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山河半缘君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享耳满城
第一百六十四掌 矛盾初现
那天下午宇文翼派了一队人马前去颍州,而没有再到沐垚的景合宫中来过,每天沐垚派人送去的汤也都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十天之后,墨荷将夏至炖好的银耳莲子桂花羹拿了回来,一下子摔在了桌子上,气鼓鼓的说道:“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好歹也有个理由啊。”沐垚撂下手中的画笔,看着汤碗洒出来的羹汤,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受了气,快去擦擦吧。”
墨荷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对小丫头绿痕说道:“你去拿块帕子来把这里收拾了吧。”绿痕怯怯的看了一眼沐垚拿着块帕子绕过了墨荷将桌子仔细擦了两遍。墨荷越想越是生气,走到西厢房,对沐垚说道:“皇后娘娘还每日去做,去送,依着奴婢看就这样晾着,看看到最后谁沉不住气。”
沐垚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原本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和冬至似的了呢”墨荷的脸涨得通红,撇了撇嘴说道:“这一日两日的,三日五日的奴婢能忍着,可是这都十天了,皇上不来也就算了,送去的东西也不接着,就算是跟您生气也好歹告诉咱们为着什么哪里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便生气了的。”
“我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墨荷随着沐垚的话睁大了眼睛,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因为什么如果真的是咱们的错那您就去给皇上配个不是,如果不是也要解释清楚啊,朝中的大臣们可是要看笑话的。”墨荷这话说的没错,阖宫里多少外臣的眼线,都盯着帝后两人,如今皇上莫名其妙的没有到皇后的宫中来,送去的羹汤也都不接着,便会造人议论,时间久了,难保会有人起了歪心思。
“说了也没意思,他既然知道了就知道了吧,索性他气过了便气过了。”见沐垚不肯多说什么,墨荷心里虽然着急也没法子,只能气鼓鼓的说着:“那咱就耗着,不必再送什么羹汤。”夏至端了一盘子切好了的蜜桃放到桌子上,嗔怪道:“如今是在宫里,比不得东宫,更比不得王府,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你也是宫里出去的人了,怎么如此冒冒失失的,在外头这话可不能漏了,不是给皇后娘娘招惹是非么。”墨荷也自知失言,低着头不说话,沐垚看着她的样子说道:“夏至说得对,如今身份自是不同了,他现在是皇上,在那万人之巅,是不容置喙的,皇上所做的决定也自然不能在背后议论。这羹汤该送还是要送,至于喝不喝,退不退,就随他去吧。”
打发了墨荷出去,夏至抵过一块桃子给沐垚,说道:“吃一些吧,近来皇后娘娘吃的饭本就少了,再不吃些果子,身体也受不住。”沐垚本不想接着,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放在口中,蜜桃本身是甜的,如今却感觉没什么滋味儿,就如同嚼了硬硬的木头一般,沐垚将它吐了出来,对夏至说道:“有没有酸梅,做些酸梅汤吧,这天气越来越燥热,喝一些也开胃。”
夏至答应着,便要出去,刚走到门口犹豫了片刻将门关上回身走到沐垚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是否因为端亲王”她的声音压到了最低,落在沐垚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一般,她手中的笔停住了,不过此次她没有将笔落下,而是缓了缓放到了架子上,她看着夏至的目光带着审视,片刻才开口问道:“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瞒你。正是!”
