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故筝
骤然听到王上口中再说出这个名字,众人都愣了愣,突地意识到此人身在奉常寺中,升迁也未免太快了些。现在如此年轻的一位太卜,便要接手蜡祭的事宜,他能担当得起吗?若论资历,奉常寺中不知有多少人比他更老的。
“王上,此事不可啊……”
“任命谁来主持蜡祭,寡人只是与你们说个名字,而不是让你们来替寡人做主。”大权在握的嬴政,如果连这点都搞不定,那还何谈出兵魏国?届时反对的人恐怕也不会少。迟早这些人都要习惯他说一不二的性子。
那昌平君才刚从蜀地回来不久,便又病倒在床榻上了,众人心中还有些发憷呢,此时听见嬴政口气威严,他们自然也不会为这样的事,与嬴政争议起来,平白得罪了王上。心中再不服气,那也得憋着啊。只是思及殿中另一位同徐福打过交道的人……
李斯立在殿中,只微微笑着,接受着那些人投到自己身上来的目光。
待到小朝散去后,李斯才刚走到殿外,便被人叫住了。
“李长史,敢问那徐福究竟是何来头?”
“李长史可曾知晓,那徐福常出入王宫之中,这莫非是……莫非是又一个魏国龙阳吧?”
这些人平日里可是不会如此八卦的,真正触动到他们那根神经的是,第二个龙阳君。
想一想如今龙阳君在魏国是个什么地位,他们就担忧这徐福会不会成为第二人。权力总是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一任秦王对权力的把控之高,已经令世族大臣心中不满了。那样少的权力,若是再被他人瓜分,这样触及到自身利益的事,谁能容忍?
一个男宠,是没有谁愿意去理会的,但一个升迁过快,有着官职,又极为得宠的男宠那可就不一样了。
李斯知晓这些人心中所想,但李斯心中惦记着徐福引荐之恩,若无徐福,又哪来他李斯的今日?这些人想要从他口中套话,未免也想得太容易了些。
“徐典事啊……”李斯拉长语调,顿了顿,将面前几人好奇又紧张的表情收入眼中,然后笑道:“我只知徐典事师承极为厉害。”
说罢李斯便绕过几人往外大步走去了。
几人愣了愣。
这如何厉害?究竟师承于谁?你怎么不说个清楚啊……
且不说这些人是何等抓心挠肺。
此时在王宫中歇息着并未到奉常寺去的徐福,正翻动着手边的竹简,突地有内侍进门来,躬身道:“徐典事,宫中老太卜想要见您。”
徐福翻动竹简的动作顿了顿,老太卜?就是那位与尉缭都争执起来,颇受上两任秦王看重的老太卜?
从尉缭和嬴政处得到的信息综合起来,徐福的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古板、厉害、孤傲的老头子形象,他常年独居宫中,说不定还会有些孤僻的怪脾气。
他怎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总不至于是为了蜡祭之事吧?
徐福脑补了许多可能性,然后一边推开竹简,直起身子往外走。
他理了理袖袍,跨到殿外去,由内侍引着他往那老太卜的住处走去。
宫中修建有一小塔,据说是方便老太卜登上观天象的,而老太卜也就住在那小塔之中。实在是待遇高得令徐福眼红。不过想一想,老太卜独居小塔,而他却是睡秦王的床,吃秦王的饭食,玩秦王的儿子……如此一想,还是他的待遇更高。咳。
徐福恢复了一脸正色。
这老太卜虽然并非国师,但他的位置也等同于国师了吧。说起来,这老太卜应当就是他国师路上最大的对手了。
算命这行,除了天分与记忆力,更多的是经验,这老太卜也不知比他多了多少的经验,肯定不是尉缭、侯生等人能与之相比的。否则,这老太卜也不可能被留在宫中,留为王室御用了。
思量间,徐福就已经走到那小塔下了。
小塔修得算不得高,塔门口守着两个小内侍,见徐福来了,忙笑道:“徐典事吗?徐典事请。”
徐福跟着走进去,就见一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穿着一身灰色袍子,跽坐在桌案前,因为年纪大了,又有些干瘦,脸上的皱纹难免多了一些,加上那不言不语,连半点笑容都没有的模样,看上去就有些震慑人了。看到他,倒是不容易让人想到太卜,反而容易显到古老的巫师。
徐福走近了,出于礼貌,还是朝人躬了躬身。
老太卜眼皮动了动,这才指着对面的位置示意徐福坐下。
同嬴政一起久了,徐福的礼仪也好了不少,他跽坐而下,与老太卜顿时形成了两个格外鲜明的对立面。从桌案分界,就好似一面黑暗,一面光明。
那老太卜身边的童子,都忍不住悄悄打量徐福,或许是从没在宫中见过这样模样出众的人。
“太卜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老太卜开口了,还带着些微的口音,声音像是粗沙砾磨过的一般,沙哑粗糙,带着陈年暮气,“蜡祭主持,交予你了。”
嗯?
