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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是。”
“是。”
随着两个地支营的加入,预备力量更为强大。
到目前为止,作为预备队使用已经有两个先锋营和李四本人直接指挥的一个主力营,再加上三个地主营,已经有了大小六个营的力量,与正在展开攻击的各营相比,兵力上也差不多了。
伴随着略显沉闷的火炮轰响,可以清楚的看到敌人炮口的闪光和腾起的灰白烟雾,每一此炮击都能放倒三几名赴死军战士,零星散落的火炮落点附近,皑皑的积雪被翻开,下面冰冻的泥土被打开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坑,坑的边缘处已是血肉狼藉。
赴死军的战鼓震耳欲聋,似乎比火炮的轰鸣更加响亮。士卒的呐喊和战马的嘶鸣夹杂其中,已经变的有点模糊了。
双方的弓箭在一瞬间互相进入射程,同样是密集如雨的飞箭几乎是同时发出,映衬着积雪的白光似乎都黯了一黯,双方的箭矢瞬间成云,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
从高空落下的箭矢在电光火石之间撕开清冷干裂的空气,一瞬间落在众人头顶……
“举盾!”
双方几乎同时树起盾牌,片刻之间,盾牌的皮面子上已插满了挤挤挨埃的羽箭。
弓兵再度靠前几步,终于稳住阵脚,身后就是零星倒下的战友。
遍地都是冒着热气的鲜血,在一片片积雪当中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身后的叉子兵和地支各营主力战兵一拥而上,顷刻间就越过了弓兵……
几乎是前脚赶着后脚一样,火铳营立刻就垫了上来,何钧力沉稳而又富有节奏的口令响起:“前排,放——”
“后排前进,放……”
在这样的战斗中,火铳兵这架精密的杀人机器,不再追求能给敌人造成多大的杀伤,而是尽其所能的压制敌人的远程攻击力量,只要让敌人的弓箭手抬不起头来就可以。
自从换装了新式的火铳之后,以前每射击七次的功夫,现在就能够放九次。在击发速度上虽然还无法于弓箭相提并论,可火铳所特有的片式杀伤覆盖的范围更大。而且火铳兵不象弓箭手那样消耗巨大的体力,可以更加持久的为前面的主力攻击部队提供源源不断的火力支援。
密集成排的火铳兵立刻就招来了敌人的炮火。
双方的火炮都不敢说打的能有多准,这个时代准求火炮的精确度还是一个笑谈,能打的偏差不是太大就算不错了。
尽管如此,火铳兵还是被敌人的火炮打出了好几个缺口。
“后排,填,前排放!”
几乎不带一定点儿的感情,何钧力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手下出现的伤亡,依旧按部就班的把后面的火铳兵填过去,象打补丁一样补充缺口,以保持打击的密集度。
在敌人火炮发威的同时,赴死军炮营也在做延伸射击,力图把敌人布置在后头的炮群打成哑巴。
“小炮,都给我上去。”
这个命令其实有点晚,因为炮营士卒早就已经开始做了。
挽马迅速前进,砍断皮索之后,近两百门四百斤小炮摆成矩阵……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万雷齐齐滚落一般,所有的小铁炮在一瞬间齐开,声势真是惊天动地。
城头上忽然就倒下一片,谁也想不到赴死军会有如此密集的炮群,气势为之一窒。
数以万计的战士们冒着密集如雨的箭、石、炮火前进,后头还有如潮水一般的队伍,层层叠叠也不知道有多少。在快速的前进当中,不时有成片的战事倒下,鲜血洒满雪地,却没有人回头……
白的雪,黑的是泥,红的是血,各色杂陈,艳丽无比。
“架梯子,”在扯破喉咙的命令声中,二十多架云梯在呐喊中树起。
“垫车子,”四轮梯车迅速到来,几乎没有耽搁哪怕是眨一次眼睛的功夫,就把云梯支架固定起来。
最为惨烈的蚁附攻城大战展开了。
在远处一直密切关注,也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的李四豁然起身,大声命令:“预备队,全体压上。”
“命令各会党弟兄,不留余力攻城。”
这一回,李四下了真本钱,一下子就把预备队全都投了进去。
看着弟兄们不顾一切的攻打,两个先锋营的战士们也是憋足了劲头,腰里的铁黄瓜掏出来又塞回去,塞回去又掏出来……
手里那柄叉子早不知擦过了多少回,胸中热血几乎要沸腾起来,脑浆子不住翻滚,一看到前边有弟兄倒下,几乎就能爆裂开来。
要不大帅的命令没有到,要不是忠诚伯没有松开手里的锁链,先锋营都能比野兽更加狂野的冲出去了。
手里的这柄叉子,早就已经名动天下。只要一提起赴死军的叉子,什么样的神兵利器也得先逊色三分。这才真正是阎王的催命符,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天下第一凶器,是实打实杀出来的威名。
哪一柄叉子没有饮过敌人的胸中热血?哪一柄叉子没有夺过敌人生命?
