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遗神

    “不知好歹的贱民！神的天国永远不会接纳你们！永远！你们这群异端！邪教徒！等待着你们的只有下地狱！”他低声嘶吼着，背部高高耸起，诡异的弧度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背部破壳而出。

    维恩率先发现了神父不寻常的表现，指尖一动才想起自己被压制的魔力，连忙准备让奥古斯丁动手将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可惜晚了一步，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猎奇的一幕发生了。

    眼前景象的恐怖程度可以让人做上好几天噩梦，胆小的人可能会被当场吓晕。神父的皮肤下鼓起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包，表皮和肌肉仿佛是分开了一般，皮肤裹着脂肪，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指甲变粗变硬，尖锐的角质层插在手指的前端。

    他肌肉都松松垮垮，唯有眼皮僵硬，撑开双眼，眼神看似聚焦得恰到好处，瞳孔却大得像个失去意识的躯体，脸上的肉色一块接着一块脱落，还有些许组织尚未完全分离，粘着挂在脖子上，




第四十四章 暗道
    通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用双手摸索着前进，四周的墙壁带着湿润的水汽，润润的湿湿的泥土气味，不住地扑在脸上。

    维恩拿出随身携带的便携式煤气灯，小小的一个，只能照亮周围一点位置。

    黑暗中有了一点火光，总算是有了寄托。

    “今天也太倒霉了，维恩，这算是你欠我的，一开始我可不知道还会有这种事，要不是那个神父没经验，不知道检查检查，我差点死在上面。”吸血鬼抱怨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维恩不以为意的耸肩，奥古斯丁的形容向来夸张，三分的故事也要夸大到十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几句，实在没别的可说，安静了下来。

    密室的坍塌停止，没了说话声，暗道里彻底安静下来，滴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回荡在狭窄的通道中，滴答滴答，砸在人的心上。

    几人闷头往前走，一句话也不说，通道内仿佛有种独特的魔力，剥夺了人的一切交谈兴趣。

    沉默不语的走了半天，一声尖锐的叫声从身后传来，显得有几分恐怖。

    “啊！”

    维恩以为出了什么事，如临大敌地转过头去，却看见奥古斯丁长大了嘴，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只有两颗尖锐的虎牙闪闪发光。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一拍头“我搞错了，那不是魔党的东西！”

    “我说你.......有时候我真的想抽你......你稍微安静点行不行”维恩无语。

    吸血鬼却面色凝重，他收起脸上自带的模式化笑容:“我需要回去确认，这个事情不是我能解决的，那个教堂里面........之后我会来找你的。”

    类似魔党的气味，却又不是那群人的东西，只可能.......这下麻烦了。吸血鬼内心焦灼万分，恨不得能立刻飞到长老院的地方向他们报告这个坏消息。

    几人已经离开了教堂的位置，坍塌的洞口挡住了扩散来的魔力抑制剂，失去压制的吸血鬼一裹披风化作蝙蝠，眼中红光闪烁，它四周的空间随之发生了难以忽略的扭曲程度。

    空中破开了一个红色的漩涡，向外散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有些微红色细碎的光点飘散在漩涡周围的地方。这是吸血鬼一族特有的空间魔法，能帮助他们快速离开，尤其在狩猎的时候，是他们的最后屏障。

    吸血鬼挥挥翅膀，薄薄的一层皮在空中划出气流，他靠近了红色漩涡，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进去，还是转过头来问了句。

    “需不需要带你一程”

    吸血鬼开启的空间裂缝终点轨迹除了回到族群聚集地，就只能按照提前规划的执行，维恩要是和他一块离开，还得先回到吸血鬼的老巢，然后再通过之前打通的位置回事务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纯粹是脱裤子放屁。

    “不了。”维恩遥遥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卡玛，拒绝了奥古斯丁的好意，“而且，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再去你们那，你知道的。”

    “噢，对。”奥古斯丁用肉翅拍拍维恩的肩膀，那张蝙蝠的脸上都能看得出他的同情:“你自求多福吧，我听说长老院已经决定把她放出来了，加油，兄弟。”

    维恩抽抽嘴角，嫌弃道:“你还是快走吧。”

    吸血鬼也不再多言，飞进了红色的漩涡，在他飞进去的几秒之后，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漩涡碎成无数块碎片，从鲜艳的红色到暗红，最后变成透明的颜色，消融肉眼所见的范围，在空中消失了。

    吸血鬼离开了，密道里只有维恩和卡玛两个人，气氛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维恩握着灯走在前面，卡



第四十五章 又是她？
    位于伦敦郊区的地窖，建立的本来用途就是作为冰库，分成内外两个部分，外部只要商贩定时交予一定的金额即可使用，内部的空间则是专供内部的达官贵人消暑作用。

