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旧时裳

    “难道是蓝三省告诉你的不对，他没有这个动机。”

    “你不用管是谁说的。主要问题就是，既会一苇渡江，又会舞蛇散的，除了你和师父还有谁”

    杨笑摇头:“还有林浩与柳如烟。”

    卫子姝怔了怔，她都快忘了这些人的存在。卫子姝看着这里庞大的蛇群，问说:“你觉得是谁”

    杨笑没有说话，但是卫子姝知道他想说是谁。这么庞大的蛇群，不是普通的人能轻易地驾驭的，哪怕是杨笑可能又有些困难。

    这里能够做到的，只有方跖能做到。或许并不是，因为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做到。那就是从小被送到南疆的林浩。

    南疆盛产蛊毒，对于这种蛇虫十分的了解。林浩的《舞蛇散》和他学到的这些东西结合起来，可能威力比这里更加大。

    卫子姝也明白杨笑为什么不说话了，他大概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小师弟。卫子姝拍了拍杨笑的肩膀，张了张嘴只说:“《舞蛇散》作用范围大，或许我们只是误伤。也或许……并不是他，南疆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他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

    杨笑摇头:“不，他可以。”

    卫子姝不明所以，杨笑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两个月前收到过他的来信，南疆王族谋逆四起，一片混乱，他要来京城避难。”

    “所以他有可能就在京城”

    杨笑没有说话，但是答案是肯定的。卫子姝叹气:“你该不是担心他在伤害你”

    杨笑摇头:“我担心他学坏了。或许当初我不应该送他去南疆，那个地方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把自己照顾好。”

    “你还把我送到山海方寸了呢。”

    “……这不一样。”

    “这没有什么不一样，在南疆林浩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在山海方寸我是孤身一人，被人欺负。别忘了，我那个时候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性别的女扮男装的小女孩。我们都是一样的。”

    “……”

    “我说这么多是想让你知道，你做的没错。”卫子姝说，“那种情况下，只有那一个选择。你看看我，现在我不也是过得好好的，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把我们送走，我们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不，你不知道。”杨笑轻声说，“林浩的身份不一样，他不会死。相反，如果那个时候他留下来，现在可能……”

    “可能怎么样”

    杨笑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意说。卫子姝皱眉:“你又瞒着我事情”

    “我不是想瞒着你，而是这件事情……”杨笑顿了顿，叹气说，“算了，这件事情你本来没有必要需要知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但是既然是现在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




第一百三十六颗石子 不该出现的人
    英雄阁的禁地不算小，本来枯草干树一片，视野开阔，很容易找到目标物。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些厚厚的枯草和落叶反倒是成了阻碍视线的障碍。或许他们想要的某些线索就被藏在这些落叶和枯草之中。

    他们漫无目的地到处找着，反正这种速度这辈子都很难找到东西了。卫子姝有些沮丧。

    他们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前面有一个山洞，卫子姝和杨笑打算冒险进去看看。没想到的是，他们在洞口见到了一个活人。

    刚刚撞见的时候卫子姝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出错了，走进了以后才发现，那边真的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碰巧她还认识。杨笑警惕地举着大刀，阴沉道:“京城的那些家伙也太快了。”

    卫子姝的手搭在了杨笑的肩膀上，露出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我去看看，这人我认识。”

    杨笑拉住卫子姝，卫子姝摇头，拉着他一起往前走。那个男人本来低头在那里发呆，见到卫子姝后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带着岁月沧桑的眼神和青葱幼稚的脸蛋，卫子姝开口说话:“黄先生。”

    这人正是此刻应该在三皇子府好好为景昱宏出谋划策的黄先生。杨笑皱眉:“这就是黄先生也太……”

    “年轻了是吗”卫子姝挑眉，“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怀疑过。不过你看看咱们师父。”

    杨笑点头，对黄先生更加怀疑了。他和方跖的不老之谜说不定有一些相似之处，也或者就是同样的原因造成的。杨笑开始怀疑，这人和方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瓜葛。

    黄先生朝杨笑点了点头，然后走向卫子姝，杨笑拉扯不及，卫子姝也上前了一步。黄先生上下扫视了卫子姝一眼，实话说，卫子姝刚从地底下钻出来，又找东西找了这么久，早就是浑身狼狈，没了原来的风采，黄先生的眼神并没有很多的变化:“找东西”他问。

    卫子姝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回头看了杨笑一眼，杨笑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刚好被卫子姝捕捉到。卫子姝坦然地看着黄先生，转而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京城的人今天都能看到这个东西，就不许我来凑凑热闹”黄先生目光越过卫子姝，看到杨笑，再越过杨笑，往更远地地方看了过去，“今天可是有很多人都想来看看这英雄阁的风采，虽然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免费的热闹谁不喜欢看呢”