徐福自己都不知道呢。蜡祭主持真的落到他头上了?
老太卜应当不会是认为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吧?
见徐福没有要回话的意思,那老太卜也并不介意,接着道:“从前蜡祭,都是由我主持,之后便换了奉常寺中的太祝。太祝现今也要给你让位了。”
让位一词说得可就有些严重啊。
老太卜又道:“蜡祭乃秦国上下同庆的大事,若是蜡祭出了差错,来年秦国有了灾祸,那主持蜡祭的人便要受到谴责。”
徐福心里骂了句卧槽。
天灾人祸,哪里是太卜或太祝能控制的?这个锅能给主持蜡祭的人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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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卜不知徐福心中所想,又慢吞吞地掀了掀眼皮,道:“你比那尉缭好,知礼节,不狂傲,想来应当是能担此重任的……”
知礼节,不狂傲……
这说的真的是他吗?徐福心中忍不住吐槽。
“个中事宜,想来你是有许多不懂之处的,届时前来问我便是。蜡祭不可出错,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徐福弄不清老太卜是何用意,但对方如此提醒他,总归也算是好心,徐福当然不会生出什么抵触来。
只是他觉得这差事……
够坑爹的啊!
他能撂挑子不干吗?
第88章
徐福不知道之前尉缭到底给了老太卜多大的刺激,如今老太卜竟然待他如此耐心和气,完全不符合他脑子里的构想,这也就罢了,老太卜竟然还觉得他是个温和好学上进低调的人。
天知道有些词一辈子也跟他扯不上关系。
实在扛不住老太卜寄予厚望的目光,徐福点头,为这番交谈画上了总结的句号。
“今日多谢老太卜一番肺腑之言,徐福铭记于心。”徐福不是年轻气盛的小子,他可不会在冲动之下,说什么一定不辜负老太卜的期望。承诺是不能乱给的,要是胡乱给错了,那就是活生生给自己立一个flag,之后总要被打脸的。
老太卜没能听到想要的话,面上一闪而过失望之色,不过徐福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只能命人将徐福送出塔去。
待到徐福出去之后,老太卜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声,“还是年轻了些,说话竟是这样老实,外表瞧上去那样灵气一个孩子,却不知半分讨巧……”
徐福若是听见那老太卜所言,一定觉得冤死了。
他老实?
那这世上也难寻几个不老实的人了。
老太卜的住处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徐福一出来,秦王寝宫中的宫人便立即迎了上来,个个目光焦灼地看着他,问道:“徐典事无事吧?”
“无事。”看他们担心的模样,估计是对上次尉缭与老太卜杠起来,心有余悸了。
徐福回去之后不久,嬴政便也回到寝宫中了。
“王上选了我做主持蜡祭的人?”徐福当即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嬴政点了点头,挥开衣角,在桌案前跽坐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徐福,口气淡然,道:“有一日,你睡得迷糊时,对寡人道,你想做国师。”
徐福回想了一下,好像……好像是说过这话。
当时他好像乍然从梦中醒来,那瞬间还格外的清醒。
徐福突然觉得口舌有些发干,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嬴政真的将他那一刻的话放在心上了?这是准备……为他铺路?
