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故筝
侍医有些为难,低声道:“像是……像是情。动之时,用力……过猛……啊……嗯……”侍医不敢将话说得太过明晰,便含糊着带过了。随后还取出了一盒药来,交到一旁内侍手中,“每日涂抹能缓解疼痛,若等痊愈,还需要一些时日,自己便会恢复。”
情。动?
他睡个觉,来的哪门子的情。动?
那侍医走了以后,徐福神色都还有些恍惚,他细细回想起昨夜入睡前的画面,又细细回想起自己频频做的梦。
嬴政紧紧盯着徐福脸上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徐福会发现吗?
嬴政心中隐隐涌起一股激烈的兴奋之情。
徐福琢磨了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久之后,他终于舒开眉头,恍然大悟。
他重生穿越已不是什么稀奇事,谁人也不敢言这世上无鬼。
他夜夜春。梦的桥段,不是与上辈子地摊上卖的猛鬼故事情节十分相似吗?文中女主人公便是与那男鬼夜夜纠缠,随后被男鬼吸食阳气……
想一想,他脖子会疼得这么厉害,说不定便是被鬼……
徐福“嘶”了一声。
嬴政心跳更快。他以为徐福发现了什么。
嬴政上前一步,面色沉稳,内心波涛汹涌,道:“怎么了?”
徐福陡然抬起头来,问嬴政:“王上在寝殿中可曾撞过鬼?”如果他夜夜入梦,也跟那个原理相当。那之前秦始皇偶有从梦中惊醒时,难道也是因为他在梦中被鬼非礼了?
满怀期待的嬴政:……
第52章
不等嬴政回答,徐福便已经自我否决了。
按照古籍记载,天子属于自带光环的一类人,无论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不可能近天子的身,像秦始皇这样一身霸气与一身煞气集齐的,应该更不可能撞鬼了吧?
但除却这个说法之后,徐福也想不明白,那谜一样的一夜背后,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皱了皱眉,徐福主动将话题拉开了,“王上此行可还顺利?”
嬴政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从宫人手中接过盛着补汤的碗,亲手递给了徐福。
徐福被他的目光盯得心中不自觉一颤,他避开了嬴政的目光,半张脸都埋进了汤碗里。
“十分顺利。”
徐福也没掩饰心中疑问,当即问道:“此次择日,王上为何不选我?”
嬴政口吻带着冷意,“太后下葬之日,何须用你去选?”
听他的口气,徐福就知道,秦始皇心中对赵姬的芥蒂仍旧存在。徐福也很顺利地理解到了他的意思。秦始皇并不打算为赵姬挑个好日子,所以也就不用找他了,连奉常寺中跟去的人,也只是随意挑选的。徐福之前涌现的那点儿失落感,顿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福点了点头,转头对那内侍道:“劳烦为我上个药。”
内侍手捧盒子,刚要点头,也就一转眼的功夫,盒子就不见了。
内侍:“?”
再一转头,就看见那盒子到了嬴政的手里,内侍闭了嘴,还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寡人来吧。”嬴政抬手将徐福摁在了床柱子上。
被迫偏着头的感觉有点奇怪,自己最脆弱最致命的一个部位被暴露在外,冷风抚过的时候,还让徐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秦始皇的好意不好拒绝啊,徐福想不通为什么你堂堂千古一帝还有闲心给人擦药,但是考虑到秦始皇的确是个对手下很好的上司,徐福就忍下来了。
嬴政掀开盒盖,从里面沾了点儿药膏往徐福脖子上抹,涂上去冰冰凉凉,火辣辣的疼痛的确缓解了不少。
嬴政下手变得轻柔了不少。
昨夜天太黑,不能怪寡人手重啊……
嬴政手指有些粗糙,沾着药膏往上抹的时候,摩擦在肌肤上,徐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栗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羞红了脸。
她也不知道为何,瞧着这么一幕,总觉得透着股令人羞红脸的味道。
别说那宫女了,徐福自己也觉得怪怪的,秦始皇的手一摸上来,他就想抖,等手一撤开,他就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一张一弛的,总感觉像是在模拟什么玩意儿一样。
而最直观地欣赏到徐福每一刻反应的还是嬴政。
他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站在徐福的身旁,手下掌控着徐福的性命,掌控着他的全部,他能清晰地看见徐福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一层红,微微颤栗的时候,与他想象中徐福情。动时的模样契合到了一起。
嬴政不自觉地收了收手掌,徐福“嘶”地痛呼了一声,差点一歪倒在床榻上,嬴政捞住了徐福的腰,然后也将盒子丢给了一旁的内侍,道:“已经好了。”
徐福从嬴政怀中挣开,回过头来,瞥见嬴政眸色深深的双眼,总觉得他的情绪有些怪异。
徐福站起身来,整一整衣袍,又是一派翩然姿态。
“王上今日不上朝?”徐福心中冒出了点烦躁来,他摸不清这情绪从何而来,只能嘴上找点话来说,先将秦始皇请走再说。
“明日才上朝。”嬴政刚说完,便有人从门外进来,躬身道:“王上,华阳太后邀王上前去。”
华阳太后?
