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命法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工匠人
癞痢头回忆起来,当时女人扑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绝对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他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还是忍不住,提了汽油灯,又回到傍晚出事的地方。
癞痢头虽然嘴不好,眼睛却贼的很,在那附近转悠了一阵,发现一丛灌木上,沾有一些血迹。
他提着灯,顺着血迹一路找过去,越往树林深处走,越是惊疑不定。
沿着血迹,一路的野草都被压断了,但那绝不像是人走过的痕迹,而像是什么猫狗之类,拖行造成的。
走到一棵老榆树下头,忽然就听一个声音低喝道:“站住!别过来!”
癞痢头可是又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听出,这声音就是那女人的。听起来,女人似乎就在老榆树后面。
癞痢头这一路来已经觉出苗头,这救了自己的女子,九成不是普通人。加上才死中得活,哪还敢上前。
听树后女人喘息粗重,他小心的问:“你受伤了我送你去看大夫你别担心,我……我送你去看兽医。”
“你……”树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过了半晌,女人才气淋淋的说:“我该还的债,也算还的差不多了,就算还不够,我也不想还了!”
癞痢头心里寻思: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哪来的债啊
嘴上却不敢问,就还是说要送女人去看伤。
女人叹了口气,像是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走吧,等什么时候你变成哑巴了,我再去找你。”
不等癞痢头再开口,就厉声道:“滚!赶紧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这几句的时候,癞痢头就觉得,这都不像是人声了,倒像是大耗子在夜里肆无忌惮的张狂尖啸。
他哪还敢多待,当即就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
虎婆子当时还没残废的不能说话,见他慌慌张张,就问他出什么事了。
本来癞痢头是不想让老娘担心的,可这事实在邪乎,还是没忍住,把下午发生的事跟老娘说了一遍。
虎婆子听完,赶紧翻开他头皮,察看他的伤势,见只是擦伤,都定嘎巴了,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接下来,虎婆子忽然“哎哟”一声,抄起扫帚疙瘩就往癞痢头身上抡,一边打他还一边哭:
“你这个不孝子、杀千刀的货,可是让老杨家绝了后了!”
……
癞痢头说到这儿,莫名其妙长舒了口气,露出一副庆幸的神色,却是压着嗓子对我说:“你猜我老娘为什么打我”
我瞄了瞄白晶,“你要这个时候还放屁打嗓子,我琢磨着马上就有人替你老娘揍你了!”
癞痢头一哆嗦,赶紧说出了下文。
当晚虎婆子着实把他狠揍了一顿,最后连扫帚都打断了才堪堪罢休。
癞痢头是孝顺,挨打也不敢躲,可终究是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问老娘,为什么打自己。
虎婆子又哭了一阵,才说出原委。
原来癞痢头他爷在世的时候曾说过,他在癞痢头满月时,已经给癞痢头订了一门亲事。说等到癞痢头顶门挂红,就是和女方成亲之日。还对癞痢头的父亲和虎婆子千叮万嘱,只要癞痢头顶门见红,就千万要他缄口不语,装哑巴!要不然,新媳妇不肯过门,癞痢头就得孤独终老,打一辈子光棍儿!
这话在癞痢头小的时候,虎婆子倒是常在他耳边念叨,可自打癞痢头的爹死了以后,孤儿寡母日子越过越苦,渐渐的,虎婆子竟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如今癞痢头顶门是见了红,但新媳妇到底是没能进杨家的门。
……
听癞痢头说完这节,我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露出庆幸的表情了。
那女人当时比他大不说,而且还很有可能不是人。但凡不是失心疯,谁愿意娶个异类回家做老婆
见白晶兀自俏脸发青,我忍不住好奇,试探着问她:
“杨哥说的这事,和黄家有关系”
白晶咬牙切齿:“何止有关系,他说的那女人,就是我的坐肩师父!”
