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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神州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知秋

    沐沁沂一下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不远处,挤在通往甲板的通道口,正立刻就要动手的两批人看见了他,立刻就停了下来。

    沐仙师,沐仙师原来在这里。

    沐仙子,惊扰到您了,真是罪过。

    沐仙子,您来得正好,这些人

    这两批人忽然就变作了一群人,对着她有的是点头哈腰有的满是恭敬有的全是讨好的神色,基本上所有的眼光都是贪婪地在她凹凸有致的妙曼身姿上掠过,又怕显得唐突纷纷忍住,结果又是忍不住不经意间去偷看。吞咽口水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响成了一片。

    枯燥无味的长途海船上,一个身姿妙曼面目姣好的年轻女子,就是一群快要饿死的狼中间的一大块鲜肉,是种绝大的向心力。但实际上,这种向心力却又不至于产生内斗和混乱,在出海的水手心中,神水宫的仙子们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预测洋流,平息波涛,还有更重要的施法将海水滤成淡水,那是比自家性命还要紧的东西,心中再有什么想法也都要给压住了。而使节团的那些兵卒杂役,有上面儒学深厚的大人们盯着,连谈论都只能私下里谈。

    所以沐沁沂甚至是有些故意的,穿着的都是能将身段显示得更好的衣衫,只要尽量避着那几位道学先生,享受周围男人们那好像发烫却又躲躲闪闪的目光,是这海上生活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不过这时候她却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些,只是问:刘道长呢?是去吧那个风先生找回来了么?

    还没有呢,刘仙师带着洪通译都出去老半天了。

    听说风先生是被那些番夷给带走了。

    前面甲板上打得砰砰砰的,沐仙子您听到了么?听说是一帮番夷强要抓李大人他们,刘仙师出手将番夷给尽数击倒了,后来又来了一些人,风先生上去和他们说了说,就被他们带走了

    回赐使李文敏大人极为看重在欧罗番夷面前展现天朝风范,之前那第一次和欧罗人见面的时候,一切闲杂人等,水手,普通兵卒等都不能出现在甲板上,沐沁沂身为妇人之身,当然也是如此。她也没有亲眼所见之前甲板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水手兵卒立刻七嘴八舌地向他解释。

    也就是说,刘道长和风先生都没有回来?沐沁沂眼神一凝,指着斜下一个方向问:那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货仓。

    好像回赐给番夷的礼品放在那里

    走,下来几个人一起陪我去看看。沐沁沂手一挥,然后点着几个兵卒的头。你们最好马上去叫陈将军一起来。

    一群人簇拥着沐沁沂,仓促间抓了几盏提灯一起来到下面的货船门口。灯光一照,舱门上面的封条却是原封未动。

    沐沁沂伸手就要去扯封条,一个兵卒见了连忙伸手去拦下她的手:沐仙师,这封条只有李大人能启的。

    沐沁沂白了这兵卒一眼,收回了手,却转头对身后几个水手头目说:扯下,开门。

    有一个水手头目还在微微犹豫,有两个却是狠狠瞪了刚才那摸到沐沁沂手腕的兵卒一眼,其中一个出手将他推得一个踉跄,伸手几下就将那封条给扯得稀烂,一脚就将门给踹了开去。随即哗啦一声,一大股海水从里面涌了出来,将人的脚背都淹没了。

    咦?怎的会漏水了?下面不是还有隔层么?水手们大奇,这艘鲲鹏大船经过那好几日的风暴,虽然暗伤不少,但总体情况还是能维持得住的,船体进港之前都还是完好,而且下面还有隔层,按理不会悄无声息地渗这么多水进来。

    两个水手提着提灯走了进去,鲸油灯的灯光将里面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一个一个的货箱包裹静静堆积在一起,除了水深了一些,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

    咦,那边下面还真破了一个洞。怎么搞的?什么时候触礁了不成?不对啊,触礁都撞到这里来了,船底那还不全破开了一个水手发现了角落里的一个窟窿,叫了起来。哎哎,不对劲啊,这水怎么越来越深了?

