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这事情好办。”司徒千钟说道:“城里头这么多人,谁没有撒好的俩歹的?联系几个人,到时候反了鞑子,咱们这叫举义,不叫投降。城头上也有咱们自己的弟兄,给外面的赴死军射封书信啥的不难。反正我是这么个意思,大伙儿要是不同意就当我啥也没说好了。”
“行,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拼死拼活的折腾了这么些年,怎么也不能落个没下场。”
“我看行,赴死军真要是能打进来,咱们就在里头造反……举义。到时候也不争什么官职了,老子卷铺盖回老家,再不给谁卖命了。”
“是这么个道理儿,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总算是攒下几锭银子,可不能把在这里给鞑子卖命了。赚那么多钱也得有命花才号好……”
“同意,赴死军能不能打进来先不去说,这城里头的架势也不好了。鞑子肯定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儿,看人的眼神儿都不对,”司徒千钟也知道这些老弟兄们的心思:“我就怕鞑子先对咱们下了手哇,趁着这几天儿的功夫,大伙儿赶紧多联络些信得过的弟兄,不管是鞑子还是赴死军,咱们是谁也不鸟他娘的了,只要有机会就一拍两散,各自回老家享福去……”
“大哥,大哥,”在外面放哨的弟兄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气儿都没有喘匀实:“鞑子让大哥去议事哩……”
“来了多少人?”鞑子什么时候和新附军议事过?什么事情不都是他们说了算?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这么一弄,谁知道是想唱哪出?由不得人不多想。
“一个传令兵,后头跟着一百多辫子兵。”
“好,就说我随后就到。”司徒千钟面色更是不善:“我看这里头有猫腻……”
这些老兵油子们都看出事情不比寻常,甚至已经有人想到了许多不敢想的事情。好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怎么想也就怎么说了:“大哥,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嗯,我估计鞑子是要对咱们下手了。”
“怎么办?”
这些家伙们可都是见过风浪的,虽然很是担心,却没有那些新兵蛋子那样不晓得其中利害。虽然明明知道这里头透着透着不善的意思,可司徒千钟必须得去。
要是不去的话,鞑子正找借口找不到呢,这个军举不应的罪名就能掉了脑袋。
“不去看来是肯定不行了。”司徒千钟深吸口气,身材好像高大了那么一点儿,语气也镇定了许多:“弟兄们赶紧招呼人手,做好一切准备,要是有是不对劲儿的地方,立刻就闹起来。”
“还有,尽量联络更多的人,刀枪不能离手,谁来了也不能放下武器,你们明白没有?”司徒千钟千万嘱咐:“你们若是帮衬着我,鞑子或许还有点转机,哥几个要是软了,大伙儿都得玩儿完。要是我没有回来,我桌子底下那点金银你们可别分光了,那是我全部的家底儿了……”
“我们晓得怎么做。”
“我很放心。”司徒千钟虽然还有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也只能放下心思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这些老弟兄们。只要他们能闹起来,鞑子未必就敢真的下死手。
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比寻常,新附军要是闹起来,这开封城肯定守不住,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赴死军一进来,鞑子也落不下好下场。
这些被召集起来的新附军军官都和司徒千钟想法类似,这些能在乱世中不倒的兵痞,那个没有敏锐的嗅觉?早就察觉出这其中的味道不善了。
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测,也是鞑子发动在先,谁让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呢?大伙儿只能被动应对而已。
很多同为千总的家伙还没有司徒千钟的胆子肥,随身带着不少的亲兵。
“带人来有个屁用?”司徒千钟暗骂这些缺心眼儿的家伙:“人家根本就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带再多人也得在外面干瞪眼。”
果然是如此。
那些把守的汉军根本就不让任何人带随从进入,赶鸭子一样把这些人撵的老远。
这些跟班儿虽然进不去,可也不敢远离,尽量靠的更近。
看这架势就可以知道,在来的时候这些人肯定是商量好了。此情此景之下,谁不多长几个心眼儿?