    而如今酷暑早已过去，地窖也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商人的储备告罄多日，只剩下残冰草屑，严冬尚未到来，冰库的维护也还没开始，直到第一场雪的时候，冰库里才会有工人忙碌。

    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肮脏的泥水被踩得到处都是，水痕尚未干涸，几滴嫣红的血水混在里面，散发着腐臭的味道，这里不久之前才有人经过。

    维恩继续往前走去，脚边却突然踢到了一个坚硬的重物，钻心的痛觉从脚趾骨袭来，疼的他差点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举灯低下去看，是一个被掀开一角的铁皮箱子，手里的煤气灯光线微弱，只能看清里面装着的大约是什么生物的内脏器官和不知名的肉块。

    真恶心，他嫌弃的撇撇嘴，捏起搭在铁皮箱子上的破损外套，这应该是“神父”留下的衣服，上面还沾着红色的不明黏液，随手丢到一旁，衣服下的黑色炭灰露了出来，数量之多几乎可以堆满大半个箱子。

    炭灰堆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维恩抽出来一看，泛黄的纸条上用蓝色墨水写着一行字，纸条可能被水泡过，皱巴巴的，字迹也有些重影模糊，但还能依稀辨认出——布莱斯路36号，希拉。

    时间也只才过去几天而已，维恩对纸条上的内容还是有点印象，这不就是那个东城区的女巫吗

    又是她想到那个不接待男客规矩一大堆的麻烦女人，维恩就头疼，黄金黎明怎么就和这事还有关系

    看了两眼地址，维恩将纸条对折后顺手揣进兜里，抬脚前眼角的余光又瞟到突兀的铁皮箱子，心里记下了这盒不寻常的肉堆，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种东西就行了。

    维恩继续在冰冷的地窖中艰难地摸索前进，安静的地窖里没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神父”已经不在这里了，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室内，还有啪唧的水声。

    对于冰窖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奥尔闲暇时提起的几句，维恩从来没有自己来过，对于地窖的内部构造也不熟悉，时不时磕磕碰碰，好几次还差点摔倒，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卡玛见势不妙，几次伸手拽住有摔倒趋势的人，也亏得他本身平衡能力还行，也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灯光照到了一片脚印的痕迹，维恩看着其中一个显眼的赤脚纹路，顺着一连串痕迹通往了楼梯的方向，扶手上印着半个鲜红的血手印，看来“神父”还是从这里逃走了。

    地窖为了保温安置在接近地下十米左右的深处，因为低温会使得蒸汽运作的能源消耗加剧的原因，木制的楼梯是唯一上去的路。

    不管追不追查神父，都得从这个位置离开，他往上仔细瞧了瞧，有微弱的光线顺着入口门板的缝隙洒下来，一线光芒就在头顶，维恩叮嘱卡玛小心一点，自己率先走了上去，百八十级台阶的脚程不算远，几分钟后就停在了透光的缝隙前。

    因为以前出过被关在冰窖里几天才被人发现，尸体都僵透了的大新闻，议会通过的法案把冰窖的门改造成从里面可以直接打开的设计，维恩只是轻轻一推，头顶的门就直接被掀开了。

    刺眼的光芒冲进眼底，日破初晓，天已经亮了。

    木梯上还能看见些许明显的鲜红脚印，地窖外面的沙地上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最后的踪迹只有门框上的一滴血渍，“神父”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皱着眉头看了空白的沙地几秒，维恩有了答案，面部神经放松，手上用力一撑翻出地窖，再转身伸手拉卡玛出来，等女孩站直拍干净裙摆上灰尘，他继续说道:“我还有点事，等会送你回



第四十六章 旧卷宗
    今天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大雾，正是伦敦的常态。

    奥尔哼着小曲走在街上，手里拎着一根警棍，今天轮到他上街巡逻，杰克的案子早就告一段落，小偷小摸的犯罪率也下降了不少，伦敦现在的治安良好状态也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真可谓是无事一身轻，和路过的人点头示意，奥尔溜达的速度越发缓慢，就在他以为巡逻时间就要这么度过时，突发情况出现了。

    “太好了，警官，还好你在这里！东城区那边，白教堂出事了！”一个矮小的男人焦急地凑到他跟前，语速仿佛上膛子弹，咻咻咻地朝外输出。

    “到底怎么了你慢点说。”奥尔招架不住，打断了男人继续连环嘴炮的意图。

    “请你跟我来吧，警官！”男人急得跺脚，扭头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看着没反应过来的奥尔还没跟上，不由得催促道，“快啊，警官，十万火急的大事！”

    “呃....好的”奥尔不明所以地跟上，绕过几条街巷，男人领着他到了本该是教堂的位置。

    “这是.....”奥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往日的教堂已不复存在，地上只有断墙残垣，沙石砖瓦散落一地，十字架倒在一旁，被刮歪了一角，五颜六色玻璃碎片砸碎了揉在灰色的石板碎块里，整个教堂只有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幸免遇难，伫立在一片废墟的中央，低垂眼眸。