    不知不觉的,水都已经淹到走到最前面的那个水手的大腿上了,这水手叫喊了几声,转头一看在门口站着的沐沁沂和其他人,却看到他们脚下的水依然只是刚过脚背而已。

    船斜了?没感觉啊。那水手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那边的沐沁沂已经出声大喝:你们两个快点退出来!

    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一阵波涛就从他们的脚下猛然升起。按说这水不过刚到大腿,船体又无颠簸,水面最多就是有些荡漾而已,但这无中生有的忽然而起的浪头却是异常地大,也异常地有力,居然水花一鼓一拍就将两个百多斤的汉子给扔的飞了出去,咚咚两声撞在门两边的舱壁上落下。

    何方妖人?沐沁沂警惕万分地看着那突然鼓起的波浪像有生命似的不断拔高,汇聚凝固,然后化作了一个形状古怪,体型巨大,可以说是一头双手,也可说是三个头的怪物。这怪物通体全都是水,顶住了原本就不算高的舱房顶部,宽厚得几乎将舱房都占据了一半,原来那累积在舱房中的水居然全都是他的身躯。

    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人的样子,但是沐沁沂知道这搞鬼的绝对是人。虽然具体结构上颇有不同,让她之前一直都不好分辨,但是看到如今这水体怪物,无疑就是和五行甲兵一样的五行傀儡。

    鲸油提灯设计得很好,随着两个水手摔出去落下来也没熄灭,灯光反而更亮了些,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随着这个水体怪物的站起,一个瘦小的欧罗人从两个高大货柜后跳了出来。

    这里的人没有见过之前甲板上那些高大的欧罗壮汉,但这个欧罗人比门口那些水手兵卒都还要瘦小些,穿着连体兜帽的长袍,浑身湿漉漉的,提着一个不大的口袋。朝门口匆匆的一瞥间,露出一张同样瘦削,眉深鼻高,深邃中带着秀气的脸,一双碧绿的大眼睛在灯火下犹如两颗猫儿眼宝石。

    只是这样匆匆一瞥之后,这个瘦小的欧罗人就扭过头再不理会这边门口站着的众人,自顾自地在货物中翻找起来,动作迅速,找到了合适的东西就飞快地往手中的袋子里一塞。

    是贼!呆了好几息之后,门外的水手和兵卒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明白了这欧罗人在干什么,大叫一声就朝里面冲去。

    噗嗤几声,数股水流从那巨大的水怪物两只手上激射而出打在冲进去的水手身上,直接将人打得倒退着飞了回去和后面的人滚做一团。这水流的力量极大,凡是被击中的人没一个能爬起来的,有一个肩胛骨都被打得粉碎,落在地板上惨叫连连,还有两个趴在地上咳血,看起来被重伤了肺腑内脏。

    那欧罗人却是看也不看这边的情形,只是埋头快手快脚地朝那口袋里塞东西。说来也古怪,她塞入的东西很是不少了,堆积起来至少是一大堆,远超过那口袋看起来所能容纳的体积,但那口袋也只是微微隆起而已,似乎还能装载不少。

    甲兵归元!敕令!这短短时间,沐沁沂已经从脚边挑起一道水花,伸手带着在空中就绘出了几道云纹,一道专门对付水行甲兵的卸甲归元咒已经成型。随着她的一声娇喝,云纹水花炸成一片水雾飞入那水体怪物的身躯。水体怪物的身躯随即一阵抖动,好像快要维持不住自身形态一样的崩溃在即,稀里哗啦的水流从那身躯中淌下。

    嗯?那边正在装着东西的欧罗人也是一惊,扭过头来吃惊地看着解体在即的水体怪物。

    沐沁沂这时候却是脚下一软,一下跪倒在地,两行殷红的血色从她鼻孔中流出。一阵彻头彻尾的虚弱感冲上头来,让她感觉几乎要晕过去一样。

    眩晕中,沐沁沂更多的则是震骇之感,刚刚只是勾勒刚才那道水花云纹就将她所有的力气和精力都吸干,虽然她也明白自己神魂受了震荡之后运使法术有些困难,但也绝不至于如此才是。这可是水行之力丰沛的海底船舱,她施展的可是天下间最为顶尖的水行道法。