    卫子姝觉得黄先生有点怪怪的，但是这个人从他认识起就怪怪的，卫子姝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黄先生，而是京城里面如今还没有出现的那些人。

    但是黄先生的这个小动作就刚好说明了:“你的意思是，京城的人已经到了是吗”

    黄先生笑得诡异:“可不只是京城的人。”

    卫子姝不明白:“不只是京城的人我知道英雄阁的出现有些轰动，但是这个地方除了京城和邺京，还有哪里能看得到”

    黄先生没有回答卫子姝的问题，而是看着杨笑:“你师父是叫方跖对不对”

    杨笑点头:“那又怎么样”

    “他叫江云溪，哦，对，你应该知道了。他也会来。”

    这并没有在杨笑的意料之外，其实方跖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出杨笑的意料之外，他干什么杨笑都能相信，因为他真的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家伙。

    他目光又移到了卫子姝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七颗石子 危险的黄先生
    杨笑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一下子出手这么快，这么狠。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么惨败过，他谨慎地看着一边的黄先生，慢慢地站了起来。

    卫子姝把杨笑挡在身后，抽出万刃，万刃上面还黏糊着那些毒蛇的血肉。黄先生挑眉看着卫子姝:“你确定你想要跟我动手，你师父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卫子姝瞪着黄先生，“伤害小师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并不想伤害加他，你应该看见了，是他先动手打我的。”黄先生十分的无奈，“我说你们能不能讲讲道理，不能因为我自卫就把所有的罪名扣在我的身上。”

    卫子姝莫名地觉得黄先生说得有道理，虽然理智一直在告诉她不要相信黄先生这个大尾巴狼的话。杨笑起身拉住卫子姝:“不要跟他纠缠，我觉得他不简单。”

    “他自然不简单。”卫子姝眯着眼睛小声地说，“不然也不可能在景昱宏那种人身边待上这么多年。”

    卫子姝觉得这个山洞可能没有必要进去了，至少在这个黄先生在这里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那个山洞一眼，转身看着黄先生:“前辈，按照您说的道理，我这里赔个不是。在下有要事处理，就不在这里叨扰了。”

    说着真的很奇怪，这里明明是英雄阁，又不是黄先生他家，卫子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客气。

    黄先生也看了那个山洞一眼，卫子姝心里咯噔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黄先生慢慢地说:“你们是要去那个山洞里找东西吗我劝您们不要进去，里面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卫子姝警戒了起来:“您进去过”

    黄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卫子姝，伸手说道:“放你们走没关系，我的东西你要还给我。那根玉杵是我的，你知道的吧”

    那天晚上在软禁景昱轩的屋顶上面，卫子姝自然还记得。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物归原主的好时候。她沉默了一会说:“前辈，我现在还需要这东西，实在不能归还。”

    杨笑也把卫子姝挡在身后，意思表现得十分的清楚，不能动手欺负卫子姝。卫子姝觉得自己有点流氓，但是她觉得黄先生也有些流氓。哪有送了人东西又要亲手要回去的

    黄先生倒是没有像卫子姝想象的那样气急败坏，他比卫子姝想象的还要可怕一点。因为看不透，所以才可怕。

    他笑了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没有那么不讲道理。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但是……”

    这个“但是”就说明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黄先生挑眉:“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既然我拿不走东西，那我就东西连人一起带走。”

    这既是一个宣战的信号，杨笑和黄先生几乎是同时出手。但是黄先生的动作处处都透露着诡异。杨笑其实非常厉害，好几次明明已经攻击到了黄先生身上，但是黄先生却没有一点受伤，反而杨笑还因此被黄先生攻击了好几次。

    黄先生的速度看起来不是常人能够轻易达到的，他还有一招十分恶毒的内力。杨笑被他击中了右臂，整个右臂像是血气尽失的尸体一样，完全用不上了力气，整个人被黄先生打到了地上。

    卫子姝扯开看了看那个伤口，的确是和尸体一样，杨笑已经感觉不到那根手臂的存在了。卫子姝有些不可置信:“你对他做了什么”

    黄先生落在地上，低头看着一脸痛苦的杨笑，耸肩:“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他整个手臂都会被我吸成枯枝。”



第一百三十八颗石子 我很了解你
    杨笑感觉自己像是被浸在了一片无尽的粘稠液体之中，每动一次四肢都觉得十分的费劲。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才露出一道亮光，十分刺眼。他第一个见到的就是站在眼前的师父，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卫子姝被抓走了。