徐福刚在想这是谁,脑子里登时就浮现了那日苏邑对他说过的话。
华阳太后,与昌平君同出一国。
这位就是熊义背后更厉害的人物?平时也不见宫中提起啊。
嬴政脸上顿时撤去了温和的神色,替换上的是威严与冷然,他带着几名宫人出了寝宫。徐福转了转脖子,觉得舒服不少,于是也不再耽搁,叫来小内侍驾马车送自己出宫去。
华阳太后年岁已高,她从不爱插手朝中事,连后宫事务都鲜少过问,几乎是一力交给了赵姬。华阳太后年轻时,曾是秦国美极一时、大名远播的华阳夫人,她一生未产子,赢异人也正是做了她的义子,这才有机会做了后来的储君。到后来嬴政登上秦王之位,她便隐居宫中,几乎足不出户,慢慢的,也许有人已经将这位华阳太后遗忘,但她的实力却从未减退过,并且随着昌平君在秦国得到重用,以她为代表的楚国派势力低调地强盛了起来。
华阳太后曾有恩与赢异人,即秦庄襄王,嬴政能回到秦国来,也不得不感谢这位华阳太后,所以哪怕华阳太后身后楚国派深受秦王忌惮,嬴政如今也要给予华阳太后足够的尊重,全了当年的情。
华阳太后向来不沾事,就连嫪毐祸乱后宫,她也从未伸过手,此时差人来请,嬴政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
刚一踏足华阳太后宫中,嬴政便听见了一年轻男子的笑声。
嬴政心底很快便有了猜测。
他带着人往里走进去,跪坐在华阳太后下首的年轻男子马上立了起来,冲着嬴政行礼。
年轻男子面如傅米分,身姿潇洒,正是多年前嬴政曾见过一面的昌平君之子。
嬴政心中倒是没想太多,只当是嫪毐死了,吕不韦也走了,那昌平君便迫不及待要从华阳太后这里下手了。楚国一派怎会放过如此壮大自身的好机会?
嬴政先与华阳太后说了几句话,华阳太后精神不济,之后便将扶着宫女的手臂要走,“王上与义儿许久未见,不如便趁此机会,多多叙一叙往日玩伴旧情。”
华阳太后一离开,嬴政便听那熊义笑着道:“王上,熊义今日向王上讨个恩典。”
“什么恩典?”华阳太后一走,嬴政当即就收起了身上后辈的姿态,气势陡然变得压迫逼人起来。
熊义承受能力不弱,倒也没在嬴政面前露了半分怯意,他毫无隐瞒地道:“我有一友,名赵毅,于奉常寺中做个太卜,此人不慎犯了行窃之罪,眼看便要行刑,可怜他家中父母年迈,我便特地为他求个情来。”熊义这话说得极为诚恳,若不是嬴政早就知道赵毅此人,说不得便要将这个人情送给熊义了。
嬴政半分不退,直接道:“依秦律是如何便是如何,何来恩典一说?”
熊义怔了一下。
那赵毅多么小一个官儿,要放他一马,对于堂堂秦王来说,应当并非什么大事才对。难道徐福早已在秦王面前提起过了?徐福不像是如此愚蠢之人啊,就算他真为秦王娈宠,那也不该如此恃宠而骄,无论什么事都找到秦王那里去才对。
熊义小心翼翼地梭巡了一番嬴政脸上的表情,冷硬威严。
也不像是会为了娈宠,便亲自出手处置谁的模样啊。
按秦王的性子,应当是觉得这样的事儿极为跌份吧?