    那淅淅沥沥地滴着水,似乎马上就要解体一般的水体怪物身躯晃了晃,忽然又重新站定了,那些崩解而流下去水也重新又融入了那身体里面,重新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是这方天地法则有所不同。沐沁沂隐约明白了一点,她打过去的那一道卸甲归元咒刚刚运转,还来不及完全发挥效力就消散了,而且还并不是被那水体怪物自身影响而消散的,是周遭天地之力的排斥,这是在那种相性极为相克的环境中,譬如火山口或者烈日炎炎的大漠中施展水行道法才会遇见的情况。

    看见那水体怪物又恢复了原样,那边那欧罗人眯了眯眼睛,瞥了半跪在地上的沐沁沂一眼,又回过身去翻找他需要的东西,好像这边的情况根本不值得他多操半点心一样。只是那水体怪物两边的分岔朝中间一合,一股足有水桶粗细的水流就朝着沐沁沂激射而去。

    只是擦过,一个水手的肩膀就其中的巨大力道扯得粉碎,断臂和粉碎的血肉像炸开的爆竹一样飞出老远,这水流中蕴含的力量恐怖之极,居然将至柔至顺的水变得至刚至猛。

    沐沁沂一个翻滚,恰恰地闪过了这道对着她激射而来的水流。并不是她的反应快,而是在那水体怪物动手之前她就感觉到了水行之力的运转。可惜其他的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轰然巨响中,她身后的舱壁在木屑纷飞水雾飞溅中被击破了一大片,四散的木屑像箭矢一般将好几个水手射得遍体鳞伤。

    有两个勇悍的兵卒冲进了仓房,但是那水体怪物的巨大身躯完全挡在了前面,仓促间也绕不过去对付那不停地拿取东西的欧罗人,这两兵卒急得拿刀朝这水体怪物身上乱砍,可惜除了溅起片片水花之外毫无作用。其中一个心急的朝里面硬挤,却一下挤到了那水体怪物的身躯里去,手舞足蹈地在里面乱刨乱挥,人却出不来了,另外一个连忙伸手去拉,那水体怪物体内却好像有股极大的暗流,陷进去的人拉不出来不说,差点连这另外一个也扯了进去。

    沐沁沂已经从门边闪进了旁边的过道中,水体怪物也不再乱发水流,只是挪动着巨大的身躯缓缓朝着舱门外挤了出来。眼见连沐沁沂都对付不了这怪物,单纯的武器劈砍又完全无用,水手兵卒都只有惊叫着朝后退去。拥挤中有两个跑不及的水手身体刚刚一浸入那怪物的体内,立刻就被暗流将整个人都拉扯了进去。只见几个人在那怪物的体内拼命挣扎,却只能如无根的浮萍水草一样被暗流带着乱转,眼看就要活生生地淹死在里面。

    让开让开!怒喝声中,一个矮壮的身影从上面的楼梯飞快地冲了下来,沿途的几个水手兵卒都在给他让路。却是接到兵卒传信的陈参将赶来了。

    陈将军!船里进了贼人,正在偷取货物!

    陈将军救命啊!那欧罗贼人用妖法变化怪物,将沐仙子都打伤了!慌乱中的水手和兵卒连连叫喊,在刘玄应和风吟秋不在的时候,这位陈参将便是唯一能依靠的了。

    陈参将那疤痕交错的丑脸上除了难看和狰狞,看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冲下来的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满地死伤的水手兵卒,对缓慢逼来的巨大水怪也没显出什么惊奇之色,抽出腰间长刀就冲了上去。

    妖孽受死!暴喝声中,陈参将高高跳起,几乎撞到了头顶的舱壁,手中的长刀泛起浓浓的血色罡气。他这把刀又长又重又厚,用那原本就矮壮的身体拿起看起来就像寻常人挥起斩马大刀一般,迎着水怪一斩而下。