    周围一堆不明围观群众还在激烈的讨论着——

    “教堂怎么回事这是出什么事了”男人捅了捅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

    “不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塌了。”来的稍微早点的人接过话头。

    “这么大的动静昨天没人听到吗”有人疑惑地问道。

    “反正我是没感觉，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被问到的人耸耸肩。

    “怎么会这样这下我们去做礼拜可怎么办神父那么好的人，不会出事吧”一个穿着粗布麻裙的女人说道。

    “说的好像你去做过礼拜一样，上次我可还听见你暗地骂神父呢！”有人看不下去女人的虚伪样子，开口嘲讽道。

    “你！要你多嘴！”女人气的涨红了脸，却又反拨不出一个字。

    “让一让，让一让！”奥尔拨开人群，挤到人墙的前面，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维恩你怎么在这”

    维恩混迹在人群里，他本来是想顺道过来看看教堂上面有没有神父的影子，结果地下室塌了，教堂也跟着没了，也不知道地下室培养基里的复制杰克该怎么处理，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奥尔出现了。

    “路过”

    “你为什么语气这么奇怪......”

    “现在说这个可能时机不太好.......我想借一下白教堂的卷宗记录。”维恩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告知自己的来意。

    “你先告诉我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奥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我觉得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也可能会和我有点什么关系。”维恩挠着腮帮子，有些心虚地回答。

    看着眼前视线左右飘忽的维恩，奥尔心中也有了答案:“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要和我解释清楚。”

    “没问题，等我解决完手头的工作，我一定把来龙去脉仔细给你刨析到你懂为止。”维恩满口答应，奥尔看着严肃，其实也很好糊弄，要不然他能呆这么久还没有在奥尔面前露陷，也不全是他小心翼翼伪装的功劳啊。

    白教堂这边很快来了别的警探，那个矮个男人并不是只找了奥尔一个人报告，和同事打过招呼，奥尔把事情交给了他们，自己带着维恩去了苏格兰场的档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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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冤魂不散
    揣着从苏格兰场那借来的一份卷宗，维恩拖着疲惫地身体在街上走着，维多利亚街离事务所不远，但他已经一步路都不想走了，昨晚事情实在是过于消耗人的精力，脑海中一直绷着的弦一放松，他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

    身随心动，维恩招手叫住了路过的马车，抛给车夫地址后径直钻进了舒适的车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闭上眼睛，半梦半醒，灵肉仿佛分离，一个在原地苦苦守候，另一个向下垂坠，最终**拖拽不住精神体的下坠，随着意识逐渐飘忽，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潮湿阴郁的房间。

    千百根明灭的蜡烛，层层围绕着，燃烧着，袅袅上升的烟云不曾散去。

    扑朔的影子在烛光的扭曲歪斜下映在石壁上。

    女人旋转，舞蹈。

    她跳着一支来自远古神圣的舞曲。

    神圣不可侵犯，却又处处透着邪典诡谲。

    女人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若非亲眼所见，维恩很难想象人类的肢体能扭曲到这种奇异的地步，像是失去了骨头，只留下皮囊包着肉。

    维恩能感觉到自己在做梦，轻飘飘的大脑，轻飘飘的四肢，和看不真切的朦胧四周。

    旋转着，舞蹈着，鲜血从女人的眼睛流出，耳朵，鼻孔，皮肤表层也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汇聚成流，滴答滴答，溅落在她舞蹈的脚下。

    维恩这才发现，女人脚踩的是一个遍布沟壑的祭坛，她体内涌出的鲜血，逐渐填平地上凹陷的花纹，盛满了这个诡异的容器。

    “赞美吾神，光与此灭，请您宽恕我们。”

    维恩被耳边突如其来的嘶哑声音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是一个干瘪老头，头发已经掉的没剩几根，空洞的眼眶里一片漆黑。他身上披着兽皮外套，散发出腥臭的腐朽味道，胸前兽牙串成的项链上带着太阳的挂坠。

    他身旁还跪着不少和他打扮相似的人，但能从外表上看出低老人一等，地上跪着的狂热信徒朝疯狂舞蹈中的女人做出崇拜的姿势，献上自己的忠诚和信仰。

    “赞美吾神，光与此生，请您宽恕我们。”

    干瘪老头一步步地向祭坛迈进，缓慢而又坚定。

    “赞美吾神，光与此现，荣光再现，请您宽恕我们，庇护您的信徒吧。”

    起先，只是细如蚊蝇的呢喃，随着女人舞蹈渐入癫狂，老人的声音逐渐拔高，身后跪着的一众信徒也加入了进来，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