我惊得瞠目结舌,癞痢头更是一声“我地妈呀”,差点一头栽死过去。
所谓坐肩师父,是出马一门独有的说法。传说弟子要替人平事,堂口派出的仙家,就会在其左肩跟随。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仙家的,这最常与弟子一起‘接洽业务’的仙家,就被弟子称作坐肩师父。
敢情癞痢头没能娶进门的未婚妻,居然是一只成了精的黄皮子,他反应能不大嘛。
白晶一副要咬人的架势,我和老古是谁都不敢再戗她的虎须了,癞痢头就更不敢开口。
老古突然一拍巴掌,“哎呦喂,原来这位杨兄弟也和黄家有牵连。这样看来,咱这几个人,好像还真都不是无故被牵扯进来的。”
我一怔,可不嘛。可又一想,不对啊,就算癞痢头跟来是冥冥中注定的,我跟黄家又有神马关系
白晶是一会儿都不想跟癞痢头多待,板着脸问我,齐瞳等人的事,我具体想怎么办。
我说目前也没有大方向,为避免伤及人命,保险起见,最笨的法子就还是回到巧山石业附近,暗中观望。
老古沉吟着说:“齐瞳的父亲齐巧山,现在住在市里的医院。咱们分头行事,你们回工厂,我和杨兄弟还是去医院,见见齐巧山,或许会有所发现。”
我说:“行,我先送你们去医院。”
老古摆摆手,“不用,进了市里,你把我们放下,我们打车去,你们俩赶紧回。”
我知道这老爷子也是看重人命,当即同意。
车子重又开动,没曾想才开出不到两公里,猛不丁车头前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我急着踩刹车,下车查看,那人竟然不见了!
老古跟着下来,四下瞅了瞅,断然道:
“这事不对头,这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突然冒出个人来”
我心里也是犯嘀咕,因为刚才耽搁了一阵子,这会儿我们才上国道,路两边都是农田荒野,除了时不时过辆车,哪有什么行人。
“这是什么东西”
癞痢头忽然说了一句,弯下腰,从车子前保险杠的卡槽里拽出一样事物。
乍一看,那就是个夹着些泥沙的塑料袋。要在平时,我多半会认为,那是开车的时候,不经意卡在里头的垃圾,又或是哪个倒霉孩子的恶作剧。
但是,这时和老古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塑料袋有问题。
老古接过塑料袋,在手里搓了搓,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把塑料袋往我手里一塞,竟自己钻进了驾驶座,把车往后倒了一小段。
他跟着又下车,低着头在车头前看了看,弯腰捡起一样东西,走回到我们几个面前。
老古把那东西攥在手里,却是眼神闪烁的盯着我问:“你从这塑料袋上看出什么了没”
“塑料袋还挺新,但是是漏的。里边除了沙子,还有些水泥渣子。这应该是在巧山的时候,被人塞到保险杠里的。”
老古点点头,“这他娘的是有人给咱下套,想要咱们的命啊!”
说着他把手掌展开,掌心里的居然是一块白森森的骨头。
“是人的指骨。”我脸色越发阴沉。
老古雷厉风行的一挥手:“上车再说!”
车子又一次开动,车厢里气氛却是相当肃杀。
癞痢头终于是忍不住问:“这人骨头是咋回事啊难不成王欣凤他们爷俩,已经有人被害了”
“别不走脑子!”老古拍了他一把,“这是人骨头不假,但本主至少死了超过十年了,指不定是从哪个坟头里刨出来的。”
我说:“巧山公司是专门造景的,从工地里挖出死人骸骨不稀罕。”
老古哼了一声,“既是工匠,会些个厌胜邪术,也是不稀奇的。可这害人的法子,足见某人心思之歹毒。”
我点点头:“把人骨和泥沙装在塑料袋里,再把塑料袋撕开个小口,塞在保险杠夹缝里。车速一提起来,泥沙漏的越多,风就把口子鼓的越大。泥沙漏完,骨头掉下来,被轮胎压过,本主就算早已轮回转世,其怨念也还是会骤然闪现。
得亏是我们刚才停了那一会子,泥沙漏了大半,要是没停,按时间算,这会儿我们应该上了绕城高速,就算时速只有90迈,冷不丁冒出个人来,那要不撞车才怪。”
第三十二章 黄十一娘
进了市区,老古下车的时候说:这件事可以不让官方插手,但无论如何都要彻查到底!
