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我看这份名单没有啥问题,就这样的。”老神棍简简单单的把名单一放:“尽量少把军中骨干下放地方,尤其是这种承上启下的队官,我认为还是问一问他们本人比较好。若是他们有官瘾,就放下去做官好了。若是愿意留在军中,指导一下新兵什么的……”
“嗯,就这么办了。”
“还有……”老神棍自己在房中找到了茶叶筒子,自己给自己泡好茶水:“嗨,在南都这些日子,我也喜欢上喝茶了……还有,新附军筛选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正式授番授旗你这个当家人估摸着吧。”
四万不到的新附军,以前都是正牌子的军队,投靠了赴死军之后,裁撤下去一多半儿。仅择其健者充入赴死军。
新附军必须尽快消化这本就是早就预备好的方略,番号也和以前传出的风闻一样,属于地支十二营。
这地支十二营的总体建制要比天干十营大了许多,多出来的两个营不说,关键是每营是一千二百战兵的建制。另外还有个单独的弓箭营,这个弓箭营的建制一直在扩充,现在已经达到两千三百多人了,还在招收人员。
和弓箭营一个性质的火铳营也是在疯狂扩充……
一千二百人的营级建制基本算是保留了明军原来的编制(稍小),这也是因为地支十二营和天干十营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天干十营的赴死军的中坚力量,算是绝对的核心部分。但是这十营的叉子兵过分崇尚进攻,各种配置根本就无从谈起,连最起码的刀牌手都没有,一律的端着叉子猛冲,玩儿的就是肉搏,比的就是血性。
这种拼命的打法对于士兵的考验极大,也存在不少的缺陷。尤其是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这种军队根本就不善于保护自己,就算在一瞬间出现巨大伤亡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
和善于进攻的动物一样,凶猛的野兽虽然有尖牙利爪,但缺少最起码的防护措施。
或许地支十二营不具备天干十营这样凶猛的进攻能力,但是他们有更加齐全的配置。刀牌手,折冲手,长枪兵,弓箭手等等一应俱全,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保存自己。
天干十营追求的是绝对的进攻,在战场上力求给敌人形成一击致命的威慑。而地支十二营则更侧重于在战斗消磨敌人,利用齐全的配置拖住敌人……
如果说天干十营的战法存在孤注一掷的赌徒心理,地支十二营才更具备了当时军队的特性,属于攻守兼备的性质。
至于何钧力的火铳营,也得到了相当规模的扩充。
鞑子对火炮情有独钟,但是对于火铳似乎没有什么兴趣,赴死军缴获的火铳其实就是在鞑子手里转了圈,根本就是借鞑子之手从京营那边取过来而已。
京营的火铳兵占到总体兵力的三成以上,粗略的一算应该也有一两万条火铳。在鞑子击败京营而赴死军又败了鞑子之后,缴获的火铳才两千多杆,这让李四有点失望。
那么多的火铳哪儿去了?
甭管会用不会用,火器兵肯定是未来战争的主流。尤其是火铳营在何钧力的带领先展现出最除的风采之后,李四也对火铳营抱有极大信心。
枪暂时是有了,可开枪的人……
削尖了脑袋想往火铳营钻的人海了去了,可上去一波就被何钧力踹下来一波,再上去一波又被踹下来,根本就剩不下几个。
也不知道那个何钧力是怎么选新兵的,怎么就比选新娘子还挑剔?
