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世纪之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曾鄫
而张广奇和刘益之已经看清楚了程东耀的本质,觉得他不足为患,也就不死咬着不放。于是,程东耀死里逃生,继续待在川景电子。只是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过得相当憋屈。
一直在洪国华庇护下,默默无闻数月的程东耀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恨不得在办公室唱上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巴扎嘿。
“jim,你说fjt的产品经理会由谁来担任”程东耀的声音从刘益之的后方传来。听着这久违的声音,刘益之心里百感交集。有多久没有听到他如此表演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时间有点久了,甚是想念。
“东哥,这个我不知道。”回答的是魏庆云,他九月份刚被招进来,英文名就叫jim。
“我告诉你,不是willian就是paul。”程东耀说的是两个南港同事的名字。他说的没错,按照惯例,产品经理都是南鹏同事担任。当然了,张广奇是特例,他的学历和背景,就是南港同事也只能望其颈背。
“这是公司的惯例,也是规矩。所以说,有些人表现得再好,也当不了产品经理,还是老老实实当销售人员,乖乖地服我们洪老大管。”
“没错,region说得没错,我在川景待了四五年了,产品经理都是南港同事担任,大陆同事再如何升职,都只是在销售这一块。”老资格的胡志山忍不住补充道。
其他新来的销售同事纷纷点头,同刘益之关系很好的黄杰不在公司,跟fae王兴安跑客户去了。楚华章只是翻了个白眼,懒得跟程东耀废话。于是办公室一片附和声,程东耀顿时有了一种人心在我的感觉,腰杆更直了。
程东耀特意看了一眼洪国华,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在挥笔做笔记,脸上表情平淡。又悄悄地瞟了一眼刘益之,发现他坐在那里只是埋头看电脑,应该是无话可说。真是天赐良机,而今大势在我,为何不振奋而起程东耀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刘邦,是曹操,是李世民,而刘益之则是被咸鱼干围着的秦始皇,许昌当傀儡的汉献帝,困守江都的隋炀帝,彼可取而代之!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指不定哪块云彩就下雨了。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嚣张,销售人员不服销售总监管,你以为挂个副经理就能上天啊”程东耀越说越露骨,矛头也越来越明显。胡志山是不敢接腔说话了,新同事不傻,看到气氛不对,那敢跳出来。
刘益之听到程东耀的话,有所感触,不由暗地里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有些太过自负了,有些事情做的还是有些过了,是需要改进一下。很多性格上的问题,伴随了几十年,就是再活一回,还是轻易改不了。
到了晚上,刘益之跟楚华章一起吃饭,还是那家他们经常去的餐厅。
表面上看,刘益之在同事中跟黄杰关系最亲近,可实际上两人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黄杰跟洪国华的关系匪浅,刘益之必须要防一手。
倒是楚华章,表面上跟刘益之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实际上两人关系最亲近,经常在私下交流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eric,看你的神情,david这么一走,对你的影响很大啊。”
“是的,的确影响很大。”
“为什么我觉得不至于吧,你跟fjt那边的关系这么好,老板eason肯定会继续重用你的,跟david离职关系不大。”
“就是因为我跟fjt的山田先生关系太密切了。”
“eric,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tony,我名片的职务是什么”
“销售副经理。”
“是啊,我职务是销售副经理,却直接报告给david,实际上等于一个人干了销售经理和产品经理的活。”
“恐怕不止。你的技术水平我知道的。当初你帮我搞定那几家客户,那几位工程师都说你水平很高。你看你,一个客户跑下来,销售,技术支持,产品的价格和货期确认,全部你一个人搞定。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太能干了。”
“tony,坏就坏在这太能干上了。”
楚华章听刘益之这么一说,有些明白了。
“eric,你是说你有些越权了”
“tony,你干销售也有几年了,清楚一家代理公司产品经理和销售经理的职责吧。”
“当然清楚。销售经理不说了,就是搞定客户和订单。产品经理,就是跟原厂打交道,争取好价格和最短的货期,再根据客户的重要程度确定价格,以及分配货源。”
“没错。老板为什么坚持产品经理用南港同事,你应该清楚了吧。”
“eric,你是说, eason在产品经理上用南港同事,销售用我们大陆同事,就是互相牵制,互相制衡”楚华章被这么一提醒,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eric,我明白你的担忧了。eason这么搞,就是担心产品经理跟销售经理勾结在一起。”
“tony,你这话虽然说得难听,可就是这个理。销售经理随便找个客户,下一张大订单,产品经理则放一个最低价格出来,优先分货。等货拿到手,再加价转卖给其它客户。以前被干掉的那个alex不就是这么干的。”
“那个alex还没有你牛,他根本没有搞定产品经理和原厂那一块,完全是打着大客户大订单的旗号,用欺骗的方式去搞低价。你倒好,一条龙吃到底,
第四十一章 春节回家
刘益之开始时想开着他新买的桑塔拉2000回去,给爱面子的父母亲长个脸。可是一摊开地图,发现这个时候没有全程的高速公路,一路上的路况和艰辛会让人抓狂,只好打消念头,乖乖地找黄牛买火车票。
他一口气买了六张卧铺,连三人的回程票都买好了。只是春节的票太紧张,更何况是卧铺票,神通广大的黄牛也不能事事如意,有一张回来的票要晚一天,被方伶俐拿去了。因为这点缺陷,黄牛对刘益之这样的大客户,手续费慷慨地打了一个九五折。
刘益之把龙明珠和方伶俐送上火车,在候车室等到下午,也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火车开始减速,能够听到哐当的并轨声音。站在车门后面,看着玻璃窗外晃过的街道楼房,看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尚源县城,突然从记忆中跳到自己的眼前,刘益之觉得恍如隔世。
火车终于停了下来,刘益之背着背包,跟在列车员后面下了火车。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刘益之不由地一阵心慌,腿不知为何软了一下,身子往旁边一歪,差点摔倒,幸好扭了一下又站了起来。
旁边正好走过来一位中年男子,铁道维护工,被刘益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看清楚情况后笑着说道:“有多久没回家了这么激动!”
