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旧时裳

第九十六颗石子 卫子姝错了
    卫子姝没办法，是她把景成明给带出来的，她就要负责吧景成明救出来。不然到时候南王妃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如果被他们反应过来，被收押的就是南王府的小世子的话，说不定就会有不少人就将错就错地把人给除掉。

    卫子姝相信，这种可能性还不小。她没有非常详尽的计划，只能今天晚上悄悄地溜进去。这一天天的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京城的衙门不是那么容易潜进去的，高门大院儿的，守卫森严，卫子姝觉得她需要搞出一些混乱。至于混乱怎么搞，卫子姝并没有很系统的想法，她只是想当然地做了。

    首先，她使劲儿地敲鸣冤鼓。这种鸣冤鼓的作用十分鸡肋，具体来说就是它并没有起到它该起的作用——鸣冤难。

    按照卫子姝以前对京城衙门的流程看，如果是主动敲鼓的人，只要不是权贵，权贵也不会敲鼓，都会不管青红皂白，先打上十五大板。他们冠冕堂皇的说法是，杀杀报案人的戾气，让人实话实说。

    不过卫子姝倒是觉得，这明摆着就是为了省事，让一些人有冤不敢击鼓，好偷得清闲。卫子姝这一次就不如他们的意，这鼓敲得天响。

    这个衙门也算是懒到了天际，卫子姝足足敲了半刻钟的鼓，那大门才有动静。大门有动静的时候，卫子姝丢下了一颗烟雾竹筒，立马跑掉了。

    身后的叫骂声不绝于耳，卫子姝觉这等混乱还不够。她沿着衙门的高墙往里面扔烟雾竹筒，但是她还是有些分寸的，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些逃跑用的竹筒，她混杂着红毛丹往里面扔，总之里面是一片哀嚎。

    好了，混乱制造的足够了。卫子姝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她的皮肤还是很黝黑，又是全身黑衣，大晚上的确挺难被发现的。

    她首先朝着一个角落跳了进去，这一出是知府的私人花园，跳下去后是一个假山。卫子姝总算碰到了一会运气好的时候，这里十分的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

    卫子姝偷偷摸摸地往监狱的地方找着，实话说，她对监狱的位置还十分的熟悉。小时候她可不省心，京城哪里他没有去过

    这些曾经的捣蛋如今倒是给了她便利，她小心地解决了守在外面的监狱看守，本来她还想换上看守的衣服，可是她现在的肤色明显穿什么都很显眼，她不得不放弃了这种想法。

    京城的监狱里面人不少，确实有罪的，被冤枉的，被栽赃的，各种人都有。黑暗和邪恶与善良，这里都有，它们全部交织着，组成了京城中最复杂的一个地方。

    其实这里还好，京城天牢里面的气味才让人窒息。卫子姝曾经进去过一次，她不是犯人，整个卫家却是，她发誓今后再不进天牢一步。如今她也不希望景成明会进去。

    不过显然小偷小摸这种小罪犯应该还够不到天牢的格，卫子姝倒是安心了一些。这些小偷小摸的小乞丐一般都是几种关在一个地方，卫子姝不太清楚在哪里，就只能一个一个的寻找。

    这种监狱里面，到了晚上，值班的捕快一般都会偷懒。毕竟都是人，谁能大晚上撑到白天一般人也逃不走。

    这给了卫子姝方便，牢房虽大，但是经过几番寻找，躲过了几次捕快的巡视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关着小孩子的房间。

    卫子姝一开始以为景成明会经历什么什么样



第九十七颗石子 我想见见你
    卫子姝带着景成明，直接从高墙上跳了出去。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万万没想到，杨笑那厮居然就等在高墙外面，卫子姝一出去就给他撞了个正着，她怀里抱着景成明，两人瞪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杨笑。

    远处传来捕快的声音，卫子姝想逃，却被杨笑死死地拽住了。卫子姝跑不了，景成明死命地掰着杨笑的手，甚至卑鄙地用上了牙齿，杨笑的手背都出血了，他都没放手。

    “松口啊你！”卫子姝先急了，把景成明的嘴给晃开了。

    景成明抹了一口嘴角的血迹，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不中用的女人:“你可真出息。”

    卫子姝乞求般地看着杨笑，杨笑没有理她。他冲着捕快那边喊了一声:“这里我守着，你们不用过来了。”

    过了一会，卫子姝隐约听到那边捕快回答:“是，杨大人。”

    卫子姝觉得自己应该错愕一下，她才离开多久，怎么杨笑就成了杨大人他进官场了只是进行科举也不可能一个多月就完成啊那只能是投靠了那个达官显贵。

    卫子姝不理解:“你为什么……怎么会……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问了，这才多久，你怎么回事”

    杨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可以走了。”

    现在卫子姝怎么能走:“你总是这样，留下一大堆问题给我猜。我跟你说，你今天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你现在要我走，刚才留我下来做什么”