    水花瀑布一般地四处爆射,好像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水球炸弹,其中还有木屑纷飞,陈参将的这一刀居然将那水体怪物的小半个身躯连同头顶的舱壁脚下的地板也一斩而碎。这次那水体怪物也并不如之前被被兵卒水手挥砍的时候一样混若无事了,巨大的身躯为之一缓,竟然有摇摇欲坠之感。

    内里正飞快地往口袋里塞着东西的欧罗人猛然抬头,一双绿色的大眼睛闪过一阵厉色,也当机立断地收起口袋,将手一挥。有些呆滞的水体怪物巨大的身体一摆,居然以比之前快许多的速度朝后退了回去。

    受死!陈参将得势不饶人,紧跟上前挥起大刀要将这水体怪物给彻底劈碎再对付那后面的欧罗人。但这怪物后退之余身形一缩一挤,居然将体内淹得半死的三人给甩了出来,扔向冲来的陈参将。

    陈参将连忙收刀止步,伸手一推一脚踢出将那三人给挡到一旁,而趁这时候退回去的水体怪物已然将那欧罗人包裹住,一起朝角落那破洞处流去。

    小贼休走!陈参将咆哮着挥舞大刀急冲而上。而那全身被水裹挟着流动的欧罗人只是冷笑了一下,将一只手伸出了水体,对准了冲来的陈参将,那手纤细瘦长,食指上带着的一颗红宝石戒指发出烁烁红光,眨眼之间就汇聚出一颗人头大小的明黄色火球朝着陈参将飞去。

    躲开!刚刚爬起来的沐沁沂走到门边,刚好看见这一幕,口中大叫一声又朝后翻滚了出去。那火球看似不大,其中暴戾狂乱的火行元力却浓郁得惊人,简直好似一池浓缩了的火油。

    可惜这一声却是喊得迟了,陈参将冲势极猛已然难止,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火球几乎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而此刻陈参将那伤疤纵横的丑脸上连一丝犹豫惧怕都没有,更加浓烈的杀气和煞气反而越见狰狞,他怒喝一声,大刀上的血色罡气比之前的更浓郁了数倍,挥刀拖出一道厉虹砍向了那颗迎面而来的火球。

    轰的一下,奥斯星港口的不少人都在这个时候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好像在什么地方有张巨鼓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运气好的,刚好能看见停泊在港口的那艘西方巨船随着这巨响微微抖动了一下,像是打了个闷闷的哆嗦。




