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命法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工匠人
按照当地的习俗,守灵期间,死者是一定要避三光的。事实上,这也是多数地方共同的规矩。
所以,我们昨天来的时候,只看到遗体从头到脚盖着棉被。
这会儿被子被掀开了一半,看那死尸的模样,和之前搭我们车的那老头,明显不是一个人
于问事到底是经的事多,事乱人不乱,低声给我们说
“本来我今儿是不用到场的,但本家突然来人说,灵堂的长明灯灭了,让我过来补救。要说灯灭了,也不见得就是多大的事,毕竟人来人往,西北风一蹿,保不齐给煽灭了。可怪就怪在,我按老礼重新操办了些事,这灯却怎么都点不着了
我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问本家就只说没什么特殊,万不得已,只能是从尸体着手。结果这一掀开被子才发现,尸体居然换了不是本主,停在本家的屋子里,那灯自然就点不着了。”
见我只是默然的察看尸体,赵鹤忍不住跺脚说
“姚四叔昨个晚上还在俺家吃饭呢,咋个今天就这样了是哪个杀千刀的办这该剐的事啊要知道是谁干的,我非跟他拼命不中”
我问“死者有没有家人”
赵鹤看了于问事一眼,放低了声音说
“有啊,他儿子媳妇都在村里,他那个儿,就是个酒腻子,这不,昨天晚上又喝大了,到这会儿全村都惊动了,就他两口子没来。我估摸着是酒还没醒呢。再说了人死了,死尸停在俺家,这要不弄个清楚,人本家来了,俺咋跟人家交代啊”
说话的工夫,已经把尸体上半身仔细看了一遍。想起外头大树上吊着的那个人,稍一犹豫,就去掀被子。
刚掀开一截,胖子就倒吸了口冷气“娘哎,咋就是他啊”
窦大宝却是一声惊呼“祸祸,小心”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已经察觉到了异状。
因为就在胖子一惊一乍的时候,那死尸突然就动了
窦大宝才一出口,我已经猛地转过身,单手掐了个法印,硬顶住了尸体的前额。
虽然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定神一看,还是吓得头皮一阵发炸。
死尸已经坐了起来,虽被我及时顶住,但仍兀自平伸着两手,不住的想往上挣。
尸体的眼睛本来就没合上,这会儿更是眼底充血,鼓着的眼泡里全是无丝毫人性的怨毒。
更要命的是,在被我用法印克制的状况下,死尸两手的指甲,竟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伸长
第四十八章 绳套
史胖子还是经的事少,见状有点不知所措,只是嘴里不断叨咕
“娘的,诈尸见多了,可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凶的这老头真是昨个死的咋看上去比上百年的僵尸还狠呢”
他说的倒是没错,被我用法印压制,还能如此凶悍,要是没了克制,这村里不立时血流成河才怪
“大宝鬼拍手”
窦大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拿出那截雷劈鬼拍手。
见他卯足劲要往死尸头上砸,我急忙说“别乱来你就只轻轻在他头顶”
话还没说完,那本来还在拼命挣扎的死尸,猛然间一阵剧烈的颤抖,跟着竟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长出了口气,心说这雷劈鬼拍手果然不是凡物,才一亮出来,就把尸气给震的散去了。
同时没忘狠瞪了窦大宝一眼,“兄弟,以后做事前先过过脑子,你这一棒子下去,还能说清楚人是怎么死的吗”
经这一趟,即便于问事老成持重,也是惊得不轻。赵鹤更是吓得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
我把赵鹤拉起来,对他和于问事说
“死者应该是被吊死的,旁的不说,先报警,否则的话,只会麻烦更大。”
赵鹤彻底没了主心骨,经于问事同意,还是打了报警电话。
我和本地当局没什么干系,何况还在停职阶段,除了眼观,也不能擅自再碰尸体。
不过,我还是又把被子整个掀开,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目光落在死尸腰间,纠结了一阵,又把被子盖上了。
我往院门看了一眼,问赵鹤,这院子有没有后门。
听他说有,便说要去外头察看。
刚才死尸诈起,就是于问事也不敢单独待在灵堂,于是乎全都跟着出了后门,来到之前我和胖子看到的那棵大树下。
