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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时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我倒在柔软的床上,却闭不上眼睛,就在这时,已经关了静音的手机明明灭灭地闪了起来,嗡嗡的振动声在夜里很响。我的心忽然有些上上下下地不规则跳动,我盯着那光闪烁了许久,才猛地伸出手去,抓它在手里。
我的手机,24小时不关机,从来不会没电,从来不会不在服务区,从来不会转到语音信箱,从来不会无人接听。每位和我合作过的同事或是合作方的拍档,都对我的敬业赞不绝口,都对我的事业至上精神五体投地。我从来对此保持微笑。只有我自己明白,这条线路,是在为一个人守候,为一个几乎不会打电话给我的人守候。
想起来,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的电话号码,但我还是那么认真地守候。我相信他会打给我。不是么不久前,我等到了他的电话,晚上7点多,凌晨4点多,这次,是他么
我涩涩地说:“喂”
那端,是轻轻的呼吸声,而后,一个男中音响在我耳边:“这么晚还没睡”
实在是渴望你的声音太久了,实在是等待你的声音太久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我喉头略带哽咽地说:“我我在等你的电话。”可是话一出口,在半迷醉状态的我忽然清醒过来那端的他,不是没有笑容的师伟;声音的主人,是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葛萧。
这清醒更让我尴尬,我不知该说什么,我下意识地挂了电话。
其实,除了时常黑白颠倒的谭晶晶,我的死党们是不会在很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的。葛萧这么晚打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的。可我盯着电话,没有勇气回拨过去。葛萧应该意识到,我把他误认成谁了。误认成一个在深夜我也在等他电话的人。
过了大概三分钟,手机又振动了。这次我确认了,是葛萧的号码。我定了定神,接了。
葛萧不是江水明,对我意乱情迷的误认,葛萧不会揶揄,不会调侃,不会取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声音近在咫尺的熨帖,“那事情你知道了吧明天我不得不回南京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等他说下去,他却欲言又止,几秒钟后,他说:“算了,明天见面再说吧,我上午10点到南京,到时我去报社找你。”
我应了一声,道了声“晚安”,正想收线,葛萧在那端唤了一声:“丫头。”我问:“怎么”葛萧轻轻地说:“晚安。”
我不得不猜度,何晓诗的横空出世和神通广大,已经乱了葛萧的分寸。因为一向神采奕奕周身不加任何装饰物的葛萧出现在我面前时,居然戴着一副黑超特警般的大墨镜,引起一群大小美女压抑住或是没压抑住的尖叫。然后,他在电梯里向我展示了墨镜后面殚精竭虑通宵后产生的两个黑眼圈。
何晓诗取得的进度让人瞠目结舌,葛萧说早上8点登机前他给家里打了电话,保姆说葛萧妈妈带着何晓诗去家属大院旁边的粤式茶餐厅喝早茶去了。
喝早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关键是看去哪里喝早茶。家属大院的地理位置是紧挨着机关大院的,那家环境幽雅少有生客的粤式茶餐厅根本就是省厅的大小领导们解决早餐联络感情的内部食堂。葛萧妈妈之意当然不在茶,而在借茶隆重推出准儿媳。
漂亮得体的何晓诗就这么在葛萧缺席的情况下,作为葛萧的准老婆,正式进入了葛家和田家的社交圈。
算起来,何晓诗和葛萧一共才见了三次面。
看着葛萧从未有过的烦闷表情,我觉得很不适合把谭晶晶火上浇油的所作所为向焦头烂额的葛萧汇报。也许葛萧真的会把谭晶晶掐死。搞不好还会虐尸。
从电梯口出来,葛萧说:“谭妖精这次真把我害死了。”
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你怎么知道的”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拙劣地掩饰:“什么”
葛萧轻轻揪着我的耳朵说:“还有你,丫头,知道我被她出卖了,竟然也不第一时间提醒我一声。”
看着他透着无辜的清澈大眼睛,我顿时愧疚得无地自容,放弃试图狡辩。