这些叉子被战士们视为珍宝和最大的荣耀,叉子柄上都有自己的番号和名字,就是自己死了,叉子也不能死,还要给自己的子弟后代流传下去……
看着传令兵快马如飞,三个天干营的营官立刻就站立起来,不约而同的迎了上去。
还隔的远远,传令兵就开始大吼:“大帅有令,预备队,攻击……”
“杀!”
三个营官根本就没有回头,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声咆哮。
三个天干营当中,一个是李四直属,两外两个都是先锋营,三个营头汇合起来,就代表了赴死军最为强悍最为勇猛的力量。
现在大帅终于松开了紧紧攥在手里的锁链,就如同放出了天地之间的洪荒猛兽一般。一群见血的猛兽嘶喊着咆哮着,立刻冲入战阵当中。
稍微靠后,是数以十万计的宗社会党众,这些人行动远远不如天干营的迅速快捷,也没有天干营那样的无边杀气。但是这些人都被一个个大仙儿一个个天尊鼓噪着,高唱着“刀枪不入”的口号,在披红挂彩身涂朱砂的“大师兄”率领之下,如倒灌的海水一般,紧紧跟在赴死军的浪潮之后,以更大的声势压了上去。
床子弩,这种古老的兵器虽然笨拙缓慢,依旧被使用着。
缓缓绞开的弦子到位之后,“啪”的斩断锁子,一丈多长的巨大箭矢带着骇人的声势就射了出来,如撕开一章湿透的薄薄纸张,几乎没有任何阻隔的射穿了弓兵前面的盾牌,然后贯穿弓箭手的身体。巨大的势能和惯性作用之下,房梁长短的大箭带着串是上面的尸体,接乱射穿几个弓箭手的身子,余势仍未消尽,“嗡”的一声,斜斜插进冻土当中入地数尺。
如糖葫芦一样,巨大的箭杆上串着好几个人。这些人都还没有死透,胸腹所被贯穿手脚还在乱划,想发出一声惨叫,奈何肺部早被灌满了血甚至早已破碎,气流之久从破开的巨大伤口中呼出……
鲜血顺着箭杆儿留下,如春日里化开的溪水,温温热热的泽润着身下冰冷冷的土地。
“回首后望者,斩!”
孔有德和几个赴死军的老队官一起,恶狠狠的大喊着,以血腥而又残酷的战场纪律威慑众人,保持最基本的弓箭密集程度。
到了这种惨烈的战场,也顾不得许多,也不管有没有死透了,就把前边战友的尸体拖拽过来,用各种齐聚支撑着,垒成一道血肉胸墙。
旁的弓箭兵也有样学样,也不管是人尸还马尸,都拖拽过来叠起,然后就隐在这些血肉工事之下开工放箭。
因为长时间的重复同一个动作,拽弓放箭又需要消耗莫大的体力,大伙儿两臂早就酸麻,只是机械性的把弓弦张开,把箭矢射出,至于有没有射中敌人,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
在攻坚的最初阶段,也是双方死伤最大的时候,城上城下,到处都殷红赤艳的颜色,在干冷的阳光照耀之下,闪烁着妖冶诡异的光泽,仿佛本身就有了生命。
在弓箭营这一片儿阵地上,多是些新附军改编过来的“新兵”,这些人不是没有见过大阵势,也不是英勇无畏的和天干营叉子兵一样不计生死,而是麻木了。
最开始的时候,看到身边曾经和自己公用一个木碗的战友脑门上顷刻间就被利箭穿透,要说不怕那纯粹是胡扯,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谁也不是真的刀枪不如,还能不怕了?
