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奇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灯下黄叶树
这时融心赶忙转过头来对澹台无天道:“小师叔,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这是咋回事啊?”
“先不说我,你这是咋回事啊”澹台无天不愿意说自己的事,反问融心道。
“我”融心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练链子镖的时候,手上一下子没抓住,把圆悟师叔的脑袋开了瓢了。”
“师侄啊,我说你怎么还是这样整天毛毛躁躁的啊”澹台无天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
“唉,这不是失手了么”
“小师叔,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是咋回事呢”
“也没啥,刚才在外边和你师父比武,把你师父揍了一顿,他恼羞成怒就让我到这里罚跪了。”
“和我师父比武,还把他揍了一顿你就吹吧,再说你半夜三更的从百花观几千里地跑来和我师父比武,你骗鬼吧!”
“爱信不信!”
两人吵吵逗逗,转眼天就亮了。
早上众僧们上完早课,圆性叫他们起来了,又带着澹台无天去见智果禅师。
智果禅师此时正在方丈中闲坐。圆性先进去禀报了,才让澹台无天进来。
智果禅师看他进来,微微一笑道:“阿弥托佛,贤侄昨夜可曾淘气”
澹台无天脸一红,不好意思得道:“师伯……”
智果禅师又是微微一笑道:“令师可好”
“家师很好,只是非常想念师伯您,让我向您问候呢。”澹台无天怕他问昨天晚上的事,赶忙回道。
智果禅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澹台无天又赶忙把手里的那个小包袱放到桌上,解开来,先拿出两个用桑皮纸包了好几层,包扎的紧紧实实的两个小包裹来,对智果禅师道:“师伯,这是今年上好的雨前茶,第一茬一烘好了就给师伯包了两包,我从三月上就往这边赶,到现在也不知道捂坏了没有,师伯尝尝。”
智果禅师点了点头道:“难为你师父每年都想着。”
澹台无天把茶放到桌上,又取出一封信来,双手递上道:“这是师父写给你的信。”
智果禅师接过信来,拆开看了起来。
智果禅师看完信后,沉吟了半晌没有说话。
澹台无天看他不说话,也不敢说话,方丈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半晌,智果禅师方对他说道,“你昨晚跪了一夜,今早上也没有吃饭,怕是饿了吧,香积厨里我已为你留了素斋,你先去吃些,然后找你圆性师兄给你安排住处,先歇一歇吧。”
澹台无天便告退离开了方丈。到香积厨里,果然还留了一份素斋,无非是馒头、稀饭、素油炒面
(十五)
记得上次来,他和融心小和尚要一起偷偷下山去玩,她要跟着,但他们嫌她一个女孩子跟着很麻烦,又走不快,便不肯带她。
不想,他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告诉了圆性和尚,两个人一回来就被罚跪了一炷香。
再后来,他们要下山都要想法避着她,可也不知怎么着,每次都能给她发现,有了上次的教训,就不敢不带她。
可她偏偏是个惹事精,脾气又臭。
不是和县里的小孩子吵架就是和酒馆里的伙计制气,每次都得要澹台无天给她擦屁股。好几次,澹台无天和融心都被一帮比他们大得多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每到这时候,她又过来摸着澹台无天的伤口哭的稀里哗啦的,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但她从不摸着融心的伤口哭,融心难免为此赶到嫉妒,有时候也会形于言辞。这时候她正摸着澹台无天的伤口的哭得稀里哗啦,听了融心的埋怨,立刻就变了脸色,话说她变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泪水还挂在脸上呢,已经摆出一副恼怒的样子,义正辞严得道:“你一个和尚家,说的是什么话,小心我去告诉圆性师兄,况且,刚才打架的时候,还不是澹台无天顶在头里,我早就发现你一直躲在后边,你才挨了几下子,要是没有澹台无天在前面挨揍,你现在还有人样吗”
看着确实已经被打成猪头,不大有人样的澹台无天,融心也只好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但随着年龄渐长,澹台无天和人打架的时候已经是胜多败少了,但阿青青——是的,这是她的名字——对于和县里的那些野孩子们吵架已经没了兴趣,当然,那些野孩子们此时也不想和她吵架了,面对越来越高冷的阿青青,他们简直要开始讨好她了。
但大多数时候,她连正眼都不瞧他们一下,只是在澹台无天来的那几天,她突然就对这些县里的少年们热情了起来,令少年们以为老天开了眼,春天开了花。
但澹台无天一走,她又对他们不冷不热起来。令县里的少年们大惑不解,以为老天又闭了眼,春天提早过去了。
当然,后边这些事情澹台无天是不知道的。