窦大宝抬头看了看,说“咦,上面怎么有个绳套”
我小声问“你就只看见绳套”
窦大宝一怔,也放低了声音“不会还有什么东西,是我看不见的吧”
我点点头,又看向胖子,见他因为喝了酒,眉心间紫微断灵印显露,心知并非是我出现幻视,这死胖子,倒是比我先发现这一细节的。
窦大宝不知道怎么,就只看见树梢上挂着个麻绳的绳套,我和胖子却是看到,那绳套里还吊着个人呢
吊着的那人,样貌穿着,赫然就和此时灵堂里的死尸一模一样
胖子抬头看了一阵,低声对我说
“要不说那死尸会那么凶呢,他上吊的时候,腰里可是挂着红呢”
“哪有那么简单从来都是女不穿红、男不挂绿,他一个老头子,就算死时身上带点红,又怎么会青天白日诈尸”
我转脸问于问事“这个姚四,平常为人怎么样”
于问事凝眉道“换了别人,死丧在地,我是不能说的。可这个姚四实在不怎么样。”
我摆摆手,转向赵鹤,“你说。”
赵鹤本来吓得魂不附体,但估摸着是因为报了警,又见识了我和窦大宝的能耐,这会儿心里也落了定。看了看树上的绳套,下意识压低声音说
“我是听说,这个姚四,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咋正经。倒是能吃苦耐劳,认干活,可就是没品行。平常但凡单碰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不说动手动脚,也得跟人说些个荤话。听说他早先夜里还敲过寡`妇门呢还有还有就是,旁人都说,他那个儿就是个不中熊用的酒蒙子,他扒`灰儿”
“我入,那他娘的不就是个老流`氓嘛。”胖子模仿当地人的口音说道。
所谓的扒`灰儿,就是指老公公不正经,和儿媳妇之间不干净。
我心里寻思,空穴来风势必有因。真要是赵鹤说的那样,这姚四人品败坏到这个地步,横死后还要遭祸,倒也不算冤。
这时胖子又捅捅我,“要我说,这老东西也是自作自受,咱就别管闲事,由他去吧。”
胖子要不出声,我还有些犹豫,他一开口,倒是提醒我了。
我边从包里拿符纸,边冷口冷面对他说
“这话谁都能说,就只有你不该说。”
说话间,低诵法诀,将符箓甩向树干。
符纸才一碰到树皮,立刻就变得如火烤般焦黄,没等落下,已然变成了纸灰。
再看树顶,却是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绳套了。
胖子反应过来瞪眼问我“这事和我有啥关系这老流`氓又不是我爹”
我胡乱一摆手“先不说这个,就算这人品行败坏,人都死了,何至于魂魄还要悬在天光下遭受曝晒要是袖手旁观,他要么魂飞魄散,要是能熬到日月交替,那就真成老吊爷了。到时候他再找替死鬼,那不还得死人”
窦大宝从刚才就没再说话,这时忽然托着下巴对我说
“祸祸,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你办错了呢我就奇怪,为什么你和死胖子都能看见的,我怎么就看不见那是不是代表,这事就不该咱管啊”
我一怔,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就震动起来。
电话是季雅云打来的,说她现在这院子前头,却是人多,挤不进来。
我赶紧让她待在原地别动,要说农村人朴实是真的,但无论到哪儿,都少不了有些个坏小子,就她那模样打扮,真要挤这一遭,指不定被多少咸猪肉借机揩油呢。
我让窦大宝和胖子先跟于问事回院里照看,绕到前头刚找到季雅云,就有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我把季雅云拉到一边,问她来干什么。
季雅云拿出一样东西,我一看那东西,立时就愣住了。
那居然又是一个泥人
这泥人和昨晚李闯捏的那个不同,但一望便知,也是出自李闯的手。
他给桑岚捏的,就是个颇为讨喜的小娃娃模样,而季雅云拿给我的,却是四肢俱全的成年男子模样。
单看表面,就知这泥人才刚捏好不久。而且,是在十分匆忙的情形下捏造的。
泥人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局部有些粗糙,但形神兼备,竟能让人一看之下,就能辨认出泥人的身份。
实际上,换了旁人,估摸着也不能认出这人是谁,但我们这几人才从七河口回来,辨认起来便轻而易举。
泥人颈间缠着长辫子,口里咬着辫梢,身着对襟的中式裤褂,形态很是威武,但眉眼间又透着些许苍老。
这身打扮模样,立时就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巡海夜叉
第四十九章 红腰带
我问季雅云,李闯怎么会突然捏这么个泥人