好在这些把守的兵丁不是满洲辫子兵而是罗锦绣的汉军旗,要不然很多人都要考虑是不是应该走进去了。
旁边都是手持刀枪的汉军“护卫”着,一大队人鱼贯而入。
不时有全副武装的满洲辫子兵成队成队的跑过,眼神儿一对,都透着凶光呢。
看着这些箭上弦刀出鞘的汉军和满洲兵,大伙儿都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可既然走进来,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在门口把随身的佩刀都收缴了,愈发让人感觉到危险的逼近。
可四下里都是汉军,还有几队满洲兵不住的往这边张望,谁还能起了是高调不成?
好在厅堂中的罗锦绣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多多少少让大伙儿是心里还有一层虚无缥缈的踏实感。
和罗锦绣笑面佛的样子相比,旁边的那些满洲将佐可真是如罗刹恶鬼一般凶狠,盯着这些新附军的军官们,就好像看着落进陷阱中的猎物,那种眼神儿就是一把锋锐无匹的锥子。
大伙儿前脚刚一进屋,房门“咣当“一声就关的紧紧,然后就是士卒跑动是脚步声,显然是把这里给包围了。
司徒千钟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心里虽是战战兢兢,还在等候着罗锦绣这些最高指挥能有什么“善”举。同时眼光四下巡视,看看有什么能够当作武器的东西没有。
自己的小命儿可不能全都指望别人的仁慈,万一要是到了节骨眼儿上,对面儿的那些满洲将佐可都是带着刀剑的,到时候也只能抄起把椅子论几下子。
司徒千钟有意无意的把身子往旁边移动,下意识的把手放在椅子扶手上。
“诸位俱是我开封的砥柱,能不能守住此城都要仰赖诸位合力同心。”罗锦绣尽量把语气放的更加轻松,好像是在拉家常一样:“近日来,军中颇多风传……”
“下手吧,别废话了。”一个满洲参领“啪”的一声就抽出刀来,大喊一声:“促那,杀了这些奴才……”
面对突然扬起的屠刀,尽管惊骇的很,好在众人都有了心理准备,又都是在战场上百战余生的悍者,闪身躲过刀子,大吼一声就和满洲将佐厮打起来。
场面在一瞬间混乱,几声凄厉的叫声响起,显然是有人重伤了。
司徒千钟探手就拽过椅子,急蹿几步,抄着椅子直奔罗锦绣。
“擒贼先擒王”,外面的汉军和鞑子兵眨眼的功夫就会冲进来,到时候无论多么勇武都是屁事儿不顶,只有先拿住了罗锦绣这个头子,才有机会。
罗锦绣转身就往后跑,嘴里大叫:“来人——”
“咣当”“咣当”数声响处,房门早被外面的汉军大脚踹开,挺着刀枪就往里猛捅猛杀,瞬间就把数人捅成了筛子……
这些都在司徒千钟的预料当中,根本就不往回看,几步就追上前去。
忽然间,左右里厅中冲出两队手持长刀的汉军,把罗锦绣紧紧护住,举着刀子发声喊就冲了过来。
“完了!”想不到里面还布置了兵力,司徒千钟知道什么也指望不上了,痛苦的闭上眼睛。
想不到鞑子和罗锦绣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冒着新附军哗变的风险也要硬干。
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片刻之后就只剩下浅浅的呻吟之声……
这种声音是临死之前所特有,见过阵势的司徒千钟听过很多次了,这些倒霉鬼也呻吟不了几声就会死去。
不对。
为什么还没有对我下手?
司徒千钟手里还抄着椅子,回头一看,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倒在血泊中的都是那些满洲将佐,冲进来的汉军士兵还在用刀子清点人数。
和司徒千钟一样,很多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
原以为会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不到那些想做刀俎的满洲将佐反而成了鱼肉。
“诸位,赶紧回去召集弟兄,这里的汉军支撑不了多久,要快。”罗锦绣大喊着:“有机会就打开城门,赴死军不进来,城里头的事情就完不了!”