此时,澹台无天看她站在那里,满以为她早已经知道了他昨晚的糗事,心里不禁略微紧张,心想她必定又要挖苦自己几句好的了。因为,她对那些少年们好起来的时候,正是对澹台无天越来越刻薄的时候,没事也要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找点事情来讥诮他。这下子可好了,掉到她嘴皮子底下了。
但令澹台无天没想到的是,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见他进来了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他不由得诧异的仔细打量起她来。这才发现,她的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她刚才一定哭过了,仔细看去,现在脸上的神情还带着悲伤。
哟呵,她这是怎么了,向来只有她让别人哭,这回怎么倒自己哭上了。
澹台无天心里疑惑不已。
智果禅师看他进来了,对他开口道:“无天,你过来。”
他看她这个表情,也没敢和她打招呼,而是看向智果禅师,用眼神向他询问。
“青青,你无天师兄来了,你跟他打个招呼吧。”智果禅师看见澹台无天的表情,对阿青青说道。
“无天师兄。”阿青青恭恭敬敬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青,青青师妹。”澹台无天诧异的简直要飞上天了,这可能吗这还是那个刁蛮任性的阿青青吗这难道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的征兆
“无天,过来。”智果禅师看他呆呆的没回过神来,只好又叫了一声。
 
(十六)
他以前从没想过净明子师姑有何奇怪,现在想来整个百花观全是男弟子,只有她这样一个女弟子实在是有些奇怪的事。原来他和他的玄朗师兄曾经有过那样一段过往。
小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自己父母的事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天性需要父母的呵护,即使有别的人对他关爱有加,也无法代替父母的地位。失去父母会是一个孩子一生的缺憾。对澹台无天来说也不例外。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缺憾慢慢的不再涌上心头,他自己早已忘记了这件事情。
而这封信将他的身世一股脑的告诉了他,告诉了造成他之前所感受到的那种缺憾的原因。
他现在悲伤吗,想哭吗他不知道。
他现在仇恨吗,想报仇吗他不知道。
甚至他觉得这封信所写的根本不是自己。
是的,自己的确是个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兄弟,甚至没有同龄的伙伴,但有慈祥的师父黄叶真人,有待他如严父的玄朗师兄,还有待他如慈母的净明子师姑,也有待他如弟弟的众多师兄们。
他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竟这样凄惨,这样可怕,他无法将信上所写的一切和自己联系起来。
但智果师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信上写的都是真的,信里所说那位澹台家幸免于难的丫鬟生下来的遗腹子就是自己。
他茫然无措了,如果信上的这个人就是自己,那么我应该做什么呢
还有阿青青,她的身世又有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上官明日又对她做了什么呢
是了,自我见到她的那一天起,也没见过她的父母,难道……难道她的父母是被上官明日杀害的
他看了一眼阿青青,恰好阿青青也正看向他,两人的眼神里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少年少女的心里此时都装下了一些他们这个年纪所不该有的沉重。
智果禅师这时开口道:“你们两个都是被红胡子强盗上官明日所害,而上官明日的背后还有一个屠龙帮。”
“屠龙帮”澹台无天和阿青青此时都双目无神,不自觉的重复道。
“不错,屠龙帮。”
“屠龙帮十三年前做出惊天大案,一夜之间灭了澹台世家满门,引起朝廷和武林公愤,因此朝廷和武林破天荒一起合作,要搞一次武林大会对付红胡子强盗,却没想到红胡子强盗和屠龙帮诡计多端,竟差一点就将整个武林一网打尽,好在百花观玄朗师侄提早发现端倪,并在你们大师伯浩然宗浩然长歌子的主导下,一举挫败了红胡子强盗和屠龙帮的阴谋,才使得整个武林不至于全军覆没。”
“屠龙帮在这次行动中损失惨重,就连红胡子强盗上官明日都最终下落不明,而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何九,也就是红胡子强盗的装扮者也自杀身亡。屠龙帮为报复武林,竟又在一夜之间将巫山剑派和神女剑派灭派。”
“不过,做了这件事之后,屠龙帮却又立刻销声匿迹了。但我们猜测屠龙帮绝不会放弃报复。”
“所以,近年来,我们四大门派一直在观察屠龙帮的动静,并搜寻上官明日的踪迹,果然给我们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武林中此时已是暗潮涌动,恐怕不久就将有大的变故发生。”
“而我们之所以决定选择这时候将你们的身世告诉你们,一是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二是你们已经长大了,经受住了我们的检验,尤其是你澹台无天。”
