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使

    因为对方代表的是ss。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杨少磊的耐心很好，也很知进退。

    不管是莫小川与危的那番大战，还是稍后审判长的换选，杨少磊都没有插手，他甚至连事务所的大门都没有进。

    而是孤身一人候在了外面。

    等着莫小川出来。

    对此，莫小川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得给出一个交代来的。

    他知道杨少磊是为了练北一事而来。

    练北则是在春城裁决事务所遇刺的。

    而现在这座老宅已经可以算是莫小川的私有财产了。

    所以他得给对方一个说法。

    想要杀练北的，是危。

    莫小川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给了杨少磊答案。

    事实上，他这句话也不能算是假话，毕竟危的确想要对练北下手，而且已经对此作出了安排，只不过最后没能成功而已。

    看看，咱们莫老板其实还是挺诚实的。

    当然，至于杨少磊怎么理解这句话就不关莫小川的事了。

    听着莫小川的这番结论，杨少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质疑，只是微笑着问道：那危呢？

    莫小川抬着眼皮瞥了杨少磊一眼，张口就来：跑了。

    跑了？

    杨少磊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得有些僵硬了。

    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莫小川这货说起假话来压根儿连草稿都不打一个啊！

    糊弄鬼呢吧！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咳咳，可我刚才看见好像有人把他的脑袋给咬下来了

    莫小川一脸鄙夷地看着杨少磊，说道：你身为ss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能有人没了脑袋也能活的吗？

    这话就让人没办法驳斥了。

    而且杨少磊也的确不知道危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能力，只是

    莫老板，您可别逗我了，要是危真的跑了，您会不追上去？

    莫小川一愣，随后一脸遗憾地说道：见笑了见笑了，我也没想到他能跑那么快啊，想追也追不上了，便干脆由他去了吧，子曾经曰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说着，莫小川下意识地双手合十，差点儿就喊一声阿弥陀佛了。

    这一番话当真是把杨少磊说得有点儿懵。

    感觉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好了啊！

    但他起码知道，自己想要找莫小川要人是不太可能了，嗯，更准确的说，恐怕连尸体都要不来

    好在杨少磊也算是ss的老人了，也知道莫小川的身份他惹不起，所以态度转变还是很快的。

    既然嫌犯已经确定并且逃走，那么这春城的局面，应该能稳定下来了吧？

    莫小川点点头：放心，接下来这堆烂摊子，我的人会全力配合你们，一起收拾干净的。

    闻言，杨少磊不禁又是一愣，因为按照之前ss的情报来看，春城这座裁决事务所可是绝对不在莫小川的掌控范围之内的，但这会儿听莫小川这么一说，莫非

    杨少磊目色中闪过一道精光，但立刻便低下头将其掩盖，随后拱手而道：如此，我便恭喜莫老板了。

    莫小川打蛇随棍上一般拍了拍杨少磊的后背，笑道：好说好说。

    当杨少磊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分都不曾减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李浩田委派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接下来，他需要立刻回去复命。

    那莫老板这是准备回山城去了？

    嗯。莫小川抬头看了看将明的天色，又看了看身边的王半仙，随后道：叫你们的人帮我安排一架专机吧，越快越好。

    杨少磊连连笑道：放心，我立刻去办。

    说着，杨少磊便转身去打电话去了。

    而始终一言不发的王一条则暗暗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莫小川说道：老板，我看此人面相，跟你犯冲啊，要不要

    莫小川一怔：你还会看面相？

    呃王一条犹豫着道：倒是不会看，不过我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

    莫小川翻了个大白眼：那你说个屁！

    不得不说，ss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四十分钟之后，莫小川跟王一条已经来到了春城机场的停机坪上，准备顺着舷梯登机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飘起了一丝丝细雨，绵绵无声，很快就把地面的颜色染得更深了几分。

    此时虽然正值盛夏，但相比起如火炉一般燥热的山城，春城的气温却显得非常适宜，这场雨一落，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莫小川站在舷梯上，回头看向裁决事务所的方向，脸色在不停闪烁的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突然感觉到有些心绪不宁。

    可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换选已经顺利结束了，衣亦也一如莫小川所愿成功当选，甚至莫小川还剪除掉了一直以来自己最大的威胁危。

    一切都很顺利。

    还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呢？

    然后莫小川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原本答应与自己配合一起围剿危的老汪，至今不曾露面。




第三百零四章 夏雨绵绵细无声（下）
    自从莫小川在阿大那里得知危会出现在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大会现场的消息之后，他便开始谋算着怎样在这里为危送葬。

    为此，除了清水街的诸位老板，以及那两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之外，莫小川几乎带上了所有自己能够掌控的力量。

    衣亦来了，白歌来了，王半仙来了，宸姑娘也来了。

    老汪怎么可能不来？

    所以事实上，自那夜厨子身死莫小川之手，老汪于山海酒吧大醉了一场之后，他第二日便来了春城。

    不过他没有联系ss的人，也没有与李浩田或者杨少磊见面。

    就连莫小川事先也不知道老汪埋伏在什么地方。

    可事实上，在莫小川一众人等对危发动围杀之时，老汪却没有现身。

    直到现在，莫小川也不知道老汪去了哪里。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会出了什么意外吗？