真要上了战场,无论何等威猛,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也起不了什么高调。但是一个团体所能够带动起来的那种士气和嗜血的精神,却可以决定一支军队的本质。
军队的高下之分不是看装备的华丽与否,不是看指挥官的名气,而是看这支军队的顽强程度。
当所有人都勇猛起来的时候,即便是一个连鸡也没有杀过的懦夫,也能直面血腥。当大多数人都热血沸腾的时候,参与其中的个体也同样会热血沸腾。
赴死军的整体士气带动了某些意志不坚定者,而残酷的战场纪律更是一种预防,其中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所有人对于赴死军战斗力的过分迷信和崇拜。
只要赴死军出来,就没有可能失败,不管前面是什么样的敌人,绝对是必胜。
这种信念已经成为一个迷信,身在一个永远也不会见到失败的团体当中,无疑也能让士气高好几个层次。
“嗖”的一箭飞来,正从锁骨之下穿过,被箭矢的惯性带动,受伤的士卒仰面栽倒。
这个士卒是孔有德手下的老兵,已经四十多岁,经年的征战和奔波让他须发半白。
孔有德只知道这个老兵姓巩,至于叫什么名字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老巩,你死了没有?”
老兵一蹿就站起半个身子,左肩已是一片殷红。
对于这种程度的红伤,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都有最果断的处理办法。
老兵伸手稳住箭杆儿,孔有德早拔出刀来:“拿住——”
一刀下去,箭杆断为两截儿,孔有德攥住穿透肩窝的箭镞也不说话,猛然往外一拔……
鲜血泉水也似的劲射而出,喷了孔有德满脸。
胡乱撕扯下衣衫,把身后的伤口按住,老兵自己单手按住身前的创口:“下去裹伤,只要不化脓,你这老家伙就还是我的兵。”
在这个过程中,老兵连哼也没有哼一声,面色虽有点儿难看,依旧谈笑风生:“这么冷的天儿,化不了脓,我也死不了,哈哈……”
密集的箭雨之下,不时就有身边的战友倒下,轻伤的自己想办法处理。重伤的一脚就踹进血肉胸前的根子里,面对被后续的飞箭钉死。要是有那些一击就丧命的倒霉鬼,立刻就垫在胸墙上。死了也就死了,只怪他自个儿运气不好,这当兵就是吃的刀口上的饭,哪里还有不死人的?死了倒好,不仅带走了晦气,还能把胸墙垒的更高……
一个小兵射光了皮壶里的箭支,眼光四下扫视,寻找箭矢。发现“血肉胸墙”当中还有半壶箭,伸手就拽:“死鬼老兄,借你的箭使使……”
死人身上的东西就是不大好拿,拽了几下也没有拿下来,小兵反而恼了,掏出小刀就把皮带割断,还不住的大骂:“死鬼也不是个好死鬼,你都死了还舍不得这半壶箭?老子拿来是打鞑子的,你还想带进棺材里?”





甲申天变 第172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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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变数
歪到了西边儿的日头成了一个大蛋黄。隐隐还透着一抹红晕,有气无力的照着。寒风打着旋儿,发出嘶哑的呜呜声,恍如夜半鬼哭。
城墙上的好几个垛口已经在火炮的轮番轰击下坍塌,身后的瞭楼和角楼上早插满了箭矢,象秋后的收获过的稻田一般。
脚下的鲜血凝结成厚厚一层,在寒冷的空气中变得更加滑腻,踩踏上去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鲜血如污水一样还在缓慢流淌,沿着城墙的缝隙浸染而下,然后凝结起来。在夕阳照耀之下,这座千年古城如浴血一般。
开封城下,皑皑的积雪早被踩踏成了稀泥,露出黑乎乎的泥土,遍地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褐色,更有一处处来不及收回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断刃残枪撒的满地,残破的军旗还在风中孤零零的飘荡。
在这多半天的攻坚战中,双方的死伤同样惨重。尤其是在总攻之时,赴死军所展现出来的凌厉攻击,数度撕破城防,那种真正无畏的气势。那种前仆后继的亡命精神,思之令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精锐的满洲战兵,面对这种不计生死的攻击,同样也是心寒色变。
终究是倚仗了城防的优势,又有精心的准备,终于挺住了这血腥惨烈的第一天。
照这样战斗下去,不要说坚守一个月,就是半月之后,开封也再拿不出可战之兵。
尤其是赴死军临退之时,百十封书信射了上来。
“三日下城,鸡犬不留。”
寥寥数字,已经把李四的腾腾杀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三日之内,若我攻不下开封,就再也不会攻打。若是在三天之内拿下开封,我就要屠城。
屠城从来就是蛮族的行为,也是对防守一方的极大威慑。这个招数满洲人已经用过好几次,数百年来,就没有听说过汉人也会用这一招。
李四当然不可能把开封屠的鸡犬不留,这也不是赴死军的作风。所谓的屠城针对的是谁,大伙儿心里有数的很:是要屠杀曾经抵抗赴死军的军事力量,无论是被赴死军视为死敌的满洲辫子兵,还是李四一直在争取和瓦解的新附军。
只要开封城破,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进行无差别的大屠杀。