澹台无天不明所以的看着智果禅师。
“你是从哪一年开始来般若寺的”
澹台无天想了想。
“我记得是从我五岁的时候。”
“不错,你记得不错。”
“五岁到十岁这五年你每年都是跟着你的师父或师兄来的,是不是”
“是。”
“但十岁之后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来了。”
“是。”
“你可知这其中的原因吗”
“原因”澹台无天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因为自己长大了
“弟子不知。”
“你十岁之后到今年一个人来过这里四次了,前三次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呢”
“发生什么事”澹台无天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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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澹台无天和阿青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同时看向智果禅师问道:“什么”
“你们两个过过招,我看看你们的武艺练到什么火候了。”
“比武”澹台无天诧异的问道,同时看了一眼阿青青。
阿青青倒没有什么表示,脸上一片平静。
“青青师妹会武功我怎么从没看见她练过她不是说女孩子家家打打杀杀不好吗”
澹台无天发出了惊诧的三连问。
智果禅师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阿青青的一只嘴角轻轻地翘起,脸上慢慢的浮起了一丝笑意,促狭,顽皮,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小邪魅。
她的这幅表情,小的时候常常以轻轻地撇嘴的形式表现出来,但随着年龄渐渐增长,或许觉得撇嘴也不是女孩子家家该做的事,撇嘴就变成了轻轻地翘起嘴角,只是这幅表情里的那一点点女孩子的促狭邪魅却始终没变。
县里的那些少年们,小的时候一看见她撇嘴就恨不得上去打死她,因为撇完嘴,后边一连串的“好话”就跟着出来了,譬如“你个矬货,站在人前只见靴筒子不见人,也好意思学别人装个人样……”再譬如“你这种人,只配一口啐到地上,再拿脚踩上一脚,等着苍蝇来嗅……”又恶心,又准确,令人恨得从心里到牙缝里的痒痒,恨不得一拳把她打上天,等她半空里坠下来的时候,再补上一拳。
再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些,那些少年们一看她嘴角翘起,露出笑意,眼睛便发直,根本就听不见她后边说的是什么话了,只要她笑了就好,管她说什么呢。这一来,她反觉得没趣,轻易不再做出这种表情了。
但是,澹台无天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一直都知道,只要阿青青脸上一出现这种表情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而且这个“有人”往往就是他,屡试不爽。
所以,现在他又看到她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心里立刻生出一丝警惕,暗道不妙。
阿青青脸上依然带着促狭的笑意,问道:“无天师兄,怎么,我会武功你很吃惊吗”
“也,也没有很吃惊啦,不过,倒是从没见你出手哈。”澹台无天咧嘴憨憨的笑了一笑说道。
“没有机会啊,每次你都那么积极主动,头一个冲上去了,我又不好抢你风头……”
澹台无天不由得心里叫屈道,我积极主动哪次不是你躲到我身后把我推出去的
澹台无天却不敢揭破她,只好讷讷的道:“是哈。不过,师妹你不是说女孩子家家……”
“什么女孩子家家,你比不比,害怕就认输,叫两声青青师姐饶命,看在你以前替我挨打的份上,我就饶了你!”阿青青的脸上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智果禅师不由得又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走吧,你们两个要比也到院里去比。”
说罢,下了禅床,往门外走去。
阿青青当先一步跟着智果禅师往外走去。澹台无天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一出门,方丈外的小天井里竟然站满了人,除了负责日常寺院事务的执事和尚之外,几个和澹台无天熟识的师兄都过来了,融心小和尚也探头探脑的站在人群中,圆性师兄是维那,属执事和尚,却不在这里。
也不知这些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澹台无天和阿青青今日要比武,有热闹可看,便跑来看热闹。
智果禅师看到他们,大喝一声:“快回去坐禅,来此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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