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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时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葛萧,要淡出我们的生活
一直以来,和其他几个人相比,葛萧始终是那个话并不太多的人,安静地坐在我们的身边,不动声色地为我们做着分筷子拿餐巾纸这样的事情,随着我们在笑,也随着我们在沉默。有他在,场面并不会热闹几分,但没有他
商场的空调冷气似乎开得有些大,我轻轻地抱住了肩头。
葛萧和何晓诗结束了购物,到栏杆边来与我们汇合。还没到近前,何晓诗就对我淘气而可爱地吐了吐舌头,一蹦一跳地去卫生间了。葛萧拎着几个购物袋走了过来,站到我的身侧:“冷么”
我勉强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葛萧轻轻叹了口气,从一个购物袋中拿出一件淡粉色的衬衫,披在我的肩上,揉了揉我的头,“常在有空调的地方来往,也不记得拿件开衫披肩什么的你真的没有谭晶晶那么聪明那么让人放心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常有的微微带着责备的关切语气,此刻让我很不愉快。我扯下衣服,塞回他的手中,表情古怪地笑了笑,“并没有人要求你的关心”我转身就踏上了向下的扶梯。
“丫头”葛萧在我身后低低地叫了一声。
我侧过头去看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回答他。到达下一层的时候,谭晶晶的大叫声从商场播放的音乐背景中隐约传来:“乔北”
我突然间泪流满面。
主编咬着阿尔卑斯牛奶棒棒糖,眯着眼睛观察我,“你又失恋了呀看起来这次打击不轻啊”
我撇了撇嘴,继续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一会儿抬头看电脑屏幕,一会儿低头看采访笔记,一副全然没把她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表情。
主编也撇了撇嘴,伸出手来猛地一扯,就把我的采访笔记扯到了半空中,“装工作狂啊少来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积极向上勤劳勇敢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在责任编辑的位置上踏步多年大周末的,跑来和我这样的加班癖患者做伴说,到底怎么了”
我无可奈何地停下了敲击,最大限度地龇牙笑了笑,“我牙好,胃口也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就是有根筋没搭对,突然想做个模范标兵工作狂人,行不行呢”
趴在我桌子隔板上的主编还没来得及说话,眼睛突然一亮,脸就转向了门口,“哎呀呀,你看那是谁”
我下意识地扭头,透过编辑部全透明的玻璃墙,我看见葛萧静静地站在那里。我的目光忽然不知所措。
主编冲我挤了挤眼睛,诡异狡黠地一笑,“小两口闹矛盾呀回头再盘问你细节,现在你吵架要紧”她冲葛萧笑了笑,就回她的主编室了,还很有道德感地关上门拉上百叶窗,完全没有了平时开会要求我们八卦八卦再八卦的八卦女王气质。
葛萧就那样自然无比地走了进来,坐在报社前台的小妹和旁边站着的一个保安都盯着他,可是完全没有上前盘问稍加阻挡的觉悟长得帅就不是坏人吗我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觉得,看不惯葛萧,看不惯他身上虽然没透出来但据我分析肯定存在的,嚣张。
我低下头去,假装没看见他。虽然我知道,他已经看见我看见了他。
葛萧坐在我旁边同事的位置上,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我已经受不了时间带给我的压抑感了,我忽地站起来走进了主编室,“人物纪实那个对,就是你说的那个很有趣很另类的人物采访,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我可以出一篇很精彩的大稿子。不过,你得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主编狐狸一样眯着眼睛身体后倾地打量着我,“半个月啊这算是再次失恋的福利还是婚假啊失恋福利的话这时间太长了,婚假的话就还差了五天。”
我扭头就要走,“那当我没说过,你自己加班自己伤神自己苦恼去吧”
主编就笑了,“好嘛,半个月就半个月,你好歹得先把假条写好了给我嘛”
我笑着纠正主编,“是出差是要公款报销的哦”