贯穿整个冷兵器时代,鲜有敌对双方中的任何一方打的一个不胜那种情况发生。在根本的转折没有出现之前,一般都是伤亡数字超过部队士气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之后,胜负就已经分出了。在兵力数量还是一个极其重要因素的时代,胜利的一方多是遣散或者收编敌人的队伍,真正实行无差别屠杀的情况很少。但是李四所做出的恐吓和历史上的集体杀俘完全不同,因为赴死军已经极其明确的表示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也就没有了所谓的俘虏那么一说。在敌人剿灭干净以前,赴死军不会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即使城破,也不存在降兵,只有敌人。
这完完全全就是不死不休的誓言,而且是李四这样的人物发出,没有人会对这个赤裸裸的威胁持怀疑态度。
第一天的攻击已经如此这般勇猛,若是三天之下拿不下开封,赴死军当然也不可能就真的“绕走”。但这已经是在拿赴死军所有的荣耀在赌,为了这场豪赌,赴死军必然全力以赴。
身后的赴死军已经开始集结,最晚还有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赴死军就会拿出全部实力孤注一掷……
明天和后天,开封会面临怎么样狂风暴雨的攻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答案。
“这是讹诈!”罗锦绣心里明白着呢。
这是李四的手段,是利用赴死军百战百胜的名气在进行军事讹诈,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瓦解新附军的斗志和士气,让守卫者心中有一个巨大的阴影。
很明显李四的讹诈战术确实有一定的效果。
新附军甚至是汉军内部已经出现了消极的声音,就是罗锦绣的几个心腹也或明或暗的暗示了什么。
赴死军的战斗力那是没的说,可开封的坚固程度同样不可小视,即便是赴死军再怎么强攻,也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开封陷落已经是一个必然。相差的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尤其是北部的赴死军正跨过如坦途一般的黄河,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开封北城附近,真正实现了四面合围。
如此情形之下,开封的前途更加晦暗,可要是说三天以内拿下开封,未免也是个笑话。
就算三天之内不会陷落,可十天呢?一个月呢?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迟早会被赴死军攻破。
眼下火烧眉毛的事情不是外头的赴死军,而是内部的自己人。
从开封大战之初,满洲辫子兵和新附军的汉人之间就已经有了裂缝,在深深提防着对方。尤其是在赴死军攻打最激烈的时候,新附军的防线最先被攻破,又有一个独占的佐领被新附军下了黑手。虽然罗锦绣很“公正”的用和稀泥的手段把这事情暂时压制下去,可奔突在众人心底的不和已经很难再掩盖住了。
在今天白日的攻打当中,玉石俱焚的孩儿兵没有出现、传说中可以轰开城门的火雷车也没有出现,很多人都没有赴死军还有点儿余力。在紧接下来的攻打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展现出来。
无论李四使出多么凛冽的攻势,都在罗锦绣的预料当中,唯一让人坐立不安的就是身后。
赴死军要真是不打算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根本就不必下这个“三天”的时间限制。他李四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希望能够用强大的军事压力促使开封出现内讧的局面。
尤其是让罗锦绣担心的是,城中根本就有赴死军事先安排的钉子,或者早有新附军和李四取得了联络。
有鉴于赴死军对待满洲人的态度,城中的满洲战兵肯定是要和赴死军血战到底。同样是因为赴死军对于新附军的态度和惯例,让这些新附军看到了希望。既然城已不可守,唯一活命的机会是联络外面的赴死军,里应外合一下……
这种来自于内部的威胁才是最致命的。
眼下战事吃紧,谁也担心新附军忽然临阵倒戈,真要出现那种噩梦一般的情形,城里头的万余满洲辫子兵谁也别想有活命的机会。
于其坐视危机,不如在危机爆发之前铲除。
罗锦绣已经算计好了,把新附军中的中高级军官召集起来。趁机一网成擒,集体囚禁起来。至于谁有嫌疑谁没有嫌疑,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先擒了新附军的军官,然后委派汉军旗的人下去,起码不必这么战战兢兢的前后都是危险。
“把新附军的千总、把总召集起来……”几个满洲参领集体提出这个建议,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毫不掩饰:“全都杀了,由满洲兵指挥这些人……”
满、汉之间的互不信任,已经演变到要刀兵相见的地步。
房间里挤挤挨挨都是满洲的佐领参领,一个个早就察觉到了新附军的蠢蠢欲动。
那些新附军可以投降,投降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了赴死军的队伍。可这么多的满洲人不能投降。因为无论是战还是降,都会面临赴死军的血腥打击,还不如舍命一博,或许会有什么奇迹出来也说不定。
罗锦绣眉毛一跳,断然否决了这个血腥的做法:“不行,只能控制,不可格杀,这里还得是我说了算。”
“好,听督大人的安排。”
毕竟这个罗锦绣不是满人,舍不得对那些新附军下死手。可真要到了动手的时候,谁还能顾及到什么生死?
