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海晏

“第一次来，”慢悠悠的语调，或许，
“可以尝试一下。”
——就像是突然被扩大了一百倍的声音
——扑哧
——扑哧
——击中了心脏
“可以吗？”笑容一点点扩大。
“好啊。”
——完美的。
——无瑕的。
有备而来的。
预谋的。
——可以吗
——好啊。
答非所问。
却是真实。
几万里的高空。飞机穿过云层。
休憩的黑发男子睁开眼睛，正在为他盖毯子的空姐猝不及防地收回手。
“不好意思，我是看先生你睡着了——”
“谢谢。”
皮肤白，头发黑。五官像是出自上帝之手，男子微微笑就像是水墨画晕染开来般。
空姐红了脸。
“可以给我来一杯咖啡吗？”
“好的，您稍等。”
咖啡杯放在托盘上，精致的白色杯底似乎有一张纸。
抽出，上面是一串数字。
男子将纸条对折，再对折，对折，然后扔进了来询问有没有垃圾的空姐的袋子里。
咖啡醇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林瑞安看着坐在对面的女生。
皮肤很白。头发很黑。
干净的，
就像是一副水墨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钥匙□□孔里，顺时针转一圈。
“爸妈，我回来了。”
一秒一秒。灯光充斥进瞳孔。
换上拖鞋。
一步两步。
放松。
坐下。
搂住母亲。
“妈妈，你的香水太浓了……”
余光看到那人坐在一边，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目光专心地盯着屏幕。
“臭小子。”林母作势要拍他的头。
“一回来就没大没小，学校的课业重不重？”林父从书房里出来，换了杯茶，又接着说：“空的话跟着你哥多去公司走走。”
“我去不是给你找麻烦嘛。”林瑞安撇嘴。
“没出息。”
“没出息也是我生的！”林母插嘴。
“妈





河清海晏 分卷阅读8
妈，不怪你，是爸爸的问题。”林瑞安一本正经地安慰母亲。
林父“……”
吃完晚饭，林父去了书房，林母在厨房里和林嫂唠嗑。
林瑞安巡视了一圈，在阳台上看到了那人的背影。
脚步像是有了自主的意识。
拉开玻璃门。
空气里还有没有消散干净的烟味。
“哥……”
天色灰暗。看不清那人的脸。
“淸晏，晚上就住家里吧，别回去了。”
林母端着盆水果走过来，看了看阳台上的两兄弟，不等林清晏回答又转身回了客厅。
好像隔了很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林瑞安深吸了口气。
“哥哥，我交女朋友了。”
——你看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可以的
——喜欢
——不是非要你的
林瑞安可以察觉到那人嘴角翘起来，然后是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嗓音。
“是吗？”
“恩”
“瑞瑞长大了。”
更加明显的笑意，像是为了让面前的看得更清楚，脸渐渐侧过来，从黑暗的虚空里，一点一点，轮廓渐渐勾勒出来，被客厅的光映得暧昧不明，但又是如此的清晰。
如同一把刀。
——滴
——嗒
——是什么流下来了
“哥哥，我不会像以前那么幼稚任性了，谢谢你的包容，我会——”
——手紧紧握着
——捏成拳头的形状
——好像心脏
“我会——”
猝不及防地，头发被一层温度笼罩，很快就不见。
“好好对她。”
那人擦过身边，玻璃门被拉开，客厅里的光愈盛。
——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一辈子在一起
——只是在一起
——告诉那个人
——为了告诉那个人
——才在一起
——你不明白
林瑞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明明是兄弟啊。
哪里像了呢？
那人的样子渐渐浮现在眼前。
和镜子里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却可以毫无障碍的重叠起来。
——真是
——神奇呢。
林瑞安松开紧握的手。
指缝里有暗红色的血迹。
手心处血迹斑驳。
上面是一片刀片。
小小的，方块的，锋利的。
割破了掌心的纹路。
手心朝上，水流顺着手掌四处流下。冲淡血迹。
算了，就这样吧。
拿起电话，拨出陌生的号码。
——喂
——明天周六
——约会吧
——像情侣那样
约会要做什么呢？上网查攻略——
关于进餐的注意事项
关于饮酒的注意事项。
关于约会迟到的注意事项。
关于第一次送礼物的技巧
关于……