夏至震惊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惊呼出来,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暴露了她的心,她虽然猜到了或许是因为宇文晋,能够让宇文翼这么久狠下心不理沐垚的只有宇文晋,而冬至在宫外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偷偷托人告诉了夏至,说是在颍州发现了一个人与宇文晋特别想象,而当初沐垚去诏狱里探望过宇文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传了出来,宇文翼将两件事情联络在一起便认定了沐垚舍不得他死,便秘密的派人将他送走了,何况宇文翼近来不仅冷落了沐垚,同样冷落了安国公盛萧然,他想着能替沐垚办这件事情的人只有盛萧然。
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宇文晋,他活着便会是祸患,他的狼子野心人尽皆知,只要他活着就是宇文翼的威胁,宇文翼派人去到了颍州,只要找到他就会直接在颍州解决了他,带着他的人头入京。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做这么凶险的事情啊,皇上本就心里过不去您与端亲王的过往,何况后来的夺嫡之事,也让皇上心中忌惮,您为什么呀。”夏至的话透着痛心疾首的样子,沐垚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夏至看着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叹气道:“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忍,但是人活着到底是要顾着自己的,皇上这半年来的样子您并非没看见,人一旦没走上这个位置还能平和一些,一旦到了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便会抛却很多的东西。”沐垚明白,夏至是在提醒着她,如果惹怒了宇文翼,他便会抛弃他与自己之间那几年的感情,为了维护自己皇帝的尊严。
“夏至,你想过没有,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将一个先皇要杀的亲王救出来。”夏至听到这话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难不成在颍州看到的人并非是端亲王宇文晋,不对她转念一想,震惊的说道:“难不成是先皇让皇后这么做的”沐垚点头,说道:“你能想到,可是皇上却想不到,我当时不过就是一个刚刚被封为太子妃的弱女子,哪里能够有那么大的胆子,又有那么大的力量去将一个先皇要杀的亲王送走先皇那时候失子太多,他仅剩下的就只有四个儿子了,他年纪又大了,根本忍不下心去杀宇文晋,可是他身为皇上却又有许多不愿做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宇文晋造反,他只能杀了他,否则有二心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道理,谁人都懂。可是身为父亲,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是杀自己的儿子,哪怕他的儿子想要弑君杀父。或许早几年,他会一不做二不休,即便内心一万个不舍得,也愿意以皇帝的身份去处置,可偏偏他年纪大了,偏偏他的儿子接二连三的离开了他,偏偏他周围不剩下几个人了,所以他不忍心了。他不能去做,便将这件事情交给能做的人去做。其实,我确实心有不忍,毕竟是放在心里十几年的人,哪里就能看着他这么死去,先皇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让我去做,也只有交给我做,他才会放心。”
“可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先皇却不能再出来帮着皇后娘娘说是他要您这么做的呀,难不成就任由着皇上如此误会下去您知道吗冬至说,现在有几位大臣已经暗戳戳的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来了,如果真的送了进来,那皇上身边有了新人,岂不是岂不是”夏至往下的话便没有再说,沐垚心中明白,岂不是新欢逐旧爱。“也好,正愁没有人入宫呢。”
“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您就不要说气话了好不好啊。”夏至看着沐垚,眼睛里都快要逼出眼泪来了,墨荷着急成那个样子,而自己心中也是着急的,不过当着丫头的面没办法说出来罢了,如果两个大丫头都慌了,那整个景合宫中的奴才们岂不是要慌成一团了,可是沐垚不慌不忙,竟然还说了这样的话,纵是夏至是个稳当的人也坐不住了。