    杨笑眼神躲闪着，留着血迹的手背囫囵擦在了衣服上面。卫子姝皱眉，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说实话，她真是认识了杨笑才有了带手帕的好习惯。总之，这次派上了用场。她像无数的戏文里一样，给杨笑裹着手上的伤口。

    只是她嘴上说的话却不怎么让人愉快:“你当初行侠仗义，现在就被招募了这就是你不能离开京城的理由就是为了这些……这些荣华富贵”

    杨笑的手躲闪着，但是被卫子姝揪着，他一时间收不回去，他也不想让卫子姝再失望了，便不再挣扎，似争辩又像是阐述一样说:“我不是这种人，你明白。”

    “我是明白，所以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卫子姝气愤地把他裹好的手甩了回去。

    杨笑握着那个手帕，沉默了好久才说:“我是为了多看你几眼。”

    卫子姝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杨笑看了一眼今天的月色，就在卫子姝搞不清楚他是什么目的的时候，杨笑轻声地解释:“你问我为什么留你，我的回答是，我想多看你几眼。”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见你……很不容易。”

    卫子姝以前一直不知道“心跳加速，那话语像是锤子一样砸在心口，又陷进去，软软的，不疼吗，但是让人无法呼吸”这种感觉，但是认识小师父，和小师父处对象之后，这种感觉好像经常出现。

    她有点明白了孟姜女为什么能哭倒长城，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能有勇气双双化蝶，这一切都是因为喜爱，一切都是他们之间的这种言语之中说不清楚的联系造成的。而在卫子姝每次都感觉凄凉的时候，这种联系总会再次让她精神并且温暖起来。

    卫子姝张嘴长了好几次，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她不知道怎么接小师父这句话，总觉得说什么都太苍白无力，都配不上那句话的重击。

    景成明来来回回看着他们看了好久，没忍住戳了卫子姝一下:“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你们私会够了吗”

    卫子姝给了景成明一个脑嘣儿，景成明捂着脑袋痛叫，卫子姝有些羞赫地看着杨笑，话说回来，她这还是少见的羞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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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颗石子 你这个六岁的男人
    景成明从卫子姝的怀里跳了出来，死命地往卫子姝的身后蹿，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卫子姝都有些呆滞:“宝贝儿，我想你母亲不是瞎子，已经见到你了。”

    “嘘！！”景成明瞪了卫子姝一眼，“你别说话，你的肤色是最好的伪装。”

    怎么办呢卫子姝想，她现在十分想把景成明掐死，但是受害者的母亲现在就在他们面前，用一种近乎于平静的眼神盯着他们，卫子姝觉得这种操作难度的确有点大，所以还是慷慨地原谅了景成明，把她从身后“温柔”的拽出来了。

    南王妃掀下自己的兜帽，只看了一眼卫子姝身后的景成明，之后便看向了卫子姝。卫子姝被她看得有些奇怪，她心下奇怪，难道南王妃认出她了不可能啊这可是性别、年龄和肤色完全大转弯的“卫子高”啊，要是这样南王妃还认得出来，那卫子姝觉得自己可以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给她当夜壶。

    这么想着，她的神态便自信了起来。

    南王妃一开口:“好久不见。”

    卫子姝就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发的誓了，把脑袋砍下来当夜壶会疼吗应该挺疼的。

    卫子姝决定狡辩:“额……前辈，我们见过吗您认错人了吧，呵呵呵呵。”叫前辈应该不会错，而且不容易露馅。

    南王妃似乎是有些忍俊不禁，她挑眉:“哦，是吗那看来那个人就是在骗我了。”

    有人告密！

    这是卫子姝心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她就说，这么大的变化，南王妃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了。

    “……那敢问前辈，那个人……是谁呢兴许在下认识。”卫子姝觉得告密者应该被千刀万剐。因为她现在不是那么想在南王妃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南王妃没说，只看着卫子姝挂在腰间的玉杵:“这东西曾经在小三手上，想来我也不会认错。”

    卫子姝下意识的想要挡，但是一些都是徒劳无功。景成明老气横生，学着卫子姝之前跟他说话的语气告诫道:“我母亲不是瞎子，要看到她早就看到了。”

    卫子姝斜着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卫子姝直接问南王妃:“是谁告诉你的师父我已经把他给迷晕了，该不是你救了他吧不会啊，那种混合起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能有解药真是奇怪。”

    后面卫子姝在嘀嘀咕咕，南王妃听不清楚，但是她还是挺担心方跖的安危的:“别猜了，是杨笑告诉我的，师兄怎么了”

    卫子姝怔了一下，小师父又出卖她了。唉，前一秒还甜言蜜语，后一刻就转身捅刀子。虽然说这种事情没有捅刀子那样严重，但是卫子姝心里还是挺膈应的。南王妃也知道卫子姝膈应，便解释说:“是你上次跟踪我们，我执意要问，他便说了，这与我说了应该并无大碍。”