第六章
    ‘幸运埃罗的兔子脚’刚好位于奥斯星城的港口区,贫民区和中心区的交汇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屋舍并不显眼,除了有些大,售卖的货物很杂,还有窗户大多用纸或者各种布蒙了起来之外,好像只是个很普通的大杂货店,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甚至连客人也不多。不过在一些特殊人群眼中,这个地方却是奥斯星最复杂最重要也最繁华的地方,只是因为所针对群体的特殊性,看起来不大显眼罢了。只容两个人并肩行走的阴暗后巷,潮湿而昏暗,看起来好像只有老鼠和蟑螂才喜欢栖息在这里,不过在后巷中间的一道破旧木门边上,两个腰间插着匕首和短刀的男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而无论怎么聊,聊天的内容也脱不开奥斯星城最近几天最重大的事件,邪教徒骚乱。真是可惜,有日光神殿和守护之手的插手,贫民区的生意不好做了。至少在那些该死的邪教徒被抓捕之前,他们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放松对贫民区的监管其中的小个子用匕首削着自己的手指甲。他的动作随意,好像连看都不看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怕被匕首伤到的样子,而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他的一双手细长而灵活,看起来保养得很好,而且久经锻炼,可以看得出无论是撬锁还是悄悄从某人的身上取下什么东西都会很好用。当然,他并不是小偷,至少不会是普通的小偷,普通的小偷绝对没有资格在这里守着背后这道旧木门的。那可是‘夜刃’工会的后门。另外一个人是个蹲在地上的大汉,一张满脸横肉的大脸上是一对细小得几乎要埋进横肉堆里的小眼睛,一身浓重的酒味熏得连周围的爬虫都不敢接近他。大汉咬了一口手里的熏肉,喝光了海豹皮囊里的最后一口酒,把皮囊随手一丢,打了个酒嗝,喃喃说:这算什么,我看那些西方人走了才是最大的损失。每年老犹彼能从那帮黄猴子身上榨出足足五百个金币来,这下可好了。那些该死的邪教徒把我们最好用的一条财路给断送了。愿他们祭拜的魔鬼把他们捉去吃掉,再拉出来给深渊里的蛆虫再吃一次哈哈哈哈,这个笑话不错吧,我听老犹彼说的。小个子厌恶地瞥了大汉一眼,说:如果不是这次的骚乱,大概还没人知道原来那帮西方人和邪教徒有关系你们以前敲诈了那些家伙那么多,想起来不觉得后怕吗?也许他们早就给你们下了诅咒什么的,或者哪一天晚上带着召唤来的魔鬼偷偷来把你们的内脏掏出来献祭掉。哈哈,他们不敢,那群没卵蛋的黄皮肤猴子。大汉哈哈大笑,伸手抓过海豹皮囊,又发现里面真的空了,骂了一句又丢掉。我告诉你,所有的西方人都是没卵蛋的孬种。你别看他们有些人赚了不少钱,有些人还大摇大摆地在中心区买了房子。但是他们都是孬种。听说他们都是和南方那些绿皮一样信奉祖先灵魂,要么就是卑贱的无信者,这种人非常好对付,他们不愿意把事情闹大,随便恐吓一下他们他们就能吓得把裤子都脱了送给你。他们连信奉魔鬼的胆量都没有,不可能去当邪教徒。就算这次,好像也只是因为收了邪教徒的钱这才给那些邪教徒提供庇护而已。然后骚乱一起,那些家伙害怕神殿追查,干脆全都跑光了。听说这几年南方的邪教徒,特别是奥罗大平原上的弄出来的乱子不少。要不然这次神殿的反应不会这么大谁去管那些神灵和贵族老爷们怎么想,其实只要别干涉到我们就行。大汉啃了一口干熏肉,骂骂咧咧地发牢骚。好吧,他们把那些黄皮猴子也赶走了,又要整肃贫民区,我们的财路可断了不止一条乐子也肯定没以前那么多了。嘿,别说,我现在真的怀念起那些西方人了。他们的女人看起来不怎么样,其实滋味还是很不错的。只要你把他们吓住了就行,做什么都可以,对,是他们,不论男女,嘿嘿嘿嘿小个子耷拉着眼皮,一边有气无力地对自己的指甲精雕细琢,一边无聊地听着大汉的兴致逐渐开始高昂起来,讲述他的一桩桩如何在西方人身上占便宜的事迹。忽然间小个子头一抬,伸手对大汉示意了一下,大汉止住了演讲,顺着小个子所看的方向看去,正好发现一个人从拐角处走了进来。来人行色匆匆,显然并不是迷路才走到这里来的,但是看他的打扮,又好像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身还算整齐得体的制服,还戴着顶港务人员的宽檐帽,很干净很年轻的脸,在这个又脏又乱的后街小巷里尤其显得突兀,只有手里提着个湿漉漉的大口袋勉强算是和这里搭调。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事务员打扮的小子走到近前,小个子才冷冷说:如果你要做买卖,请走前门,这里不通。没错,这里不通。如果你有想要出手的东西,去前面二楼。