火铳营那边到底有了多少合格的战兵,还需要多少,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信儿。
不过李四一点也不着急,这事情也急不起来。
火铳兵一般都是作为冷兵器战兵的辅助力量来使用,很少有这么集中起来单独使用的。而火铳兵和叉子兵有本质的区别,不是说你敢打敢死就行的。真要到了战场上,火铳兵越是敢打敢冲,就越是和何钧力所强调的纪律和秩序相违背,也就越坏事儿……
李四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都没有催过。
从骨子里来说,指挥整个火铳营的何钧力他还是一个工匠,而不算是一个指挥官。他强调的还是工匠一把的严谨和协调,至于战略战术这些东西还是需要上面的传达。
对于何钧力来说,打仗就和箍马桶一样,上层指挥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马桶,就得箍出一个什么样的来。他付出的只是手艺,而不会自己创造一个崭新样式的马桶。
“对了,想起来了,我说怎么好像一直惦记着什么事情呢,”老神棍把手里油渍麻花的破折扇唰的打开,使劲儿的驱赶身边嗡嗡直叫的黑脚大蚊子:“扬州百姓和沿江百姓,还有新来的新附军,加起来一百一十万还有富余,这么一大杆子人可都是活物,都要张嘴吃饭的。现在的淮西根本养不起这些人,他们吃什么穿什么,你可得想好了。你把这些人当活祖宗一样的供着,一个伺候不周到可就是事儿……”
淮西人口和财力本就比不得江南,尤其是前番鞑子大军挺进淮扬,各地的老百姓能跑的早跑的差不多了。田地是留下不老少,可要有收成起码还需要一整年的工夫,在这一年里,这一百多万人吃穿用度可都是一个想也想不出来的天文数字,怎么养活他们,怎么把他们安顿下来,随着渡江转移人口的工作已经进入扫尾阶段,这就是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
以目前赴死军储备的那点少的可怜的粮食,就是把李四和魏无牙晒成肉干送到老百姓的嘴里,也不够嚼裹三天两晌的。
李四也一直在为这个问题犯愁。
“你说怎么解决?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要能弄来粮食都成?”
“我?”老神棍唰的把折扇一收,卖弄个自认风流倜傥的姿势,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很无耻的说道:“我只是一条老神棍,你才是真正的神仙,这个只有神仙才能解决的问题就留给你吧,老神棍睡觉去也……”
“你不坑蒙拐骗样样皆精的么?只要能弄来粮食,不管你有什么法子,都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
“得了吧,我的都帅大人,你以为这是一个钱儿两斗米的事情?一百多万张嘴哩,能把泰山都吃平了,能把长江都喝干喽。”老神棍无奈的说道:“我是真的一点方儿都没有?这是应该你着急的事情,就别指望我了,我是真没法子。走了,走了,你一路走的这么顺风顺水儿,也该你着急着急了,哈哈……”
老神棍唯恐李四再拽住他问筹集钱粮的方略,小跑带颠儿跑的没了影子。
以赴死军所剩无几的家底儿,再加上今年的收成,再养活十来万人问题不是特别的大。如果再以绳子加刀子的手段把淮西内部的士绅大户,尤其是淮西南边那些还没有碰过的大户梳理一遍,可以再堵二十万人的嘴吧?
可这都不是关键,杯水车薪的法子而已,眼前就有一百多万人急需粮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已经相当于整个南都的人口总量了。
如何安排?如何布置?
江南是有不少的粮食,可能要过来多少?
李四想的还真是入了神,半趴在简陋的书桌上,盯着面前的如豆一灯。
外面就是昏昏沉沉的无边夜色,虫鸣风拂,正是捧一卷书饮一杯茶的绝好时光。
忽然。
门框处露出个小脑袋儿,怯生生的问道:“四叔,没有别人儿了吧?”
是娥子。
看到这个丫头,李四心里忽然就是一暖:“怎么?外面的蚊子不咬你还是怎的?别喂蚊子了,赶紧进来吧。”
娥子很欢喜,嘿嘿笑着跑进来。
因为和李四已经熟的如自家人一般,娥子这丫头又是个心眼儿直的,说话也不讲究什么技巧,劈头就问:“四叔,这几个月你光顾着做大英雄了,想俺了没有?”
“哈哈,想了,有时候还真的想那么一个小角角儿。”
“够了够了,能让四叔这样的大英雄想俺,哪怕是一个小角角也够了。”娥子笑嘻嘻的直面李四:“三年呦,怎么这么长哩,这才过去几个月呢,到三年之后还早着哩……”
李四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都这把年纪了,娥子又说的这么直白,还不知道小丫头想的是什么?喜欢归喜欢,可终究是娥子太小了,不适合说这样的话题,赶紧把话茬拿开:“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偷跑过来的?”
外面可有好几个孩儿兵呢。
别看这些孩儿兵平时也看不到影子,可都如夜猫子一般的死死盯着呢,娥子是怎么不惊动他们就跑过来的?
要说是镇南或者七斤,和娥子早就熟了,也多少知道一点她和李四之间的那点关系,不声不响的放她进来还有可能。可外头当值的是死狗他们那一帮子孩儿兵啊……
“你是说死狗吧?哈哈……”娥子笑的直打跌:“死狗他们正打人呢?”
