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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老满洲的十二大姓,完颜氏排第一。
平日里走在街上,哪个满洲子弟不是一哇声的喊太爷爷?可现在呢?
现在根本就不敢出门儿,就更别提上街。他完颜华善子要在街上一露面儿,就甭打算再回来了。
街上成群结队的都是急赤白脸的汉人,这些人的眼珠子都是通红的,见到旗人也不管什么青红皂白,围住了就是一顿臭揍,不当场打死不会罢休。
隔这一条街的那木都鲁氏一家十好几口子。把大门二门关的死死,然后全部上吊了。
那不都鲁家还算是精明的,死了也就死了,一干二净。当初进京的时候,他们家圈的地都有七八百亩之多,临街好地段儿的铺子也“盘”下来三间。抢来的奴隶和包衣都有一百多家,整日里吃油穿绸风光无限。这才几天的工夫啊,世道就翻覆过来,全吊房梁上了。
这些新兴的满人就是浅薄,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把人得罪光了,把福分也全享受完了,可不就剩下一条死路了么!
完颜家比爱新觉罗氏的历史有悠久的多,见的世面也多的多,起起落落的经历也就多了。当年在乌苏里江上游的时候,本是不愿意进八旗的,可架不住努尔哈赤拿着刀子抢人,也就顺了。
即便是在入关进京之后,满洲人的气焰滔天,完颜华善也不敢表现的太过了。捡着边边角角的地方弄了一百多亩地,够一家子的开销也就是了,不和别人攀比。
尤其是圈奴这种事情,完颜华善不是不想做,而是不敢。他太清楚这个庞大民族的底蕴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做绝,都要给自己留下三分余地。
大清国看着是风光无限,可还能盖过当年的大金国去?
当年的大金国不比现在的大清国要风光的多?连宋朝的父子皇帝都抓了,宋室皇族也拿了个干净,可结果怎么样?
南宋光复徐州的时候,女真人的下场那才是真正的凄惨。整整一个城的女真人,就剩下七个。完颜华善的老祖宗就是那七个幸存者之一,从那儿以后远遁极北老家,再也不出来了。
这个老大民族历经几千年,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没有见过?就算是受难也是一时而已,真要等哪天喘过气儿来稍微一报复,不是任何一个民族能够招架的住的。
大清国算个什么?十万战兵就想永霸中原,做梦吧。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老大民族骨子里的力量,完颜华善做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虽然被很多旗人取笑,却换来了今日的苟且之机。
隔壁已经有了动静,在乱糟糟的叫喊声中,不时传来器物破碎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声惨叫响起……
也不知道有多少一腔怒火的汉人闯了进去,董鄂家倒霉了!按照这几天的情形来看,暴怒的人们铁定会把董鄂家砸成一片废墟,然后点起大火……至于他们家的人,到那时候已经没有人了,估计残存的尸体也没有几个是囫囵的。
董鄂家的家主是过年以后才封的世管佐领,也着实荣耀了好一阵子,可这种荣耀没有持续几天……
隔壁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好似就在耳边,完颜华善一家老小都怕了,而且是怕的要命。一家人围坐在厅堂之中,听着四下里此起彼伏的乱声,一个个面色煞白几无人色。
大门二门都是开着的,这是完颜华善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是把门全都关死就有用了?就能把些暴怒的人潮挡在外面了?这不是欺骗自己还是什么?