蜡祭在秦国的重要性之大,不管是去年他参加时的感受也好,还是今年老太卜对他千万嘱咐也好,都能看出一二来。秦国百姓们或许不知奉常寺为何物,太卜署为何物,但他们定然知晓主持蜡祭的人是谁。若是在蜡祭上露了脸,自然就会让百姓们记住,得了民心,受了百姓的拥戴,有了这样的基础,日后要做国师,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这样一条通天之路,就简简单单被铺在了他的脚边。
当初他选择走嬴政这道后门,似乎是选对了?
徐福也挥开衣角,在嬴政身边坐下,道:“王上,今日老太卜叫我过去了一趟。”
嬴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小小地表达了一番,对“王上”这个称呼的不满。“老太卜唤你去了?他可有为难你?”嬴政顿了顿,道:“老太卜本身厉害,也有几分气傲,若是说话令你不快了,你也勿要放在心上。他年纪大了,总会退下这个位置的。”
看来所有人都以为那老太卜会欺负他?
但他又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徐福无奈摇头,“老太卜并未说令我不快的话,反倒是……”
“反倒是什么?”
“他似乎乐于见到我去接替蜡祭主持的位置,对我好生说了一番鼓励的话,顺便再告诉我,若是搞砸了蜡祭,那可就是大麻烦了。”徐福口气又轻又淡,全然没将老太卜的话放在心上。不是他不认真,而是他没必要杞人忧天。若是时时刻刻惦念着不要搞砸,那才容易搞砸呢。
嬴政皱了皱眉,对于老太卜这番带有压力的话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为徐福解答了心中的疑惑,“蜡祭曾是老太卜一力负责,后来吕不韦选了奉常寺的田太祝接替老太卜的位置,老太卜便对那田太祝心生不满了。若没有田太祝,他便不至于早早从位置上退下来,手中一干权力也跟着丢失了。此时你又要接替田太祝……”
嬴政说到一半,徐福便悟了。
大约就是那么个意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徐福顿觉,这些人心思弯弯绕,自己有时还真看不透。
嬴政笑道:“如此也好,之后便无人能阻你的脚步了。”
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徐福暗自感叹了一声。
蜡祭过后,他离国师之路又更近一步了。徐福骤然轻松了起来,主持蜡祭,坑爹就坑爹吧,只要能值得就好。
嬴政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了徐福的脸庞上。
为君王者,向来称孤道寡,纵使后宫子女成群,也依旧是孤身一人。
曾经嬴政也是这样以为的,他这一生或许便只奔着大业去了,再没有旁的心思分割出来。直到这时,嬴政才觉得并非如此。他甘愿分出几分心思放在徐福的身上,只愿他大业得成那一日,徐福也同他的携手并立。
徐福慢半拍地转过头来,迎上嬴政的目光,道:“这样是很好。”
……
奉常寺上下都未曾想到,蜡祭的主持人选这么快便定下来了,竟然真的是徐福!顿时令人有种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有的人心中难免有些酸气,只觉徐福这一路走得未免也太过顺风顺水了,在这讲究家世背景和资历的奉常寺中,才前后不到一年,便要主持蜡祭了,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苏邑与徐福交好,难免有的人就酸到苏邑跟前去了。
“苏兄与徐典事交情颇深,何不从徐典事那里也讨个重要的职务来呢?”
“对啊,说起来,苏兄才为太祝,苏兄才当是主持蜡祭的好人选呢……”
“是啊,要论资格,应当苏兄为先才是……”
苏邑面带不耐之色,偏偏那两人没看出苏邑的不快来。此时正好王柳又从旁边路过,那两人更来劲儿了,叫住王柳,道:“就算不说苏兄,那王太卜也更有资历和背景啊,偏偏我们谁也选不上,啧啧……”
王柳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冷冷地瞥了那两人一眼。
两人不自觉地住了嘴,这才想起这王柳还是昔日奉常寺中的小霸王呢。自从去年王柳与徐福比试后,便低调了不少,众人都快忘记他的本性了,现在见他面色不虞,两人才反应过来,王柳的脾气并不好,也根本不好得罪。
他们可不是第二个徐福,能保证得罪了王柳,还能安然无恙。
“你们连徐典事是何来头也不知晓,就在这里随意搬弄,口上逞能可让你们得到这个机会了?不过嘴里冒些酸气!”王柳开口可丝毫不客气。
那二人被他说得脸上一阵臊。
就连苏邑都不由得多看了王柳一眼。
若说从前,王柳比起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那时王柳不会自降身份,同人在背后酸来酸去。王柳现在好像真的彻底变了一样。
那二人越想越觉得下不来台,再想到从前王柳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现在来教训他们,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他们自然不甘咽下这口气,于是便不服气地反问道:“难道王太卜知晓徐典事是什么来头不成?”