“打谁?哦,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挨揍的肯定是镇南那个倒霉蛋儿。
按说镇南也是孩儿兵的总头目,并且是李四最看重的。可在南都城外,让人把刀子架在忠诚伯的脖子上,这是孩儿兵们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除了叫嚣要报复之外,就是肥揍镇南这个不称职的孩儿兵头目。
每有一波孩儿兵过来,肯定先要把镇南修理一回。镇南自己知道做了对不住大伙儿更对不住亲爹的事情,根本就不敢还手,即使是被揍的口鼻流水也不敢说挨力量同伴儿的打,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倒摔的。
挨揍和摔伤李四还能分辨不出来?何况哪有天天晚上摔伤的?
李四也知道是镇南挨打了,可就不点破。
这帮孩子自然有他们行事的方法,只不过是镇南就有点倒霉罢了。
这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儿?
自从回来以后,分散在舒城的孩儿兵也召集回来集训,死狗也是头一天过来当值,肯定也要想拿镇南这个以前是现在还是顶头上司的同伴撒撒气儿……
“四叔,我看镇南挨打挨的不轻,你要不要过去骂他们一回,你一骂他们肯定就不打了。”娥子的思维里头没有那么多的功利,还是很单纯的孩子想法。
“让他们打吧,镇南扛的住。”李四看看娥子,微笑道:“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啥?要不我让镇南送你回去,也少让他挨几下揍……”
“那还是算了,继续让镇南挨打吧,”娥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我过来也不干啥,就是想看看俺这个大英雄四叔在做啥事情哩。”
“也没有做啥,就是想点事儿。”一想起这么多人的口粮问题李四还真是犯愁:“兴许你看到了一些,咱们这里过来了不少人,可咱们的粮食不够吃,我一下子去哪里弄这么多粮食去?这事情紧急着呢,缓不得……”
“习习,其实吧……要我说吧,这事儿也没有四叔想的那么着急,也不是没有办法……”娥子歪着脑袋说道:“这和家里过日子其实就是一个理儿,当年我家里的粮食也不够吃,还不是就这么过来了?法子还是有的……”
“你有法子?”李四大为惊喜,只要能缓解这个天大的问题,不管什么幼稚可笑的小孩子都可以考虑,至多在这个基础上复杂化而已:“赶紧给我说说,你的法子是什么?”
“嘿嘿,”娥子小脸蛋儿涨的通红,憋了半天才说道:“那四叔得先喊我一声好娥子……”
甲申天变 第150章 有名为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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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有名为七杀
娥子说的法子其实简单到了极点。甚至有点可笑。
说白了就是有多大的家当就办多大的宴席。
在刀把村的时候,哪年不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可家里的粮食还是不够。不要说是坚持到来年收获季节,就是能支撑过年的时候都不多。
庄户人家自然是有庄户人家的法子,大活人怎么也不能给尿憋死。
娥子一家人好几口子,一年的嚼裹少不得要十石八石的,再也不能少了。可这十几年来,到了秋后,能剩下五石粮食就是绝对的丰年,值得庆贺一番。
一家子过日子,总是要吃饭的,那剩下的那点窟窿如何填补?