最小的孙子还在吃奶,儿媳嘴唇酱紫,哆哆嗦嗦的已经不能自制。
别说是这样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就是几个大老爷们儿也吓的脸色苍白战战兢兢。
这可不什么一家一门的寻仇殴斗,而是两个敌对阵营之间由来已久的的报复行动。旗人们圈地圈奴,剃发欺人,所造下的罪孽到了清算的时候。这股清算罪行的风潮疾如烽火,席卷一切,不是说话就能化解的。
谁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走上了街头,更不知道有多少参与到这个报复的风潮之中,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的数量一定是一个让人头晕目眩的数字。
虽然已经没有旗人敢于出门,可相互之间还能传递点儿消息。这些人早在内城清扫了一遍,死了多少人谁也不清楚,都是在猜测,在惶恐和畏惧中猜测着。同时祈祷这种毁灭一切的风潮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若是祈祷有用的话,绝对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作为一家之主,完颜华善心里也恐惧到了极点,可还是安慰着一家老小:“咱们这一家子,从来都是知道个前后进退的,也没有把人都得罪绝了。平日里虽然没有做什么大的善事,可也没有多大的恶行。这些个汉人也是讲道理的,要不然怎么这好几天的工夫了,对门都烧光了也不进咱们家?想来知道咱们家是不做恶事的吧……”
也仅仅是安慰自己罢了。
现在局面已经混乱到了极点,在报复的大潮当中,早不知道殃及了多少人家。何况也不算什么真正的殃及,真要是一笔一笔清算起来,谁的屁股底下也不干净。
就算真的一清二白,也不见得就可以安然无事了。在风潮当中趁机发财,行敲诈杀戮之事的也不在少数。
迄今为止,还没有听说哪一家能够平安的。
其实完颜华善和他的家人心里就跟明镜一样,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
以前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恶行,可真要是理论起来,在这京城当中就是最大的恶行。你老家在什么地方?怎么会来京城?还不是杀进来的?
你在不是旗?是不是旗人?
等等等等所有的这一切问题,都会把完颜华善一家毁灭。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那些根本就不问这些,直接上来就开始动手。
大势如此,不是什么能够改变的。
完颜华善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嗓子里象塞了一把沙子一样暗哑,颓然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也没有大用,真要是……真要到了最坏的那一步……我是说万一……咱们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只盼着能修个好来世吧……”
满洲人的信仰很杂,敬奉的神明也是五花八门。譬如完颜华善一家,就有信佛的和信祖的,各烧各的香,各拜各的神。
但是到了现如今的这步田地,什么样的神佛先祖也不管用了,也就不信了,全家人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齐的念叨着:“救世的乌利颜,女真的保护神呐,快点显灵吧……”
就连完颜华善这样信祖的人,也把乌利颜的名号书写成一个布条,象是护身符一样贴身珍藏起来。
在这种大难降至的时候,什么样的神佛先祖也保护不了他们,什么样的奇迹也不可能挽救得了他们。
但是还有一个乌利颜,一个叫做鲁识字的乌利颜。
也只有乌利颜能够保护即将灭顶的旗人,即便是在赴死军高高举起的屠刀之下,乌利颜鲁识字依旧能够把绝望的旗人拯救出来。这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神话,而是铁一般的事实,早已经被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实。
在南边,在黄河边上,有一群人,有一群旗人,就生活在赴死军的包围之中。这个谁也不敢相信而有不得不相信的奇迹就是鲁识字一手打造。
其实完颜华善也知道鲁识字不是什么神明,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是在这大难临头之际,即使是最清醒最睿智的旗人,也宁愿相信鲁识字就是上天降下的乌利颜,就是旗人的救星。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心灵依赖了。
完颜华善一家和北直隶的所有旗人,都开始相信鲁识字和满洲人之间有着某种神秘而又密切的关联。这种关联就象灵魂一样看不间也摸不到,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要不然,前途远大名动天下的七杀营首领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保护起了满洲人?这种变化在满洲眼里也是匪夷所思到了极致。从一个如日方中的英雄忽然就“堕落”为一个全天下都唾弃的叛徒,鲁识字抛弃了他所有的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落下一个千古骂名?