地上坐着的大个子看了眼这小子手里的湿漉漉的口袋,再看了眼他的脸,发现原来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小子。他笑了笑,打了个酒嗝。除非你想要找点什么乐子,要叔叔教你些很好玩的东西吗?酸臭的气息让事务员打扮的年轻人掩住鼻子后退了一步,厌恶地看了大汉和地上的海豹皮囊一眼,用吐唾沫一样的口吻说:北海的混种狗皮蛮子你说什么?大汉站了起来,夹杂在横肉里的小眼睛睁大了,满是血丝,像只熊一样盯着只到他胸口的事务员。事务员却没理他,看着一旁的小个子说:法富德的夜乌鸦该换毛了。小个子一呆,和大汉对视了一眼。能说出这个暗号的人,说明是有资格进后面这个门的,这样的人在奥斯星城可并不多,但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而且这个人看起来确实太年轻了。能问问您有什么事吗?还有,您来自哪里?小个子站直了身体。进去传话就行了。事务员没有回答的意思。小子,碰巧从什么地方听到一句暗号,就来试试看是什么,然后回去吹嘘给朋友听,那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大汉喷着酒气,逼近了事务员,眼中的红色越来越盛。要么马上说出你的来历,还有来这里干什么的,要么马上跪下来,乖乖张开嘴一道暗红色的射线从事务员的张开的手中射出穿进了大汉的左眼里,然后噗嗤的一声闷响,大汉的右眼珠子就从眼眶中飞了出来,颇有劲道地飞出几米之外,啪嗒一声粘在对面的墙壁上。还有热腾腾的红白色浓稠浆液也从大汉的两边耳朵,鼻孔中一起喷出了来,好像他脑子里忽然有一锅热腾腾的浓粥炸开了一样。腥臭的气息一下就弥漫在了空气中,大汉的尸身睁着那双空荡荡血淋淋的眼睛原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像只麻袋一样地瘫软在地。法师!小个子肃然一惊,反射性地握紧了匕首,跳开一步。叫老乌鸦下次找个不喝酒的人渣来看门。事务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您到底是小个子额头上浸出了冷汗。法师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奥法的巨大威力,还有地位。法师即贵族,就算有些已经沦落到给冒险队伍当雇佣军的地步,但眼前这个肯定不是。去传话就行了。事务员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用手指一点衣角,手指上跳出一点火焰,把衣角连同上面溅到的脑浆一起烧成灰烬。很快地,夜刃工会的首领,奥斯星城阴影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老乌鸦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了这位事务员打扮的法师客人。老乌鸦今年五十八岁,穿着一身很考究很得体的衣服,一头银灰色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无论是谁看见了头一眼的感觉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很有修养很有风度的贵族老爷。但是事实上奥斯星城中所有的盗窃,拐卖,诈骗,至少有八成是他经营的生意,而且他生意的广泛度,对奥斯星城地下的掌控度,已经达到了可以让各大神殿和罗斯切尔德家族都侧目的程度。某种程度上,‘幸运埃罗的兔子脚’这个据点所占据的位置就很能说明问题——贫民区,港口,中心区之间的交界处。‘夜刃’经过老乌鸦三十多年的经营,可以在这三个阶层之间游刃有余地抓住任何有利可图的机会,甚至任何一方都还离不开他。黑帮首领能做到这个地步是非常不容易的,老乌鸦也经常性地以此为荣。‘幸运埃罗的兔子脚’前面的商铺是用来进行一些比如销赃,悬赏之类的大众活动,谁都可以进出,而后门则是留给那些有资格和老乌鸦面对面地谈的特殊客人的。很多时候,这种资格本身都是一种抢手的资源。所以老乌鸦每次在接见这些特殊客人的时候都有一种优越感。不过这次没有,看到这位年轻的事务员的时候,老乌鸦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然后挥了挥手,做了个特定的手势,让紧跟着他的两个护卫退开。两个护卫有些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很少有看到老乌鸦做这个手势的时候。这个手势是让他们离开并保证周围没有其他人——是真的离开,更多时候是假装离开,准备好足够的武器和人手随时转回来把放松警惕的对方给宰掉。他们当然也不能质疑老乌鸦的决定,转身离开了房间。现在这种危险敏感的时候,您不是应该尽量避免在奥斯星城露面吗?