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知白
好一会儿之后沈冷才爬回来,压低声音说道:巡逻的求立人大概一炷香过去一次,咱们有足够的时间冲进那边的林子里,一会儿跟着我往林子里跑,进去之后你们俩给我守住木塔下边,我上去把木塔上的瞭望手干掉,夜里咱们的人过不来,茫茫大海,来的时候方向偏差一点就有可能会错过海岛,所以我让陈冉告诉岑将军,在天色微明的时候进军,我得守住瞭望塔。
团率!
王阔海一把拉住沈冷的胳膊:你小心点。
沈冷咧嘴笑了笑,牙齿很白很干净,笑容也很干净。
放心吧,我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做个团率。
过了一会儿看到求立人的巡逻队走过,沈冷算计着时间,然后拉了王阔海一下:走!
三个人快速的冲过沙滩然后进了那片不大的林子里,这里的树木和北方甚至江南的树木都不一样,很直又没有多少枝杈,并不是很容易藏起来,幸好天色太黑,也不会有人想到他们居然悄悄跟了过来。
沈冷停下来之后对他们俩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的靠近木塔,一个人爬了上去,动作快的犹如一只上树的猎豹。
天还没黑的时候沈冷观察过,瞭望塔上至少有五个人,他现在很冷也很饿,泡的时间太长又影响了出手的速度,所以要想干掉五个求立士兵还不被发现,难度很大。
沈冷悄悄的接近了塔顶,抬起头顺着缝隙往上看,能看到两个求立人靠坐在上面休息,感觉应该还有两三个人站在那往四周看,这深夜里当然看不到什么,可是他们却丝毫不敢放松。
塔顶不小,至少能容纳十几个人,白天的时候应该还有弓箭手在这上边,沈冷攀着边缘转了小半圈,到了那两个睡着的人外边,深吸一口气后猛的翻上去,迅速的伸手捂住其中一个人的嘴巴,匕首切开那人的咽喉,下一秒他如法炮制切开了另外一个睡着的人咽喉。
不远处那个举着千里眼往远处看的求立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只看到一条胳膊伸了过来,那只手上握着的匕首噗的一声戳进他的咽喉之中,他连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沈冷把背后的黑线刀抽出来,这黑线刀太沉重,之前就因为它沈冷好几次险些坠进海水里,可让沈冷把刀扔了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刀光一闪,黑线刀直接扫开了一个求立人的脖子,人头随即飞了上去,沈冷一个跨步到了最后一个求立人身前,在那人张开嘴巴即将喊出来的时候,一刀从那人嘴里戳进去,从后脑戳了出来,刀子一转,那人立刻就死了。
沈冷把五个人的尸体堆在一起,发现还有不少吃的,他居然还有力气爬下去给杜威名和王阔海送了一些,交代他们俩吃饱了之后就朝着停在几十米外的求立战船游过去,趁着船上没人进去躲起来。
等待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在这么累的情况下,想不睡着都需要付出极大的毅力。
沈冷靠在那抬着头看着满天星辰,想到了李土命。
我果然是没有命星的,做不了万户侯,团率是有命星的,我看到了,真好。
陈冉把李土命临死之前说的这句话告诉沈冷的时候,沈冷感觉自己的心被割了一刀似的。
他拼尽全力的去训练那些士兵,可他不是神仙,做不到手下人在战场上一个都不牺牲。
大家都拼了命的活下去吧,没有命星,我就带着你们硬抢别人的,抢过来挂在你们自己头顶上
沈冷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而看向那最大最圆的月亮。
茶爷应该睡了吧半年时间啊,可得抓紧赶回去,茶爷说我回去晚了她就找别人生孩子太可怕了。
以后和茶爷有了孩子取什么名字呢?我叫冷她叫茶颜,叫冷茶?不好不好,我喜欢茶爷笑的样子,叫冷笑?啊呸
先生难道真就没有一个喜欢过的女子吗?回头要是找个师娘的话,生个小孩儿那我和茶爷就有的玩咯
沈冷自己把自己说笑了,往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这边。
长宁?
沈冷忽然想到这两个字,长久的长,大宁的宁,似乎寓意不错哦,于是他决定以后若是和茶爷有了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沈长宁。
虽然现在不是严冬而是初秋,可海岛上的长夜显得格外冷,沈冷蜷缩在木塔上,时不时就要搓搓手脚。
天好像白了一些,沈冷起来在木塔上开始蹲跳,连续做了几十次后身体逐渐回暖,站起来往远处看,依稀看到了一片桅杆。
沈冷笑起来,自言自语。
成了!
