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主全都性转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壑舟须臾
今夜,戚云想反也得反,不想反,也得反!
“也罢。”
戚云长叹一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难得动了真心的人,到头来是时刻想着置他于死地的仇敌,以为可以并肩而战的袍泽,也在以情分、时势、性命逼迫他。
他解下腰侧传令的铜牌,垂下眼睫,冷声道:“传我军令”
“报!!!”
传令兵去而复返,这一回来得更急,鞋履踢翻了帐中火盆也浑然不觉。地上还燃着零星炭火,他跪倒道:“禀将军,宫中,宫中变天了!”
“小皇帝命宫中侍卫将桓殷扣在了乾清宫。”
“小皇帝传令,有人密谋犯上作乱,命紧闭宫门戒严。”
“犯上作乱者已被捕,搜身搜出广陵王的密信。”
传令兵报出的消息一条比一条令人震惊。在他猛的声时,众将犹有惊魂未定的感觉。
传令兵艰难地喘了口气,将最后一个消息报出:“宫人指认那名混入宫中的谍子是广陵王手下的谋士宋渠清。人赃俱获,小皇帝已下诏讨伐广陵王!!”
咣当一声,却是戚云踢翻了脚侧火盆,大步朝帐外走去。
众人只听得一声马嘶,雷点般的马蹄声接连响起,好似戚云急不可耐的心情。
战马绝尘向着宫城而去。一夜星霜为他送行。
……
一刻钟前,乾清宫。
宜青都已歇下了,宫人忽然来报,说是桓殷桓太傅有急事要禀。他重新穿好礼袍,蹬了乌头靴,朝外走去。
等在殿中的除了桓殷,还有一人。那人宜青没有见过,看体型清癯,面相文弱,该是个文臣。他原以为两人是为了白日册封戚云一事而来,琢磨着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桓殷却开口惊人道:“这位是广陵王座下的宋渠清宋夫子……”
宜青倒吸一口冷气,当下改了主意。都说最能杀人是书生,宋渠清就是其中佼佼者,他科举未曾高中,转而投入广陵王帐下做了无名幕僚。当初利用先帝对戚家的猜忌、为广陵王谋得江南数州兵权的,便是这位看起来提不动刀兵的宋夫子。
“久闻大名。”宜青道。
两人视线甫一交汇,宋渠清便低下了头。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帝和他料想的很不相同,生得唇红齿白有若好女,但望着他的眼中却并非单纯不识世事。这和他从眼线出探得的大相径庭,如果他没看错,对方的眼中分明是隐藏的仇恨。
他和小皇帝未曾谋面,何谈仇恨?
“见过陛下。”宋渠清心中的思绪千回百转,盘算着如何开口,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替广陵王牵条线。
宜青冷笑一声,折身进了殿中,片刻后抱着寒水刃而出。桓殷与宋渠清面面相觑,俱是不解他的用意。
“宋夫子,你且上前两步,朕有话与你商量。”宜青按着刀鞘,面带微笑道。
宋渠清上前数步,谨慎地在刀刃能递及的地方停下脚步。
“宋渠清。”宜青陡然抽出了利刃,声音低柔,“朕代戚家同你道声别。”
戚家!
宋渠清暗道不妙,但已来不及阻止。宜青将利刃反手指向自己,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
寒水刃在左臂上划出一道血痕,宜青将刀一扔,踉跄着跑到殿门口。宋渠清还不及辩解,便被涌入的侍卫缚了起来。
宜青的左臂淌着血,沾血的凶器还掉落在殿中,宋渠清百口莫辩。唯一目睹真相的桓殷也不可能站出来指认皇帝。
宋渠清被当作刺客关押,宜青冷静地命令搜身。他为了做广陵王的说客,身上自然带了凭信,很快这盆脏水接连泼到了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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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身上。
“陛下身上有先帝遗风。”桓殷目睹了他一夜之间栽赃宋渠清、下令关押搜身、禁闭宫门、下诏讨伐广陵王的一系列举动,迅捷而缜密,像极了先帝。他还没教给小皇帝这些宫廷权术,他仿佛就无师自通了。
宜青臂上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包扎,面色有些惨白:“太傅抬爱了。”
桓殷望着他,觉得陌生得很。按说一国之君正该有这样的雷霆手段、铁石心肠,他却怀念起当初会从马车中探出身子,关心他伤势的青年。
“陛下今夜做了那么多事,想必心中早有成算。”桓殷平静道,“是臣多心了。”
宜青道:“广陵王狼子野心,与其联手难遭其反噬。朕不愿。”
“臣,明白了。”
桓殷缓缓跪倒,解下腰侧印绶,置于砖石之上。他原以为皇帝与广陵王都是大周皇室血脉,正可以合力对付戚云,谁知皇帝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宋渠清是他引入宫中,如今被定为乱党,他必然也脱不了干系。
“臣只是想问个明白,广陵王与戚云俱是狼子野心,陛下知晓防范广陵王,为何却对戚云”
为何却对戚云百般信任,封官进爵?为何不愿借广陵王之手除去戚云?为何即便与一干文臣离心,也要护着戚云?