    他拽住方跖:“快去救她，快去救她。”

    方跖把杨笑拉起来，坐在石头上面。杨笑发现自己的右臂恢复了弹性，好像又能动了。他惊喜地看着方跖，方跖淡淡地笑着:“怎么样，我的医术够好吗”

    “您吗”杨笑的语气中充满着狐疑，方跖瞪了他一眼，他便不再说话了。

    方跖看着他的胳膊，说:“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了”

    “姝儿叫他黄先生。”

    “姝儿”方跖挑眉看着杨笑，“你们小年轻之前的情趣真有意思。”

    “师父，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下姝儿，之后我随便您打趣儿。”

    方跖摆了摆手:“你可真无趣，我倒是认识那个家伙，他绝对不叫黄先生。最近在京城我也听说过黄先生的手段，看来那家伙隐姓埋名在京城潜伏了这么久不简单啊，所谓大隐隐于世，这就是典范吧。”

    “师父，现在不是你英雄惺惺相惜的时候。”

    方跖拍了拍杨笑的肩膀:“你放心，我觉得他没有当场杀掉你们，就说明你们都还有用，老四就不会有事。我知道他的脾性，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是老四”

    “是那根玉杵。”

    方跖也想起了卫子姝曾经挂在腰上的玉杵:“原来如此，当初我就见那个玉杵很奇怪，如今想来，原来是这个用处。”

    “师父，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方跖摇头:“那个人他藏在京城二十多年，每一个人发现，可见他隐藏的功夫之深。我们只能看运气了，这也要看老四的命了。”

    “您不是说她不会有事吗”

    “我的意思是，只要老四对他还有用，那么老四就会安全。但是一旦老四的用处没有了，他为什么要留着这么一个拖油瓶。”方跖叹了口气，“不过想来我以前也给老四算过一卦，她洪福齐天，死不了。”

    “师父，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还会算命”

    方跖意味深长地看着杨笑:“我混迹江湖二十多年，会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可能全都知道”

    杨笑平静地看着方跖，一早就把方跖看得清清楚楚:“你不会。”

    “对，我不会，我是瞎说的。”方跖笑道，“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吗，你看看你，非得要把这件事情拆穿，弄得我们师徒二人都很尴尬。”

    “师父，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姝儿吗”

    “老四啊，我说实话有点担心。但是担心有什么用呢”方跖耸肩，“我这个人活了这么久，曾经也像你这样，对什么事情都牵挂。但是当那些牵挂因为主观或者非主观的因素都离我而去之后我就明白了，不要把这些牵挂看得太重，不然你一辈子都不要想好好的生活。”

    “不，你撒谎。”

    “对，我在撒谎。”方跖没好气地瞪了杨笑一眼，“你说你就不能给你师父留一点面子吗非得要表现得你很了解我是吗”

    “师父，这是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虽然差不多七年没见，那次在泷泽也是匆匆一别，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靠着这些了解联系着的。你这人不会变，我知道。”

    “你不了解我。”方跖意味不明地说。

    杨笑也没说什么去反驳，而是问:“你想在想好了怎么去



第一百三十九颗石子 黄先生太诡异
    卫子姝从昏迷中醒来，她从被黄先生带走就晕了过去。她本来以为黄先生应该会只是拿走她的玉杵，然后随便把她扔在那个地方。他没想到醒过来的时候，依旧能见到黄先生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醒过来。

    卫子姝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起身后退，往后伸手的手，却抓了个空，万刃不在他的背上。她警惕地看着黄先生:“我的武器呢”

    “你现在还想着自己的武器”

    “有武器才有机会对付你。”卫子姝左右环视了一周，“这里是哪里”

    这里像是在山上，卫子姝他们在一片非常茂盛的草丛里面。卫子姝觉得，这里是非常适合逃跑的地方，但是前提是她需要有武器，最好是万刃。万刃是秋葵老太交给她的，如果被她搞丢了的话，就算是现在她逃出生天，之后光是秋葵老太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死。

    黄先生没有回答卫子姝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天空，秋天的太阳一目了然，他喃喃了一句:“还没到午时一刻。”

    “什么还没有到午时一刻”卫子姝不明白。难道他行刑还要看时辰不对，这么想的话对自己不利。卫子姝觉得，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还是希望留下一条小命的，哪怕之后被秋葵老太追杀，他也能带着杨笑四海翱翔，杨笑的功夫肯定能保护她。

    黄先生看了她一眼，这次回答了她:“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