谭晶晶的车刚好开到报社大门口,远远地看见我们俩走下大厅前的楼梯,就乐得趴在了方向盘上,花枝乱颤。我们一上车,她就笑嘻嘻地说:“葛狗,恭喜恭喜。”
葛萧摘了墨镜,一字一顿:“快开车,少说话。”
谭晶晶笑嘻嘻地把车驶上路面,一本正经地说:“何晓诗这样执著的小妹妹是很罕见的,又难得田阿姨一眼就中意,我劝你还是半推半就地从了算了。”
葛萧摇头叹息:“我是遇人不淑,结交不慎啊,没等到你雪中送炭,却等到你雪上加霜。”
谭晶晶说:“雪也好,霜也罢,都能冻死害虫,对庄稼有好处。”
我忍不住说:“谭晶晶你有点儿生活常识好不好雪能冻死害虫,霜可是会打死庄稼的。”
谭晶晶白了我一眼,“注意谈话的重点。我是在劝葛狗纳了这送上门的一枝鲜花,怎么,你有反对意见”
我还没再次开口,就听见葛萧慢悠悠地说:“丫头,现在试图表示你是站在我这边儿已经晚了,你的知情不报已经害得我阵脚大乱了。”
谭晶晶扑哧一笑,“要是放在战争年代,乔北就是敌对双方都恨得咬牙切齿的家伙。”刚好遇到一个红灯,她停下车挤眉弄眼地回头看我。
一般印象里,强势的母亲总是会培养出唯唯诺诺情商或自理能力相对低下的乖儿子,幸而凡事总是会有例外。譬如说葛萧和他的妈妈。
从我们几个成为死党起,葛萧妈妈就和江爸一样,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好家长。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活,葛萧妈妈对葛萧的成长采取了宽容的态度,不加以干涉,不唠唠叨叨,关于葛萧的一切,基本都是由他自己决定的。哪怕是三代单传的葛萧年近三十还孑然一身,她也隐忍地听之任之。
但显然这次,情况没那么乐观了。
我们进门时,葛萧妈妈正和何晓诗一边说笑,一边剥着毛豆肯让何晓诗动手做这些琐碎的家事,说明老太太已经没有拿她当客人的意思了。
看见我们进来,何晓诗站了起来,手里却还是捏着个豆荚,微笑里满溢分量得当的娇羞。
看到谭晶晶来了,葛萧妈妈很是高兴,马上喊保姆去泡壶玫瑰养生茶。谭晶晶笑着说完“我自己来吧”,就熟门熟路地往靠近小花园的起居室走去,待客周到的葛萧妈妈哪里肯让很少上门的小辈贵客自己动手,也跟着过去了。
葛萧妈妈一离开,何晓诗的眼神就像遇了春风的野火般毕毕剥剥地烧了起来,她调皮地歪着头看葛萧,有点儿撒娇又有点儿赌气地说:“谁叫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南京的”一副小女儿的憨态,叫人气不得恨不得。连我这局外人都看得又怜又爱,何况是随和到从未发过火或是失过态的葛萧呢
葛萧只好叹了口气,问:“弄成这样,你叫我怎么收拾场面”
何晓诗瞥了我一眼,我识趣地说去看看谭晶晶她们,就往起居室去了,却听见何晓诗没等我走远就迫不及待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唯一的女朋友,一辈子的女朋友。”
谭晶晶没看错,何晓诗果然有勇气,她有吃定从没学会对人说不的葛萧的本钱。
起居室里,谭晶晶正和葛萧妈妈配着玫瑰养生茶,见我进来,问:“他们聊得怎么样啊”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就笑了笑,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葛萧妈妈端详了我一下,问:“乔北的气色还是不太好,待会儿我给你抄几个花草茶的方子,坚持喝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笑着道了谢。
午饭时,一桌人笑语不断地吃着丰盛的饭菜,好像葛萧飞回南京就是为了这顿团圆饭。
本来谭晶晶陪葛萧回来,是为了消除她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带来的不良后果的,可她像没事儿人一样,陪着葛萧妈妈说话,间或打趣葛萧和何晓诗,丝毫没有要澄清的意思。
或许是猜出了谭晶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配合,葛萧没给她什么暗示,认真吃饭。
既然当事人都保持平静,我也就自顾自心安理得地吃着葛萧妈妈最拿手的糖醋小排。
午饭后,葛萧说他定了下午的机票,要和何晓诗一起回去。葛萧妈妈拉着何晓诗的手惋惜了半天,又反复叮嘱葛萧再不许做这种“丢下我们晓诗乖囡一个人”的事,这才依依不舍地同意他们离开。我们四个就一起出门了。
何晓诗上了谭晶晶的车,我正想跟着她钻进车里,忽然想起昨天半夜葛萧打电话给我的事,我就拍了拍他问:“都忘了问你了,你说让我帮什么忙来着”
拉着副驾位置车门的葛萧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唇角忽地扯起一个淡淡的笑:“算了。”
