瑟发抖,示意带来的兵马退下,只听他沉声道,“哥哥知道要你嫁给皇上是委屈了你,可是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大过皇上?而且,为了少主的大计,你的牺牲,是必走之路……”
“哥哥,杀了他……”她突然哑声开口,“这种胆小鼠辈……不配活着……”
“哥哥依你!”
那一夜之后,少年副将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大红喜服在身,当顶上那顶凤冠之时,她知道,这世间那个会柔情万千地唤她“萦梦”的少年已已经暴尸荒野,而另一个会唤她“爱妃”的男子,将抱着一具冰冷如玉的贵妃娘娘共约白首。
若不是云徽帝看中了她,她怎会看清楚少年的真面目,又怎会那么快便从这个梦里醒来?
这个深深的恨意钻入了她的心底,不覆江山,何以解恨?
若不是哥哥所谓的大计,她又怎会被送入宫中,与不爱之人日夜相伴?
这个痛入骨髓的绝望一刻也不曾消停,总有一日,她会要她的哥哥同样尝尝她今日所受的滋味。
沈萦梦便是这样矛盾地活着,直到景柔的降生,景柔的长大,景柔的及笄……
“母……母妃……”
还记得,小小的她第一次含笑唤她的样子,足以融化沈萦梦所有的恨与痛,于是从那一天开始,沈萦梦便决定,让景柔走出这个牢笼,给她寻一个真正的良人,一个胆大到敢于皇权抗衡的良人。
所以这一次,沈贵妃只赌一赌,祁子鸢究竟够不够胆大包天?
倾杯 第八十四章 .朝堂争锋险
皇城,朝堂肃穆。
云徽帝铁青着脸坐在龙椅之上,已经沉默良久。
堂中众臣,或作壁上观,或各种猜度,如今大晋大云如此局面,该如何收拾?
叶泠兮悄悄地往朝堂殿门瞧去,迟迟不见子鸢赶来,今时今日,只怕朝堂上下主和不主战者居多,叶泠兮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跟她一样主战。然后顺势把子鸢推到京师援兵的将领之位,趁机瓜分镇国大将军的兵权,哪怕只要到数千,也算是削了他的一部分势力。
寒西关那边,有多年昊陵的甲胄兵器准备,应付十万敌兵,应当无碍。
“皇上,事到如今,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迎战大晋十万大军,从此两国战火纷纷,再难消弭。”九千岁曹衙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他说得严肃,好似战火若起,对大云来说,处处皆害,“我大云难得太平数十年,若是战火连绵数年,于我大云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听曹卿家所言,朕只有走第二条路,和谈?”云徽帝哑声问道。
镇国大将军沈佑附议道:“皇上,若是要执意一战,微臣座下兵马只能尽力拱卫京师,以保临安周全。”
言下之意,是不愿意带兵出征。
云徽帝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朝堂众人一听到曹衙与沈佑的话风,心中早已了然,今日只能主和。
可是要用什么去和呢?
如今囚禁大晋蜀王在临安,或许还能做筹码之一,可若是真要大云求和,这为表诚意,释放大晋蜀王也是必做之事。
分明是大晋在临安闹出蛊祸,不义在先,偏生大云皇帝兵权薄弱,不能挺起腰杆尽力一战,满朝文武又俱是求和之辈,云徽帝若是顺应朝臣之意,和谈大晋,势必要付出一些割地赔款的代价,方才能让这场战争消弭。
可战争消弭之后,云徽帝还有何颜面再做这大云之主?禅位于太子,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云徽帝又岂能甘心?
龙椅之上,云徽帝紧紧握拳,骨节咯咯作响,紧紧咬住牙关,带着三分哀求的意思,苍凉的眸子瞧向了此刻立在太子身边的楚山公主叶泠兮。
“父皇,儿臣以为,必须迎战!”叶泠兮挺身走了出来,对着云徽帝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
曹衙啧啧摇头,“公主殿下久居深宫,这朝堂之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来操心吧。”
“这朝堂之事,素来是我们男儿……”沈佑带着三分嘲讽之意开口,可话尚未说完,便被叶泠兮打断了。
“安乐王与沈大将军此言差矣。”叶泠兮淡淡地笑着,腰杆挺得比任何时候还要直,“数年前,皇姑姑辅政,我大云是何等兴盛,足见女子也有辅国之能。况且,大云是我叶家天下,如今大云兵祸将起,我身为叶家皇室,又岂能视若无睹?”