“我并非说气话,我从来都不相信一个帝王能够守着一个皇后过一辈子,如果他不是帝王,不过就是一介百姓,一介布衣,那么我还可以相信,可是他都不是,甚至他现在连王爷的身份都不是,千古帝王,哪怕痴情如东汉光武帝刘秀依然有郭圣通和阴丽华两位皇后,尊重发妻如隋文帝杨坚到年老的时候依然对宫女动了情,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了,我经过一次,难不成还傻傻的真的相信么何况你别忘记了,皇贵妃虽然还未曾与皇上圆房,但她也是皇上娶回来的妾室。所以,就算有其他人入宫我也不意外。”沐垚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脸上认真的神色带给夏至的震撼不亚于刚刚得知沐垚放走了宇文晋时候的震惊,甚至更甚,她没想到沐垚竟然会如此想,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将宇文翼的承诺放在心里,不是,或许也是放在心上,却从未过于期待,经过了这么多事儿她太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宇文翼的身份了,也明白身处于他们这个位置到底有多少的身不由己。
从那之后墨荷忍住了自己的心绪,而夏至更是没有再劝,沐垚依旧每日做好了各种各样的羹汤送到上阳宫中去给宇文翼,无论她是否退回来都没有间断过。又过了七天,荃儿却是最先忍不住的人,跑到了宫里头来,越过了沐垚便去求见了皇上,沐垚不知道她与皇上在上阳宫中说了什么,但听宫内的小内监们议论的话中明白了个七八分,荃儿去责问宇文翼为何会冷落沐垚,而宇文翼也正在起头上,让她自己回府去问盛萧然,可能几句话说得不对,荃儿又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脾气,惹恼了皇帝,自己也惹了一肚子的气回了府,从那以后也没有踏入宫门,还让人给沐垚传了话来让她照顾好自己,而赫荃儿是不打算再入宫了。
沐垚拿着荃儿写给她的信,忍不住叹气发笑,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竟然还是那么莽撞,之前也不问问自己,也不去征求盛萧然的意见就私自跑去了宇文翼那儿大吵大闹,他是皇上,哪里还能如同当初为王爷的时候一样,驳了皇上的面子,驳了天子的面子,哪里和驳了皇上的面子相同呢。
不过荃儿这么一闹,竟然将宇文翼闹到了景合宫中,盛夏的夜间,本就蝉声连连,沐垚睡不着,索性独自一人走到了院子中看月亮,临近十五了,月亮快成了一个圆,周围的星子被那月亮的光芒掩盖,竟一闪一闪的忽现,沐垚忍不住伸出手来,围成了一个月亮的形状,唇角也随之扬了起来,这时从殿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看月亮。”
沐垚的手微微一顿,转过身福了福,请安道:“臣妾给皇上请安。”宇文翼没有像寻常一样回答起来了,任由沐垚的身子伏在那儿,沐垚也不恼怒,身形也没有晃动,宇文翼走上前来站在她的面前,他鞋子上腾飞的金龙张牙舞爪的出现在沐垚的视线里,果然不同了,他身上的穿着五一不在告诉着自己他现在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初守在自己身边的温柔少年,不由得眼底有点酸涩,却还是忍了回去。
“朕刚刚问你,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看月亮。”沐垚幽幽抬头,如水的眸子看向宇文翼的眼睛,心中的思念好像在这一刻瞬间的倾泻而出,她生怕暴露了自己,便赶忙又低下了头,说道:“为什么没有心思这深宫寂寂,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沐垚的话中带着赌气的成分,她本不想的,可是话一出口便成了这般。
“看来你是做好了准备,感受这深宫寂寂了”宇文翼的话中隐含着怒气,他忍了许久来看她,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暗恨自己,原来思念的人只有自己,也是,她心中定然还是有着宇文晋的,如若不然,怎么会放他离开,她是舍不得他死的,自己在她身边守护这么多年又算什么他以为沐垚爱着他,起码这许多年的陪伴,能够软化一个人的心,可是如今看来自己真的是错的离谱。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新人入宫
七月二十八日,皇上下旨,册立兵部侍中陈立之女陈熙琰为怡贵人,居咸德宫,门下省黄门侍郎左谦度之女左广陵为昭贵人,居福阳宫,颍州知府吴尚贤之女吴永宁为慎常在,居永安宫,大理寺廷尉金韶言之女金意蕙为韵常在,居玉芙宫。