刘益之向那位维护工弯腰点头,表示了歉意,然后径直向出口走去。
在出口处的人群中,刘益之一眼就看到了父母亲,看着他们熟悉的身形,年轻了二十岁的面容,刘益之忍不住快步向他们走去,一边笑着一边泪流满面。
回到老家第二天,刘益之去了一趟迁阳市里。
中专毕业时他被分到市瓷器厂。这家瓷器厂不是生产碗、盘子那种瓷器,是生产高压电线路上用来绝缘的那种瓷器。现在已经处于停产阶段,两百多号下岗工人,除了像刘益之这样自谋出路的,还有好几十号人满怀希望地等着政府重新安排工作。
上级单位,市轻工业局专门找了一间大仓库,改成简易办公室。瓷器厂的那几十号人每天在这里按时上下班,就算拿着每月不到一百元的生活费,也是甘之如饴。
刘益之去的时候遇到他的师傅,还劝他,不要再到处去晃荡了,安安心心待在这里,等政府的安排。听说再就业的名额有限,不在这里等着就会被别人抢了去。
谢过师傅的好意,刘益之拎着烟酒跟着去了趟师傅家里,给他拜了个早年。坐了半个小时,留了手机号码,还有悄悄压在茶几底架上,用信封装着的一千元钱。
刘益之的户口原本是随派遣单落在瓷器厂,现在一并归在市轻工业局的集体户口上。刘益之托熟人找到了人事科管户籍档案的,塞了两条芙蓉王就把自己那页户口纸拿了出来。然后又找了表哥的同学,市区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请他出面帮忙办好了迁出证。
接下来去给退休的姑妈姑父拜了早年,在他们家住了两晚,又回了尚源县城。
父亲刘资初和母亲李秀莲还是每天出摊,他们俩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每天卖那些针头线脑、坛坛罐罐挣得钱不多,除了维持日常开支,就是用来还刘益之读四年中专欠下的钱。不过这笔债今年已经还清了,没有压力的两人这段时间只出半天摊,余下的时间就是置办年货,为即将到来的2002年春节做准备,同时继续收拾新买的房子。
他们原本想着在新房子过年,只是时间太仓促了,来不及了。
弟弟刘雍之老实呆在家里,拼命地做寒假作业,以便过年后可以放肆地玩。
这天,老同学李国强找到刘益之,请他到家里去吃饭。
李国强跟刘益之从小学同到初中,刘益之考上了中专,李国强没考上高中,就此辍学了。听说出去打工,好几年没回来了,今年却是遇到一起了。
这一片属于尚源县城的城乡结合部,这里的居民属于这个小县城的最底层,永远也成不了传说中的拆迁户。李国强家跟刘益之家不远,属于过去蔬菜生产队改过来的。
李国强家的房子就像是牛棚改过来的,只有一间。靠右边是一个砖石砌成成的粮仓,差不多一人高,搭着一个梯子直达顶部。顶部木板上铺着厚厚的稻草,稻草上摆着一床看不出原色的被褥,一顶变得漆黑的蚊帐吊在屋顶勾子上,绕着被褥围了一圈,这里是李国强父母亲睡的。在左边靠墙是一排木架子,离地不过半米,铺满了木板。靠里面摆着两三个箱子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靠外面也垫着稻草,铺着床褥,还丢着几本书,是李国强两兄弟睡觉的地方。
屋里光线很暗,在门外土灶的火光下,闪闪烁烁地有点阴森恐怖。餐桌摆在中间不大的空地上,李国强父母亲在门外屋檐下搭建的厨房里忙碌,很快摆上了四碗菜。
“军子,去买酒去。”李国强父亲拉亮屋里的电灯,对李国强的弟弟李**说道。
“不用了叔,我带了四瓶啤酒来。”刘益之连忙阻止道。
“那怎么好意思。军子,去帮忙盛饭。强子,快陪你同学坐下。”
李国强父亲端着饭,随便夹了点菜,憨笑着说道:“强子,叫你同学吃菜。没有什么好菜,你随意啊。”
“叔,你怎么不上桌吃饭啊”看着李国强父亲端着饭菜要出去,刘益之连忙问道。
“你和你婶在外面吃,我们一上桌,你们喝酒吃饭就不自在了。”说罢,李父嘿嘿一笑,端着饭菜,拉着一直在叨叨的李国强的母亲出了门,并排坐在屋檐
第四十二章 为什么找不到了?