死守开封必定是收到死路上,罗锦绣和他的汉军旗除了投降就是走上死路,没有别的选择。强迫着把新附军绑在战车上,最后也是死路一条。可要是投降的话,必然会先遭了鞑子的毒手,战是死降也是死的罗锦绣只有最后一条路:先杀了鞑子,然后投降。
司徒千钟最先反应过来,什么话也不说,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周围的汉军已经和满洲兵干上了。就是司徒千钟也想不到罗锦绣会忽然倒戈,这些满洲辫子兵更想不到,被汉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被汉军砍死。
就是那些还在抵抗的满洲兵,也被早有准备的汉军分割包围,正逐一剿杀。
这种事情不可能隐瞒多大的工夫,很快就会被驻扎在各处的满洲大队人马知晓,顷刻之间就会冲杀过来。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反应速度。
司徒千钟没命价的跑出来,路途中抢到一匹马,也不管是哪个营头的传令兵了,拖下马来踹了一脚,就打马飞奔而去。
营中的弟兄们还在准备闹事呢,忽然就看见一匹快马疯了一样的冲进来。
这个时候大伙的警惕性都高的变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引起大动静,手里的弓箭都挽开了,才听到是司徒千钟的声音:“弟兄们,抄家伙,赶紧抄家伙……”
“大哥,这就要反了?”一看司徒千钟的架势,大伙儿心里都是雪亮,肯定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鸿门宴》,肯定是鞑子对大伙儿下手了。
不过司徒千钟能跑出来,而且一点儿伤也没有带,还真是勇武到了不像话的地步。
“反,赶紧反,他娘的罗锦绣都先反了……”
“罗锦绣?”大伙儿还真想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呢。
老弟兄们召集起人手,刀枪箭矢都抄起来了,可谁不知道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冲。
“开门去,”这个时候去罗锦绣那里作用不大,因为鞑子的大军肯定也在往那边奔,无论是为自己人考虑还是为罗锦绣考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城门,放赴死军进来,才能尽快的平定局面。
没有赴死军的帮忙,能不能杀的过鞑子,还两说呢。
……
司徒千钟在城门口燃起两起大火,好让遥远的赴死军能够看清楚洞开的城门,着急的直跺脚:“快过来吧,快点儿过来吧……”
就为了打开城门,新附军和守城的满洲兵干了一场硬的,着实伤了不少的弟兄。好在占了突袭的便宜,守城的满洲兵还不明白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对这突然赶来的新附军大有疑心,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造反。
防守中的新附军本就占据了多数,很快又有一支新附军过来,仗着人多势众就混战起来,终于将把守城门的鞑子兵斩杀了七七八八,剩余那些逃散而走的也没有心思再去追赶。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堵死城门的砖石大木搬开,合力打开城门……
“怎么还不过来?不是说赴死军是神兵的么?我看也是个狗屁……”司徒千钟在寒风中不住跺脚,也不知道是冻的狠了还是实在着急。
城里已经起了大火,隐隐能够听到喊杀之声了都,这赴死军怎么还不过来?
当年老婆生孩子的时候,司徒千钟都没有这么着急过,可这事情关系到好几万的性命,比老婆生孩子还急……
“来了,来了,有动静了,真的是来了。”身边的老弟兄兴奋的大喊大叫,指着远处的一道黑线高喊:“过来了——”
周遭雪光映照之下,懵懵懂懂的黑夜当中,一道比黑夜更黑的线儿出现在视野当中。转眼之间,就拉的很近,可以看到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正飞速靠近。
不大的工夫,赴死军的先头部队就已经过来,百十个悍卒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死死把守住城门,反而把司徒千钟等人挤到了一边儿去。
然后就是几百个人的队伍探到了城里,黑夜之中,司徒千钟也看不清楚对方的官长在哪里,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去说这事情,只能大喊:“我们是开封的举义部队,正在和鞑子厮杀,赴死军的弟兄快点儿进城吧……”
不论怎么样,司徒千钟咬死了就说自己是举义的义军,根本就不是什么俘虏。
就因为这一嗓子,司徒千钟就被几双大手给提了过去。
乌漆麻黑的,司徒千钟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就听到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带我去找鞑子的主力……”
就连李四本人,也没有想到讹诈的战术会这么快奏效。
军事讹诈,战术讹诈,李四玩儿的都是小把戏,在他以前的那个平行时空,早有个小胡子把这一套玩儿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讹诈来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和地区。李四的这点儿小动静和那个人比起来,过家家而已。