皇贵妃撒一凌来到沐垚的景合宫时,她还在西厢房拿着一本孟子一字一句的讲给絮漓听,絮漓歪着头看着她,偶尔点点头,沐垚的声音温柔和充满了母性,那一幕是那么的美好,可是落在撒一凌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她忍不住走上前去,对着沐垚说道:“娘娘,您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教絮漓看书呢,皇上的旨意都传遍了整个宫中了。”
沐垚讲完了最后一句才将絮漓交给墨荷,让墨荷将絮漓带去寿安宫中给太后请安,才对撒一凌说道:“坐下歇一歇,天气本就燥热,你又如此这般的急火火的过来,脸上都是汗了。”说罢便吩咐夏至将凉凉的酸梅汤拿过来递到撒一凌的手上。撒一凌将那蝶纹碎花瓷碗搁在桌子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沐垚,说道:“娘娘,皇上可提前给您说过了”
沐垚点了点头,说道:“曾派人来说过要纳妃入宫。”那是宇文翼来见沐垚的第二天,他派了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来与沐垚说过,会选适龄的女子入宫为妃,乍听到这话时候的感觉沐垚还记得,心中酸涩难忍,却不得不忍,她想要去向宇文翼解释当初为何会放宇文晋离开,可是都已经如此了,再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吗既然他已经决定选妃,那她作为皇后只能忍耐和接受,她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就算是宇文翼知晓了她为何会放走宇文晋就能够放弃选妃了吗并不会,既然已经来告诉沐垚,就证明他已经有了人选,而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罢了,所以她强压住心口的难过,让那小太监给皇上回说知晓了,会将后宫的一切打点妥当。
她早就派人将要新入宫的四位新人要居住的咸德宫、福阳宫、永安宫和玉芙宫收拾了出来,自己也亲去过目,并无不妥才禀告了宇文翼,而禀告后的第二天宇文翼的旨意便昭告天下。撒一凌是第一个跑过来的人,沐垚早就想到了,只要旨意一到,她的景合宫便会变的不再安静。
“娘娘为什么不拦着”撒一凌的脸色涨得通红,她是为自己难过,可是也为了沐垚难过,很奇怪,她能够接受宇文翼不爱自己,但是不能接受他能如此轻易放掉沐垚,可能是嫁给宇文翼四年了,太明白宇文翼对沐垚的感情,记得他当初对自己说过不愿意耽误自己,因为一生只想守着沐垚,可是话还在耳边,他的心却变了,就这么轻易的娶了别人,而且竟然一同将四位嫔妃昭入后宫,如今看来当初的那些话岂非成了笑话。
沐垚端起自己面前那碗酸梅汤,饮入了口中,那样子仿佛手中的不是酸梅汤而是一碗浓烈到能够压住心事的烈酒一般,她撂下手中的碗,目光幽暗,说道:“如何能够拦,他是皇上。”几个字而已却道尽了苦楚,或许对宇文翼是皇帝这个事实接受的最快的便是沐垚,荃儿能够和宇文翼争吵,撒一凌能来问她为什么不阻拦,其实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并没有将宇文翼当做皇帝,根本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那就看着这些人入宫吗”撒一凌虽然这么问着,但是语气中却已经变得肯定而认命,她其实也明白沐垚所说的话,只是不甘心罢了。沐垚拉住她在这夏日里冰冷的手,说道:“别难过了,该经过的都要经受的,你也要多多努力,留住他的心。”如今他的心已经分成了很多份,以后只会更多,留给沐垚的那一份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想到这沐垚忍不住眼眶发酸,可是却又不能哭,许是自尊心作祟吧,她告诉自己,即便再难过,也只能放在心里。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太后身边的荣翠姑姑带着两个小丫头子过来,给沐垚请安道:“太后娘娘派奴婢过来给皇后娘娘送来一对翡翠琉璃凤纹烛台,一对金丝玳瑁九尾凤钗。”那两个小丫头子应声便将手中的梅花纹青瓷托盘放到了沐垚身边的小炕桌上,沐垚拿起那凤钗看了看,对着荣翠说道:“劳烦姑姑这大暑天的跑一趟过来,母后可有什么话说”
荣翠听到这话上前一步,凑在沐垚的耳边说道:“太后娘娘说她知道您委屈,可是还要劝您一句,有些委屈谁都帮不得。”沐垚扯开唇角,微微点头,从面前的蓝丝绒缎面锦盒里头抓了一把金瓜子交给荣翠,说道:“还要劳烦荣翠姑姑转告母后,沐垚什么都明白,还请母后放心。”荣翠也没有推辞,接过之后便离开了。