“再说……”叶泠兮看准了曹衙还欲开口,恰到好处地又打断了他的话,她瞧向了沈佑,“既然有沈大将军镇守临安,保我皇城平安,我大云既无后顾之忧,又为何不能与大晋一战?相信沈大将军断不会容蛊祸再起,让我前线将士安心一战保我大云国威!”
沈佑哑口无言,一时不敢去接叶泠兮的话,他不得不承认,楚山公主与当初的长公主是越来越像了。
曹衙倒吸了一口气,云徽帝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他含笑瞧向叶泠兮,“楚山不愧是朕的好楚山!如今朕的女儿,一介弱质女流都不怕一战,你们这些平日食朕俸禄之臣,难道不该为朕分忧,一个一个哑着作甚?”
沈之淮立在殿门口,按剑远远瞧着叶泠兮此刻的风华,不由得会心一笑,眸底尽是惊艳的光芒。
蔡克恩适时地给云徽帝端上一杯参茶,哈腰道:“皇上先喝杯参茶提提神,这打仗大事须得好好思量,瞧瞧该任谁为帅?”
这一句话似是提点了曹衙,他眸光一沉,似是在盘算什么。
叶泠兮没想到这句话竟会从蔡克恩口中说出,这蠹虫为何会帮她开这个话茬?她下意识地往曹衙与沈佑看了一眼,这两人是决计不会出兵,而满朝文武,能当此大任的,或许只有那个迟迟没有赶来的祁都尉。
沈之淮突然踏入大殿,朗声自荐道:“微臣不才,愿意领兵驰援寒西关!”
曹衙凉凉地看了沈之淮一眼,提示道:“沈副都尉,战场可不比这临安值卫,可别忘记了你是什么官位,能做什么事?”
沈之淮抬起眼来,眼底分明弥漫的都是恨意,“娘亲已经走了,在这世上我已无牵无挂,这条残命若是可以为国一战,倒也算得上有用!”
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曹衙、沈佑乃至叶泠兮也听明白了沈之淮的意思。
叶泠兮上下审视着沈之淮,这个人当初在都尉大典上分明是曹衙一脉之人,今日这话也挑明了当初定是曹衙用他娘亲的性命要挟,如今他娘亲已死,把柄已无,自然不会再为曹衙卖命。
“公主殿下,请相信微臣!”沈之淮诚挚地看着叶泠兮,眸光灼灼,没有一丝迟疑,更没有一丝阴沉,“为国而战,定不死不休!”
只可惜,沈之淮即便是可用,也不是此次将领的最佳人选。
曹衙忽地向沈佑递了一个眼色,沈佑迟疑地回看了曹衙一眼,曹衙低声说了几句,沈佑这才挺身而出,抱拳道:“皇上,若是真想一战,微臣向皇上推荐犬子为帅!”
“哦?”
这样的结果,倒是出乎了云徽帝与叶泠兮的意料。
堂上的沈远身子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
沈佑继续道:“犬子会率微臣座下五成兵马驰援寒西关,定能大胜而回!”
“五成?”云徽帝估算着沈佑的兵力,大云上下共有兵马四十万,沈佑就占了半数,如今若肯派十万兵马驰援寒西关,加上寒西关的十万兵马,足足两倍于大晋兵马,必定可以大胜。
“难得沈大将军……”
“父皇!”叶泠兮突然打断了云徽帝的说话,她摇了摇头,示意云徽帝莫要仓促定计,蠹虫若是突然不咬木头了,定是盯上了另一块更可口的木头,即便是真要派这蠹虫之子出征,也断不能让他带十万兵马去寒西关。
前线两将若是兵力相等,援兵之帅又岂会受晏谦节制?说不定还会给寒西关添乱!