满殿烛光映在宜青眼中,仿佛无数银星,摇摇欲坠。
“朕喜欢他。”
17、江山多娇17
戚云站在殿门外。廊上的宫灯流光,将他的身影拖出常常一道淡影。
宫人站在他身旁,小声道:“戚将军,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戚云沉默着没有应声。
他没有点头,宫人不敢轻举妄动,等了许久又低低问了一声:“将军?”
宫人心中惴惴,唯恐得罪了这位大权在握的将军。他踮着脚,悄无声息地往前垫了半步,好借廊上的灯火看清对方的神色。察言观色一向是他们这些宫人最为擅长的事,若叫他看出戚云是喜是怒,也好知晓是该继续催请,还是保持缄默。
在零星灯火的映照下,戚云的双眼漾着微光。
宫人还没能完全分辨出那双眼中的情绪,便见戚云偏过头,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如刀锋。
宫人的心中咯噔了一声,暗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事,人头落地不过是须臾的工夫。他罩在宽大宫袍下的身子已经开始打摆子,嘴唇蠕动,想要为自己辩解上一两句,却见戚云只是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唇上,示意他莫要出声。
死里逃生,宫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冷汗已打湿了衣襟。他顾不上这许多,快步退到戚云身后,在廊柱下跪伏,不敢再有旁的心思。
殿外寒风正紧,过了约莫半柱香,竟开始飘起雪来。
起初是米粒般大小的碎珠,很快便成了鹅毛大雪,将庭院和屋檐染上一层苍茫雪色。
宫人冻得瑟瑟发抖,偶然一哆嗦抬眼,看见戚云也依旧站在殿外,身形一动未动,宛若泥塑木偶。他的一手抵在殿门上,门缝中漏出些许暖光,远远望去仿佛被他握在了掌心。
好生奇怪。宫人心中想到,以戚将军今日的权势,便是要硬闯乾清宫,这宫里也没人敢多嘴一句,他这样长久地站在殿外,与他们这些个身不由己的卑贱奴仆一样挨着受冻,又是何苦呢?
更叫人解的是,如若他先前那一眼没有看错,戚将军的眼里分明闪着泪光。这才封王拜相,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深夜独自进宫又站在殿外流泪,是个什么路数?
嘎吱一一
殿门打开的响动打断了宫人的思绪。他听到讶异的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跤,砸出声闷响。
廊上静默了片刻,无论是站在殿外的戚云,还是从殿中匆忙走出来的人都没有说话。
宫人心中满是疑惑,低垂着脑袋,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过来。”
过了许久,宫人才听得这么一句吩咐。他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动作不太利索地站起身,双眼盯着自己的鞋尖,快步走向殿门。
在将将要走到殿门时,他飞快抬头望了一眼,见到一片明黄色。竟是皇帝亲自出了乾清殿。
“太傅年事已高,外间又下了雪,出宫着实不便。你送太傅去偏殿歇着,好生照看。”皇帝的声音听着平稳无波,察觉不出什么端倪。
宫人应了一声是,一路低着头进了乾清宫,扶起看着苍老了十岁不止的桓太傅,又匆匆走向偏殿。
走到长廊拐角处,他状若无意地回头望去。廊中早已没了人影,只有更远处的灯火还照着飞雪,杂乱无章地漫飞在夜色中。
……
“怎么冻成这样?快进来暖暖。”
宜青推开殿门,原想叫个宫人将桓殷送去偏殿,没料到戚云杵在殿外。他一手拉了对方的手掌,觉得好似握住了一块顽石,还是经年堆砌在雪山顶上的那种,凉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心口。
手心这么冷,该是在风中站了多久了?
