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覆舟亦载舟

欧阳睿吃着碗里的菜，丝毫不懂大人们欣赏的琴音有甚麽特别，就他而言还是算数最有趣。
莫景旬见他一脸无趣得紧，伸手又往他脸颊肉捏去，吃得正欢快的欧阳睿立时一脸哀怨。
「莫大哥，算我求你了，别再捏我脸行不」
「看我心情。」
听到他这麽说，欧阳睿真是苦不堪言，他是走甚麽运惹到这麽一尊骚扰魔人
吃饱喝足，一行五人顺道逛起夜市，欧阳昊真见人潮涌动，怕身量不及自己一半的弟弟走丢，乾脆让他走在自己和莫景旬中间。
十岁，该是懂事的年纪，但以他的状况来看怕是懂事过头，欧阳昊真倒希望他能够表现天真无邪一点。
「睿弟，前面有杂耍团表演，想去看看麽」
顺着兄长所指方向看去，就见前方不远处一群人聚集，一听是杂耍的，兴致跟着上来。
瞧那舞双剑、跳七丸、嫋巨索和掉长竿，甚至是拉鼎、寻橦，以及常见的支解、吞剑和吐火都在眼前精采上演，欧阳睿看得目不转睛，若不是两个大人两个小厮仔细看他，早不知被人群冲散到哪去。
欧阳睿眼神专注看着眼前的表演，每到精采刺激之处，他的心跳就会加速，直到表演结束，急速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好厉害、好厉害啊大哥」他拉着兄长的衣袖兴奋不已道。
「是啊，真厉害呢。」
然而，回应自己的却不是兄长，而是让人感到困扰的莫景旬。
「不喜欢我回应你」他一眼看穿他的停顿，挑眉说道。
走在一侧的欧阳昊真代替弟弟回道：「谁让你每次都逗他玩，他也不小了，下个月就满十一岁，就快是个小大人，你这样闹他当然不高兴。」
欧阳睿暗中点了点头，还是兄长了解他。
「哦，是这样啊，一想到他将要长大就觉得不舍，好不容易遇到这麽一个可爱的小弟弟，你也快成亲生一个让我玩玩，要不然这日子真是无法过了。」
欧阳昊真直接赏他一个白眼，「要生你自己生去，你是莫家的长子长孙，传宗接代就靠你了。」
「扯这麽远做甚，唉，我还真舍不得睿弟长大，刚见面他还这麽小，一眨眼都这麽大了。」
「那也不过是今年的事。」欧阳昊真失笑道。
「快乐的日子总是特别快，今晚乾脆别回去了。」
「那怎麽行，别说你就说睿弟好了，他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万一长不高可跟你吵了。」
「敢情好，我就等着他来跟我吵，不过我还真想像不出来，他这任人搓揉的个性怎麽个吵法。」
莫景旬那是不开那壶提哪壶，欧阳睿头一低乾脆不说话了，欧阳昊真见状没好气用手肘拐了他一记。
莫景旬自知说错话，忙赔礼道：「睿弟，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啊，我这人就是管不住嘴巴，你别往心里头去。」
他都道歉了，不给回应显得很无礼，欧阳睿只好摇头说道：「莫大哥，我没事的。」
「我说真的，如果你不高兴要说出来，憋着不说只会让你心情更差。」
「莫大哥继续追根究柢才会让人心情更差。」
被欧阳睿反将一军，莫景旬反而哈哈大笑，此事很快揭过，夜市逛差不多後，他们各自分道扬镳。
目送莫景旬离开後，欧阳兄弟接着往回走。
「大哥，今晚真的很谢谢你，我很开心。」
「兄弟之间道甚麽谢，你开心就好。」
欧阳昊真的语气听起来与往常无异，欧阳睿却从中听出些许关怀，这让他一整天的心情更加美好，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往後的日子都能像今日一样快乐。
回到家，欧阳昊真马上感觉不对劲，最後连欧阳睿都感到隐约不安，此刻，欧阳府邸灯火通明，所有下人全都聚集到正厅外头，看到这副严阵以待的场面，两人分别觉得疑惑担忧。
欧阳昊真上前冷声问道：「这是怎麽回事，这麽晚了怎麽全聚集在这里」
为首的总管一脸为难，「大少爷，这是夫人吩咐的。」
「娘吩咐的」
总管眼神游移不定，最後还是落在欧阳睿身上。
「老爷夫人正在厅堂等着大少爷和五少爷。」
「等我们现在都这麽晚了，有事明日再说。」自从掌事以来，家中的事情几乎由他作主，然而这次总管却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大少爷，夫人发话要您回来马上去见她，连同六少爷一起。」
欧阳昊真业不想浪费时间，索性带着欧阳睿走进前厅。
厅堂之上，欧阳庆明和妻子汪兰慈之间的气氛可说是紧绷异常，欧阳昊真一眼就看到母亲眼睛红肿，而父亲则一脸冷淡看着别处，丝毫安慰的意图都没有，这令他更加疑惑不解。
「母亲怎麽这麽晚还不歇息这麽多人守在外头，不知情的还以为家里遭偷儿了。」
汪兰慈一看到长子原本还觉得有望了，一瞥到长子身旁的庶子，心情又差了起来。
「我跟你爹商量过了，要把睿儿院落的那块牌位请走。」
听到这句话，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欧阳睿瞬间瞠大双眸，接着看向堂上的父亲。
欧阳庆明看到他眼中的询问，内心也是无奈，只是这次他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
「母亲，好好的为何要迁牌位」
「最近家宅不宁，我认为跟姨娘的牌位作祟有关。」
听到这个说法，欧阳昊真不住皱眉，「母亲，您又是听谁说的」
他向来信奉眼见为凭，那种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他一向视为无稽之谈，如今母亲提及不由令人感到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