叶泠兮审度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心底总觉得浓浓的不安。
看着云徽帝迟疑地收了声,曹衙与沈佑俱是暗暗一叹,第一次觉得这朝堂上多了一个楚山公主,便是多了一块绊脚石。
曹伯宵觉察到了父亲与沈叔父眼底对叶泠兮的敌意,连忙走到了叶泠兮身后,轻轻地扯了扯叶泠兮的衣袖,低声道:“公主殿下,这些事,你就少管一些吧,还是……”
“放肆!松开本宫!”叶泠兮怒然回头瞪眼,逼得曹伯宵不得不松开手指。
大云上下,皆以为楚山公主与安乐王世子早已两情相悦,却不想竟会在朝堂上如此冷脸相对,更是让曹伯宵一时尴尬,憋着一口怒气不知道该怎么发出来。
“父皇,这主帅人选,须得慎重!”叶泠兮转头脸去,正色道,“大晋虽然有十万大军,可我大云寒西关也有十万守军,不必劳师动众地动用沈大将军十万兵马驰援,以免动摇国本。”说着,叶泠兮倒吸了一口气,道,“儿臣不才,自荐领兵驰援寒西关,若是沈大将军愿意相助,倒可拨两万兵马与本宫。”
“你……”沈佑意识到了叶泠兮这是削权之计,当下铁青着脸回道,“公主金枝玉叶之身,万万不可去寒西关犯险!”
“沈大将军这是不愿拨兵的意思?”叶泠兮嘴角挂着一丝嘲意,“方才沈大将军不是愿意以半数兵马驰援寒西关,现在不过是给本宫两万,只是沈大将军的一成兵力罢了,难道方才沈大将军的那些话不过是说来做戏的不成?”
沈佑握紧了拳头,自知一个不慎已掉入了叶泠兮的削权陷阱。
“嗯?”叶泠兮逼近了沈佑一步,她知道今日这削权之举,已经胜券在握。
曹衙突然幽幽地开口道:“公主殿下真不可如此犯险,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犬儿当真是一日也活不下去。”
“……”叶泠兮没想到这老狐狸会在这时补刀。
曹伯宵连连点头,“公主,寒西关凶险得很,你何必去犯险呢?”
曹衙接口道:“不过公主既然有报国之心,老臣又岂可不成全公主之义?只希望公主可怜老臣膝下只有这一子,若是能先了了犬儿心愿,老臣愿意倾尽所有,让犬儿与公主一起带兵驰援寒西关!”
曹伯宵的心愿,不过是成为楚山公主的驸马,人人皆知。
叶泠兮当下木立不语,眼底隐隐有了泪光,这老狐狸突然出手,果然狠辣,若要削权,便要嫁入安乐王府,若是不从,曹衙今日定会死咬这点,不会让叶泠兮拿下这帅位。
“公主千金之躯,确实不该以身犯险。”
大殿之外,子鸢凛凛走入朝堂,对着龙椅上的云徽帝恭敬地一拜,接着说道:“微臣愿意代公主驰援寒西关,禁卫营有沈副都尉在,必定不会有失,”子鸢对着沈之淮会心一笑,少了要挟,沈之淮应当还是那个刚直不阿的沈之淮,她放心,她瞧向了沈佑,“禁卫营八千兵马要留在临安值卫巡防,下官可比不上公主千金,所以只敢向沈大将军借兵一万,驰援寒西关。在大云危难之际,沈大将军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子鸢说得周全,合情合理,顺理成章,沈佑岂有反驳的余地?况且,子鸢还留了守招,将禁卫营推给了沈之淮,禁卫营这块地方,他们也不能顺势推人进去取代子鸢的都尉之职。
曹衙与沈佑不得不承认,祁子鸢是他们放养大的狼,如今再想铲除,已经太难。
叶泠兮含笑怔怔地看着子鸢,心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眸光落在子鸢脸颊上,那里隐隐的五指印让叶泠兮不禁眸光一敛,暗暗道:“她迟迟才来,莫不是与谁闹了不快?”
“皇上……”一名小内侍快步跑入了朝廷,低着头,哈着腰跑到了云徽帝身边,递给了云徽帝一张纸条。
这小内侍脸不算生,沈佑比任何人都熟悉,正是他妹妹沈贵妃的贴身内侍小云子,这个时候来传递信息,必定是妹妹也出手了。
正当沈佑以为一切还有转机,云徽帝突然大声宣布,“朕意已决!三日之内,沈大将军速速调派出一万精兵,朕命祁都尉为帅,精兵调拨完成之日,速速率领一万兵马驰援寒西关!”说完,云徽帝瞧向了沈佑,笑道,“难得你们兄妹忠心耿耿,加封沈大将军为长安王,加封少将军沈远为忠勇侯,朕代天下百姓多谢沈将军拨兵解困之恩!”