开往机场的途中,谭晶晶笑着说:“晓诗妹妹,你如愿以偿,生拉硬拽地登堂入室成功,还要谢谢姐姐我呢。”
大概已经从葛萧妈妈那里听到了谭晶晶那句很经典的话,何晓诗当下笑逐颜开,甜嗲嗲地说:“谢谢姐姐。”
葛萧丝毫没有质问谭晶晶和何晓诗的意思。从上车开始,他就一直侧头看着窗外,右手盖着眼睛,并不说话,不知他在想什么。
快到机场了,葛萧回过头来,微微皱眉地看着何晓诗:“你让你们辖区派出所给机场发个身份证的传真件吧,不然订不了机票也登不了机。”
何晓诗狡黠地眨了眨大眼睛,忽地举起一个粉红色的小钱包,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呀,谭姐姐,我的钱包怎么会掉在你的车上呀真是巧的来哉”最后那句南京话给她模仿得惟妙惟肖,透出一股子造物神奇的钟灵毓秀。
谭晶晶大笑,拍了拍葛萧的肩膀,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葛萧瞪着洋洋得意的何晓诗,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我忽然看见,他一直清澈也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瞳人里,泛起了一种柔和的光泽,好像晴朗夏夜星空下微风拂动的广阔水域上涟漪反射出的点点光芒。
只是不等何晓诗发现,葛萧已经收了目光,扭头保持了他之前的姿势。这瞬间实在短暂,以致我开始有些怀疑它是否真的发生过。
目送葛萧迈着两条长腿何晓诗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一同消失在登机口,谭晶晶搂着我的肩头感叹:“从中学到现在,多少仰慕者都以为葛狗是座攻不下的嘉峪关,其实她们都没认真地做一下阵地调查,都没潜下心来拟一个作战计划。归根结底,错失良机还是因为没有投入全部身心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是惯例,我看着越走越远的那两个人的背影,无来由地一阵心虚:我对师伟的情感绵延多年却无法修成正果,就是因为当初在路灯下的略一试探就溃不成军了吧
这样想着,我的腿就有些发软,胸口有些缺氧的憋闷。我靠在了候机大厅的一根柱子上,正对着一个鲜花摊位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谭晶晶关心而探究地看着我。
我微微笑笑,狼狈地捂住乱发遮盖下的额头,“你以为营养不良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
谭晶晶眨了眨眼,一脸坏笑,“该不会是在大大地懊悔放过了葛萧这个上乘老公人选吧”
对每个人而言,有的时候,别人的生活只是虚无缥缈的故事,自己的生活才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琐碎真实,而又有的时候,别人的生活则是那么的平淡无奇,自己的生活才具备震撼人心的跌宕起伏。
很幸运,我的工作和人生,就是随时在“别人”和“自己”之间切换角度和角色。
每次报社开晨会的时候,同事们总能用最切中要害的词句把各行各业的大小事件快速地描述出来,不管是会影响到很多人的行业变动,还是一个人为情或为钱的寻死觅活,都变成了一个人的一两句话,然后由更多的人讨论它是否能出现在报端以多大篇幅出现。
前几天小明星跳出来勇揭娱乐圈内幕的事情还是娱乐版的最大话题,因为我做了前面的报道,也就一直和几个娱记跟着这条消息,炒陈年旧饭想方设法联系当事人做未来事情进展的最新预测,也是忙得风生水起。分析着那些事件的台前幕后,我有时会有一种恍如梦境的感觉,自己似乎是坐在戏台下的看客,一任着舞台上锣鼓铿锵罗衫广袖,在纷纭的京腔秦韵中,朦胧恍惚,暂时忘却自己的心事。
师伟是否还在南京他和谭晶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进展,我刻意地去回避想这些事情。
这天中午,我懒得回家,就在办公室里和姐妹几个吃了便当。饭后,我正在茶水间清洗冲泡过咖啡的马克杯,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放下杯子,伸了两根湿漉漉的手指夹出手机,一看是谭晶晶的号码,因为手湿着不方便,我索性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干燥台面上,按了免提。
谭晶晶带着清脆笑声在那边大声说:“喂,我在你们单位楼下,你在不在办公室”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她说:“哦,我说要给你一个关于那个小明星的爆炸性独家头条的,现在一个星期的时限到了,下来吧,我们去喝茶。”