这就体现出中国农民所特有的智慧了。
家里有三石粮食还是五石粮食,都不是最紧要的。最关键的是在这些粮食的支撑之下要做些什么。
秋后就是冬闲,可庄户人家什么时候也没有真正的闲下来过。
家里的男人们都是怀里揣上几个干粮,就钻了深山老林子,不管是提着叉子捕猎还是用篓子围塘鱼,反正就是不能闲着。在山里碰到啥就吃啥,不仅节省了家里的粮食,更主要是创造了收入。
收获回来的皮筒子和兽肉干鱼都不是庄户人自己享用的,稍微处理之后就可以拿到城里变卖了,换成粗粮继续维持。一张不算特别坏的獾皮,能换小半口袋高粱哩。要是能猎住个狐子什么的。可就是烧高香了,起码能顶俩月的嚼裹。
要是能碰到去口外的老客,那就更简单了。
跟着这些来往于长城内外的商贩们往来一回,连一个干粮饼子也不必揣,就是跟着人家做些搬搬抬抬的力气活,几个月不会饿肚子不说,等开了春儿回来的时候,口袋里还能多一角半角的银子……
这么浅显的道理其实就是在说两件事情:
其一就是把不是必需的物品转化成为必需品。
其二就是让有能力创造价值的那一部分人口,为另外一部分没有能力创造价值的人口创造出维持生计的口粮。
完全没有必要把眼光放在盯着一个地方不放。
赴死军还是可以拿出一些精巧的玩意儿的,自然有法子把这里多人口中相当一部分利用起来。
李四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行,娥子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儿,我晓得以后怎么办了。”李四笑呵呵的称赞一声,旋即说道:“我估摸着镇南那小子挨揍也挨饱了,让他先送你回去吧,我还要做事情呢……”
“我再坐一会儿才走,”娥子也是憨脾气,不找那些花俏的借口,直接就说自己不想走:“我哥还晓得陪我嫂子和侄儿哩,我咋就不能在四叔这里坐会儿?刚才那个顶让人讨厌的魏老鼠就和你絮叨了老半天,也没有见四叔撵他走,怎我一来就要撵哩?”
李四大笑:“原来魏无牙和我说话的时候你就在外面了……”
“是呐,把外头的蚊子喂饱了”娥子指着自己脸上的肿包说道:“七月的蚊子是铁嘴儿,八月的蚊子是钢腿儿。四叔看看,这都是蚊子咬的哩……”
“哈哈,魏老鼠……很适合魏无牙呢,哈哈,这样的名字也只有你才想的出来,你为何厌他?”
“这个魏老鼠,总没有个正形,还有顺手牵羊的毛病,去年还偷过我家的腊肉,叫我娘追了好几条街……”娥子气呼呼的说道:“他可不就是一只老鼠么?老鼠还有不惹人厌的?”
无论是个人形象,还是做事风格,魏无牙确实有点象见不得光的地鼠。只不过李四很清楚老神棍是怎么样的一只老鼠,这只老鼠绝对是一只牙尖爪利的硕鼠……
“行,随便你吧,我忙我的,你坐你的,啥时候你要做坐不住了,就自己回家去。”
手头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和这个丫头絮叨几句也就算是休息了。李四也不拿娥子当什么外人,径直忙自己的事情。
终究是孩子心性,看着四叔忙碌了一会儿,她自己也就坐不住了,忍不住的没话儿找话儿:“我娘说让我学认字儿哩,还找了几本书给我,可我就是学不进去,这都好几天才学会一句……”
“哦,学会了哪一句?”李四头也没有抬的随口一问。
“人之初,性本善,这句的意思就是说这人呐。在开始的时候都是好的……”
“哈哈,你甭给我说文解字儿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比你知道,”三字经啥的都是几岁孩子的启蒙之书,娥子现在才学会了这么一句,李四大笑着问道:“记住了就好,可会写了?”
“会在沙上写个‘人’字儿,在纸上就写不出了。我娘连一个字也不认的,却逼着我学……”
“哈哈,你这脾气就不是能坐下来读书的那种人,”这个时代,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能认字的百中无一。至于通读《孝经》《女儿经》这类简单读物,甚至能活用其中经典者,就绝对是四里八乡的才女了:“你要是真的想认字读书,那就学一学,若是不想学,也就罢了。这个时代,读书的未必就真懂什么大道理……”
“对哩,对哩,”娥子赶紧附和四叔的这个观点,小脑袋瓜子点的如同鸡啄碎米一般,嘿嘿笑着说道:“我根本就不想认什么字儿读什么书,又当不得饭吃。一见到那些劳什子的物件儿,我就犯瞌睡。今天四叔都这么说了,以后我就拿四叔的话堵我娘的嘴……”
“哈哈,你这丫头,是拿我当挡箭牌了。”对于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李四也只是置之一笑而已。
“四叔现在是大英雄了,是大元帅了。是岳爷爷一般的人物……”
一说起岳武穆岳爷爷,娥子的眼睛里都带着异样的身材。