因为人口基数太小,就算真的是天兵天将也不可能完全实现对半个大明帝国的占领。满洲拢共才有几个人?满打满算还剩下几万八旗兵?满洲人要不是借助新附军的力量,在一个狭小的区域称雄一时或许还有可能,要是把他们撒到这样一个空前广阔的土地上,根本就无力实现实际意义上的真正统治。
尤其是在不能以精兵迅速打败敌人的时候,满洲的败亡就已经是板上钉钉,这是基于双方的根本实力所做出的断言,谁也无法改变。
当多尔衮携着击败李闯的余威,当多铎势如破竹的攻到淮扬,这些问题都被军事上空前的大胜给掩盖起来。地方势力也开始依附这个强者,协助他们统治各个区域。但是满洲人露出疲态的时候,尤其是在军事上不能从一个胜利走上又一个胜利的时候,就不可能再驾驭得住新附军。
尤其是开封这种情况,不论怎么样都守不住了,防守方的英勇除了增加守卫的时间之外,除了激起赴死军的血腥报复之外,已经没有实际意义。
李四的“三日必下”开封的战书其实就是一个讹诈,也是一个催化剂,让城中的新附军心存他想。
在预想当中,开封这里应该还有一场血腥惨烈的大战,虽然这种伤亡极大的战斗确实让人心痛,可开封必须打开,代价也必须付出。所以李四一直在积极的使用地支营,而是尽量把天干主力放在后面。
在最后的决战时刻,新附军肯定会出现大举投降的局面,甚至是临阵倒戈也说不定。至于主动和鞑子厮杀,进而打开城门这种太过乐观的预期,李四还真是没有想到。
当艾丰城头燃起大火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洞开的城门。可这种事情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真正的决战还没有开始呢,怎么就献城了?这里头会不会有兵不厌诈的意思?
这种事情虽然有点出乎意料,可还不算很过分。在这种硬攻死守的攻坚战中,打开城门诈降,纯粹就是异想天开。
所以李四李大帅立刻就派出了俩地支营和一个天干营,大队人马也不必紧急动员了,以为本就是随时出于准备状态,开动起来也只是一个命令那么简单。
当天色开始转明的时候,赴死军主力已经开赴过来。城中的喊杀之声还才继续,数量庞大的鞑子兵不是说话就能剿灭的。
别说是一万多鞑子战兵,就是一万只鸭子全都杀了也需要相当的时间。
前面有了熟悉地形的新附军,后面又有战斗力卓然的赴死军,收复开封已经完成,最后的胜利也没有了什么悬念。
“那个罗锦绣呢?还有那个开城门的勇士?需要树立起来……”李四言道:“我们需要这方面的……标尺……”
甲申天变 第173章 金无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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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金无足赤
如破开城池这种“首义”之举。怎么说也是大智大勇之人才能做的出来,可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司徒千钟这种在行伍中混了半辈子的人物,年少时候的热血和抱负早就消磨的不剩下多少,什么样的大业宏图也没有兴致了,只剩下想要过几天安稳日子的淡然。
“忠诚伯是看错我了,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义士。好事做过几件,昧良心的事儿也做过几件。事到如今,什么也不想做了,也做不下去了。”老兵油子司徒千钟更象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人,二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他全部的世界:“什么样的封赏我也不要了,也受不起忠诚伯的谢意。要是大帅可怜我们这些老弟兄,还请准许我们解甲归田,这世道再怎么变也和我们无关了,我们自己也有些猫鼠的路子,想来也能在老家安顿住,一家子过几天安稳日子……”
李四还真是想树立一个典型,好为以后处置同样的事件做出一个尺度和标杆儿,甚至准备拿出一些名号,把这些“举义”的新附军打造成民族英雄。
现在看来,都要落空。
开封城中的清缴战斗还在进行。有新附军和汉军的帮忙,顺利的异乎寻常。尽管鞑子战兵同样疯狂的做着困兽之斗,可城池一破,再怎么样惨烈的巷战也没有实际意义,只是失败者的不甘和负隅顽抗而已。
为了守住开封,罗锦绣才把黄河以北纵深数百里的战兵抽调一空,开封一破,赴死军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横扫黄河以北的广大区域。只是没有想到司徒千钟这种老兵油子会在这么大好的情况下萌生退意。
“既然无意进取,我也不好勉强诸位,一会儿去领点儿金银钱财,也是我给你们的一点谢意。”
“钱财我也是攒下来一点儿,虽然不多,可也能保后半生衣食无忧,忠诚伯的好意我等心领就是……”
司徒千钟好像是老了十几岁,步履有些蹒跚的离去。
能从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上退出,还有大笔搜刮来的钱财在手,虽然失去一个大好前途,终究也算是遂了心愿。其中是甘是苦,也只有司徒千钟知道了。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梦想着金鳞一跃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如司徒千钟这种在风雨中想要退下来的又何尝少了呢?