    以莫小川对老汪的了解，他知道这货命大得很，没那么容易就一声不响地去见阎罗王了，而且他也不敢断定，自己刚才心中的那一阵乱意究竟跟老汪有没有关系。

    在找人这件事情上一向是莫小川的短板，但好在此番来春城他带上了王半仙。

    帮我算算老汪在哪儿嗯这样，先算一算他有没有事。

    闻言，王一条顿时眨巴了眨巴眼睛：现在？

    嗯。

    老板发了话，王一条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幸好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之前算凶手的那三卦是在昨天晚上，名额还是有的。

    所以下一刻，王一条直接就在舷梯上掏出了三枚硬币，凌空一抛。

    硬币呈直线落地，竟然没有任何的翻转与滚动，直接就贴在地上了，而且全部是正面朝上。

    怎么样？莫小川的声音中带着细微的紧张。

    而王一条则笑着捡起了硬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闻言，莫小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也不让王一条去算老汪到底在哪儿了。

    因为莫小川心里面很清楚，如果老汪没有出现在裁决事务所现场，也没有告诉自己他的行踪，那么就一定有老汪自己的道理。

    朋友之间，贸然窥测，不是莫小川的风格。

    只要老汪没事儿就行。

    随后莫小川站在机舱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拿起手机给衣亦打了个电话，也没让衣亦派人去找老汪，只是说如果碰巧遇到老汪有难，或者老汪主动向裁决事务所求助，务必给予其绝对的支持。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的头发都已经被雨水给彻底打湿了，他这才慢步走进了飞机的客舱中，彻底踏上了回程之路。

    而另外一边，衣亦在结束了与莫小川的通话之后，目光也变得有些暗沉了下来。

    却不是因为老汪，而是杜先生为她所带来的两个消息。

    那是关于两个人的消息。

    精卫和练北，同时消失了。

    精卫的离开或许与宸姑娘有关，可惜的是，并没有人知道两人究竟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宸姑娘离开裁决事务所的时候，精卫还活着。

    相比之下，练北的失踪，便有些出人意料了。

    虽然在审判长换选之前，练北得到了包括京城魔都金陵等各方势力的支持，但在其遇刺重伤之后，唯一还在乎他死活的，只有上官家。

    直至审判长的换选彻底落下帷幕，就连上官兴也对练北失去了兴趣。

    他没有将练北带回京城，因为练北是春城裁决事务所的人，而且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没有人知道练北是什么时候醒的，也没有知道他的修为是不是真的废掉了，就如同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突然消失的。

    这对于衣亦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春城审判长换选大会开始之前，练北曾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当选的候选人，但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是非战之罪，却也是成王败寇。

    相比起莫小川在很多时候的心慈手软，衣亦更加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所以她不希望练北活着。

    却不曾想，还是让练北给跑掉了。

    好在练北伤势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无法逃离春城，所以衣亦与杜先生当即便下令对练北进行全城大搜捕。

    ss的人在明面上没有出手干涉，却也在暗地里做好了截留练北的准备。

    一位来自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候选人，对于ss而言，非常值钱。

    便如同当年的英招。

    衣亦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她而言，练北的事情远比老汪更加重要。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此时的练北，正在一间小锅米线店里，与老汪相对而坐，静默无言。

    练北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被雨水淋湿而贴在额头上，看起来颇为狼狈，更重要的是，他胸前那层厚厚的纱布正不断朝外渗着血水。

    桌前那碗热腾腾的小锅米线并不能驱走他身上的寒意，甚至就连他哈出的热气也在空气中被凝成了冷雾。

    谢谢。良久之后，练北终于憋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并不如老汪所想象的那般虚弱，但拿着筷子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老汪暗暗皱了皱眉头，取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白雾，开口道：不用谢我，这一命算是我暂时借给你的，很快你就得还。

    练北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ss的人，你的身上有他们的味道，只不过，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能为你做什么？

    老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那碗小锅米线，仿佛出了身。

    我可以带你出城，也可以找到地方给你养伤，但等你好了之后，我要你帮我解决一个人。

    练北没有问为什么选中自己，也没有问目标是谁，而是问了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连ss外勤组的人都无法解决的目标，你认为，我可以解决吗？

    汪科长抬起头来，目光越过练北，看向街对面的一条小巷，轻轻笑道：也许很难，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说话间，从巷口处突然走出来了一道人影，手中拿着一把大黑伞，脚步稳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伞下人突然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那家米线小店，目光在里面轻轻一扫，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只是露出了他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

    是白歌。



第三百零五章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莫小川忘了一件事情。

    厨子一案，他帮助老汪解决了他最大的心结，为他做出了决定。

    但他忘记了，当日想要让厨子死的，并不止自己。

    还有白歌。

    最后杀死厨子的人不是白歌，但事实证明，白歌曾经在厨子犯案期间，给予过他很大的帮助。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两人是同谋。

    还不止如此。

    当夜老汪在带着ss的几个小兄弟押送厨子的途中，曾经遭到了白歌手下一众黑衣人的伏击。

    最后的结果是，老汪凭借个人能力保住了厨子，成功逃生。

    但其他人，全都死了。

    这笔账，同样得算在白歌的头上。

    所以莫小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老汪与白歌同时叫到春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