宜青等宫人与桓殷一转身,就将戚云拉进了殿中。他心头其实有许多事要与对方说,他得告诉戚云,他将广陵王派来的谋士扣下了,还拟诏将广陵王打成了乱臣贼子,戚云可以光明正大地发军南下、为戚家报仇了。但见到对方的双唇都被冻得失了血色,不由将这些都抛诸脑后,急着先道:“喝杯热茶罢?”
他松了抓着戚云的手,转身去替对方沏茶,还没走开两步,就被拉了回去。哐当一声闷响,殿门被戚云大手合上,他的背脊被抵在殿门的横格上,硌得生疼。
宜青还没来得及抱怨,戚云的身子便重重压了上来。浸染了半夜的寒意立时笼罩了他的全身,无孔不入。
“你作甚么?朕、朕冷得慌。”宜青推拒道。
往日他这么说,戚云总会松开手,再去寻个暖炉将自己焐热了再环上来。可这时戚云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地解开了他的衣襟,将有若坚冰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腰肢、后背,苍白的双唇也覆上了他的颈侧,并不啃咬,只是安静地轻轻贴着。
他这副模样,反叫宜青没法子拒绝了。宜青从没感觉戚云这么需要他,仿佛急于从他的身上汲取一丝温度,才好在寒风凛冽、大雪封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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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艰难地存活下去。
宜青冷得声音也在打颤:“先、先松开朕,同你说、说正事。广陵王手下,那个叫宋渠清的,你识得不?”
“他拿了广陵王的密信,游说朕与他们联手,朕回绝了。”
宜青隐约听见他低低应了一声,又或许没有。
“他当朕是三岁孩童戏耍,朕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诡计?再说,广陵王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于情于理朕都不可能与他们联手。”宜青说着,始终得不到戚云的回应,疑惑地捧起对方的脸,“朕说的,你可听一一”
可曾听进去了?
戚云自然是听见了,否则他睫羽上几乎要滚落的泪珠从何而来?
宜青登时心慌了:“是朕错了,朕不该提起当年戚家的事,你别、别……”别哭啊。
他抱怨自己不长记性,上次送戚云寒水刃时就知道当年灭门之仇是对方心尖的疤,怎么这次又去揭了?他是一国之君,想将广陵王打作叛臣有千百种法子,随意编一个由头就好,为什么要在戚云面前说实话?如今可好,好好的借花献佛也给弄砸了,惹得戚云难受,叫他心里也一阵阵发堵。
戚云缓缓眨了眨眼,到底没有落下泪来。他望着宜青,低声问:“陛下说的,可都当真?”
这话他在与小皇帝重逢时也问过,问的是对方是否还将当年戏言当真。当时抱的多半是戏谑的心思,也想着戳穿对方的伪装,好看出那假意温柔下潜藏的险恶用心。
他想过小皇帝是当真痴傻,分辨不出忠奸,被他几句话轻易地愚弄于掌中;也想过小皇帝是心思深沉,忍得一时胯.下之辱,以待日后寻隙报复。
他独独没有相信过一种可能。
小皇帝喜欢他。
“当真,自然当真。”回答也是如出一辙。
是他以己度人,总想着明枪暗箭不断、人心险恶难测,不愿意相信世间真有单纯而炽热的感情。可如若不是喜欢,对方堂堂一国之君纵然委身于他,又何必时时小意熨帖着、真将他当作了搁在心尖上的人?
