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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构建坚固阵地虽然能给重骑造成大麻烦,但时间已不允许,而且对方也不会傻到拿重骑去打阵地战。
在刀把村的这些日子里,李四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够在战场上打败战斗力上乘的满洲精锐战兵:冷兵器时代,战场上起决定作用还是近身肉搏,白刃战是永远也比不过的。完全依靠计谋取巧的战斗根本不存在,所有的心机智谋都是为了让己方在最有利的时机展开攻势,所有的计策都是为最后的总攻做准备。
在李四的印象中,满洲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甚是强悍,对此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对手竟然会是披甲重骑。
满蒙联军已经被分割开来,满洲披甲重骑经过一个冲锋之后,冲击的惯性已经消散,瞬间不可能把战马加速到最佳状态,已经进入护村队的攻击半径,费尽心思等待的机会终于显现。
更重要的是路涧这个毛头小伙子准确的把握住了战机,在最恰当的时候发起攻击。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算之中,骤降的暴雨也会给敌人的骑兵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进入最佳状态。
这套堪称完美的战术计划让久经沙场的老路击掌叫绝,二人都认为已经把能够利用的有利因素发挥到了极致。
几个月的辛苦布置,几个月的夜不成寐,能够达到今天这样的战术效果似乎已经不错了。
在伏击蒙古先遣的时候,杨廷麟已经说明对方有满洲精锐战兵。即便是在精心计算的情况下,老路也很担忧的表示护村队很可能不是敌军精锐的对手,尤其现在面对的是放眼整个满洲都独一无二的皇太极亲卫——披甲重骑战兵。
毕竟军人和手持武器的农民之间的差距不是几个月的训练就能够弥补的。
护村队最多算是比较不错的民兵,无论是战场承受能力还是实战技巧,和满洲精锐都差了几个档次。
李四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依然义无反顾的准备豪赌。
赌注就是所有的这些护村队员!还有自己!
经过几个月的辛苦准备和恣睢筹划,如果依旧不能够改变什么,和未来的巨大灾难相比,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如果过不了眼前这个关坎,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任何人都看不出整天笑呵呵的李四心中竟然有如斯的狠忍。
从杀死所有俘虏的那一刻起,沉默寡言的路涧就已经感觉到这个笑面佛一般的四叔有股子狠劲儿。
李四的狠不仅表现在对敌方面,就是对待自己人也是同样,无论是利用潮河败兵制造最恰到好处的战机,还是把户村队这样辛苦积累起来的力量拿出来做孤注一掷的豪赌,无不透着一种赌徒的心态。
虽然刀把村经营的蒸蒸日上,恍如世外桃源,但外面已经是刀兵血火的乱世。民族的危亡、中华文明的存续眼看就要到最紧要的关键时刻。龙卷风一般协山海之力的李闯已经展现出摧枯拉朽之势,破坏之后除了断壁残桓一地狼藉,李闯和他的百万大军什么也留不下。
蜷缩在东北的满清时刻虎视眈眈,炎黄血脉实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只不过没有人能够清楚的看到而已。
从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刻起,李四就准备改变点什么,虽然这种改变有千钧之重,甚至需要许多血的代价,依旧是九死不悔。
对还有几个月就要到来的巨大灾难,心底始终有种紧迫的危机感。时间已经不允许一步一个脚印的踏踏实实发展准备,只能象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孤注一掷。
现在。
所有的筹码已经推了出去,终于到了见输赢的时候。
从背后忽然出现伏兵开始,叶克舒就已经全盘明白了对方的计划,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逃跑,而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攻击机会。
叶克舒感到吃惊,并不是惊讶于这些汉人连环计的诡异,而是对这些人的胆量感到诧异。
这些人才是汉人们的战斗核心,才是真正的主力!
这些连正式军装也没有的汉人胆子太大了,竟然敢于对整个满洲最精锐的重装甲兵发起挑战,他们真是疯了。就算是满洲披甲战兵不能发挥出快速冲击的压倒性优势,依然不是他们简陋的装备所能够抗衡的,沉重的赤头刀轻而易举就能把他们砍成两截,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一点吗?