葛萧看着我埋头写出差申请,叫:“丫头。”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听后,何晓诗娇嗲悠长的声音挡不住拦不住地传了出来:“乔北在不在吗不在的话你就赶快下来呀。”葛萧默不作声地挂了电话。
我埋着头,可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笑笑,“你下去吧,就说我不在好了,我马上就要出差了,”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嗯,我就坐下午两点多的那班飞机,还赶得及。”
葛萧问:“去哪里”
我看着他笑了笑,“去见一个我很想见的人。”
葛萧沉默了一下,重复着他的问题:“去哪里”
我耸了耸肩,扯出办公桌底下永远准备好的轻便旅行袋,面带微笑,“你下去吧。”我站起来把工作用品往旅行袋的隔袋儿里放,一件一件,有条不紊。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兴高采烈,“江水明你是不是在山里修炼成精了呀你怎么知道我下午就要飞到你那边儿去看你了”
江水明在那边“哇哈哈”地大笑,“这就叫心有灵犀情投意合啊”
我啐他,“少贫了说吧,到底有事儿没事儿,抓紧说啊,我可是真的要赶飞机去你那儿”于是江水明很有个人特质地完全不问我去他那里干什么,而是把他想吃的南京特产一样儿一样儿地说了出来,拿他的话说:“谭妖精完全没有贤妻良母的耐心潜质,又不好意思对葛萧表达自己唧唧歪歪的贪吃念头,跟父母说更是会惹得他们以为自己儿子吃了多大苦受了多大累,最后能选择的就是你了。这叫有比较,有鉴别。”
通话结束,我把记下来的清单放进随身的小包里,继续收拾东西。
葛萧说:“我陪你去”
我说:“你神经病。”
葛萧说:“我陪你去”
沉闷的机舱里,我蒙着眼罩问:“田阿姨没发火啊这么大的事情,你说走就走。”
看不见葛萧的表情,他没回答。
我从来不是一个想刨根问底的人。自从多年前师伟那么直接地给出答案后。
有些真相,不知道的好。
总是保存着一丝希望,要比陷入毫无退路的绝望对人体有益些。
下了飞机一开机,就收到了谭晶晶的一条短信:“葛萧和你,是两只鸵鸟”
我回了一条:“我早就是鸵鸟政策的支持者了,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装着糊涂等顺其自然。可为什么这么说葛萧”
谭晶晶回道:“哈哈哈”
谭晶晶永远是个回避她不想给出答案的问题的高手,她话里的玄机,我一辈子也猜不透。我索性不猜,反正到江水明那里,还有好长一截路要赶。
江水明睡眼惺忪地唠唠叨叨:“我以为就你自己带一大堆零食来呢,那我就可以尽情地对你食色,性也了。你扯着他来干什么呀破坏我和他的生死友谊还是怎么着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看见他就烦”
我缩在他大得吓人的沙发上蔫蔫儿地说:“我困了,要聊天等明天起早吧快发给我床被子”
江水明做出要直接扑过来的样子,“我这床被子怎么样真皮的”
我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小柳啊,让你一吓唬就吱哇乱叫的”
江水明就很自讨没趣地从旁边的柜子里给我翻出一薄一厚两条被子供我选择情场阅历丰富的江水明最大的优点就是,永远给女人提供两种及两种以上的选择。这让爱他的那部分女人心存感激,这让被他爱的那部分女人挑不出缺点,这让和他没有情感关系的那部分女人羡慕前两部分的女人。
除了我。
第一,我觉得这是他理所应当该做的;第二,我觉得这经验是他以放弃了很多好女人为代价才积累的,不值得表彰和赞扬;第三呃,好吧,我承认,我已经习惯了死党之间这种似乎是天生就应该存在的对彼此之间的好。
江水明拎着他早就准备好的啤酒,低声对葛萧说了几句什么,两个人就离开客房。葛萧轻轻地随手关门。听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他们是去了阁楼。
我好像很疲惫一般,倦倦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意识沉沦在睡魔的压抑下之前,我忽然想到,我终于逃离了南京此刻师伟在的城市。有些庆幸,有些遗憾,有些五味杂陈的寂寞。
北方的阳光比南方的阳光要直率得多,直刺刺热辣辣地把我从梦里唤醒。我大睁着双眼,看着光影摇曳的天花板,有种在莫愁湖畔醒来的时空错乱感,半晌,才想起趴到窗口去看楼下江水明果然是个享受生活的天才,他居然在北方又北方的城市里找到了一个屋后有一洼荷塘的地方。
我穿好衣服,有些雀跃地打开客房门跑下楼去,一冲出后门就笑着说:“江水明,你真的是继承了江爸的优良传统哎”
江水明并不在。
葛萧穿着一件泛着淡淡粉色的宽松衬衫,站在荷塘边看那些花蕊怒放的玉白色荷花。听见我的声音,他转过头来,轻轻浅浅的一个微笑:“起来了”