他将自己裹得严实,好似个缠着棉线的长节粽子,望着他乖巧道:“戚将军也多保重身体。”
毫不迟疑地将玉玺交给他,说:“朕既然信你,万般事宜都可交托于你,一个传国玺也没什么。”
会因着他不肯与他亲近,气急败坏地怒斥让他滚。
调笑说两人是一对儿亡命鸳鸯。
即便受不住了,低声啜泣喊求饶,双手却是环着他的脖颈未曾松开过。
往日种种俱如云烟在心间一晃而过,长久停驻的只有片刻前在殿门外听见的四个字,有若玄音妙旨。
“臣……”
戚云解开自己的外袍、中衣,两人赤.裸的胸膛紧密无隙地贴在一块儿,散落的衣带彼此交缠,好像是两只在大雪天失群、只能依靠彼此相拥取暖的小兽。
两人的皮肤都微微发凉,又在紧接着的摩挲与纠缠中渐而变得火热。
小皇帝央着他去殿内。他却觉得此时此地便已再好不过。他脱下对方身上的皇袍,在昏暗的烛光下找到自己曾留下的吻.痕。寒意让两人贴靠得更加亲密,欲.望和深情都像是冰层下熊熊燃烧的冻火,无法熄灭,愈燃愈旺。
戚云前所未有的清醒。哪怕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他也愿眼见着自己跳了下去。
“臣,也当真了。”
戚云低下头,吻上了对方有些许迷离的眼睛。他心急如焚又异常冷静地等待着或许不会有的回应,身侧的灯盏毕剥一声、落下点灯花。
宜青艰难地回吻他,双唇如蜻蜓点水般擦过他的颈间:“好……”
18、江山多娇18
乾清殿的宫灯在入夜前都添满了灯油,到了三更也长燃不熄。烛光在穿堂的夜风中摇曳,明灭不定,深深浅浅的影子随之在地上晃着。
尤以那床水纱罩帘的影子晃得厉害。且不随着微风而动,似乎别有韵律。
“够、够了……”
宜青难耐地抬起头,将脸埋进了松软的枕中,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严寒飘雪的时节,他的额头、肩颈、后背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整个人浑如一只方才端出蒸笼的醉虾,冒着微醺的腾腾热气。
戚云用手指缓缓勾去他背上的汗珠,沿着脊柱而下,轻轻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乏了?”
他的声音低沉,扰得宜青双耳连带着身子一道酥麻,好似洪水乍泄过后的欲.火又星星点点燃了起来。
戚云的手掌只按在他的腰侧,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待到宜青自个儿将头拔拉出枕被,含羞带怯地斜睨了他一眼,这才俯下身去。
他的长发垂落,拂过宜青的双颊与颈侧。宜青正是敏.感的时候,丁点儿刺激都被无限放大,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伸手想要拨开那些发丝。
“不劳陛下动手。”戚云恭敬道,“臣自会伺候。”
戚云松开了正在照顾着他的右手,如同拨弄琴弦般在锁骨处捻起了一根发丝。不知他是有意或是无意,发丝的梢末恰好扫过了肩窝,与手指温热粗糙的触感一并在宜青脑海中炸开。
宜青几乎立时起了反应。
他用手背抵着额头,却又无法同时遮住羞煞了的双颊,索性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只作不知。
戚云觉得他这幅模样可爱得紧,手指又与那发丝纠缠了许久,才复又握住了被他懈怠的小东西。
比起前一回的激烈,这次他的动作轻缓了许多。犹如一个寒冬夜行人猛地点起一堆篝火后,便不急不缓地守着火苗,烘烤着手心手背。
盖因他知道,火已经燃了,只消留神护着便不会歇,尽可以在漫漫黑夜中与它作伴。
宜青得以喘上一口气,却并不趁隙歇息,一味回过头向戚云索吻。床笫间的亲吻往往热烈而缠绵,戚云望着那绯红的面颊,却只轻轻在他嘴角点了一点。宜青不安地抓着他,他才加深了这个吻,自嘴角舔舐,分开双唇,鱼戏莲叶般勾了勾对方的舌尖。
好似有种珍而重之的深情。
事了之后,宜青趴在戚云的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他的墨发玩耍。戚云的发丝偏硬,不似他的柔顺细软,总在缠了一圈后便散开,从指间溜走。
“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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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在。”
宜青好不容易缠稳了他的一缕长发,与自己的拢在一块儿,分作两股,想要打一个结。开口时一不留神,又让发丝松开了。
当他懊恼之时,一只更粗大宽厚的手掌稳稳接握住了发丝,将两股分好的长发打了个结,迅捷熟练。
“你怎的这般熟练……”宜青一眼就看见两人缠在一起的墨发,觉得自己像是做坏事被抓了包似的,匆忙伸手想要解开。
戚云不让,将他的双臂都环在了颈上,道:“是头一遭。”
宜青哼了一声。
“只有陛下。”戚云沉声道。这么多年,江南塞北,也只有一个小皇帝走进了他的心里。
宜青心中抹了蜜似的甜,嘴上还道:“将军这么会说话儿,也不需做什么打打杀杀的活计了。每日哄着朕与那帮子大臣高兴,岂不是扶摇直上?”