这么短的距离根本就不允许重骑有飞速冲击的余地,即便是这样,叶克舒也相信自己能够轻易击溃五倍数量的大明军队,而且那些身披重甲的正黄旗精锐丝毫也不怀疑这点。
正黄旗的重装披甲骑兵自有处变不惊的镇定,更有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绝对骄傲,面对忽然涌出的户村队,秩序井然的摆开迎战的架势。
叶克舒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这些满洲最骄傲勇士沉稳的呼吸,过分年轻的心头最后一丝不安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手中赤头重刀微微后拖,喉咙里爆发出所有满洲人都明白的战斗口号:“促那,瓦速促那……”
杀,杀光这些敢于挑战满洲勇士骄傲的家伙。
重骑前靠,蹄声凌乱;以手持铁叉的路涧为首的户村队也在飞速前冲。两支隶属于不同民族的武力都在抢先发起攻击。
抢攻!
撞击。





甲申天变 第22章 实力与实力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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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实力与实力的较量()
两队人马重重的撞在一起,双方的前锋象对冲的洪流一样迅速迅速渗透。
有些沉闷的杀声在骤雨恍如无意识的猛兽咆哮出来的重音节拍……
和户村队这些年轻人一样,路涧也不是视死如归的英雄,最多是心底深处有几许做乱世英雄梦想而已,对于满洲重骑这样强悍到恐怖的敌人,大家都心存畏惧。
但是身后就是生身养命的村子,村子里还有刚刚落地的孩子和柔顺的婆姨,还有不怎么听话的妹子和大手大脚的母亲,他们都在看着……
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家在身后,亲人就在身后,他们的命运就依附在自己手中的铁叉之上。
要想让亲人有存活的机会,自己就要有先死的觉悟,因为大家都已经没得退了。
面对冲击到面前的重骑,路涧拼了死命的挺起手中铁叉,一辈子也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道……
以步战骑的仰攻使户村队处于天然的劣势,而且身经百战的满洲重骑更能以恰到好处的速度和角度挥出重刀……
路涧躲也不躲的完全无视对方的攻击,不管不顾的拼命前刺。
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融合了数月训练的精华和对战友的完全信赖,因为路涧知道身边的战友也会发自本能替他格挡这致命的一刀。
“砰”
一声闷响,凝聚巨大力量和惯性的叉子刺进重骑腰间,最先发起攻击的路涧被同样巨大的反作用力撞的仰面栽倒,叉子却留在敌人身上……
身边那柄格挡的叉子在瞬间被断为两截,居高临下的赤头刀带着巨大惯性兜头而下,把战友的半个肩膀和整个脑袋斜斜砍掉。
断裂的脊柱露出白惨惨的骨头碴子,在殷红赤艳鲜血的映衬中更是触目惊心,心脏强大的搏动把鲜血凌空泵出,如下血雨一般。
路涧身边那个叫丁乙的小伙子同时刺出,重骑腰间又挨一处重伤。满洲重骑外面的铁铠几乎能够完全免疫劈砍之类的伤害,对贯穿性杀伤的效果就低了许多,内层的锁子甲背心刚好弥补这点不足。虽然要害部位接连受到两次刺伤,却不足构成致命性的伤害,依旧保持相当程度的战斗力。
“你们要想活命就先要不怕死,只有进攻,再进攻。至于防守,那不是你们应该想的事情。”
只一次攻击就失去武器的路涧深刻贯彻李四的攻击思想,象头凶猛的野山猪一样跃起,硬生生把重骑拉下战马。
面对只知道进攻的这些小伙子,素来以进攻为骄傲的重骑下意识的反手回击。
贴身的肉搏让沉重宽大的赤头刀完全不能发挥,刀柄部分的刃口从路涧脸上一带而过。
还不到二十岁的路涧只能感觉到脸上一热,就从侧面抱住对方的脑袋,发了狠的死命贯下。
铁盔坚韧的皮带子竟然被硬生生的拉扯断裂,路涧顺手拿过铁盔恶狠狠的往那乌青的脑门死砸,一下……两下……
重骑的被砸的脑浆崩裂,血红雪白的沾满了脑后发辫,连续几个剧烈痉挛之后再也不动。
从左眉梢到右嘴角是一道纵贯的伤痕,半个鼻子都给削了下来,皮肉外翻着甚至能够看到白色的颧骨,整张连都被鲜血覆盖。路涧满面鲜血的如同九幽厉鬼一般,踩踏着重骑的尸体把铁叉拔出,受伤的野兽一般狂吼一声挺叉而上……