熊义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不由得又道:“那赵毅说起来,还与秦王室有几分牵连呢……”
嬴政微微皱眉,“与秦王室有亲,那应当更严守秦律才是!”
熊义没想到原本只是随口一提的事儿,竟然会变得如此麻烦。
而此时另一边的赵毅已经体会到了绝望的味道。
阴暗的牢狱之中,稻草堆上,穿着一身官服未来得及脱下的赵毅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头发蓬乱,衣衫脏污,几日未能好好进食的他饥肠辘辘,脸色惨白。牢狱之中气流不通,赵毅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濒临死亡了一样,他有气无力地靠在稻草堆上,脑中闪过了种种思绪。
他原本也并不是想要偷走那竹简。
他只是……只是一时心中没底,想要知道徐福在竹简上究竟写了什么,才将那竹简悄然取走的,取走后,他心中又叫嚣着让那徐福好好焦急一番,打破他那张神色冷淡的脸。
徐福发现竹简丢失之后,赵毅心中着实好生窃笑了一段时日,再见徐福为了赶出那竹简来,十指都磨破了,他心中便更觉畅快了。
徐福如何能耐?不也是一介普通人吗?
那时的赵毅心中是自信且快活的,伪装成无辜者的窃喜令他的神经更为麻痹,全然忘记了偷窃若是被抓住,会被处以什么样的刑罚。邱机与徐福过不去,只是大病了一场;王柳与徐福过不去,只是从此做了个仆人,在奉常寺中招来了不少笑话;而他呢?
弄不好却是要丢性命的。
熊义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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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眼神里隐隐透着一股绝望。
被投入牢狱的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在被抓获之后,他就算再如何演戏也没有用了,他的心计谋略也都统统用不上了,因为他连走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都变得渺茫起来。
熊义公子为何不救他?
为何不救他!
赵毅激动了一些,胸中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就扒着稻草堆重重咳了起来。
门外有巡逻而过的狱卒,那俩狱卒忍不住议论道:“奉常寺中的官儿就是这副德行啊……”
“哎哟,我还记得好几月以前,由王上侍从带来那人,人家在牢狱中就是不一样,那通体的气度,丝毫不损!那一身白衣,不管如何都还是那么的……唉,我也想不出个词儿来了,不过比这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也怪不得过不久,王上便亲至将人带走了……如今这一比较,高低立判咯……”
听见那狱卒胆敢如此议论自己,赵毅更是气得喉咙里直接呛了口血出来。
“你、你们……”赵毅原本想要痛骂他们一声,谁知道他太过虚弱了,这口气没能提上来,还差点被喉咙里的血沫子给哽得厥过去。
不多时,有人走来,高声道:“奉常寺失窃一事,已有定夺!凡涉此事者,皆行以劓刑!”
那俩狱卒愣了愣,上前来将牢门打开,对赵毅凉凉道:“该行刑了……”
赵毅原本还虚弱的身体里登时爆发出一股力量来,他猛烈地挣扎起来,拼尽全力从稻草堆上站了起来,“不!我不去……你们去给我请、给我请昌平君府上的熊义公子来……去给我请熊义公子来……”
怎么可能?熊义怎么可能当真弃他与不顾?
劓刑啊!
那是要割掉鼻子的!
若是真被割了鼻子,他以后焉能回到奉常寺中?不,岂止是奉常寺,他哪怕是行在咸阳街头,也会被人投以异样的目光,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曾经是个因偷窃罪而被施了劓刑的犯人,不会有人记得,他曾经也是奉常寺中年轻有为的赵太卜。
赵毅太过惶急,一下子扑倒在地,啃了一嘴的土,喉咙里也咯咯两声,“噗”的喷出一口血来,当真是怒极攻心呕血了。
俩狱卒被吓了一跳,“这……这可如何是好?”
*
徐福完全没记起今日已是赵毅行刑的时候,冒犯过他的小人,处理过后他便抛到脑后去了,就像那邱机,大病一场之后,他也没再找过那邱机的麻烦。
他行至奉常寺,见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徐福还当是自己的脖颈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中了。
那里被衣物摩擦着实在太疼,他今日便刻意将领口拉得低了一些。
徐福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种窘迫的情绪来。
不过随即他便注意到那些目光中隐隐有些忌惮之意,那应当与他的脖子无关了。
徐福头一次主动走到了苏邑那边去,他伸手点了点苏邑的桌案,勾起了苏邑的注意,见苏邑抬头看自己,便压低声音道:“今日奉常寺中是怎了?”