这个时间求立人睡的还很香甜,等到巡逻队发现大宁水师战船靠近的时候已经晚了,沈冷在木塔上用求立人的弓射死了一个准备吹响示警号角的士兵,又为大军拖延了一点时间。
终于有人喊叫起来,求立人在睡梦之中惊醒,冲出营房的时候水师的战兵已经有一部分上了岸,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跑起来有些可爱,他叫陈冉。
当大宁的战兵双脚踏上陆地,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沈冷甚至都没有从木塔上下去,站在那朝着自己的同袍招了招手,然后就一屁股坐下来靠在那傻笑,笑的脸上肌肉都快抽筋了。
战斗结束的很快,这海岛上有六七百名求立士兵,在海岛另外一侧有两艘战船,只有百十人驾着那两艘船逃了出去,剩下的五百余被斩杀四百多,抓了七八十个俘虏留着还有用。
岑征爬上瞭望塔,听到了一阵阵轻轻鼾声,他站在那低头看着沉睡的沈冷,那般蜷缩着睡应该很不舒服吧。
将自己的将军大氅解下来给沈冷盖在身上,转身,面朝大海,手扶着腰间佩刀的将军亲自为沈冷站岗。
铁盔上红缨飞舞,将军嘴角带笑。
第六十六章 体面死法
三艘求立国的战船被拖拽回湖见道的海港,队伍被立刻集合起来要求随时准备离开,求立人当然会猜到宁人抢夺他们战船的目的是什么,这三艘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求立人再抢回去。
绝大部分士兵都被要求留在熊牛战船上,在海港外面布防,在水师准备撤离的这段时间内,戊字营和湖见道找来的工匠全部进入了求立国的战船之中,就留在船里手绘,他们得到命令会随水师北上,在未来一年之内可能都不允许回家,要在安阳郡船坞里配合打造新的战船。
留在岸边营地里的人很少,校尉王根栋奉命带着三个十人队在营地外面四周设防,没有将军岑征的军令任何人不准出入。
而岑征的亲兵队在军帐外面围了一层,刀已出鞘,如临大敌。
从五品参将白秀走到军帐外面的时候停了一下,看了看这戒备森严的场面有些疑惑,他问了岑征的亲兵队正发生了什么事,那队正只回答了一句将军在里面等你。
白秀脸色微变,撩开帘子进入军帐后发现里面只有两个人,岑征坐在主位上,沈冷站在门口不远,依然是满脸的疲倦。
沈冷还没有来得及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身上是一种很浓的腥臭味,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再加上汗味血腥味,不浓才怪。
将军,这是怎么了?
白秀笑着问了一句:难道还怕咱们这军营里有求立国的人?
岑征也笑:倒是不怕有求立人,怕的是有人比求立人心更黑。
岑征指了指椅子:有件要紧事,坐下说。
白秀道:不坐了,站着听将军吩咐就是。
岑征:你还是坐下吧,我怕你一会儿站不稳。
白秀眼神一凛: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岑征似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军中人缘也不算好,用王根栋的话说他就是一个一门心思往上爬的俗人,因为出身寒门所以格外在乎自己拼了命得来的地位,为了爬的更高甚至不惜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可是此时此刻的岑征,笑起来的样子却好像完全不是他一样。
前些日子沈冷带着他的人在海边训练的时候,你问我,说沈冷带人坐渔船出海是要干嘛?我是如何回答你的?
白秀:将军说,他是在提前接触死亡。
是啊还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岑征拍了拍手,外面亲兵队正押着几个人进来,看装束都是本地的百姓,不过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偏偏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到这怪异在什么地方。
沈冷。
岑征叫了一声。
沈冷肃立:卑职在。
岑征指了指那几个被亲兵押进来的百姓:你看他们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冷看了两眼后回答:不是本地人,常年打渔的人肤色哪有这么白的,站着的时候右肩要比左肩低,那是长时间握刀的习惯。
岑征嗯了一声:白将军怎么看?
白秀没有回答,立刻转身要走,可是才转身,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岑征忽然动了,当岑征动的那一刻沈冷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心说果然自己对这个世界上习武之人的判断还是太肤浅了。
快!
无法相信的快。
岑征的双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身子向前冲出去,双脚在桌子上一蹬,半空中翻了个身,距离计算的恰到好处,手肘向下狠狠的砸在百姓的后颈上,白秀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电光火石。
沈冷忍不住去想,若自己也这样做的话,能不能比岑征更快?