只要经过这一个夜晚,就能清洗到新附军内部不坚定的那些家伙了……
……
司徒千钟,崇祯四年的武举,曾在山西宁山卫为镇抚,李闯大军席卷的时候,也就跟着大伙儿降了。想不到狂风一般的李自成来的快去的更快,北京的龙椅都没有坐热乎,就被满洲人赶着屁股的追杀上来。闯军一路败退,司徒镇抚也和很多人一样,顺便就又投到了满洲人的旗帜之下。
后来跟着多铎下来,留在开封成为地方军,并且成为千户大人。
老实说,这个千户大人做的还算蛮舒服的,有下一帮子山西老兄弟帮衬着,那些新兵蛋子也起不高调。在拿着军饷的同时,顺便还能吃点空额什么的。
让人想不到的是多铎败的那么彻底,这才几天的工夫啊?赴死军就打到了开封。
按照下边那些老弟兄的说法,干脆一股脑儿投了赴死军算拉到。为了鞑子去卖命还不如干脆点儿降了赴死军呢。这几年捞的也够下半辈子好吃好喝的混吃等死了,趁着大战的时候投了赴死军,再不给鞑子卖命。这面子也有了里子也肥了,犯不着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鞑子卖命,这刀口舔血的勾当最不牢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刀下鬼,身死异乡的事情见的还少了?
“白日里赴死军的那股子疯劲儿,弟兄们都看到了吧?”司徒千钟很是担忧,为自己担忧。也同时为手下的这些老弟兄担心。至于那些从各地汇集过来的新兵,滚他娘的蛋吧,那些人就是送死的货:“这开封城是守不住了,就算今天守得住,明天也说不准,明天守得住,后天呢?肯定有攻破的时候儿……弟兄们跟着我这么些年,投这个降那个的事情也做了不少,虽然大富大贵没有捞到,可弟兄们的荷包应该都鼓了吧?”
下面的老弟兄们都是一路跟着走过来的,大大小小都的军官。这些年虽然没有做下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可荷包着实是鼓鼓胀胀。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也不必隐瞒这些,一个个笑呵呵的说道:“司徒大哥照应弟兄们,咱们这些老弟兄都没有亏过,一直就是吃稠喝油,大伙儿念着司徒大哥的好儿呢……”
“别扯这些没有油盐的淡话,弟兄们帮衬着,我的好处也拿了不少。”司徒千钟面色一正,把桌子上的米酒灌了一大口:“眼下的局面就在这儿摆着,我想听听弟兄们的意见,是战还是降,大伙儿给我个准话儿。”
因为都是多年的老兄弟。这个看起来大逆不道到了极点的话题,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感觉到意外。
大伙儿被召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无法避过的话题。
“赴死军那边说三天攻克开封,我看是在吹牛。三天肯定下不来,不过十天……肯定就打下来了……最多半月。”赴死军攻势之凌厉确实不空口说白话,呜洋呜洋的人就往上冲,光是那股子气势就不好挡住:“反正咱们也降惯了的,不在乎再多投降一回。可就怕到时候赴死军翻脸不认人,真的要杀个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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