短信。
——看电影？
——好啊。
——再去游乐园？
——明天下雨，就去看电影吧。
——好。
那边发来一个“可爱”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街上的行人匆匆。爆米花的香味弥漫着大厅。
林瑞安把看向街上的目光收回来，移到面前的女生身上。
头发似乎去染了个咖啡色，显得脸更加柔和和可爱。
女生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他的某句话。
“头发的颜色……很好看。”
应该是这句了。
希冀的目光果然更亮了。
“谢谢。你喜欢吗？”
“很好看。”男生点点头赞许。
排队，检票。电影开场。
是美国式的个人英雄主义的一部片子。反派是个默默无闻的电力工人，因为某次意外获得了异能，于是和男主之间展开了冲突。
结局是女主死了，死在了男主的怀里。
林瑞安默默地递了张纸巾给身边抽泣的女生。
结束之后走出电影院女生的心情似乎都是挺低落的。
——第一次约会的对象心情不好怎么办
——在线等
——急
——然而林瑞安并没有时间拿出手机上网查询答案。
——但是
——如果
——哥哥
——难过的话
两个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地上，男生撑着伞。两个人靠的很近，女生的头发蹭到了男生的外套。
男生停下脚步，左手穿过女生的腰后，用力，拉向自己。
——会想要拥抱他。
扑面而来的气息。潮湿而又温暖。
雨下大了。嘈杂，乱哄哄的，线条扭曲。
黑伞挡住了男生脸上的神情。
——最好在适当的车站跟她说再见，陪她等车，直到车来，待她上车及车开出后自己再离去。
林瑞安坐在车站，小小的窄窄的顶棚挡不住急促变大的雨势。
发丝上沾了水汽。
外套也湿了。
——什么时候会停呢
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来了，停下，又远离。
——比如在等车时，你问她：“今天是夏至，你知道夏至的意思是什么吗？”她说不知道，这时车就来了。你说：“那好，下次约会时我告诉你”。
——但是
——完全问不出口
——又或者，她在将分手时这样说： “和你相处，我这个晚上过得很愉快”。你必须立即按上话头，说：“那实在太好了，我下次会让你更快乐。”
临走前女生红着脸羞怯地说：“今天过得很愉快。”
当时怎么回答的呢？
——我也是。
湿漉漉的地面反射出一张扭曲面目全非的脸。
——不愉快。
临近元旦。学校里各个社团都要为晚会出谋划策准备节目，大概二十来个。林瑞安是宣传部的部长，负责晚会海报制作以及现场演员灯光调配。当然下面人员有任何问题要第一时间去解决。
先是开了部长会议，再是接着部门会议




河清海晏 分卷阅读9
。给一群小干事们分配好工作，然后三天后接着进行校对工作进度。
大学都有晚课，部门会议只能定在九点钟开，先是花了一个小时介绍往届的晚会流程以及相关事宜，然后再给干事分配工作加油鼓气。正事谈完，身为部长还要体恤关心小朋友们的生活，于是聊天什么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开会的时候明令禁止玩手机。
但是真不巧，林瑞安的手机响了。
震动。
来电。
持续了10秒钟吧。
林瑞安等到手机重新回归平静了，才说，
“好吧，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早点休息啦。”
“部长再见。”
“学长再见。”
送走小朋友们。林瑞安才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回拨过去，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
“噢，这样啊。”
“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就是彩排完了给你打个电话。”
“彩排？元旦晚会？”
“对啊，我现在在11号楼——”
“真巧那——”林瑞安走出12号楼。
“什么？”女生走出门，看见了，那个站在楼对面的男生。
——没有想过要去见面的
——只是
——很想
——见一面
女生跑过去，带起一阵风。
仿佛把一阵风抱了满怀。
是女孩子特有馨香。
一起回宿舍的路上，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
头也微微侧着。
“喂，到时候我跳的难看你可不许笑我啊……”
“怎么会……我一定会上去献花。”
“才不要！太丢脸了……”
“真的吗？那我送给别人好了，反正——”
