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奇情

    在祠堂里祭毕祖先，午后便大摆宴席，一直喝到晚上，上官鼎和一众官员喝得大醉。晚上，上官鼎余兴未歇，叫上上官珏和澹台玉再摆家宴。

    上官珏给澹台玉使了个眼色，叫他带上了那把早已准备许久削金断玉的匕首。

    两人来到上官鼎的书房，家宴就摆在这里。上官鼎此时喝得已有些半醉了，看他们进来，开口道:“你们不必拘礼，我今日心情甚好，你们痛痛快快陪我喝几杯。”

    澹台玉唯唯坐下。上官珏便坐在了上官鼎的另一边。澹台玉和上官珏分别给上官鼎敬上了三杯酒。哄得上官鼎掀髯大笑。

    酒过三巡，灯花结蕊，光线暗淡朦胧。澹台玉虽在敬酒，却一直偷偷紧盯着上官珏。又喝了几杯酒，上官鼎已是醉眼朦胧，连身子都有些支撑不住了。澹台玉突然发现，来上酒的人似乎和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了。

    这时上官珏正端着一碗酒敬给上官鼎，上官鼎接碗欲喝。上官珏大喝一声:“动手！”上官鼎就是在醉中也十分警醒，立刻喝了一声“什么”，挺身要站起来，酒碗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碎了一地。只是为时已晚，澹台玉已扑上来，一刀捅进了他的胸口。

    “澹台玉，我待你不薄！”

    上官鼎捂住胸口大喝道。

    “你这玷辱义女的老贼！”

    “玷辱义女”

    上官鼎吃力地转过头去看向上官珏:“你，你是上官玥！”

    “伯父，对不住了！”

    上官珏一刀捅进上官鼎的胸口，上官鼎终于一口鲜血喷出，气绝身亡。

    “玉郎，我们出去吧，我的亲生父亲已经来了。”

    澹台玉跟着上官珏来到外边，只见一片火把通明，澹台玉以往熟悉的那些守卫面孔都已不见，代之以一些陌生的面孔。

    突然，从山城上山的主路上传来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声，上官珏赶忙站在路边恭恭敬敬的拱手道:“恭迎父亲。”看澹台玉还站着不动，赶忙拉了他一把。澹台玉赶忙也站到路边拱手为礼。

    只见火把映照下，山城主路上走上来一个身躯雄壮的老者，这老者脸型酷似上官鼎，只是面皮黑了些，上官鼎是三绺长须，而他却是一部红色的络腮胡须，脸上的表情也粗豪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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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他轻轻的敲了敲正屋的木门，屋里传出一个警醒的沙哑女声:“谁”

    “雪夜独行，甚感天寒，主人可否赏杯热茶吃”

    “夜已深了，不便款客，还请见谅。”那沙哑的女声拒绝道。

    澹台玉不便强人所难，便转身离开。这时，屋内似乎有另一个人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

    “公子有深夜踏雪之雅兴，当非登徒子俗物之辈，我家小姐请公子进来一叙。”

    澹台玉已走到柴门旁边，听了这话，又转身回来。

    推开门，伴随着小屋的热气，迎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奇特的香气，似龙脑似幽兰，让澹台玉的心里突然涌上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屋里只有一主一仆两个女子，一坐一站。只是奇怪的是两个人的脸上都蒙着白色的面纱。当澹台玉进门站到灯光下，她们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由得激动地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那坐在桌旁的女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澹台玉感觉到了她们的激动，有些奇怪的拱了拱手道:“两位姑娘……”

    “澹台公子……”

    澹台玉吃了一惊。

    “姑娘是谁怎会认得小可”

    那从桌旁椅子上站起的女子慢慢的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露出了一张澹台玉再熟悉不过的脸来。

    “你，你是上官珏，不对，你是上官玥”

    “澹台公子，连我你都认不出来了吗”

    这时，另一个女子也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澹台玉看到那张脸，竟有一种别过头去的冲动，只见那张脸上布满了伤痕，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我是小翠。”女子缓缓的开口道。

    “小翠你的脸，你的嗓子怎么这样了”

    “全是拜上官玥那妖女所赐！”

    “上官玥！”

    “那么，那么，你是……”

    “我是上官珏！”

    澹台玉感到一阵眩晕。

    “澹台公子，说来话长，你且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小翠，去门口守着。”