这个季节的北方清晨,总是有一种似雾非雾的水汽低低地弥漫着,加上那池冰清玉洁的花蕊,再配上身材玉立的葛萧此时的笑容,我唯一能有的形容就是被小学生作文用烂了的那句好像一幅画。
我有一个瞬间的分神。
葛萧大而明亮的眼睛就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饿不饿”
言谈举止一贯保持含蓄风格如我,也忍不住呆呆地脱口而出:“你好帅啊”
话一出口,我就脸红了一下,顺便把自己痛恨得体无完肤。像话吗这像是一个发小儿一个死党该说的话吗怎么这么透着小家子气,外带透着居心不良我应该对他帅不帅之类的事情熟视无睹才对啊
或许是我的声音不够大,或许是葛萧的注意力都放在荷花啊饿不饿啊之类的事情上了,他只是保持着那样的笑容转回头去看荷花,没接我的话茬。实际上,是知礼如他绅士如他,即使听见了,为了避免我的尴尬为了避免彼此的尴尬,也会假装没听见的。
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优良品质。
江水明在荷塘边搭了一个遮阳的棚子,应该是画画时工作用的吧,里面放着一个高脚的板凳。我走进棚子,坐在那个凳子上,也去看着在朝阳的光晕中沾染了一点儿水粉色的花。
不久,太阳迅速爬升,那团水非水雾非雾的气就无声无息地散去了,荷塘春色还在,韵味却大打了折扣。我看得索然无味,就问葛萧:“江水明还没起来呀”
葛萧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水明的声音就从阁楼传了下来:“我都勤奋工作一早上了,倒是你们两个,无所事事地站在那里,半天都不吭一声儿,跟俩日游鬼似的。”他一边说,一边探出身子趴在阁楼的窗沿上,“你们俩不饿啊也对,秀色可餐啊,对吧葛萧”
我撇嘴:“一池荷花而已,什么秀色不秀色的。你还真以为养了一池塘的国色天香啊”
江水明似乎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就笑笑,什么都没说,离开窗口,不一会儿,就听见他趿拉着大拖鞋噼里啪啦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然后很有艺术青年气质地往我前面一站,“早饭想吃点儿什么”
我笑,“你和葛萧一样,就不会玩点儿高雅装点儿气质,直接一开口就是您吃了吗您想吃点儿嘛啊”
江水明一边把沾满油彩的手套往下扯,一边带着坏坏的笑容说:“为大事者不拘小节,斤斤计较的肯定立不了大业。你都说了,那叫玩高雅装气质,只有底气不足自信不够的才那么干呢。像我和葛萧这种人中龙,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做事都已经足够迷人了”
洗漱完毕,恰好外卖送到,我们就在荷塘边就着脉脉荷香吃起了早饭。早饭照例是江爸教导给江水明的那种风格:不管什么情况什么心情,你必须让自己吃一顿荤素搭配合理营养分布均衡有干有稀有蛋有肉的早餐,除了提供身体必需的能量之外,它还可以让你在享受人生的同时感悟人生。
看着江水明津津有味地吃着我从南京带来的酱鸭掌,我忍不住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来找你干什么呀”
江水明笑,“总之是有事儿,该说的时候,你自己会说的,我问你干吗啊”
我对主编说,我是要帮她完成那个对“鲜活而另类的人”的采访,事实上,正如主编所明了的那样,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托辞。我一向自诩为半个心理专家,但此刻我对我的情感产生了一种无力感迷茫感。我不清楚我到底该怎样面对对师伟的这段纠缠已久的情感,是该勇往直前,还是该当机立断,抑或是,应该像现在这样任它自由蔓延生长。
当我需要一个军师而又需要回避号称爱着师伟的谭晶晶时,擅长情场出奇招出险招的江水明当然就是我的第一选择。
可葛萧的同行并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我看了看葛萧,他并没有抬头看我,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说:“我去把垃圾丢了。”说着,他把桌子简单收拾一下,就拎着塑料袋出去了。
那扇雕琢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白铁院门一关上,我还在想该怎么开口呢,江水明就擦了擦手,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想,你大概是遇到什么感情上的问题了吧”
我梗了一下,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江水明笑了,指着我的脸说:“你左边脸上写着怀春,右边脸上写着怨妇。”看我脸上积起薄嗔,他才笑着说:“好了好了,时间宝贵,有话快说。葛萧腿太长了,往返时间是要减半的。”