沈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清楚明白,若是要清楚一切,一问妹妹便知,当下不甘心地领了旨,握紧了双拳,跪地谢恩。
倾杯 第八十五章 .催命生死间
“苏姑娘,三殿下来了!”带着惊愕,留守的禁卫营将士叩响了房门。
苏折雪连忙打开房门,迎入了叶桓,下意识地去看他身后紧跟着的白须太医,喜道:“民女多谢三皇子救命大恩!”说着,便准备给叶桓一拜。
叶桓连忙扶起苏折雪,笑道:“苏姑娘不必多礼,医者父母心,若是能多救一人,也算得上积福。”说着,回头介绍白须太医,“这位华太医是父皇近几日请入宫中的太医,这位太医家传的素问三针配上我们叶家特有的辟蛊灵药,祛除体内的蛊毒甚有奇效。现在想来,父皇真是高明,似是早知道会出蛊祸,早寻了名医入朝,如今刚好派上用场。”虽说是介绍,可是手指依旧不肯轻易放开苏折雪的衣角。
苏折雪觉察到了叶桓的无礼,恰到好处地往后一退,福身道:“殿下大恩,折雪没齿难忘!”
“方才不是说了,不必多礼……”叶桓又想上前牵她衣裳,可苏折雪已先他一步起身,走到了华太医身边,引着他来到床边。
此刻的阿翎双眸迷离,虚虚地掩着,呼吸比常人慢了三分,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失了生气。
华太医眸光一闪,连忙拿出小枕垫在阿翎腕下,便坐在了榻边,蹙眉把脉,脸色忽地变得甚是铁青。
苏折雪瞧华太医神色不对,连忙瞧向他,却迟迟不敢开口问上一二,生怕扰乱了华太医的诊脉。
“折雪……折雪……”阿翎在悠悠呼唤,声音如蚊,苍白的脸让人觉得莫名的心疼。
叶桓认出了阿翎便是今日在花魁大典上绣舞的白纱女子,不由得惊道:“原来你们认识,怪不得这姑娘绣舞之姿,惊为天人!”
苏折雪默默点头,为阿翎想了一个身份,“这是我同门师姐……”又补充了一句,“曾经在同一位妈妈手下学艺,只是我出师比她早些……”
“原来如此。”叶桓略微点头,问向了诊脉结束的华太医,“这位姑娘究竟怎么了?”
“脏腑受伤,又被人强行催蛊离体,这心脉实在是伤得厉害,即便是救回来了,只怕也要落下病根,每逢变天,必会咳嗽,若是调养不得当,咳嗽见了血,那就离死不远了。”说着,华太医摇了摇头,“奇怪的是,这姑娘所中蛊毒是最厉害的皇蛊之毒,若是常人,只怕早已……”
叶桓突然打断了华太医的话,“你告诉本殿下,究竟是能救还是不能救?”
华太医沉吟片刻,仰起脸来,“能救,只是……”
苏折雪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只是什么?”
“一会儿施针之时,万不可打断下官,否则,蛊毒四散,心脉尽化,回天乏术。”华太医正色说完,瞧向了苏折雪,“这姑娘今后是千万不可跳舞唱歌了。”
“嗯……”苏折雪应了一句,心头的阴霾散去一二。
叶桓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大云皇族独有的驱蛊护心丸,一并交给华太医你,希望能帮上一二。”
“能有此灵药,这姑娘算是有救了。”华太医点头接过小瓷瓶,对着叶桓与苏折雪一拜,“还请殿下与苏姑娘先退出房间,容下官施针。”
“有劳华太医了。”苏折雪忧心地看了一眼兀自喃喃自语的虚弱阿翎,转头跟着叶桓走出了房间,心头又染上一抹阴霾。
若是阿翎得救,苏折雪清楚明白,这份人情是她最难还得起的,因为叶桓想要的实在是太明显。
叶桓瞧见苏折雪微微蹙了蹙眉,柔声劝慰道:“苏姑娘莫要担心,有华太医出手,你的师姐必定能安然痊愈。”
苏折雪轻轻一笑,“若是师姐可以痊愈,不知殿下要折雪如何还恩?”既然叶桓明摆要亲近她苏折雪,可又不好直接开口,不如先问出口,让叶桓犯难一二。
叶桓愕了一下,笑道:“苏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本是我力所能及之事,何必说‘还恩’一词?”