老乌鸦尽量客气地斟酌用词,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见到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无论什么时候。我找你有事。年轻的事务员很直接地说,把手里的袋子丢在了地上。当然,当然。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些人一旦露面就肯定会有事,还常常是大事。老乌鸦看到了事务员提在手中的湿漉漉的袋子,眼睛一亮。如果只是帮忙处理赃物的话,那就太好了。您是要售卖什么贵重物品吗?这个没有问题,就算是不适宜在这里露面的物品,我也有足够安全快速的渠道可以卖到奥罗由斯塔去。不是卖,是运送。我给你个地址,你帮我送到那里去就可以了。这些是很珍贵的法术材料,你最好找些靠得住的手下。只是运送吗。老乌鸦微微犹豫了一下。如果是收售赃物,那就是平等而有距离的合作关系,任何一个胆大点的黑帮都可以做,如果是帮这些人运送赃物,那就是跑腿的手下了,和这些人扯上关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即便是对黑帮来说。不过只是这点事的话,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所以只是稍稍犹豫之后他就点了点头。还有,帮我调查一些事情。港口来了艘西方人的远洋大船,你知道吗?知道。老乌鸦点头。奥斯星城里基本上没有他不知道的。据说是应因克雷公爵邀请而来的西方帝国的使节,可怜的家伙,这么混乱的时候可没有人去搭理他们。仔细查查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样的人,还有他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如果他们打算出发去因克雷的话,我要第一时间收到他们的路线图。最重要的是,他们携带的货物一定要清楚。我会给你个地址,你每天把消息送到那里就行了。但是他们都缩在那艘大船里,我们的人可混不上去,也没办法和他们接触。他们马上就要下船,也许已经下了,如果他们不想和船一起沉下去的话。事务员淡淡说。他们会住宿,会购买食物,会找人修船,如果他们要去因克雷的话还要找人做向导,你的人有的是机会。修船?是的,那会是个好机会。老乌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板上那个湿漉漉的口袋,点点头。他能看得出那上面的是海水,而且这个储物袋应该有至少二十倍以上的扩展空间,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看来都是那些西方人的。还有一件事,帮我查查那些西方人中的一个男人。大概二十多岁,应该是使节队伍中的翻译人员,会说通用语,会使用东方法术。听说在罗伊那拉那个蠢货和这群西方人的争执后,这个男人被太阳神殿的人带走了,似乎和太阳神殿有什么关系。我要他所有的详细资料,还有他目前的状况,行踪。越详细越好。太阳神殿?老乌鸦终于发现了有些头痛的地方。并不是太阳神殿有什么麻烦,而是如果是一被发现是在帮这些人打探太阳神殿的动静的话,那结果就算是他也有些吃不消。好吧,我尽量。但是我不敢保证些什么。他知道不能直接拒绝,只能耸耸肩。您知道,因为那些邪教徒的关系,这段时间神殿是很敏感的。这两件事必须完成。事务员脸上没有表情,语气是命令式的。快有二十年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和老乌鸦说话了,老乌鸦笑了笑,把那点刚刚升起来的怒火给熄灭了。无端地表达怒意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除非需要被表达,他早在四十年前就明白这一点了。没错,就算他可以马上把眼前这个事务员打扮的家伙给解决掉——法师虽然强大,但并不是无敌的,这些年死在老乌鸦各种手段下的法师至少有两位数——但这只会起反作用,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固然很麻烦,彻底惹怒他们那就不是麻烦那么简单了。你后悔了?事务员的脸上浮现出带着讥嘲的冷笑。你后悔和复兴会拉上关系了?现在觉得我们很麻烦?害怕惹来神殿的注意后,影响你的生意?老乌鸦的第一个反应是摸了摸胸口的蓝宝石胸针,那是防止魅惑和控制系法术的高级法术物品,当然也包括读取思念之类的心灵手段,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绕过了这些人从因克雷去买来的高档货,足足花了他三整船海鱼肉的价钱。不过现在那胸针上并没有任何的动静,让老乌鸦微微放心了点。只是眼前这个家伙,应该没有绕过这个法术防御装备的水准。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是用那么狭隘的眼光来看问题?