我想了想,说:“我喜欢上一个人,你也认识的,很多年了”
江水明打断我,“喜欢他一定要让他知道,情感这东西,最让人接受不了的就是两相情愿却死不开口,然后遗憾终生。”
我有些哑然于他的回答迅速,稳了一稳才说:“可是,不开口就始终有希望在,开口我担心会被他拒绝,我担心这段我赖以生存的情感会灰飞烟灭一去不返”
江水明忽然笑了,他意味深长地拍着我的胳膊说:“相信我,他不会的”
我盯着他,“你的自信从哪里来”
江水明笑得又得意又诡异,“总之你相信我就行了,因为”恰在这时,江水明的手机响了,他就又拍拍我的胳膊,接了电话,然后嬉笑着的神色马上就变得正经起来,“田阿姨”
我这才意识到,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最该响个不停的葛萧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过。
也就是说,从下了飞机后,葛萧一直是关机的。这很不像葛萧一贯的作风。
江水明语气时而严肃时而轻松地说:“是的,葛萧在我这里关机啊可能是没带充电器,没电了吧啊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啊太没礼貌了,太不像话了早知道他这么让您生气,昨天晚上我肯定让他睡大街私奔啊谁啊啊”江水明忽然提高了声音的分贝,“葛萧和乔北啊”
我一口茶都喷在了一张大荷叶上。私奔葛萧和我这个年代我们俩葛萧妈妈的想象力很丰富,但逻辑推理能力实在是太吓人了我瞪着江水明。
江水明的表情并不比我优雅多少,笑忍都忍不住了:“田阿姨,我觉得吧,你想得太严重了,哈哈哈哈,葛萧和乔北用得着私奔吗都这么多年了,要好不早好了吗还用得着等现在私奔啊”
那边江水明和葛萧妈妈聊着家常,我这边是思绪万千。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只想到葛萧的不辞而别会引起轩然大波,却没想到我自己会引火烧身。联想到从报社大楼下来后,葛萧坚持要走后门,直接避过坐在谭晶晶的车里等他的何晓诗,我突然觉得葛萧的出逃不是一时冲动,绝对是早有计划蓄谋已久的。而且就像从高中时起那样,每当有人对他想入非非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就会拉我当挡箭牌。
只是这次闹到被人怀疑是“私奔”的地步,实在是太过分了。何况怀疑者还是葛萧的妈妈。
我正恨得牙痒痒,院门一开,葛萧回来了。江水明一边给他做手势示意他噤声,一边举着手机“嗯嗯啊啊”溜溜达达地往屋里走去。葛萧大概猜到电话那端是谁了,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着江水明的背影。
我站在葛萧面前磨牙。
葛萧看着我,“干吗”
我伸出手,“什么都不许问,什么都不许说。把手机给我”
于是葛萧就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了我。这就是所谓的,死党之间,绝少反抗。
我溜了一眼屏幕,果然是黑屏。我按开机键,屏幕就亮了。根本就不是什么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之类的问题我举着手机瞪了一眼葛萧,又瞪着手机屏幕。
没几秒钟。未接来电的提示就叮叮当当地到达了,此起彼伏,连绵不休。
从昨天上午11点多到现在,不过二十个小时,葛萧的手机上有七十六个未接来电。这些未接来电,有葛萧家的座机号码,有葛萧妈妈的手机号码,有何晓诗的名字,还有大连区号的座机号码。
我把手机塞在葛萧手里:“你怎么解释你应该还记得,我告诉过你,要好好地对何晓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类似逃婚的幼稚桥段还把我连累其中”
葛萧看着我,忽然说:“你没注意到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问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有些没听懂,愣愣地看着他。
葛萧苦笑着说:“这件事,大家都忙忙碌碌地调侃着拥护着促成着,可是没有一个人问问我是不是愿意。”
我一字一顿,“可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拒绝,那所有人只能认为你是乐在其中”
葛萧苦笑,“我真的没有拒绝过吗”
我开始回想,我无话可说。是的,葛萧是拒绝的,每时每刻都在拒绝,用各种各样委婉的行动拒绝着,只是,在何晓诗那排山倒海炽热如火的追求面前,这种拒绝就像投入火焰的纸屑,只来得及红影一闪,就死无对证了。