莫说这二人了,就是苏邑都不由得看向了王柳,满眼都是惊讶好奇之色。
苏邑与徐福算是走得极为近了,但他都不知徐福究竟什么来头,王柳如何能知道?
三人却见王柳冷笑一声,道:“鬼谷你们可知?刚被封为国尉的尉缭先生你们可知?徐典事便与国尉为同出鬼谷的师兄弟!你们说他是什么来头?”
鬼谷门下出了多少厉害人物,七国都是有所耳闻的。
且不说鬼谷,就单说那尉缭,名声也是颇为响亮的。
二人对视一眼,讪讪离去。从前都当徐福没有来头,谁知道人家不是没有来头,只是捂住了,怕吓着别人。现在想来,也只能心中各自羡慕嫉妒恨了。这样好命,那也是人家的!
王柳也正要离去,却被苏邑一把拽住了。
“你如何知道徐典事的来历?”苏邑微微皱眉,看着王柳问道。
王柳翻了个白眼给他,“若是你多关注徐典事几分,便会知道,国尉来奉常寺中寻过徐典事好几次。”
王柳说完便挣脱他的手臂,大步离去了。
苏邑怔了怔,半晌才叹道:“……徐典事,果真非常人也。”鬼谷的弟子,哪里是常人能与之比较的?也怪不得徐典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倒是那些想要看笑话的人,恐怕要教他们失望了……
·
郑国还在竭力争取修建水渠的时候,徐福已经开始准备蜡祭了。
那一日王柳与二人的对话不知不觉便飞遍了整个奉常寺,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尉缭是如何来找徐福的,但他们心中已经隐隐升起了畏惧与敬意。甚至还有人私下拍着马屁,道,早就看出徐福非同凡响了,今日一看,果然!乃是鬼谷出来的弟子!自然是比旁人要厉害几分的!
对于这些私底下的议论,徐福都是一律装作不知晓。
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
与单单去瞧蜡祭是全然不同的,他作为主持蜡祭的人,头一件事便是要将蜡祭上的唱词给背下来。
徐福还隐约记得去年那一日,主持的人口中吟唱歌词,口音还有些奇怪,但听起来却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和神秘悠远。
徐福觉得……挺难为五音不全的自己。
不过这个他不会唱,嬴政却会,嬴政便手把手地教他,个中艰难就不赘述,不过也算是添了几分“房中之趣”。如果腰酸背疼一番过后,还记不住的话,那就活该腰酸背疼了!如此折腾几日后,徐福终于会背了。
除此之外,他还要了解各种反复的礼仪,其中最令徐福觉得难以忍受的,就是到了那一日,他是没饭吃的,必须等到蜡祭结束之后,晚上举行大宴了,他方才有机会进食。
徐福盯着竹简上关于这一点的记载,整个人都坐得直挺挺的,一脸生无可恋的冷漠表情。
嬴政从旁瞥到这一点,也不由得皱了皱眉。上回徐福便是在蜡祭之后晕了过去,这次几乎是整整一天都要不进水米,那如何能行?什么规矩,什么禁忌,瞬间都被嬴政抛到了脑后去。
“这一日寡人会命人为你准备好饭食,早起之后便先用饭食,用了之后再处理蜡祭之事。”
嬴政都如此主动地通情达理了,徐福又不是矫情的人,当然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脸上展露了点儿笑意,“多谢王……阿政。”说到那里,他硬生生地改了口。
嬴政对他这样体贴周全,他总是要给嬴政一点甜头吃的嘛。
嬴政闻言,脸上的神色果然骤然温和了不少。
徐福瞥见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原来哪怕是秦始皇,也并非那样难对付的啊。哦不,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太聪明了而已。
徐福合上竹简,那些内容他基本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待到蜡祭时,只要没有什么天灾人祸,那他就不可能出问题。
嬴政心中顿觉愉悦,他正要拥着徐福度过接下来的二人时间,却突然见扶苏从殿外走了进来,“老师!”扶苏一走进来,见着嬴政拥住徐福的模样,呆住了。
嬴政脸色微黑,心中默念三声,父子感情不能破坏!父子感情不能破坏!父子感情不能破坏!