季雅云说,我走以后,她又想起离开驿站前,李季康老人说的那句话,越想心里越不踏实。一方面觉得李季康不会无的放矢,另一方面又感觉,我们在七河口的时候,像是忽略了某个细节。
她也知道,单靠干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灵机一动,就让李闯捏一个‘巡海夜叉’出来。
估计李闯是真对捏泥巴有着独到的兴致,当即就根据他太爷留下的,邓勇的生平记载,以及季雅云和桑岚对我们在七河口经历的口述,捏了这么个泥人出来。
季雅云蹙着眉头说:“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老感觉,咱好像忘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哪儿忽略了。”
我叹了口气,“咱是忽略了一件事,要说起来,这事真不该咱管,也未必能管得了。可惜,你晚来了一步,这场麻烦,看来是躲不掉了。”
季雅云问我:“你想到哪儿不对劲了”
我指了指泥人腰间,“李闯不愧是泥人李家的人,手艺真没得说。单靠想象,连这细节都塑造出来了。”
“你是指这腰带”
我点点头:“其实不光是腰带,我们一直没去想一件事,那就是,夜叉的尸身被那些愚昧的村民给分食了,他的衣服呢要是时隔百年,尸身保存完好,还能够煮出鲜肉的香气,那衣服也必定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人吃人是天理不容,但在那个年代,人总不会把还能穿戴的衣物用来烧火吧。”
“你是说,那些人把邓勇的衣服拿去穿了”季雅云到底是女人,说出这话的时候,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了。
我见警车还停在那里,就对季雅云说:
“别的不知道,但是邓勇的腰带,我才见到过。当初那些村民不光是受了蛊惑,也是太愚昧了,刽子手的东西,能是随便拿来用的嘛何况这红腰带意义特殊,平常人更是不能沾身的。”
季雅云也猜到我是不想跟当地警方有交集,就问我,这腰带有什么讲究。
我说:刽子手砍了不知多少人的脑袋,随身的腰带,可以说是用人血染红的也不为过。
古代刽子手退休后,行刑用的刀,多半会传给徒弟。到了清末,也有为了生计,把刀变卖给富户的。
买刀的人,是因为刽子手的刀神鬼俱惊,买去镇宅。殊不知,刽子手常年使用的红腰带,比起刀,更具有镇邪作用。不过这东西即便为人所知,有钱人要的是体面,也多半不会购买此物。最终多是刽子手终其一生使用,直至终老,一同殓入棺材,作为陪葬。
季雅云问我刚才是在哪里见到这腰带的、能不能确定,那就是邓勇的腰带
我说我百分百肯定,那就是邓勇的随身之物,而现在拥有这腰带的人,已经成了死人,并且被莫名其妙调换,正停在赵鹤家的灵堂上。
……
村民是爱看热闹不假,可等到警``察勘察完现场,打算向周围的人问讯的时候,除了几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儿,就全都做鸟兽散了。
几个警``察也是无奈,不过看样子,也是认定姚四是自杀,没想太严重。
一个中年警官倒是盘问了我和季雅云几句,我就只说,我们是车子抛锚,来找人修车的。
一直耗到过了中午,警车才开走。
我多少有些奇怪,姚四是自杀,这稍微有几年经验的刑警都能轻易判定,但尸体被调换,怎么都不算小事,警````察怎么就轻易走了
和窦大宝等人一碰头才得知,警``察之所以离开,竟是于问事‘从中作梗’。
于问事解释说:姚四的死只要一认定,旁人摘去关系,那就不算是事了。至于尸体被调换,原本的丧主死尸在哪儿,即便警```察深``入调查,能找到尸体,又能如何
只能说,这从东北‘拐带’人家老娘私奔的老头,绝对是人老成精了。多半是昨晚听说我们在七河口的遭遇后,觉出另有蹊跷,才不想警方插手。
他是不想让警方参与,但却是不会就此放我们离开了。
事到底是闹到了一定程度,姚四的儿子儿媳,还是赶了过来。
只能说,姚四的这个儿子,也是没品的下三滥。进门先是干打雷不下雨的哭了一通,跟着就什么都不问,直接向赵鹤要钱。
赵鹤就想息事宁人,要钱就给。
关键是……他只花了六千,姚四儿子就欢天喜地的答应把尸体拉回去了!
见他找来板车,要把死尸拉走,我稍一迟疑,上前对他说:
“您家老爷子仙逝,还请节哀。不过我是觉得吧,老爷子就穿这一身走,实在不怎么体面。不如我让人去镇上新买一套上好的寿衣,替他换了,你再拉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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