他知道戚云说的都是实话,说只有他,便是只有他。从前如此,今后亦然。
宜青板着脸说完那段话,末了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趁着笑声不大,匆匆吻上戚云的肩颈,将那闷闷的声响埋了下去。
“险些忘了,都怪你……”宜青见窗棂外的天光渐明,想起被戚云打断了的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广陵王贬为叛逆的诏书已经传了下去,你这时发兵南下,正是好时机。”
戚云轻抚着他后颈的手却是一顿:“发兵南下……讨逆?”
宜青点了点头:“当初广陵王将戚家……唔,这也算天道好轮回了。”广陵王十多年前污蔑戚家意图叛乱,害得戚家满门抄斩,宜青这么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盼着戚云能多消消气。
“还有那个宋渠清,也扣押在天牢了,想怎么审讯都由你。”宜青道,“不过以朕之见,还是南下的事要紧。这小人等你回来,再慢慢折磨……审问也不迟。”
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分得那么清楚,手腕决断都不像个才登基了没几日的帝王……戚云心道,小皇帝若是想算计他,怕也有千种法子。
幸好。幸甚。
戚云吻了吻对方的眉角,开口道:“南下讨逆一事,陛下还是另派他人罢。”
宜青骨碌从床榻上支起身子,卷了棉被,郑重地看着他。作为一个没甚么实权的小皇帝,他好不容易回到帝都就赶着与广陵王翻脸,可以说是自讨苦吃。他会这么做都是为了戚云,戚云怎么不领他的情?
“派谁去?”宜青问。
戚云答道:“朝中不乏将才,若是陛下都信不过,将留在西都的汪大人调回来,也可。”
“汪镇,倒也可以。”宜青语气忽转道,“可朕偏要你去。”
“陛下……”
两人对视了数息,宜青败下阵来,偏开头道:“这一趟江南,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不看着戚云深邃的目光,他才好将心中的盘算都说个清楚:“广陵王暴虐无道,江南百姓苦不堪言,这时节谁带了兵南下,便能平白赚上江南一地的民望。”
他说的戚云都知道,也早做过准备。广陵王治下民怨滔天,这时铲除了对方,会被视作替天行道,于声望大有好处。届时他夺了广陵王的权,取而代之,也不会有人反对。江南一地物产颇丰,若是能入囊中,足够与大江以北抗衡。
可这些全是不臣之举。如若真这么做了,除非他想要再往高处走一步,去登那九龙缠绕的御阶,披那身明黄无俦的皇袍。
“陛下所言极是,既要安抚江南百姓,非德高望重者不得为之。不如就请桓殷桓太傅……”
宜青低喝道:“戚云!”
他握住戚云的手,被褥散开,冻得打了个喷嚏,随后才道:“你明白朕的意思。戚家的仇,你要亲自去报;江南的民心,你也要去夺……”
“臣”不愿两字却是迟迟说不出口。
这非是他戚云一人可担起的抉择,他肩上压着满门冤魂、塞北十万重兵,如何能轻易开口。
宜青语速飞快道:“血仇不报,你于心何安?大事不成,你如何面对塞北那些个兵卒?就算你点了头,他们难道会甘心继续回塞北?他们会不放手搏一搏王侯将相么!”
宜青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戚云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安抚般拍打着。
“陛下果然都明白。”明白他的野心,明白他的不得已,他的压抑,压抑之下的张狂。有些事便如逆水行舟,一旦起了头,就没有后退的余地。“陛下明知臣若带兵南下,归来时便不可能还是个将军,也执意要臣走这一趟吗?”
他问得缓慢,宜青答得果决。
“朕要你去。”宜青的鼻头冻得通红,看着有些滑稽,说出来的话却是极正经的,“人活一世,总不能想着样样好处都能占个全。桓太傅要青史留名,做个忠臣直臣,汪大人想着力挽狂澜、匡扶社稷,你……你从前想着报仇雪恨,想着大权在握、不需再仰赖旁人鼻息。还有那想要名利双的,图个自在逍遥的……朕只想要你。”
戚云伸出的手臂僵在空中,半晌才了回来,将人抱紧。宜青微凉的鼻尖蹭在他的胸前,像是融了片落雪,将仇恨与名利都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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