没有人能够想的通,也只能往神鬼之说上靠拢。尤其是在这种生死一发的危机关头,旗人已是别无选择,只有相信鲁识字就是现世的乌利颜,就是救星。
虽然这个救星远在黄河南岸,不可能到这千里之外的京城,可人们还是念叨着他的名字。希望能够在身死之后依旧得到乌利颜的庇护,而不至于魂无所归成为漂泊异乡的鬼魂野鬼。
“乌利颜呐,保佑我们吧,保佑我的孩子吧……”儿媳妇把一块书写着乌利颜名字的布条绑在孩子额头,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又是那么的神圣庄严……
“这是完颜家,镶红旗的!”在杂乱的脚步声中,人们如发现肥美的猎物的猛兽一般,带着兴冲冲的表情就冲了进来。
完颜华善和他的家人立刻抱成一团,心都抽紧了。
“咣当”一声,廊下白底青花的大景盆就被砸的四分五裂,又是几声脆响,也不知道是打碎了什么物件儿。
完颜家的所有人都恐惧到了极点,全身都在剧烈颤抖,惶恐的无以复加。
“在这里,在这里……”伴随着一声变了强调的叫喊,人们立刻就奔了过来。
完颜华善知道是时候了,已经到了绝对一家人生死的最后关头。虽然知道这些人会把自己乱棍打死,可作为一家之主的完颜华善还是站了出来,学着汉人的礼节作一深揖:“诸位街坊……”
“咣”的就是一棒子,夹头夹脑就砸了下来。
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完颜华善摇晃一下,险些栽倒当场。
额头上的鲜血已是淋漓而下,热乎乎的鲜血糊住了一只眼睛。完颜华善也不敢去擦拭,依旧是坚持着把这个礼节做完:“诸位街坊,我完颜家自认没有把路走绝,还请诸位街坊放过我这一家,总是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咣”的又是一棒。
身后传来家人的惊呼之声,还有娃娃奶声奶气的哭泣。
一棒子打在完颜华善颈肩部位,就感觉眼前一黑,再也分不清楚是什么颜色,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黑白两色。
完颜华善噗通跪倒在众人面前:“求诸位街坊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棒子再次举起,却是没有落下。
被一个和完颜华善差不多年纪的老者伸手拦下了。
老者穿件子青色的袍子,袍子上已是补丁摞补丁,显然也是个读诗书做学问的宿儒。
老儒生拦下棒子,瘦骨嶙峋的手掌一把就将跪着的完颜华善提起了半个身子:“好,既然没有自认没有把路走绝,那我就问问你,若是你真的多行善举,今日就饶你一回。若是多行不义,哼……”
随着老人的一声冷哼,众人立刻跟着大喊:“杀!”
“我来问你,崇祯二年,你杀过人没有?”老儒生面色顿时狰狞的如同九幽厉鬼:“就在关外的左后屯附近,有没有屠杀过整整十三个村落?有没有杀死我的儿子和儿媳,有没有把我未满周岁的孙子丢进火中?”
老儒生声色俱厉的大声质问,完颜华善心里反而升腾起莫大的希望,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去过什么左后屯,也就不可能杀死过老儒生的一家老小,回答起来也十分的理直气壮:“没有,绝对没有,我这一辈子连左后屯在哪里都不知道。”
“好的很呐!”老儒生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如此疯狂,闻之能不动容?在声震屋瓦的笑声当中,老儒生已是泪流满面,笑声逐渐转为嚎啕大哭。老儒生猛然扯开前襟,露出胸腹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你们八旗屠杀我关外汉民,有没有问过那些汉民是不是兵丁?有没有问过他们是不是杀过鞑子?有没有?”
老者猛然大呼:“你们砍我也就罢了,为何要杀我的儿子儿媳?杀了也就杀了,为何连吃奶的娃娃也不放过?难道连吃奶的娃娃也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报应啊报应,这就叫报应,当年你们是如何残害无辜的?想来你也知道吧?这一次不过是因果报应而已。”老者一推完颜华善:“我读了一辈子的圣贤文章,都是读到了狗身上。什么仁慈为先都是狗臭屁,你们是要杀绝我们汉人,今日报应落在你的身上了,哈哈……”
这已经是两个民族之间不可化解的仇恨,其中到底有多少怨恨多少血光,不是他完颜华善一家一户的谨慎所能够化解的。
若是因为一人一家的善举就能够逃避惩罚,岂不是已经遍地生佛了?
“大人打死,孩子弃火!”老儒生疯狂的大叫:“快点儿动手,咱们屈死的同胞就在头顶上看着,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快——”
热血已沸,仇恨早已经掩盖了所有。
木棒横扫,一下子就把完颜华善击的后退几步。
完颜华善极力的想要站起,却再也没有力气,或者是没有了勇气,跌倒在家里中间。
仇恨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现在说什么也太迟了。
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孩子还在哇哇的大声哭泣着。儿媳绝望的仰天大叫,以同样疯狂的腔调大喊:“乌利颜,救救我们……”
木棒铁棍高高举起,陡然落下,砸的完颜华善一家人鬼哭狼嚎……
“大帅有令,在京旗人统一处置。”
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眼前就已经出现两个身穿土黄色军装的汉子。一个汉子手持铁叉大声呼喊着,把眼珠子通红的人们推开。
“传大帅的命令,在京旗人交由赴死军审判,有冤有仇者,明日辰时可到赴死军出观审。大帅欢迎乡亲们诉说这些人的罪状,好严惩之!”