在李四这个临时指挥使的率领下,潮河败兵终于呐喊着从背后(其实是前方)冲过来,虽然这些兵丁的战力还不能匹敌满洲精锐,起码能给对方造成骚扰,可以极大减轻户村队的压力。
双方已经陷入混战,这样纠缠一处的战斗基本不再需要指挥者的睿智,胜负完全取决与双方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
尽管选择了最合适的进攻机会,尽管不折不扣的采用了三人合击的战斗模式,户村队的伤亡依旧远在满洲精兵之上,每每格毙一个敌人就需要付出成倍的代价。
“真真的是敢死之士,敢战之军……”读一半辈子圣人文章的杨廷麟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斗,心底的悍勇之气也被激发出来,热血沸腾的挥舞着宝剑劈砍。
只一下子手中那把锦绣装饰样式华贵的宝剑就被重刀劈成两截,顺带着把他头顶的乌木黑绒发冠砍了下来。热血上脑的杨廷麟反而不那么害怕了,读书人内心固有的执着使他顺手拿过那面已经倒地的明军大旗拼命挥舞:“杀敌建攻,名留千秋……”
执掌战旗者从来就是敌人优先关照的目标,自以为威风凛凛的杨廷麟还没有喊完那些圣人的大义微言,就遇到两个精锐之敌。
一丈四尺的旗杆被砍的只剩下不足三尺,双纬绸子做的旗面也被划开一个大大的缺口,要不是杨廷麟跑的快,脑袋都要被砍下来了。
对于潮河兵而言,战旗就是灵魂。
旗帜一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败兵立刻为之一窒,士气大衰。
早有的弓兵捡起那面短短的“明”字战旗迎风挥舞大呼酣战。
只一刀,执旗弓兵断右臂,血染旗面。
这些户村队的小伙子们装备简陋,但战斗意志极其顽强,都是未来的火种,每有一人倒下李四就如揪心一般心疼。
垫步上前,伙着众人把两名重骑砍翻,李四一展旗帜疯了一般的大吼:“回头后顾者斩,杀敌一名赏钱百贯,不想死都给我杀……”
现在已经的死战的局面,这些老兵油子早就看出来了。开始还以为李四利用大家的性命拖延满洲人进攻的时间,直到户村队拼死杀出,知道这些民团是真的拼命了。这个叫李四的家伙大家都听说过,毕竟他从潮河所私买了许多武器,赏钱肯定是有的。刚才他还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了千户大人,现在眼珠子都红了,杀个把不肯出力死战的士卒比吃白菜还容易,哪个不惧?
万一这些民团败了,大家就是死在一起的命,谁也跑不了,还不如上去赌一把,起码死的象个男人。
尤其是在户村队敢死之士鼓舞下,明军首次爆发出军人气概,虽然还是杂乱的各自为战,起码敢于直面敌人。
几百潮河兵的加入让局面开始好转,起码伤亡比例不再那么恐怖。
“老路,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千万不能放蒙古兵过来,要不然一切都完了。”




甲申天变 第23章 狰容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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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狰容初露()
密密连连的风浇雨让所有的弓手无法看清远处的目标,更谈不上精准。就连路丙寅这样的老弓兵也只能在大致方向上把箭矢射出。
这样的天气对弓本身的损害极大,接连不断的射箭让老路控弦的三根手指疼的钻心,象是要被又韧又劲的弓弦勒断一般。接连不断的连续开弓,使得手臂酸麻的几乎抬不起来。但是这些都顾不得了,只能机械性的把一支又一支箭矢射出,不求给敌人造成多大杀伤,只要能个把满洲人和蒙古人隔断就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完成任务。
身后就是正在浴血厮杀的同袍,其中就有自己唯一的儿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才勉强打拼出一个平局的僵持局面,若是让这几百蒙古兵与其汇合,后果不堪设想。
风雨也给敌人造成同样的麻烦,极大迟滞了对方的冲击速度。蒙古兵丁在泥泞中呐喊着靠近几十步,老路这样精通射箭的弓手几乎能够发出三箭之多。虽然准头没有丝毫保证,但是密集连续的箭雨保证了足够的杀伤和威慑。
在蒙古人的印象中,这些弓手远不如那些手持铁叉的家伙精锐,他们甚至不敢面对满洲重骑。以为一个像样的冲锋就能把这些弓兵冲个七零八落,但是这一回对方好像真的是要拼命了,明明知道没有丝毫近战能力依旧死战不退,摆明了就是玉石俱焚的架势。