是何晓诗那无敌的勇气和毅力,让我们在整个事件中陷入了观赏一场好戏的兴奋,却忽略了一贯有礼有节不会伤人情感的葛萧是处在怎样的境地。
我看着脸上挂满无奈的葛萧,轻轻地说:“对不起,是我们太想促成一段情感。”不过,职业敏感还是让我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那为什么,现在,你才选择这样决绝的任性的拒绝方式”
葛萧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倒影。
我正等着他开口说话,江水明已经接完电话走了出来,他的表情是那种试图很严肃,但又绷不住,露出一点含义不明的笑嘻嘻:“葛萧,我觉得你应该马上走人,我觉得不管是你妈妈还是何晓诗,很可能今天就会出现在这里了。”
葛萧看了看江水明,又看了看我。
江水明对他挤了挤眼睛,“放心,没问题的,有些话我已经帮你说得很明白了。”
葛萧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样,他点了点头,“那好,那我打电话给她们,有些话,我会回南京告诉她们。”
一念之间,我也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对江水明说:“嗯,我也回南京了,有些话,我也想当面告诉那个人,我只希望他还在南京没有离开。”
江水明显得有些吃惊,挠了挠头,“啊”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话对我很有启发。”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遇到情感上的问题,就应该来咨询你这样的资深人士,你是肯定会给我力量赐我勇气的。”
江水明有些口吃,“我我我那个那个那个你就不想想我也可能会摆一个大乌龙啊”他的目光有些飘忽,视线有些躲闪。我笑:“才不会呢,我觉得你是一盏明灯,会给我我想要的爱情。”
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们的葛萧忽然说:“走吧,现在出发,也许还能赶上中午那班飞机。”
在去机场的大巴上,靠窗坐的葛萧始终看着外面,那些背道而驰的车辆那些擦肩而过的树木那些停滞在远方几乎从来没有移动过的云层和地平线好像对他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可以让他那样一动不动地凝视。
我递上巴士站赠送的矿泉水,葛萧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但并没有转过头来。他屏气凝神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飞机起飞。之后,他像我来时那样,戴上了眼罩,陷入了安静,睡眠,或是沉思。
决心一旦下了,时间的流逝就让人有一种夹杂着百无聊赖的焦急感,我翻着机上读物,那些文字和图片经过我的眼睛,却和我的大脑无缘。我保持着这种无厘头的亢奋感,直到飞机快降落时,我忽然发现刚才发生的事里有三个不寻常的疑点。
第一,那些未接来电中没有谭晶晶的号码。谭晶晶居然对这件事置之不理,这和她之前力挺何晓诗俘获葛萧的态度是多么的不符合。
第二,葛萧妈妈都认为葛萧是和我私奔了,可他们居然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包括处事嚣张且行事主动的何晓诗是因为已经笃定了我就是拐带葛萧的不良少女,还是因为查无实据,不便打草惊蛇居然没人找我对口供,真是让人忿忿然。我这一不小心就“被私奔”了。
第三个问题最为严重,那就是葛萧手机上第一个未接来电的时间,那个时间让我想到,葛萧居然不是在昨天下午上飞机时才关机的。那个时间早在那之前。那是我们离开报社大楼时。葛萧的逃离果然不是随性而为,他果然是早有预谋
我思绪万千地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葛萧,想着我这次又和高中时开始一样,莫名其妙就被葛萧当成了吸引“敌方”注意力的靶子,于是继续牙痒。
下了飞机,我忽然想起江水明说过的那句“一秒和一光年,时间和距离”的话,觉得此刻想起来更是回味悠长,于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旧事重提,表扬了他的话有种醍醐灌顶的效果,没想到一向容易洋洋自得看起来一点都不深沉的江水明,回了一句既不是自我膨胀也不是自我调侃的话:“有时候,错过一秒,距离幸福就有一光年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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