    小翠应声去了门口。

    原来真正的上官珏早已被上官玥囚禁了起来，澹台玉朝夕相处的那个上官珏其实是上官玥。

    其实，那天晚上提着红灯笼与他秉烛夜谈的是上官玥，第二天早晨来的是上官珏，所以，她对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毫不知情，自然不会理会他的挑逗了。

    那时候，上官泰已经对山城发起了攻击，所以那几天上官珏一直忧心忡忡。她和侍女小翠出来给澹台玉送饭的情况也被他侦查得知，于是便想出了这一套调包之计。那晚，他派上官玥先去探路，顺便蛊惑澹台玉，因为她要假扮上官珏一定要拿下澹台玉，因为上官鼎已经知晓他的存在。拿下澹台玉之后，那天便趁她又给澹台玉送饭的时候把她抓走囚禁了起来。小翠他们



（八）
    上官泰和上官玥经此一事，并不思己过，反而对上官鼎怀恨在心。原来那上官泰在外边闯荡多年，早已成了一个匪帮的匪首，此次回到山城，正是觊觎山城的绝佳位置，想据为己有，作为匪帮的大寨。

    此时已和上官鼎撕破了脸，便一不做二不休，聚起匪帮，攻打山城。

    可是那山城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岂是他能攻破的。直到他用了那调包之计，里应外合才终于破了山城。

    说到这里，上官珏又对澹台玉道:“澹台公子，说起来，我那狼心狗肺的叔叔和你也有深仇。”

    “你可知，那日劫你船只，杀你老仆的盗匪是谁”

    澹台玉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把红胡子，这红胡子的主人正一刀把他亲若家人的老仆澹台安砍下船去，这红胡子慢慢的与那日他所见的上官泰的胡子重合了起来。

    见澹台玉似有所悟，上官珏道:“没错，正是我那狼心狗肺的叔叔上官泰！”

    澹台玉感到似乎一个炸雷在头上炸响，将他炸的懵了。

    好半晌，他才喃喃的道:“好狗贼，骗得我好苦！”

    “我们早已得知他要回来报复，因此那几日我时常出来巡查，那日便碰上你的船……”说到这里，想起当日情形，上官珏悲伤的脸上也不由得显出了一丝微笑。

    “等我再去巡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洗劫了你的船，船上的人都死了，你当时漂在江边，被一根树枝挡住了，我摸了摸你的胸口还有热气，便把你救回了山上。”

    两人回想往事，恍若隔世。

    沉默了一会儿，上官珏看外边的天色似要放亮了，便催促澹台玉道:“澹台公子，你先赶快回去，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

    澹台玉站起身来，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看向上官珏。

    “来日方长，此事不可心急……”上官珏说着，对他挥了挥手。

    澹台玉回到屋里的时候，上官玥（后边都叫回她的本名）还睡着。他不好再到床上，便拿了本书，将灯点亮，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上官玥醒了，看他正在看书，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澹台玉眼睛继续盯着书，不看她，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上官玥从床上起来，走到他的身后，搂住他的脖子道:“玉郎，怎么了你有心事”澹台玉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却又赶快放松下来，握住了她搂在脖子上的手道:“没有，你去洗漱吧，一会儿该吃饭了。”

    “嗯，玉郎，我这两天有个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

    “先不告诉你。”

    …………

    澹台玉一连几日都不得便去上官珏那里，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这天，上官泰突然说要举行家宴。家宴也设在了书房。

    晚上，上官玥和澹台玉来到了书房。一进门，澹台玉不由得愣住了。

    书房里除了上官泰，还站着两个蒙面的女子。看身形，不是上官珏和



（九）
    澹台玉终于得着个机会偷偷来见上官珏。

    上官珏道:“澹台公子，我那妹妹已有身孕，你作何打算”

    澹台玉咬了咬牙道:“岂能一误再误”

    “只是这里都是他们的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需得有个人逃出去报官才好。”

    “我也是这样想。”

    澹台玉想了想道:“逃出去的法子我倒有一个，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两人要都逃出去才好。”

    “你不必顾及我，你先逃出去，带了官府的救兵再来救我。”

    见澹台玉仍是犹豫，上官珏道:“他们并不知道你已知道我的身份，我在这里并无危险。”