接连四次冲锋都是在半途之中被射了回来,蒙古人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再一次退到射程之外。
强者生存是草原上最基本的规则,万一被射死在这里,部落里属于自己的帐篷牛羊和女人立刻就会成为他人的财产。蒙古人是跟随在满洲兵后面来抢掠的,犯不上拿命去拼。
“该死的天气,满洲人怎么还在纠缠?赶紧把这些明人杀光就算了……”蒙古旗总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小声抱怨着:“苏纳贝勒老爷也不在这里,咱们的英勇他是看不见的。”
恶劣的天气,坚韧不拔始终不肯让路的弓兵,对满洲重骑战斗力的迷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蒙古人不必死拼的最好理由。
“为什么还没有崩溃?”想象中的速战速决没有出现,这些明人之间的配合开始散乱,但是每一个个体反而愈发英勇。准确的是说疯狂,如野兽一般不顾生死的疯狂搏杀。
磅礴大雨阻碍了双方战斗力的完全发挥,这些明人的民团好像疯了一般在泥泞中突刺甚至撕咬,混杂着鲜血和断肢的污水一次次被溅起。
这还是人么?这还是畏惧战斗满面斯文的明朝子民么?完全就是野兽!
叶克舒第一次感觉到战斗的艰苦。
在整个冷兵器时代,鲜有在战场上互相死拼到最后关头的情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仅仅是一种口号而已,当伤亡达到三成的时候队伍还没有崩溃战斗意志还没有彻底瓦解就已经算是货真价实的铁军。
真刀真枪面对面的肉搏,在断肢和碎肉间经历生死,时时刻刻都要面对血肉横飞,对神经是巨大的考验。战友一个个倒下,死亡随时都会降临,生存本能最终会克服残酷的战场纪律,崩溃也就随之发生。
面对血腥的肉搏,无论什么样的虎贲强兵都有崩溃的时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三成伤亡就是崩溃的临界点。
如今双方伤亡都已经超过三成,预想中的大崩溃虽然还没有出现,但能够坚持多久还是未知之数。
“身后是家,你们的老子,你们的亲娘还有你们的孩子就在那里!”
雨水肆意冲刷着,不断流淌的鲜血夹杂在泥泞当中不断被踩的飞起,然后迅速染满每一个人的身上。被血污和烂泥包裹的人们渐渐不能再打出最基本的战术配合,只能如野兽一般拼命撕咬对方。
这一刻,户村队已经彻底沦为手持武器的人形猛兽。
能够支撑这些人不顾生死和精锐之敌拼命的动力是什么?李四最明白。
是家,是亲人!
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丰满的男人,其中有经常打老婆的粗暴汉子,也有孝敬父母的乖巧孩子,更有努力在弟弟妹妹面前努力做出大人姿态的兄长。
无论是父兄子弟还是女婿丈夫,天生就有保护自己家庭和亲人的使命,这是融入到每一个男人骨髓深处的本能。
密密绵绵的雨帘之中,颜色诡异的闪电瞬间划破阴实沉重的天空,村口低矮的寨墙处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有老人有孩子,更有许许多多的女人。
村民们就在矮墙之后默默的注视着这些汉子们,任凭大雨磅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子弟父兄在拼命。
他们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些男人们如此死拼是为了什么。
亲人之间融入血脉的那种默契让这些野兽一般的汉子们不必回头也能够感觉到,感觉到自己的家人近在咫尺的那种关注——刻骨铭心的注视。
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轰响,最先走出矮墙的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须发皆被雨水打成一缕缕紧紧帖在脸上,瘦骨嶙峋的身子似乎难当风雨,低沉的嗓音似有金铁之声:“我的儿子早就死了,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他都上去了,我老头子也活够了,今天就让我们家都死绝吧……”
语罢,老人先出。
紧紧跟随在老人身后的是女人和孩子,或持菜刀或擎扁担。
每一个人很清楚,前面正在疯狂拼杀的男人若是败了,所有人都逃不脱死亡的命运,还不如和家里的顶梁柱死在一起,哪怕是全家死绝。