他口气虽然还算平静,但我知道,这老爷子是动了真怒了。
某人或许真是因为心里有鬼,对我们的身份起了怀疑,但是以工匠之能,利用厌胜术,一上来就对我们痛下杀手,其城府之深,心思之歹毒,着实让人心寒。
掉头往回开的时候,我想起一事,猛一拍脑门。
白晶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们这回真是让癞痢头彻底给带沟里去了,听他白话这半天,竟把金蟾过山阴的事完全抛诸脑后了。
提起癞痢头,白晶兀自愤愤不平,但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老古,让老古向癞痢头询问清楚后再告知我们。
来回趟的开车,实在是很无聊的,我又不好当白晶的面在车上抽烟,耐不住性子,就随口问她,知不知道她那坐肩师父和癞痢头究竟有什么纠葛还有,她是怎么成了出马弟子的。
或许白晶也觉无聊,又或者,癞痢头的一番话,让她记起了往事,她也就跟我说了一些,只是,她在述说往事的时候,一直都有些恍然。
白晶为什么会成为出马弟子,她没有说,就只说,她从记事起,就已经是黄家门下了。
九岁那年,她爷爷让人从乡下捎来一封信,信上说,让白晶的父母,在白晶九周岁生日那天,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回乡下老家。
白晶那次回老家,只不过待了三天,但在那短短三天里,却发生了两件改变其一生的大事。
生日的头一天,白晶一家乘坐父亲单位里的小轿车回乡,哪知到了半路,因为雨天路滑,出了车祸。所幸只是司机受了点轻伤,白晶一家三口都安然无恙。
那时的交通还不像现在这么便利,车坏在半途,又逢大雨,无论是找救援,还是搭车,都是很费时间的。
好在等了一阵子,终于拦到一辆顺路的货车。一家三口搭乘货车继续赶路,哪知道刚开到老家的县界,货车又出故障抛锚了。
雨越下越大,白晶的父亲却好像突然魔障了一样,说什么都要急着往家赶。最后竟是冒着大雨,也要步行赶路。
行至傍晚,三口人赶了几十里路,白晶的父亲见母女俩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就近找了栋看似废弃的旧屋子歇脚。
白晶是真累坏了,随母亲换了衣服,没多久就靠在母亲怀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母亲叫自己的名字,喊自己起来赶路。
白晶家里虽然算是富裕的,但绝不是娇生惯养,心里再不情愿,也还是揉了揉眼睛,勉强爬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母亲嘴上说要赶路,却走过来拉着她,往房内的楼梯上走。
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估计是要翻盖,里外的窗户和楼梯的栏杆都已经拆除了。
白晶刚睡醒,还没顾得上问,就被母亲拉上了二楼。
“妈,咱上楼干嘛啊”看着昏暗的房间,白晶有些胆怯的问。
她母亲也不言语,就牵着她的手往房间的一个角落走。
白晶完全清醒过来,虽然拉着母亲,却越来越害怕。当时天已经黑透了,她看不清楚那角落里有什么,但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
她想停下来,但母亲却不管不顾,硬把她往前拉,白晶再怎么问,母亲也都不再说话。
最后白晶挣扎的狠了,母亲才像是不耐烦似的,猛地扭过脸来。
这一扭脸,差点没把白晶吓死。拉着她的根本不是母亲,而是一个满脸血污,一颗眼珠吊在眼眶外面的陌生女人!
那时白晶年纪实在太小,别说反抗了,吓的全身肉软了。
那吓人的女子还在把她往前拖,眼看就要拖入那个漆黑的角落,突然,后方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孽障,连我黄家的人都敢害,你是想作死么!”
这个声音十分的冷酷严厉,拖着白晶的那个女人一听,竟赶忙松开白晶,一头扎进了角落的黑暗中,隐去了身形。
这女人一消失,白晶眼前见到的情景就全变了。
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二楼的房间,居然是一片低洼的荒地,正对着白晶的,竟是一个坟头。
不知道是不是下大雨冲的,那坟头塌了一半,露出个一尺见方的窟窿。透过窟窿,隐约就见里面有一只半腐烂的人手扒着洞口!
“丫头,别看了。”身后那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呵,倒是个好孩子,居然还没被吓坏。”
白晶本来是吓得都不能动了,但是听女人的声音不光不似先前那么冷冰冰,而且还透着一股子让人亲近的味道,便颤颤嗦嗦的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不要紧,白晶就看到了这一生之中,让她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身背后根本就没有人影,只有一只通体毛色金黄的大黄皮子趴在那里,瞪着两只散发着幽光的圆眼正看着自己。
对于黄皮子,白晶是绝不陌生的。因为从她记事起,父亲就对她说过,白晶她爷爷,早在白晶降生之前,就把她许给黄家做了香童。
话是如此,可乍一见那偌大的黄皮子,白晶也还是心里直发慌。
黄皮子让白晶不必害怕,说自己名叫黄十一娘,从今以后,就是白晶的师父。又说刚才那个女人,其实是个才被枪毙没多久的女死刑犯,因为白晶体质特殊,又刚好在她原先的家里歇息,就想借机拉白晶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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