苏邑如何聪慧,顿时就明白过来徐福问的是什么,“众人已经知晓,那赵毅的判决下来了,如今正在前往行劓刑的路上。”
哪有几个做了官的人,还被施以劓刑的,这次赵毅与徐福斗法,可算是败得极为惨烈了,奉常寺中人知道赵毅下场之后,顿时就对徐福起了警惕和畏惧。
之前哪怕是邱机大病,他们虽然心中隐隐有不安,但这种事毕竟很难确定与徐福真有关系;之后王柳与徐福比试,丢了大脸,更甚至成了徐福的仆人,但那只是丢个面子罢了;赵毅如今呢?那是丢了官位,还要少个鼻子啊,从此里子面子都没了,走在街头少不得还要被人嗤笑鄙夷……想一想便令人觉得胆寒。
徐福实乃惹不起之人啊!
一些家世算不得强大的人心中暗道。
苏邑原本还要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却突然滞留在了徐福的脖颈之上。
徐福将衣领往下拉了拉,是不会摩擦到受伤的位置了,但却也无形中破坏了他往日里身上清冷禁欲的气息,苏邑不自觉地红了红脸,目光黏着移不开地又瞅了瞅徐福的脖颈。
这模样,像是……
像是……他那刚成婚的兄长耳侧被他那凶狠的嫂嫂咬出来的暧昧痕迹。
苏邑先是红了脸,后来又白了脸。
徐福难道是不声不响便入了秦王的虎口吗?那痕迹实在令人惊心!
苏邑朝徐福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徐福不明所以,又以惯用冷淡目光回应。
苏邑暗自心痛。
徐太卜定然是被王上痛下狠手了,然徐太卜心性坚毅高洁,便不将伤口曝于人前,还强作清冷之态,令人……心生怜惜?不,是心生敬佩!
徐福在苏邑心目中的形象,莫名其妙陡然八丈高!
徐福不清楚苏邑心中一系列的心理变化,他朝自己位置上走去,留给苏邑一个“光辉”又“隐忍”的背影……
第53章
华阳太后差人来邀嬴政与熊义二人赴宴时,那内侍一进门来,便呆滞住了。
熊义脸上的笑容僵硬,嬴政神色漠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如何瞧都如何觉得奇怪,内侍小声地转告了华阳太后的话,便不敢再多言了,他小心地抬头瞧了瞧嬴政,感受到男人身上传递而来的压迫之气后,内侍越加胆战心惊了,心中直嘀咕什么事才教王上如此冷酷。
熊义发觉到嬴政早已不是往日的秦王,他不敢与嬴政硬来,何况为了一个赵毅的确是划不算,遂笑道:“今日有幸能与王上共用饭食。”
嬴政的目光淡淡地从他的身上扫过,带头出了大殿。
熊义心中嗤笑一声,道,果然,他虽然被称作熊义公子,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个昌平君的儿子,他父亲没本事去楚国做个王侯,他在这秦国也不能与秦王的地位相比半分。
同为贵胄,差异却是如此之大,真叫人心中不甘啊。
嬴政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当日给足了华阳太后面子之后,他便率人先一步离开了,跟在身后末尾处的小内侍在见到熊义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直冲着嬴政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嬴政将他叫到面前来,“频频望向寡人,可是有事禀报?”
小内侍平时难与嬴政说上一句话,更难以走近他一丈内,如今被叫到跟前去,自然激动得难以自已,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他忙道:“王上,奴婢有关于熊义公子之事禀报。”
熊义的?
嬴政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问道:“何事?”这时他还不知道,不过转眼间,他就会变了脸色,再难维持半分悠然姿态。
“那熊义公子在奉常寺中对徐太卜多有纠缠,前两日奴婢前往奉常寺接徐太卜时,恰好撞上了,熊义公子竟是不肯放徐太卜离开。”
听小内侍如此一说,嬴政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极为阴沉,仿佛被泼了一脸的墨水般,神色黑沉可怖。
嬴政如今已明自身心意,当然如同打开了通往另一条大道的路。嬴政脑子里立时便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来——他自己尚且会如此,难保其他人也不会如他这样,对徐福有所心动。
那熊义对徐福说不准便也是心有图谋。
嬴政骨子里是个极为霸道之人,嫪毐分走他的母亲,企图拿走他的王座,而吕不韦想要分走他手中的权利,抢走他的女人。瞧一瞧,这些人落了个如何的下场?哦,还有前几年的嬴成蟜,又得了个什么下场?他嬴政的所有物,岂是那么好觊觎的!