“你呢?”李四回头看罗锦绣:“你有什么样的想法?”
罗锦绣是满洲汉军旗中的老人物,以前一直是执掌军权的,入关之后为河南督抚。军政大权于一身,实打实的地方大员。在上个月还接到过多尔衮的调令,是准备赴湖北上任的,同样是督抚的职位,除了军权之外,比阿济格的权限小不了多少,因为他还同时担着“抚”川的任务。只是赴死军进展太快,实在不敢离开,终究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我?”官场上的东西,罗锦绣比司徒千钟要精通的多,这个时候作为“举义旗”的首脑,其实和赴死军的俘虏只有名义上的差别而已,任何所求都没有用,关键是看赴死军准备不准备用他这个人:“大帅要是看我还有用,权且用一用再看,若是……”
“好,你暂抚开封吧,这里的民情官场你最清楚,帮我们先把这个摊子收拾起来吧。”
一下子就从河南督抚变成开封巡抚,降落的着实不少。新换了主子,兵权什么的肯定是没有了,至于实权,暂时想也不要想,这个知府的位子肯定也要被赴死军上上下下给架空。名义上是知府,其实也就是个幕僚而已。
对于这种结局,罗锦绣早就想到了,未尝不是件子好事情。
万余满洲战兵算是灭在自己手里,也担心满洲人的报复,这边有李四先坐镇着。安全程度要高了许多。至于其他,还不是考虑的时候。
不过罗锦绣并不怎么担心,从赴死军一贯的策略来看,以后未尝没有出头的机会。孔有德那种又叛又降的都能踏踏实实的做事情,自己这种人也不会有什么祸事。
赴死军这是在树立样板儿给天下的汉军和新附军看呢。
城中的战斗一直延续到第三天,面对困兽之斗的满洲兵,赴死军战士们也是杀红了眼珠子,一条街一条街的剿杀,每一个小巷子甚至每一座房屋都要经过反复争夺。再后来直接把小炮调过来猛轰一气,才逐渐的平定下来。
这里的满洲战兵是杂七杂八拼凑起来的队伍,在开封之战中一下子就干掉一万多,看起来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大动静,但是对于现在的满清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随着开封之战的帷幕落下,集结赴死军这么大的主力已经没有必要,在经过稍微的修整之后,以开封为基础的北伐很快就要开始。
不得不提一个很有意思的大变化。
在多尔衮时代,“扫清闯贼余孽”就是阿济格及其所部的战略任务,多尔衮覆灭之后,新朝依旧“坚定”的奉行“多尔衮的战略”,为了防止阿济格出现“动摇”,再一次重申了这个任务。
两朝都是把阿济格作为扫清闯贼的重要力量,阿济格也一直就是这么做的,偏偏是在新朝传达下这个任务之后,一直致力于“扫清闯贼余孽”的阿济格忽然就不再这么做了。
阿济格惊闻北京方面的局面之后,立刻就甩下庞大臃肿的新附军,极力收缩兵力,这给当地压力空前已经各自未战的闯军残部留下了巨大的回旋空间,和宝贵的喘息之机。也让地方势力出现了动摇。
偏偏阿济格无视这些很危险的信号,带着嫡系军队急速北蹿,迅速撤出已经占领的广大地区。主力越过长江开始进入襄阳一带。
阿济格的大军进入河南已经是转眼就要见到的事实,虽然大家都清楚阿济格不是回来和赴死军决战的,还是做出迎战的准备。
阿济格远道而来,速度又这么快,以赴死军现在的实力,又是以逸待劳的内线运动,已经具备了和阿济格一较高下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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