没有任何队型可言的留守村民步履坚定的靠近血肉横飞的战场,混杂在风雨之中的脚步声弱不可闻。
但每一个正在战斗的个体都能体会到亲人的靠近,他们知道亲人准备和他们死在一起。
“男人,要先死绝。”李四咆哮的强音让所有汉子们陷入狂化状态。
一刀之后,就再没有可口的饭菜和午夜的温存,只能拿起擀面杖的妻子当不起敌人的一刀,已经断臂的丈夫知道这一点;一刀之后,就再没有延续香烟血脉的可能,刚刚开始读书的孩子当不起敌人的一刀,铁叉已断的父亲同样知道这一点。
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春秋大义,对报效朝廷也兴致不大,但是他们知道这一战的可怕后果,绝对不是身死沙场这么简单。
如果不能迅速的杀光敌人,自己的家庭随时都会死绝。
这些人的祖祖辈辈都死在这片即将破碎的土地上,在外族野兽入侵的时刻,轮到他们去死了。
为了那个温馨的家,就算是死也是个轰轰烈烈的男人。
只一瞬间,疯狂的野兽狂化为嗜血的厉鬼。
这些汉子不顾一切的扑向敌人,以最原始的手段进行最惨烈最血腥的撕咬。
即使是被赤头刀重创,依旧眼中冒火的把敌人扑倒,用拳头用牙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进行攻击。
肠子流出体外,被血污和泥水染的如同肮脏的老树根,依旧死死抱住敌人,手指深深扣紧重铠缝隙,直到死亡依旧姿势不变……
整个左臂都被砍落之后,骨碴被雨水冲刷的惨白,依旧如没有生命的木桩一样撞向敌人,只求给战友创造一次突刺的机会……
骤然猛烈的攻势在顷刻间改写战损比例。
“这些明人根本就不是要逃跑,他们是要杀光我们。”叶克舒第一次感到恐惧,自己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甲申天变 第24章 我不管你的身份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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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不管你的身份有多高()
在绝对的嗜血攻击之下,最精锐最骄傲的满洲重骑首次有了无力之感,杀伤和死亡根本不可能瓦解对方,只能倍增其战斗意志。
环顾四周,数量本就不多的重骑已经死伤过半,这样的战斗已经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等待的只是叶克舒撤退的命令。
重骑战意的消沉叶克舒最先察觉,这是整体崩溃的前兆。
虽然还不明白精锐的满洲勇士为什么会先于对方崩溃,叶克舒也知道很危险了。
作为一个自小受军事熏陶的满洲皇族,叶克舒适时的发出脱离接触的命令。
无论这些汉人如何悍勇,终究是步兵,满洲骑兵想走,他们谁也追不上。
骑兵的优势不仅仅是在于犀利无匹的快速冲锋,战局不力时候能够快速撤退也是其巨大优势。
民团战力暴增,瞬间打破脆弱的平衡,一直兜住披甲兵屁股骚扰的潮河兵都是老兵痞,怎能看不出便宜?纷纷趁威而起,呐喊着拿出罕见的血性和悍勇。
在纠缠中掉调头让重骑承受了一定的损伤,直接面对战斗力较弱的潮河兵。
“他们要跑,杀光他们。”杀光这个残忍的字眼终于从李四口中喊出。
“满洲人怕了,杀呀。”老兵痞们最擅长的就是查看战斗风向,在不利的时候一哄而散争相逃命,若是打起顺风仗则人人争先个个奋勇。
蜂拥而上的潮河兵和凶猛的民团处于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恶劣的天候和地形让骑兵很难快速脱离战斗。
满洲重骑自觉的往叶克舒身边靠拢,意图已经十分明显:集结残存的所有力量冲击。
这种做法是满洲精锐在一次又一次战斗中形成的本能反应,也是最正确做法,但是也暴露出叶克舒的指挥身份。
“截住他。”以战旗戟尖指着叶克舒,李四迅速做出最明确的判断。
砍杀对方的最高指挥从来就是彻底结束战斗的捷径。
无论是因为局面转好而士气如虹的潮河兵,还是疯狂厮杀的户村队,听到李四的号令之后齐齐涌向被重骑团团围在核心的叶克舒。
久战之下战马体力消耗太甚,第一次冲击失败,这一切都让年轻骄傲的叶克舒感觉到空前的危险,嘶哑着嗓子不住高叫:“冲,给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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