扶苏依旧呆立在那里。
其实他是在暗自琢磨,怎么悄无声息地溜出去,免得让父王盯上不识时务跑来瞎搅合的自己。
而嬴政瞧了瞧扶苏呆住的模样,却以为他是被自己和徐福的关系给吓住了。
“扶苏,过来。”嬴政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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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将手边的竹简推到一边去,倒是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抓住奸情的慌乱或者羞耻等等……情绪。
扶苏忐忑不已地挪动着小碎步,顿在嬴政的跟前。
完了……
扶苏心中叫糟。
徐福左瞥一眼,右瞥一眼,总觉得这父子俩的脑回路没对上。
嬴政抬手摸了摸扶苏的头顶,语气温和地问道:“自你母亲离去后,可有不顺心之处?”
扶苏愣愣地摇头,“没有。”如果说有,他总觉得自己会被宰了。
嬴政轻叹一声,道:“你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应当明事理了。我与你老师……”
“等等,他能听明白吗?”徐福不由得打断了嬴政。
扶苏虽然看上去机灵又格外的精,但男男之事,他也能懂?没这么早熟的孩子吧……
徐福正想着呢,就见扶苏点头,道:“扶苏知道父王喜欢老师,老师与父王的关系,就如同……如同夫妻的关系。”扶苏脸上还露出了“我很认真”的表情。
徐福:“……”还真有这么早熟的孩子啊!
嬴政和徐福都沉默了,他们都不由得怀疑起,是不是他们做了坏的表率,把年幼的扶苏给带坏了?
“父王,扶苏说错什么了吗?”见他们二人面色都不太对,扶苏不由得低声道。
他说的也没错……
嬴政当即便大大方方摊开来,道:“你并未说错,父王与你老师的关系正是如此。”
扶苏面色平淡地点点头,“那扶苏就不打扰父王与老师了……”说着他便转身迈着短腿往外走了。他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反倒让徐福和嬴政有些无所适从。
嬴政轻叹一声,反倒有些心疼自己的长子了,“或许是性子向着郑妃,他向来不需要寡人操心什么。”
“扶苏公子是有着同龄人都没有的成熟稳重。”
嬴政笑道:“才几岁?就成熟稳重?”嬴政突然顿住,道:“不过也是有特例,比如你,外表稳重,内心不也像个孩子么?扶苏想来便是与你相反的。”
徐福脸色一黑,瞬间装起了高冷,不搭理嬴政了。
他像孩子?
他浑身上下哪里像了?
嬴政都把他给上了,那嬴政是恋童癖吗!
嬴政见他面色冷然,一副“不屑与凡夫俗子说话”的模样,面上忍不住又露出了笑意,“哈哈,寡人不说此话便是……”
二人又乱七八糟地扯了几句,这才去用饭食了。
·
转眼间便是蜡祭日。
有了去年的经验,加上今年临时抱佛脚补充来的知识,徐福倒是半点惊慌也无。
也不知道怎么的,嬴政倒好像比他还要紧张一些似的,早早地便醒了,他一沐浴更衣,徐福难免就被吵醒了,徐福撑着从床榻上起身,就见嬴政挟着一身水汽出来了,宫人正上前为他更衣。
这边有宫女见徐福醒了,马上又将徐福领着去沐浴了。
主持蜡祭,徐福总是要焚香沐浴一番的。
沐浴过后,徐福刚一出来,便见宫女手中捧着黑色的大礼服,对着他笑了笑。
与之前嬴政特地为他准备的礼服全然不同,这礼服更为厚重,上面的花纹更为繁复,通体黑色,给人以庄重与神秘之感。当宫女将里头的衣袍一层层为他穿好,徐福就已经感觉到了,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他的肩背上,令他不自觉地将背脊挺得更直。
而后嬴政走上前来,亲自将外袍为他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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