谭晶晶就是谭晶晶,只要是她说过的事情许下的承诺,就算对方并没有提起,甚至是像我一样干脆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也会言必信,行必果。或许这就是她能迅速在任何场合任何群体里获得好感甚或是仰慕的重要原因,毕竟如你如我这样的平常人,无法不对一个如此果敢而细心的美女动心动情。
还没等我说话,一直跟这件事的另一个娱记已经心急火燎地从茶水间外面直冲进来,“靠靠靠,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谭晶晶吧谁跟她打听这事儿的内幕她都是一问不知道三四五的,怎么今儿个这么利索地想把这么震撼的消息透给你该不是你借你那个经典帅哥施了个美男计吧”
那端还没挂电话的谭晶晶听见了,大笑不止,但什么也没多说,就挂了电话。
我匆匆回到编辑部的办公室,把一干用品稀里哗啦地装进大背包里,和主编打了个招呼就下去了。
青碧透明的上乘好茶在小巧玉润的玲珑茶盏中轻柔舞蹈,盘旋上升的雾气让谭晶晶耳边摇曳着的长钻耳饰璀璨闪烁。从等到我上车到此刻我们举起茶盏,她始终笑眯眯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消息果然是爆炸性的,不上娱乐版头条都对不起这条消息本身。
一众看客只看见小明星时而张牙舞爪时而梨花带雨地上蹿下跳,只怀疑一切都是这个羽翼渐丰忘恩负义的小女人自导自演的一出丑剧闹剧,却没有料到,小明星只不过是被预先抛出来的一枚棋子,真正的戏还没拉开大幕,目前的进度,刚刚是紧锣密鼓的暖场。
我捏着杯子两眼发直,“这也太狠了吧到底是谁拿这个小明星当牺牲品又是为什么啊”
谭晶晶吃了颗茶梅,唇角挂笑,“在圈里圈外这么多老江湖的眼里,谁看不出她不是省油的灯凡是心急的,都没有多少热豆腐吃。不懂内敛自我膨胀的主儿,早晚是要和公司拍档伴侣闹僵翻脸的,而这样的主儿,就和农民起义一样,能成事儿的千百年来也没几个,还不如趁着她有个利用价值,大家聚而分食。”
我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问:“这次分食她的有几拨人”
谭晶晶眼睛转了转,“唔,算下来应该有四拨人吧。她背后那个所谓的推手不算,技术太烂,级别太低,上不了这种台面。”
我深吸了口气,“大家是怎么商量这种事情的就直接开个饭局明着商量”
谭晶晶笑得前仰后合,“谁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开个饭局啊都是蹚娱乐圈这池浑水的,只要一个人有动作,其他的人就心照不宣了,从头到尾,闹得最欢的,肯定是牺牲品。这道理在哪行哪业都是同理可证。”
我说不出话来了。
事情开始按照谭晶晶给我分析的明晰起来。
放弃了为人豪爽心思缜密交游甚广足够在惊涛骇浪前力挽狂澜的金牌经纪谭晶晶,活该那个小明星气数将尽。拿谭晶晶的话说,算这小明星命里该绝,居然选择在谭晶晶放假期间揭竿而起,她可能还在庆幸甩开了难缠的谭晶晶,却没考虑过,难缠的谭晶晶不站在她这一边,她的胜算到底有几成。
一成都没有。
这出戏的确是由小明星和那个蹩脚推手开始唱的,但是一开始唱,戏怎么演下去就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恨不得平地三层浪又早就看不惯小明星剽悍作为的媒体当然是第一拨儿,第二拨儿就是天c娱乐。
天c娱乐向来喜欢把娱乐新人抓在手里,但这只是为了防止竞争对手捡了漏儿顺利上位,就算新人真被对手挖了去,天c娱乐也可以有笔不菲的“转让费”,更多的情况是,一旦那个新人引起的热浪已经袭过,天c娱乐就会无期限地冷藏新人,而小明星居然还是个包藏二心的刺儿头,向来是娱乐航母的天c娱乐岂会任她兴风作浪落井下石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否则如何以儆效尤
另外,小明星对娱乐圈人心的揣测倒是基本属实,吃吃豆腐占占便宜的男人不乏其人,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磁场。她所相中的猎物不是什么傻狍子野草鸡,那是数一数二风头正健的都市言情剧的年轻导演,还需要对她区区一个选秀新人有所暗示吗争着抢着想上位的一众美女都恨不得把他炖成滋养大补汤给吃个一干二净。她以为自己是成功得手,却不想想,有哪个男人会傻到把圈里已经混出来的女人的旧照一直存在手机里,还和她炫耀她只想着利用别人,却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是只帮狐狸数钱的小芦花鸡,笨拙愚蠢,同时还是个可怜可悲而不自知的丑角儿。