撒一凌将那金钗拿到手里左看看右看看,依旧没有看出什么门道,遂问着:“娘娘,太后送这些过来是想告诉你什么”沐垚让夏至将那东西收起来,说道:“母后送这些过来就是想告诉我,皇后依旧是皇后,并非几个刚刚入宫的妃子便能够撼动,就像那九尾凤钗,宫中除了太后便只有皇后能够戴的,而烛台”说到烛台沐垚的声音变小了一些,颇为凄然:“烛台是新婚夫妻屋内必不可少的东西,母后是希望我顾念这夫妻情分。”
“呵太后娘娘让您顾念夫妻情分,如何不去将这烛台赐给皇上,最应该顾念夫妻情分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沐垚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对着撒一凌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以后这话便不必说了,皇上就是皇上,妃子如果说了便是怨怼。之前只有你与我两个人,怎么说都无所谓,而以后这宫里便热闹了,你是皇贵妃自然要拿出皇贵妃的身份来,不要被人看了笑话,更不要被人捉了话柄。我自幼在宫中长大,看惯了那些政权夺势的,他们心里哪有几个是为了自己的,都是为了母家,这样的人往往更是可怕。”
一听到母家两个字,撒一凌便不自觉的想到了戚嫣如,是啊,她不也是为了母家,一辈子筹谋,害死了多少人,断送了多少人的幸福,又让多少人成为她路上的基石。
八月初一,怡贵人陈熙琰、昭贵人左广陵、慎常在吴永宁、韵常在金意蕙四人一同入宫拜见皇上与皇后娘娘。宇文翼身穿黑色锦缎龙袍,头戴白玉龙冠,沐垚身穿绯色蹙金牡丹纹五凤华服,头上的彩翟鎏金凤冠牢牢的压在头上,两个人端坐在殿上,看着殿下四个青葱一样的人儿,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怡贵人陈熙琰最先走上前来请安,她身上穿了一件桂子绿色齐胸瑞锦襦裙,瘦瘦小小的,团容脸儿,细细的柳叶眉挂在面上,一双眼睛不大不小却灵动非常,小巧的嘴巴含着笑意看着宇文翼,温柔的说道:“臣妾怡贵人陈氏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愿皇上、皇后娘娘万事顺遂,喜乐安康。”宇文翼嗯了一声,看向沐垚,沐垚让身边的夏至递过去一对红色玛瑙的十字纹流苏耳坠作为赏赐。
第二个走上来的事昭贵人左广陵,她的身量更高一些,身形也更为纤细,穿着五色锦盘金彩绣裙,头上戴着五宝玉钗,一双丹凤眼似能摄人心魄一举一动都透着魅惑,她的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不知为何沐垚看了便觉得不甚喜欢,却也不肯表现出来。
紧接着便是慎常在吴永宁,是个娇俏的女孩子,看样子也就不到十五岁,稍微圆润一些,倒还算的上可爱,声音也是清朗的,衣裳不过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莲花文锦长裙,不张扬却也能够显示出自身的气质,说话的时候也甚少抬头,像是读书知礼的。
最后一个走上来的便是韵常在金意蕙,还未曾说话脸便先红了起来,映的身上那件天空蓝色曳地飞鸟瞄花长裙都发出了暖暖的光芒似的,不知道为什么沐垚很是喜欢这个姑娘,可能是她长得有几分像是荃儿吧,不过看那有些怯怯诺诺的样子,可见性子倒是不像的。
几个人请了安受了赏,沐垚便开口说道:“你们初来宫中,定要明白宫中的规矩,知晓什么做的什么做不得,好生伺候皇上,不要做些无用的事情,安安分分的日子才能够稳当。”宇文翼没有想到沐垚竟然说出口的是这样一番话,他以为依照沐垚的性子会和颜悦色的说上几句安慰的话来,不由得看向她。
沐垚的脸上仿佛没有表情一般,笑容虽然挂在脸上,却根本没有深入到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宇文翼看到此刻的沐垚竟然觉得有几分高兴,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是在乎的,她是不高兴的。可他的心思还没有转过来,沐垚就扭过头撇向他,说道:“内务府已经将绿头牌做好了,今日宿在哪个宫里还请皇上定夺。”
宇文翼听了这话,一口气憋闷在胸口,他想说想去景合宫中陪着沐垚,可是小内监端上来的绿头牌里头根本没有皇后这个选择,皇贵妃、怡贵人、昭贵人、慎常在、韵常在几个都在,却独独没有自己想去的那一个,宇文翼瞬间就一肚子的火气,虽然扔出了一个给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他拾起来一看,大声喊道:“今日还请昭贵人接驾。”昭贵人脸上忍不住的笑意漫上来,跪伏在地上,说道:“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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