    澹台玉这才点了点头。

    翌日，澹台玉借口上官玥有喜需要告知族中，下山去了。本来上官泰想派个人去禀报一下就可以了，但澹台玉道，一则离家太久有些想家，想回家看看，二则，有喜的事还是要亲自禀告族中才显尊重。上官泰和上官玥不疑有他，便让他去了。上官玥有喜在身不宜远游，澹台玉又说去了就回，不带家人，因此，只他独自下山去了。

    一下山，他便找到最近的县衙，击了鸣冤鼓，县官上堂，他便将自己乘船出游，遇上强盗，船上人被杀死，只自己逃脱，以及强盗又攻打上官山城，占山为王的事告禀上去。

    县官大惊，口中说道，这草寇势大，占山为王，乃是重大军情，本县不敢擅专，还需禀报朝廷得知，好派大军来征剿。便安排澹台玉在县衙后院住下，一面便草拟奏章报上朝廷。

    过了几日，朝廷旨意下来，就着江边巡防营就近征讨。巡防营守备接了谕旨，让澹台玉带路，一路浩浩荡荡往山城开来。

    未几，已近山城。澹台玉来至主帅帐前，对帐前把守的军卒道，有事要见主帅，请求通传。军卒进去通传，随后传他进去。

    他见了主帅，双膝跪地道，有一事，请求守备老大人周全。

    守备问是何事。

    他道，山城中有一女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城破之后但望老大人网开一面，放她生路。

    守备思忖道，事倒不难，只是如何知道是她呢是了，到时候匪首的家眷尽量活捉，到时候你去辨认一番就是了。

    澹台玉千恩万谢出了中军帐。

    不几日，大军开到山城对面，扎下营来。守备便派先锋将前去搦战。上官泰登上城头，大怒道:“我自在这里占山为王，干你朝廷鸟事今日之事，好好退去还则罢了，若不听劝，管教你有来无回！”

    先锋大怒，只是见那山城居高临下，地势险要，城墙又都是巨石垒就，坚固无比，城内若不肯出战，也实在无可如何。

    两相僵持非止一日。期间守备也询问过澹台玉那山城地势，澹台玉道，那山城里边有水有地有粮，自给自足，就算是困上他个三年五载也毫无影响，入城的路也只有一条，其他地方就都是悬崖峭壁，猿猱难登，从外攻破难比登天。

    一日，守备将澹台玉叫入中军帐中密议了一番。当晚，澹台玉单人匹马来到山城城门外，高叫:“开门！”守城兵卒一看是城主的姑老爷，只得赶快派人禀报上官泰。

    上官泰疑惑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此时回来”

    吩咐军卒看他身后可跟得有人。军卒去打探了一番，回来报说:“只见他一人一马在城外，并无别人。”

    上官玥道:“叔父忒也多疑了，快些放他进来吧，万一被官军看见，你侄女怕不就成了寡妇了！”

    上官泰喝道:“你懂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偏是你的话多！”

    转头对军卒说:“再去探望，若真的只是他一人，小心开了外城门，等他进了瓮城，再开里边



（十）
    澹台无天听神拳门的弟子们七嘴八舌的谈论着，理出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对面的“瓷娃娃”突然又对他说话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他们下午的这场比武”

    “我你是在对我说话”澹台无天回过神来，有些诧异的问道，一边向对面看过去。

    恰好看到那“瓷娃娃”也向他看过来，不知怎的他的脸竟微微一红。

    “瓷娃娃”微笑着看着他，“对，你，就是你！”

    “为啥是我，我，我们，好像……”他努力想说的是温和些，“还不认识吧。”后边这句话说话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他的心里不由得暗骂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全不像平日的自己那样毫不在意，那样洒脱。

    “我叫曲非烟，你呢”

    “我我叫澹台无天……”他不由自主的回道。

    “你看，我们现在认识了。”“瓷娃娃”，哦，不，曲非烟微微笑着看着他，轻轻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说道。

    “是吗……”震慑于他的美貌，澹台无天一时竟呆了一瞬，从嘴里无意识的说出这两个字来。

    “你去不去很有意思的。”

    直到他又问了一句，澹台无天才回过神来。

    不知怎的，这时他的心里竟突然升起一种想要让他求自己的想法，说是想法，更像是欲念。

    “我，我和神拳门也没什么瓜葛，偷偷去看人家弟子比武，怕是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