两个手持叉子的汉子什么也不多说,叉子一摆,在完颜华善的脑瓜顶上敲打一下:“你们,跟我走!”
在这个时候,赴死军这个大杀星反而成了救星,完颜华善立刻招呼家人,乖乖的跟着两个赴死军战士出来。
身后的那些人们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奇,这种情形其实早就应该出现了。
赴死军进城之后,本应该就是安定局面的。一直拖延到今天,未尝没有让大家报仇的意思,很多人都是这么理解的。
赴死军和鞑子是绝对的死敌,当这些满怀仇恨的人还畏惧鞑子的兵锋之时,赴死军就已经用血肉和生命在和鞑子死战。
无论赴死军做什么,大伙儿都很放心。
忠诚伯和鞑子是天然的仇敌,七杀令就在那里摆着呢,这些鞑子不会有好下场。
再者说了,既然赴死军需要大家提供证据以证明鞑子的罪孽,那就更简单了。鞑子的罪证还用收集么?
赴死军的出现让完颜华善得以苟延残喘,心里还有最后的一点点希望。
若是赴死军真的能够按照规矩进行审判,自己这一家子生存下来的机会不小……
可要是如刚才那个老儒生一般,别说是完颜家,就是所有的满洲人都是死罪,而且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死罪。
街道上不时能够看见如完颜华善一家这样的,都是被前面的两个赴死军战士领着,耷拉个脑袋行走。
身后跟着成片成片的人群,这些人们大声叫骂着,转头瓦片如雨。
“狗鞑子,你们也有今日。”
完颜华善也吃了几块砖头……
街角已经摆起了香案,香案旁边是熊熊燃烧的火盆。香烛纸钱也不知道烧了多少,香灰早就把火盆填的海海满满。
“爹,娘,看着吧,鞑子的末日到了!”
“好兄弟,在天有灵,千万不要错过了明日。大帅要给你们报仇了,到时候我拿几个鞑子脑袋来给你们上贡!”
在处处喊打喊杀的街道上,就是那些什么事情也不懂的孩子们,都穿着开裆裤呢,就朝完颜华善丢石子儿,还在唱童谣一般欢欢喜喜的笑闹着:“鞑子脑袋瓜瓜儿,落地滚成葫芦儿,换成一个糖糖儿,送给送给二郎……”
这样大小的孩子不大可能明白眼前的情形究竟意味着什么,甚至也不明白生死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别。至于仇恨,他们就更不明白了。
但是这些孩子如唱童谣一般,欢快的唱着充满杀气充满血光的恐怖歌儿,让完颜华善的心彻底冰凉。
大势已是如此,赴死军口口声声要进行的审判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所谓的审判其实也就是走走过场而已,无论完颜家有多么青白,都不可能躲过赴死军的屠刀。
完颜华善算是看明白了,因为赴死军要进行的不是什么公平正义的审判,而是一场有组织有目的大屠杀。
赴死军的屠杀,无论是规模还是效率,将远甚于那些暴民。为了收拢民心,为了提高赴死军在民间的威望,这一刀谁也别想躲过去,也不可能躲过去。
照这么看来,赴死军还会在其他地区执行这样的计划,因为在这种屠杀背后,有赴死军的利益。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鞑子。就已经涵盖了所有旗人,不论是善良还是罪恶,被这两个字笼罩之后,无人可以幸存。
“到了晚上,想法子找点儿水吧,给孩子擦洗擦洗。”完颜华善的声音说不出的绝望:“咱们可以带着肮脏的身子去死,孩子得是干干净净的。”
“不是说要审的么?咱们家又没有做过什么大的恶事……”
就算是真的清清白白,也不可能再有生存下来的可能了。因为民间的风潮已经形成,赴死军就是不想动手也得动手了。
现在的局面,由不得赴死军了。
“鞑子脑袋瓜瓜儿,落地滚成葫芦儿,换成一个糖糖儿,送给送给二郎……”欢快的童谣还在唱着……





甲申天变 第197章 利益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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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利益的选择
这是一个节日。
大街小巷中都清扫的干干净净。还拿净水泼洒过,犄角旮旯里多少年没有清理过的杂物脏东西也收拾的汤清水利,仿佛是要过年一般。
无论男女,面上都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尽量捡着整齐的衣裳穿戴上。只要家里还有件子长衫,也不管这样的天气是不是会悟出痱子了。京城爷们特有的那种多礼劲就甭提了,不管熟不熟的,见面儿都是先唱个肥的。尤其是那些个年轻的女人们,被家里的爷们骂几句也要欢喜的出来瞧瞧着期盼已久的稀罕景致儿。
要是搁在以前,稍微有三两分姿色的女人哪个敢打扮的这么光鲜?要是让鞑子抢去了怎么办?今天可不一样了,再不必把锅底灰涂抹在脸上,而是取出最鲜艳的衣物和最值钱的首饰,统统穿戴打扮起来,兴冲冲的上了街。
对于京城的男男女女来说,这是一个比任何盛大的节日都值得庆贺的时刻,因为今天要杀鞑子了!