“不行，你敢！”
打打闹闹。
嘻嘻笑笑。
夜色美的像月光。
“好了，你上去吧。”
男生站在黑暗里，像是一棵树。脸色晦暗不明。
叶林梓走了几步，还是回过头，眼底有什么情绪蔓延开来。
一步，两步。
——他看见沙发上的那人，头发松软，像是刚洗过澡。
——面目逐渐变得清晰而细腻
“你……要不要——
——坐在一起，连膝盖都可以碰到
——不过是伸出手的距离
“给我一个晚安吻？”
女生头发长长卷卷的披散下来，好像和……有什么不一样了。
林瑞安手抚摸上女生的脸，
“早点休息，晚安。”
收回手，指尖仍然有脂粉的触感。
——果然
——还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元旦晚会当天，从下午就开始在后台忙碌准备了，灯光，音响，演员彩排。
大礼堂的票早就被抢光，目前来看状况还不错。
晚上六点准时开始，帘幕拉开，主持人出场。
致开场白。
活跃气氛。
介绍到场嘉宾
……
林瑞安看了看节目单。
先去吃点东西。
大概是八点
轮到舞蹈类的节目。
这样想着。林瑞安从后台出去。
音乐声从礼堂里渐渐渺小。
吃什么好呢？
真是无聊啊。
打个电话吧。
屏幕亮起来，熟悉的脸。很想，去摸一下。
于是就摸了上去。
真糟糕。
完全没有感觉。
那就发个短信吧。
——哥哥，我们今晚有元旦晚会哦。
五分钟后。
——我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忙，到现在都没吃晚饭。好饿啊啊啊啊啊……
一分钟后
回信。
——那就去吃饭。
——哥哥你在忙吗？你吃饭了吗？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我觉得食堂的饭真的很难吃……下次你来我们学校我一定要请你尝一尝……
——要不要吃x记的蛋糕
“……”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信。男生怔了好一会。
又是一条短信。
——已经买了。
“……”
这种熟悉的，久违的，相处模式。
像是从地狱里被神之手拉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
一辆车停在了校门口。
林瑞安坐在花坛上晃着两条腿。
车门打开。
那人穿着一件薄毛衣，露出浅浅的锁骨。
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
等走进了。
可以闻到蛋糕和奶茶的香味。
手指碰了碰男生的脸。
——凉的。
“等很久了？”
点头。
“上车。”
于是那股香味又被带上了车里。
暖气充盈。冰冷的手指渐渐回温。
“明天开始放假？”
“恩。可以休息三天。”
“自己回去还是有人来接？”
“自己回。”
蛋糕甜。奶茶苦。
倒也般配。
“哥哥，你要吃吗？”林瑞安用勺子舀了一块奶油。
“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男生目光亮晶晶地盯着他。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林清晏轻笑。“吃完了快回去。”
“……”
下车。
对那人摆手。
“路上小心。”
——可以是兄弟，家人，朋友的关心。
“恩。”
车子渐渐远离。
——唯独排除那种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如果林瑞安知道三天的假期都要去公司当苦力他宁可选择在学校。
“老爸，在你这是公然违反了劳动保护法！”
再去公司的路上，林瑞安还没睡够。被林父报纸打头。
“清醒了没有！没醒来给我跑着去公司。”
“醒了醒了……诶哟”又挨了一下。
“坐没坐相，丢人现眼。”林父重新摊开报纸。
“……”
到了公司。
“哇靠，老爸你还真




河清海晏 分卷阅读10
是黑心啊，假期都不放过你的员工。”
林父已经跟着匆匆赶来的女秘书去开会了，剩下林瑞安站在大厅里。
美丽的前台小姐双手交握在身前。露出八颗牙齿。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给我一台电脑玩玩呗。”
“……”
“算了，我自己上去吧。”
路过他们开会的会议室，林瑞安透过玻璃看到那人西装革履的背影。
头发似乎有些长了。看不到脸，好可惜。
“请让一让。”一个小职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好几杯茶。
“咚咚。”
端着托盘进来的男生小声说了声“不好意思。”把茶杯轻轻放在正在开会的人面前。
一个接着一个。