事务员忽然说。什么?老乌鸦没反应过来。利益。好处。我做这些事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能赚多少钱。怎么样才能赚取更多的好处?怎么样才能把那些有损我利益的家伙给干掉。你们脑袋里为什么全都是这些东西?全都在考虑这些?老乌鸦没说话,愣愣地看着忽然有些激动起来的事务员。而且他也真不知道说什么,除了这些之外还能去考虑什么?考虑用南边蛮子萨满的巫药来膨大器官,还是像那些西方人一样大吃各种野兽的生殖器来壮阳?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有更高级一些的想法呢?理想,荣誉,责任!难道你们就不能考虑得更长远一些,更多一些吗?复兴会的是帝国崛起的希望!我们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为了更宏伟的将来!为了神圣的事业!难道就非得要计较当下一分一毫的得失吗?事务员的声音尖利而高昂,眼中燃起的是不甘的火焰,无限的骄傲和自信,让面对他的老乌鸦无言以对。老乌鸦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面对拥有这种表情的人的时候,如果不能一巴掌抽得他鼻血喷涌头昏脑涨,那就最好少开口,即便是赞同——一个不好他们就会认为你有资格加入他们,继而爆发出更大的热情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这些理想化的东西也没什么正确不正确的,那些拿活人生祭的邪教徒在掏人的内脏来画图的时候也同样是激情澎湃,也同样是坚信自己正在从事一件伟大神圣事业。当然,从某个角度来说,复兴会的这些人可远比邪教徒还麻烦,他们敢做的,能做的事情更大更多,那一套言论老乌鸦觉得傻而无聊,可有人不觉得,有些怀旧的贵族老爷说不定就喜欢那个调调。奥法复兴会能闹腾得这么厉害,背后肯定有实权贵族的支持,就算不支持的,也不大好公然反对。这才是他们远比邪教徒麻烦和危险的地方。老乌鸦一直沉默着,等到事务员自己平息了下来,呼吸不急促了,脸上的红润和眼神中的火焰都消失了,这才开口说:您想要做什么?什么?事务员皱了皱眉。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不,不,我是说,您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老乌鸦双手虚按,做了个表示平静的手势。如果您信任我们的能力,相信复兴会之前对我们的选择,您直接说出您真正的目的,由我们来安排。奥斯星城是我们的地盘,我敢说没人能更比我们有效率。事务员沉吟了一下,说:好吧。第一,我要他们携带的所有货物,破损的也没关系。第二,我要那个男人,活的。顿了顿,他又说:我知道第一件事情有难度,那些西方人里面有几个好手,凭你们可能还不行。所以我只要你们尽可能完整地收集情报。多谢您的体谅。我会尽可能地做到最好。老乌鸦点点头。那么剩下的就是那个西方人了,我们会尽量想办法的。不,关于那个西方人你们也还是尽量先收集情报吧事务员搓着自己光洁圆润的下巴,沉吟了一会。我想自己先尝试着接触一下。如您所愿。老乌鸦也只能这么说了。好吧,作为回报,我也转赠你一些你喜欢的利益和好处吧,这是和复兴会合作的应有报酬。谢谢您的慷慨。老乌鸦松了一口气。终于回到他所擅长和精通的领域了,而且说明这些人确实是有打交道的价值的。下一任的奥斯星城城主,如果你想押注的话,选安东尼男爵吧。您认为他的胜算比较高?老乌鸦试探了一下。不,是一定的,必须的。事务员语气很淡然,态度很肯定。老乌鸦沉默着,慢慢地体会揣摩这态度背后的涵义,还有各种引申的可能性,半晌之后豁然抬头,背心已经惊出了一阵冷汗:这场邪教徒动乱还有托尼子爵被刺杀,都是你们做的看起来你猜谜的本事和你做黑帮的本事一样好。事务员看似无所谓地笑笑,那笑容深处带着尖锐的冷意。所以你不用担心惹上麻烦,因为你已经在一个烦里了。你,你们这些老乌鸦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起来,幸好只是两秒钟的时间,多年的城府还是让他把最后的那个词吞了回去。喘息了几口气之后,老乌鸦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尽量与一只疯癫发狂的鲸鱼保持一定友好的距离,不被它伤害的同时也小心不被它带进漩涡,这是绝对没错的。但是一旦发现已经在漩涡里了,那就再不能这样保守了。要么上去紧抱住这条鲸鱼,期盼它能带着你一起冲出去,要么干脆一刀子彻底捅死这个祸根,自己走出去。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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