苏折雪福身道:“折雪从不欠恩,自小便是有恩便还,有债便偿,若是殿下现下不说,倒是让折雪心里难安了。”
她知道,叶桓不同于沈远那种纨绔子弟,皇子的尊严让他不会轻易说出要人的话,只要让他说出另外的还恩法子,那今后也能少个纠缠的男子。
叶桓心头一惊,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苏折雪果然与其他风尘女子不同,实在是太冰雪聪明,如此紧逼,是为了断了他的心思。
“呵呵,惹苏姑娘心里不安,本殿下实在是愧然,不如这样,今日先让华太医医治你的师姐,待她好了,本殿下再来讨要还礼,如何?”
苏折雪知道今日是逼不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只得作罢,点头笑道:“一切依殿下吧。”
“对了,苏……”
“都尉大人回来了!”
叶桓脸上的笑突然僵在了瞬间,冰凉的目光瞧向了正堂中的子鸢,嘴中嘟囔了几句,“怎的回来得这么快?”
苏折雪笑然快步朝着子鸢走了几步,又迟疑着停了下来,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姐姐!”子鸢走到了苏折雪身边,便将苏折雪下意识地护在了身后,对着叶桓拱手一拜,“微臣拜见殿下!”
“免礼。”叶桓凉凉地应了一声。
子鸢奇怪地看了看叶桓,又看了看苏折雪,“殿下为何会在这里?”
不等苏折雪回答,叶桓已开口道:“今日在路上遇到去找大夫的苏姑娘,这外间实在是危险,况且一般大夫又救不了里面的那位姑娘,所以本殿下从宫中差了一名太医来。”
“如此……”子鸢觉得叶桓瞧向苏折雪的目光实在是讨厌,声音比平日低沉了三分,“真是有劳殿下了!”
苏折雪觉察到了子鸢话音中的敌意,她本该欢喜,可此时此刻,她又怎么可以欢喜?她轻轻地扯了扯子鸢的衣角。
子鸢怎会不知苏折雪要她注意礼数,她索性不去搭理叶桓,伸手握住了苏折雪的手,“姐姐,过几日,我要出征了。”
“出征?”苏折雪一惊,回握子鸢的手不禁紧了紧,“好端端的怎会派你出征?”
叶桓听见出征二字,不由得心头一喜。
子鸢嘴角一抿,“我若不去,可要楚山公主去啦!她一个弱质女流尚且可以挺身而出,我……”故意一顿,子鸢扬起了声音,看了叶桓一眼,似是故意说给叶桓听,“堂堂七尺男儿,又怎可作壁上观!”
叶桓听得脸上一红,不禁握紧了双拳,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妹妹总是喜欢忧国忧民,可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挺身出来,实在是让他觉得汗颜。
子鸢瞥见了叶桓脸色的难看,嘴角一扬,笑道:“姐姐,我有一个想法,你不如跟我一起出征?”
“我?”
“行军禁带女眷随行,祁都尉,你莫要忘记了这是军法!”叶桓正色一喝,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子鸢冷声一笑,“殿下也说了,女眷。姐姐是我……”
“咻——!”
突然,一声暗器破空声响起。
子鸢与苏折雪齐齐警惕地往小阁上瞧去,只见一条黑影斜掠往小院之外,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阵不安从心底猛烈地窜起,子鸢已先苏折雪一步跑上了小阁,踢开房门的瞬间,只见华太医手捏银针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榻上阿翎衣襟敞开,已落了两针,却忽地猛烈地咳了好几声,张口就呕出了一口鲜血。
“阿翎!”子鸢连忙将阿翎胸口的银针拔去,右手手指快速拂点她胸口的好几处心脉大穴,左手已顺势给她拉好了衣裳,把阿翎抱入了怀中,右手在搂住阿翎的瞬间,贴住了阿翎的背心,将内息源源不断地输入阿翎的体内。
“臭……臭丫头……”阿翎似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颤然揪住了子鸢的衣袖,唤了一声,迷离的眼眸吃力地张开,却忽地嘴角一抿,笑了笑,“照顾好……好……折雪……”
子鸢心头一酸,猛地摇头,“你跟姐姐,我都会照顾好!你撑住,我给你运息续命!”
“华太医!”苏折雪欲上前去检视华太医的情况,叶桓突然把苏折雪拉到了身后,自己探前去检视华太医的伤口。
“苏姑娘小心。”
叶桓探身往前,伸手翻过来华太医,只瞧见华太医的喉间,血肉之中,埋着一枚黑色的暗器,一招毙命,华太医早已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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