就是小孩子们,虽然他们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可他们还是很盲目的欢笑着,一群一群的大街上疯跑。或许是因为大人们性情格外好的缘故,甚至能够嘟囔着要出三两个铜板,很快就把少的可怜的铜板换成烧饼果子或者是黄乎乎的黏糖。然后再是疯跑一气。
衣衫光鲜满面笑容的大人,满街筒子乱窜的孩子,这一切的热闹都只有是庙会或者最盛大的喜事才有。
今天就是最大的喜事了,杀鞑子还不算是最大么?
日头还没有出来,街道上已经是人潮涌动接踵摩肩,要是到了辰时杀鞑子的时候,整个京城还不挤的如墙似壁?
“京城的人就是多。”这是唐王最大的感触。
对于仅仅来过京城两次的唐王来说,从来也没有注意过这个大明朝的中枢核心之地竟然有这么多人,十几年前来的时候感觉这个城市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水坑,人人知道没有未来,却都在混吃等死的过日子;人人都知道会有大的变故,却没有人能够应对,都在过一天少两晌的混日子……
今天却是不同了,整个京城都散发着一股空前的活力和喜庆,人人都在说着什么。北都和南都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里:南都多是一中高远不可及的空谈,尤其是在下层百姓当中,虽然很多人都在关心着“国家大事”,可也就是嘴头子上关心关心而已。一个个说的都是言辞激烈慷慨激昂,可照应是做自己的事情,赚银子养家比什么朝廷大事可重要的多。但是在北都很少见到这种情况,北都人更愿意亲身参与到这些大事之中,成为这些剧变当中的一部分……
就如今天的事情吧,眼前晃动着的都是要亲眼看到鞑子人头落地的百姓。这些老百姓的那股子热切劲儿吧甭提了,日头还没有升起来呢,心思就已经热切的不行。如过年过节一般欢喜,那股子热情都能把京城融化了……
京城里的豆汁儿算是一绝,名气大到了天上去,唐王也慕名而来,一屁股坐在王老木的豆汁儿摊子上……
“这豆汁儿……怎么一股子怪味儿?”看看周围一个个喝的有滋有味的人们,在看看摊子上“豆汁王”的幌子,唐王也知道这个京城里名气最大的豆汁摊子了,可就是不习惯这东西的古怪味道……
“这位爷,南边过来的吧?”王老木笑呵呵的说道:“我这豆汁儿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字号的,能做出我这种味道的可这四九城也没有第二家。喝豆汁儿讲究的就是这个味道儿,要是没有了这股子豆腥气,也就不叫豆汁儿了,要的就是一个地道……”
唐王可不是来争论什么豆汁儿不豆汁儿的,王老木怎么说他也就怎么听了,硬着头皮饮鸩酒一般把半碗豆汁灌了下去,故意把嗓门儿放的很大:“鞑子算是玩儿完了,忠诚伯的脸面也有了,过不了几天,朝廷的赏赐恩旨肯定会下来,到时候咱们大伙儿有好日子过了……”
众人本是呼呼有声的喝豆汁儿,听唐王这么一说,也就都不喝了,不约而同的看着他,好似是看到了什么稀罕景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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