这年代,大家看腻了飞扬跋扈的新人和恶势力做斗争的阶级战斗宣传片了,大家喜欢看扑朔迷离的推理侦探剧华丽登场的缠绵情感剧和惨到骨子里的苦情戏。
于是手机照片涉及的主角儿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到台前来了。都是名声渐起的主儿,对待这事儿的态度也是挺默契的,先是都关机,谁也不说话,等报上网上杂志上苦的辣的一上来,经纪人们就出来打官腔了,发一些含糊其辞让人反而怀疑的声明,媒体当然挺配合,大批的娱记奔赴各地,明星们导演们当然更配合,让娱记们在各种场合堵住,让娱记们问出一个个耐人寻味的问题,然后给出一个个引人遐想的回答或者干脆黑脸装酷,把浑水搅得更浑。最后还要扯上各地的鉴证机构,出示各种公信力不等的鉴证书,再找一群枪手网上报上一通“质疑”,闹得事情好像有多大。最终最终,会有一个大哥级的鉴证机关来证明,照片当然是无中生有的,当然是伪造的,当然是ps的。
照片真的是ps的。
谭晶晶笑得意味深长:“真正的猎手不是小明星,真正的猎手是那个导演。”
导演有个传闻中当然也是现实中的妻子,也是个演员,虽然导演百般调教并努力给她创造各种机会,她始终是半红不紫的有些名气,可观众记得住脸记不住名字。从这次小明星甩出“艳照”后的第一时间,姑且称之为m的女演员就是被媒体重点盯梢的人物。
随着形式的逐渐发展,m就仿佛韩国的爱情剧一样,按照观众的收视习惯和收视反应,以一个试图低调温柔贤惠而后被小明星的侮辱惹得忍无可忍的传统妻子形象出场了。楚楚可怜的外表,大方得体的言辞,柔韧坚毅的态度,义无反顾地对爱人的信任对爱情的坚持
谭晶晶看着瞪大眼睛的我,笑:“精彩吧在这个圈里,背信弃义的下场就是这样。谁都恨不得踩上一脚,让自己增高一分。”
原来故事是如此峰回路转。高调张扬的不一定是占了上风,委曲求全的可能赢了全盘。
我正极其敬业地考虑这么引人入胜的幕后故事该怎么写分成几个步骤写,忽然看见谭晶晶眨着一双瞳人黑亮的眼睛靠近了我的脸:“我憋不住了,其实今天我是想找你和我聊师伟的。”
到底躲闪不开关于师伟的一切。我中了埋伏。
16岁的谭晶晶从后面搂住乔北的肩膀,凑在她的左耳边说:“喂,我发现师伟不会流汗。”
乔北转过头来,取下耳朵里塞着的耳机,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一声哨响,篮球场上的角逐已经见了分晓,谭晶晶一手挥舞着湿毛巾一手拎起脚下的大瓶矿泉水飞也似的跑向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球场,毫不避讳有几个年轻老师正在那里观战,她叽里呱啦地大叫:“师伟,你简直帅死了”
乔北目送着谭晶晶裙摆飞扬地跑到师伟的身边,看着她像翩然飞舞的蝴蝶一样笑逐颜开,看着师伟与她对视的目光乔北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耳机里是寂静的。想听到师伟指挥队友们的声音而又不想承认的乔北,用耳机当掩体。
师伟不会流汗吗
自从那个路灯下的夜晚之后,乔北的眼睛就丧失了对师伟的辨别,她刻意地顺着自己矜持而执拗的本性,努力去忽视着班里还有这样一个男生的存在。即使是擦肩而过,乔北也会直视前方,目不斜视。
在乔北脑海中永远抹不掉的那部分记忆里,师伟始终穿着洁净整齐的衣服,夏天是t恤或衬衫,冬天是毛衣或羽绒服奇怪的是,师伟没有味道。是的,没有任何味道,洗衣粉的味道肥皂的味道洗发水的味道什么味道都没有,他一定是用大量的清水反复除掉了任何味道,更不用说汗的味道了。那么,他果然是不会流汗吗
或许冷漠如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留住人间味道的欲望,都没有足以出汗的热情。
那么多关于师伟举手投足的细节,都是目光敏锐独到又忍不住想找人分享的谭晶晶无偿提供的,乔北渴望回避,也渴望倾听,这间接的观察,好像是一针针奇异的药水注射进乔北的心间,让她迷醉而痛苦
“喂”谭晶晶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你这丫头也太没良心了吧我给你那么石破天惊的大新闻,你居然对我要求聊天的反应来个双眼放空”
我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我敬业嘛,在考虑这个新闻可以让我多拿多少奖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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