本来在听汇报的林父抬头便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变成了送茶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来到那人的身边。贴心地将杯子放在了右手边。
那人看到自己。
在自己弯下腰的时候。说了句“胡闹。”
送完茶。林瑞安默默地要走出去。被林父叫住，“你给我旁边坐着。”
众人还有些不知所云。
直到一个上层的熟悉一点的叔伯辈的董事说了句：“还不快去给小少爷搬椅子。”旁边的女秘书立马反应过来，小跑出去搬椅子。
这下众人才明了。原来是林家的二公子。
女秘书搬了椅子进来，林瑞安本来想坐到他哥旁边，可惜他哥的位置太靠前，自己坐过去于理不合，就只能坐在最后面一个地方。
这个角度堪堪正好，林小爷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
轮到他哥发言了，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就算林瑞安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是却觉得有一种被说服的感觉。让人无条件地去信任他的方案。
好吧。
其实开会真的挺无聊的。
林瑞安就只集中精力在他哥身上了。
比如他哥在写字的时候又那笔去戳纸面了，比如他哥点头了，他哥皱眉了，他哥在记笔记了，他哥抬头了，他哥看自己了。啊咧，林瑞安发现林清晏正看着自己。
连忙把视线转到林清晏身后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骏马图。
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儿正在奔跑马儿正在吃草呵呵呵。
会议结束。下层的职员一个个走光，剩下几个董事会的在那儿讲什么，他哥收拾好东西走了过来。
“走吧。”
就走了出去。
林瑞安连忙跟上。
他看那幅骏马图都快看出花来了。
“你很无聊吗？”
林瑞安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部平板，在上面手指划得不亦乐乎。
“是挺无聊的，切水果什么的太符合我的档次了……呀，火龙果火龙果！”
“……”
半个小时之后。
“我的向日葵被吃了！”
“呀！僵尸吃掉我的脑子了！”
“你可以选择关掉音效或者出去。”
林瑞安默默地走了出去。总算清净了。
林清晏舒了口气继续看报告。
然而某人又走了进来。只不过戴上了耳机。
“喂，是那个xx外卖吗？我要点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蒜苗茄子……”
林清晏只觉得头在痛。
但是某人好像突然有了自知之明，打完电话就安静了。
默默地蹲在沙发上玩平板。
一个小时后。
林瑞安从外面拿进来外卖。
“哥，吃饭了哟。”
外卖的气味一下子盖过了办公室里香薰的气味。
林清晏只觉得头又开始痛了。
终于签完合同的林父推掉了应酬下来找两个儿子去吃饭打算享受一下家人的温暖。一路上都被夸着“老板好福气啊”“两个儿子都那么帅”“儿子那么能干……”之类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了林清晏的办公室门口。
透明的玻璃窗把里面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他两个好儿子正坐在沙发上吃午餐吃得不亦乐乎。
“……”
林父默默地去了楼上。
秘书问要不要订午餐。
“吃吃吃，就知道吃，昨天让你整理的文书呢？”
“……”面对老板突如其来的怒火，秘书很淡定地拿起手机：“喂，是xx饭店吗……”
“……”
终于熬到了下班。
林瑞安的内心是崩溃的。
然而——
“今晚你周伯伯那边有个晚宴，你就替我去一下吧。”
林瑞安先耐不住了：“为什么？”
林父中午的怒火还憋着呢。
“你给我一边玩儿去。”
“哥都已经忙一天了你还要让他去参加什么破宴会，你行你怎么不去啊？”
“越说越有劲儿了还，我看你是太久——”
“瑞瑞。”林清晏看了他一眼。
“哼。那我也要去！”
“去什么去，自家人面前丢脸还不够还要丢到外面去！”
林父嗤笑。
最终林瑞安还是没有跟着林清晏去，被林父强硬地拽回家里。
“给我去把道德经抄一百遍。抄不完今晚别睡了。”
林父扔下一句话就就气势磅礴地走了。
“抄就抄，又不是没抄过。”
林瑞安翘着腿趴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