若自己站在那个位置,能不能挡得住这一击?
岑征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白秀:你那天听我说完之后就派你的人出去,假扮成渔民,买了一艘船,还重金雇佣了十几个本地渔民,你想等着沈冷出海的时候撞翻沈冷的船,把他杀死在大海之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干干净净。
他缓步走回去坐下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来的半路上,宁武县袭击官补码头的那些人和你也有关系,杀了士兵李土命的人,和你的关系最密切,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吗?沈冷带着那些人的人头回来,你的脸色不对劲,然后你让沈冷把那几颗脑袋埋了沈冷说什么来着?
他看向沈冷。
沈冷回答:大宁的军人,容不得仇人入土为安。
岑征嗯了一声:这才是大宁军人应该有的态度,而不是你当天的表现。
岑征摆了摆手:沈冷你先回去吧,把你留下只是想让你看看,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温和,但骨子里如毒蛇。
沈冷肃立:卑职知道,宁武县官补码头将军让卑职带着人去突袭水匪营地,就是想看看谁会给那些人送信吧。
岑征笑起来,点了点头:我只对白秀一个人说了。
沈冷继续说道:将军看起来似乎是看不上卑职,甚至有些针对卑职,可卑职知道,将军对卑职很照顾。
知道就好,回去之后记得跟提督大人说一声谢谢。
岑征道:你先回去吧。
沈冷肃立行礼,然后出了军帐,外面阳光明媚,有些刺眼。
岑征让亲兵把军帐的门帘关好,他看了一眼挣扎着坐起来的白秀:已经到了从五品,何必再做那样龌龊的勾当?我知道你们湘宁白家近些年崛起的很快,以你们家族的力量捧你做到从五品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可能你这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对于官职的理解永远都不一样吧。
白秀笑起来:所以呢?将军想怎么样?将军只比我高半级,你没有处置我的权利,大不了把我关起来押送回去,就算是提督大人也没有直接处置我的权力,得知会吏部和兵部
岑征坐在那摇头叹息:这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最后的嘴脸了吗。
他站起来走到一边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捧着一个红木木盒出来放在桌子上,当白秀看到那木盒的时候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惨白无比,仅剩下的那一丝丝被假装骄傲冷静遮挡住的求生**也烟消云散。
通通闻盒!
是啊,想不到吧?
岑征打开通闻盒,从里面取出来一张纸展开:我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说的没错,我只比你高半级,提督大人也不能直接把你怎么样,可陛下呢?
他走到白秀身边,把那张纸递给白秀:如果你死的不够体面,白家脸上不好看,提督大人的脸上不好看,吏部兵部都不好看,然而这些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脸上不能不好看,你得谢谢沈冷沈冷给了你一个体面死的好借口,我们和求立人打了一仗。
白秀拿着那张纸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抬起头看看岑征又低头看看那张纸,嘴唇都变得有些发紫。
还有件事得告诉你,白尚年被陛下降一级罚俸三年,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陛下为什么要罚他,如果他不够聪明的话,得到你的死讯,他也会明白的。
岑征坐下来缓了口气,脸色也平和了不少:为了一个沈冷,值得吗?
白秀摇头:确实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岑征嗯了一声:你我在军中协作多年,纵然算不得知己也算得上朋友我会为你上请军功,史官会把你的名字记下来,没有一丝瑕疵。
白秀深呼吸,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然后撑着地面站起来:谢谢。
他看了看身边岑征亲兵的腰间佩刀,沉默片刻把刀子抽出来架在自己脖子旁边:最后有件事想问将军为什么,你会有通闻盒?
岑征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回答:你听过开枝散叶天边流云八个字吗?
白秀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释然:怪不得,你是哪个?
岑征道:你知道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吗?我可能是任何一个,也可能任何一个都不是,你要明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闻盒。
白秀点头:有理。
然后他横刀自刎,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岑征吩咐亲兵:把人抬出去吧,然后让人都知道,之前的激战之中将军白秀受了伤,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是!
亲兵们过来将白秀的尸体抬了出去,大帐里只剩下了岑征自己。
岑征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通闻盒,眼神迷离,自言自语的说道:开泰哥哥就要来南边做第一任平越道道府了,可惜,没机会见上一面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大帐外面,亲兵们押着那些装扮成渔民的人跪下,一排亲兵手起刀落,人头掉下去,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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