熊义背后有个昌平君又如何?华阳太后十分疼爱他那又如何?
嬴政阴沉沉地一笑,全然没将熊义放在眼中。他早就是风雨加身,如此二十余年,他已然磨砺得威严不可侵犯。他想要向别人宣示出自己的主权。
哪怕徐福如今与他还没有半分关系,但熊义送上门来,那他便拿熊义来做用来宣示的第一道旗子,熊义的鲜血,说不定便是最好的占证明。
那小内侍并不知嬴政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不自觉地弯了下去,甚至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想要朝着秦王顶礼膜拜的冲动。
王上气势之强盛,想必正处于盛怒之中吧。
他果然没有做错,徐太卜在王上心中的确是不一样的。
“那赵毅与熊义是……?”嬴政突然想到这一茬,不由得问道。这些小人物之间的关系弯绕,他自然了解不多。
“赵毅与熊义公子曾为好友,常一同在咸阳街头作乐。”那内侍答道。
嬴政心中已然有数。之前熊义为了避锋芒,哪怕在奉常寺中担了不低的职务,他也很少前往奉常寺,无非是给外人留个懒散形象,如今好端端的回到奉常寺中去了,还特地求到他跟前来,便是为了那赵毅无疑了。若是没有赵毅这桩子事,那熊义又岂会在见过徐福一面后,便觊觎上徐福?
一想到熊义胆敢用放肆的目光打量徐福,将他细腻白皙的皮肤寸寸梭巡而过,嬴政便觉胸中有一把火在烧。
他冷笑道:“依寡人看,那赵毅德行败坏,行了劓刑以后,便逐出咸阳城吧。”
内侍愣了愣,“喏。”
赵毅若是在奉常寺中安安稳稳的,那么多熬上个几年,或许什么时候不小心出个风头,再加上背后有所依仗,早日升官也并非什么难事,偏偏他太过急功近利,手中一把好牌也硬生生被玩烂了。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那些心机谋算以及精湛的演技,如今半分用场也派不上了。
那内侍口中为赵毅叹息一声,便转身去传达王令了。
王上一言,已然定下那赵毅的生死。
了结完这边的事,嬴政便回了寝宫之中,恰好扶苏抱着书简来找他,嬴政虽然对孩子欠缺了几分耐心,但思及自己幼年,还是强忍着不爽快,给扶苏解了惑。
他的儿子岂会是凡物?因而嬴政倒也没深思,扶苏不过五岁稚龄,却为何当真聪颖得过了头?
此时那牢狱之中,赵毅也被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行劓刑时人是不能昏厥的,否则便不能达到惩罚之意了。”负责行刑的人,慢悠悠地抚摸着手中的小刀,神色漠然,如此狠毒的话从他口中慢条斯理地出来,无端叫人胆寒。
不过狱卒们常年与这人打交道,便也不觉得有何恐怖之处了。
那些人笑了笑,道:“好歹也曾是奉常寺中堂堂太卜,敢与太卜令叫嚣的人物,他又自诩硬气高洁,如此,咱们便也给这位太卜一个展现自身风度的机会……”话音刚落下,便有一盆水浇到赵毅的脸上,生生将赵毅泼醒了。
赵毅倒抽了一口气,喉中咯咯两声,咳出了血沫来,随后他才清醒过来。
“你们……你们做什么?”赵毅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恍惚了一阵,没能反应过来此刻自己在行刑房中。
随即他感觉到自己的鼻梁一凉,有什么冰凉的、锋利的、还泛着寒光的东西,贴在了那里,赵毅狠狠打了个冷颤,“你、你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下一刻他就知道那贴着自己鼻子的是什么玩意儿了。
赵毅惨叫了一声。
耳边还伴随着旁人讥笑的声音,“我还道这太卜硬气得一声不吭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之前都是装的吧……”
赵毅曾听人说起过劓刑,但他死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刑罚会用到自己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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