李四心中不住叹息。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所走的道路和岳爷爷其实是不一样的,根本也没有想过如岳武穆那般留名青史。现在的人们还是把自己看成是国朝的岳武穆,等到了最后,不是遗臭万年就已经是很知足了……
以自己的所作所为,注定是留不下什么好名声的。每当有人这么说起的时候,李四心头总是泛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恶魔身影……
“别拿我和岳爷爷相比,比不得,”李四面色之上都是肃穆神色:“以后都不要这么说了。”
娥子正说的眉飞色舞,忽然看见四叔这般神色,俏皮的把脖子一缩:“不管和谁比,四叔都是大元帅了。这个天下的大将军里头,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第二个四叔这样的。我娘说四叔现在的名望和身份,身边的人儿要不就是能征惯战的猛将,要不就是知书达理的清贵。我这样大字不识……只认一个字儿的丫头会降了四叔的身份……”
李四明白路大嫂在顾虑什么。
要说和岳武穆相比,李四就是羞死也不敢。可关于这件事情,还是敢拍胸脯子的:“不管你娘怎么想,就是泰山平了,东海干了,四叔说过的话儿也是绝对算数的……”
娥子绕了好几个圈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李四亲口说出,心里也是着实欢喜,脸上腾腾的烧,眉目之间都是满满奕奕的,忍不住站起身想要抱一抱这个四叔,终究是没有敢做。只是低着脑袋如蚊子叫唤一般的小声说道:“我就晓得四叔不会看我不起的,俺信得过四叔。四叔,你说过三年的哦,现如今还有两年多一点,四叔可莫忘记了……”
李四到底是年岁大了许多,伸手摸摸娥子的头发,轻声说道:“四叔记的很清楚呢,只怕到时候娥子你看四叔不起。到时候你若是悔了,四叔也不怨你……”
“俺才不会悔,绝不会悔……”娥子鼓足了勇气在李四身边微微靠了一靠,又不敢有什么温存的举动,满面欢喜的说道:“四叔是大英雄呢。俺欢喜的紧了,真的是很欢喜……”
在这个最为温馨的时刻,李四总是感觉自己是个骗子,骗了这么多的人。
用各种手段和心计一手打造了赴死军,让这么多人付出莫大的牺牲,让全天下把自己当成了英雄……
在这个狗日的世道,如果这些手段是必需的话,还不算是太牵强。可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有李四一个人知道。
每当想起这个最终目标,连李四自己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甚至有无数次的怀疑:这么做是不是赌的太大了。是不是值得?当所有带着血腥味道的筹码押上之后,自己也就成了……
打鞑子回老家?以现有的实力,以自己的能力,最多三年,甚至连三年也用不了,李四就有和满清硬碰的能力。李四所想可不是仅把鞑子打回老家这么简单,若是仅仅如此,当时就留在南都了。
若是小皇帝不行,就是改朝换代,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再有五年的发展,应该可以实现。
以李四现有的实力和发展速度,无论是反清还的覆明,都不是很大的问题。
迄今为止,赴死军的高速发展都是依靠李四本人对于大势的把握,每一次大变都利益到了极限,终于成就就今天的自己和今天的赴死军。
但是蝴蝶翅膀底下已经是改天换地的风雷,但李四已经成了气候,正式登上了这个时代的大舞台,以后完全可以依靠自己了。
“若仅仅是反清,亦或仅仅是覆明,这该多好,多简单……”
……
仅仅隔了没有几日。由都帅李四亲自签书的捐爵令就崭新出炉了。
花钱买官儿这种勾当由来已久,据说是始自秦朝,不过也没有人关心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无论唐宋,就是大明国朝也有捐款纳官者,朝廷里还专门有捐科衙门。
卖官鬻爵的事情哪朝也没有少过,尤其是在南北两都附近,那些个有身价的大户哪个不是有这样那样的官衔儿在身?
当然能不能补实缺,什么时候才能补上,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在这样的年月,正经科举出身受朝廷重用的官儿也不老少,这些根子正牌子硬的官儿还朝不保夕呢,捐来的候补官儿也没有几个人真就当回子事情。
要说捐官儿的也不少,真正的豪门可不在乎这个。也只有那些有钱没有地方花的暴发户,才想着花点银子捐个官老爷的头衔儿,然后三辈子也等不到放实缺。更多的一部分则是给家里故去的老人们捐个一官半职,要不然墓碑上还是一介白身,看着也不光彩。
在宋元明三代,给死人捐官儿的事情占了不小的比例,这种事情最受双方欢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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