大年初四,明天就要回南鹏了,刘益之终于忍不住了,他要走过那座桥,去找到那个人。
尚源县城的街上洋溢着节日气氛,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道。出来走亲拜年的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见到熟人都会打着招呼,“新年好!”
刘益之穿着羽绒服,走在大街上,穿过人群,来到了广阳桥。这只是一座很小的桥,一条溪流穿过它的桥洞汇入余江河。
刘益之站在桥的这一头,左右徘徊,怎么也不敢再往走了。
还是等一年后的春节,按照上天的安排再遇到她要是改变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会不会改变了命运。万一命运改变了,两个女儿会不会变成了儿子或者不再是曾经的女儿
纠结的刘益之继续转着圈子,已经引起烟酒铺老板娘的注意,她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鬼鬼祟祟的刘益之,右手在电话座机上来回摸了好几次。
既然已经重生回来了,命运就已经改变了,为什么不可以提前去见她在这里犹豫徘徊简直就是矫情。刘益之最后说服了自己,走进烟酒铺,在老板娘紧张的神情下开口道:“老板,给我来两条芙蓉王,两瓶青酒大曲。”
老板娘的脸马上变成了绽开的花朵,“马上就好!”
拎着烟酒,刘益之终于走过了广阳桥,拐进了桥边的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还是老样子,只能两人并行的宽度,左边是两米多高的围墙,右边是一排铁路上荒废的工具房,还有路边的一根电线杆。
自己曾经在这里,工具房前,电线杆下,跟她热烈地亲吻,手忙脚乱地互相抚摸。黑夜是最好的掩护,爱情和荷尔蒙在这条昏暗的小巷子里迸发激荡着。两人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恨不得用心中的那团火熔化了对方,然后两人合为一体。
偶尔,路过的行人会打断这些,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路边,等路人走过后,又重新抱在了一起,继续这猛烈而又甜蜜的举动。总是拖到最后一刻,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自己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过工具房,然后目送她回到家里。
走到这栋铁路员工宿舍旁,刘益之的心猛烈地跳动着,砰砰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深吸一口气,迈动着颤抖的双腿,来到了102的铁门外。
102是一单元一楼,没有阳台,直接改建成了一个外扩房间,当成了厨房,大门也开在这里。
站在门口,刘益之听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放了假就知道走亲戚,在姨妈家都不肯回来了。”刘益之听得出来,这是岳父石锦阳的声音,他是一名普通的铁路扳道工,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其中一个儿女顶职,也成为一名铁路职工。为此他不到六十岁就提前退休了,最后让刘益之的小舅子顶了职。
“…毕业了,顶你的职,现在政策不好办,老石,你要找人啊。”这是岳母舒冬梅在说话,她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跟岳父一起养大了三个子女。这时她应该在屋里,所以说话飘忽,站在门外听得不是很清楚。“现在又在查…,老石,是不是还是那些嫉妒你调到城里来的人…。”
刘益之长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激动的心情,终于等平静一些了,伸手敲了敲铁门。
“谁啊”在厨房忙碌的岳父打开了门,“小伙子,你找谁”
“我找石莉华,”刘益之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颤音,突然想起刚认识时,她介绍自己时喜欢加的那句话,一顺口也说了出来,“石头的石。”
原本还笑眯眯的石锦阳脸色一变,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语气也非常不善,“你是谁到底找谁”
刘益之被未来岳父这严厉的话搞懵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我找石莉华,石头的石。”
这时,舒冬梅已经闻声从房里走了出来,正好听到刘益之的话,脸色也变了,马上把石锦阳拉到一边,“没有,我们家没有叫石莉华的。”
“你们不是有个大女儿,81年的。”
“没有,我们只有一个女儿,86年的。”
刘益之急了,怎么才一个女儿,明明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石莉华81年的,二女儿石莉蓉86年,儿子石斌88年的。是的,为了躲计划-生育-政策,避免被单位开除,石斌的户口以“抱养”的名义挂在二姨妈舒夏莲那里,两年后因为要考高中了,户口才转过来。可大家都知道你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呀!
“你们明明有个大女儿,石莉华,81年十月份生的。”
“你听错了,那个生下来就没了。”舒冬梅冷冷地答道。
这句话就像一把大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把他所有的思想都砸碎了,然后凭空出现一个黑洞,这些碎片连同刘益之的灵魂一并被吸走了。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目光痴呆,只剩下一具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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