    “不。”卫子姝摇头，“我不是小孩子了，肯定是小师父刚才告诉你的。”

    南王妃摇头，卫子姝便说:“她先与你说了，然后你就碰上我了。不然你怎么认得出这种肤色的我，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个时候经过这里的，别告诉我您是来这里买菜的，现在是三更天，王妃。”

    南王妃耸肩，圆不下去，之后的事情杨笑自己解决吧。她来这里更多的原因是为了她的儿子，景成明。

    她的眼神再次瞥到了那躲在卫子姝



第九十九颗石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把景成明给说服的确需要不少口舌，不过幸好费口舌的人都是南王妃，卫子姝甚至有些怀疑，南王妃和她相公说话有这么耐心过吗应该是没有……

    有钱就是好，这是卫子姝的心里话。因为南王妃给她准备的客栈棒极了。虽然说不是芙蓉帐、玉素枕这么奢华，倒也是精品上房，设备齐全。

    卫子姝总算呼吸到了一点温暖，快入秋了，天气愈发的寒冷起来。卫子姝不知道南王妃站在那里等他们等了多久，至少可以证明她对景成明的爱是真实的。而且不像是权贵家中的爱一般，他们没有打算把景成明拖进全力争斗的旋涡之中。这简直可以说是明智之举。

    但是很显然，景成明不是甘于平庸的人，她想要自己奋力一搏，尝试皇储。这种尝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算有想法，也没有条件，而恰好，景成明他又这个条件的温床去孕育他大逆不道的想法。

    总之……算不得大逆不道吧。

    南王妃并没有直接与景成明说什么，她也很聪明，和景成明说什么都不作数。哪怕这个六岁的小男人再有主见，也终究只有六岁。

    她与卫子姝说:“京城如今是一滩浑水，你师兄被搅进浑水中一时半会出不来，你们不要也和他一样。”

    这话卫子姝从到了京城以后所有的人都在说，与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杨笑。她不知是愚笨还是不想接受，总之就是不明白:“他一时半会出不来，我想知道，师叔，这话有一点冒昧，会让你不舒服但我还是要说。他一开始是打算来帮你的，如今这到底是是什么局面，我不明白，为什么帮您最后帮成了这种模样”

    “如今的局面是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南王妃想要倒茶，但是茶壶是空的，快四更了，没有小二会来添茶，她有些紧张，被卫子姝的话弄得有些紧张，“很显然，这里面不止是有我手笔，更有其他的势力觊觎上了你师兄。”

    “我师兄他常年在江湖……”

    “江湖与朝廷的勾结又不是一年两年了，两方谁比谁干净要被卷进来的，谁都逃不掉。”

    卫子姝总觉得说这话的南王妃语气中充满着悔恨，她不明白南王妃在悔恨什么，但是她想知道小师父究竟怎么就和京城扯上了关系。

    “哪些势力”卫子姝说，南王妃看着她，她解释，“你说除了你，还有很多势力，还有哪些势力……会看上他”

    南王妃想了想，摇头:“势力很多，很多我都不能一一列举，但是你师兄如今效忠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蓝家。”

    “蓝家”就是曾经与卫家同为三公的蓝家卫子姝没想到，更觉得不可能，“不会，小师父怎么能和蓝家扯上关系……”

    南王妃解释:“准确点来说，是蓝三省。我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搞什么名堂，本来无声无息的一个公子哥，现在居然招安了最不可能被招安的人，我曾经问过杨笑，他什么都没有与我说。”

    卫子姝摇头:“他也从来不与我说，只叫我回去，他是有什么苦衷吗”

    “又没有苦衷我不甚清楚，只是……我觉得他说得对。”

    卫子姝看着南王妃，南王妃让她看着不知何时睡着了的景成明:“你们都有人保护，离开这里，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让明儿和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自相残杀的饿狼扯上关系的，他若是一开始便是个闲散的京城公子哥或许会更快乐一些。你父亲，你师兄，所有爱你的人



第一百颗石子 女人与女人的对话
    “不，你这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南王妃坐在了卫子姝的对面，冷静地看着她。

    卫子姝警戒地看着她:“我不需要别人教我什么是聪明人的做法什么不是，我自己知道。”

    “哦你知道你不过是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权力争斗的小女孩。”南王妃笑着问，“你可以告诉我，你带着钱，带着我的亲爱的儿子，打算跑去哪里京城里面，哪怕景成明他是南王府的世子，你们也都是一无所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若不报仇，很好，我觉我儿子放在你身边很安全，但若是你有报仇的打算，那么这就不太合适了吧。”

    “我自有打算。”

    “这种话都是得过且过的人才会说的。我不想你成为那样的人。”南王妃说，“如今我是身陷囹圄，被牵扯进了争斗，我没得选择，但是你有选择。”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我这边，我帮助你报仇。如何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带着我的儿子，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永远不要再京城出现。”南王妃颔首看着床上的景成明，叹气说，“我希望你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