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屁话,杨廷麟还是跟着忠诚伯学了这么久的呢,他要是不行还有谁行?难道你一个卖糖糕的就能指挥几万大军了?”
“你说的那才屁话哩,忠诚伯肚子里的那点货是怎么来的?是睡梦中受先人点化,传下来一百零八路的兵法,忠诚伯这才能用兵如神所向无敌,这仙人的法子也是跟着学几日就能学会的?他娘的你也别小看我这卖糖糕的手艺,当年也是跟着师傅学了三年的呢。他杨廷麟才学了几天?给我做下手我都不要。”
“不是杨廷麟不行,是他手下的兵不行,这要是换成了赴死军……”
“你说说这不是屁话是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几万王师就都熊了?肯定是杨廷麟肚子里没有货……”
两人为了这个问题争执不下,更引来许多看热闹的闲汉,给哪一方帮腔的都有。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仿佛都是胸怀天下腹有良谋的苏秦张仪之辈,顿时展开一场空前激烈的大辩论。
南都风物,自古如此。就算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村氓,也能把天下大事说的头头是道如掌上观纹一般,至于到底是不是那么回子事情,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南都百姓为了新朝的这次首战而担忧的时候,爆出一条天大的丑闻。
前几天要大伙儿捐钱,说是要为王师助战,说是要置办兵刃铠甲。视天下为己任的南都百姓也都捐了,破家认捐的也有好几户。可那些银子铜板都被官老爷们给挥霍了,剩下的也分了个干净,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一下子,南都可就真炸了营,前几天还在为这些人鼓掌叫好的喝彩声,立刻就成为滔天的叫骂,吐沫星子都能让秦淮河水面涨起三尺来。
“把助战的银子拿去摆花酒,这可是缺了八辈子的德了,生个儿子肯定没有屁眼儿。”
“我日他个老娘的,这些人也不怕折寿,就敢把手伸进捐钱箱子。用大伙给前方将士的银子去院子嫖姑娘,老子亲眼看见的。”
“让他们嫖去吧,老天爷都看着呢,肯定染一身的花柳病大毒疮回来,然后传给一家子,都他娘的遭了瘟才好,省的看见了恶心。”
“老天爷?老天爷要是还睁着眼,就该立刻把这些玩意儿天打五雷轰喽。”
“做官儿的把咱们老百姓当傻子了,拿了咱们的钱装进了自己的荷包,我呸,遭报应的玩意儿,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说圣君在位的么?不是说国朝中兴的么?我看呀,天下我老鸦是一般黑,当官还有不爱钱的?看着打不过鞑子了,就把手伸到老百姓身上了。”
就是一些读书人也实在看不过去,痛心疾首的叫喊:“恢复洪武太祖皇帝剥皮食草重典,惩治贪官污吏。长此以往,民心何在?国将不国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人调唆,反正这种事情总有人带头挑事儿。
就是在这些人的带动之下,愤怒的老百姓们走上街头,大骂着砸碎了捐钱的木头箱子,把几个还在号召让大伙儿捐钱的狗官揍了个鼻青脸肿。
“还让我们捐?吃屎去吧。”
“老子就是把钱扔到水里,也不给这些狗官了。”
“是这么个理儿,咱们省吃俭用攒这么俩小钱儿,还不够大老爷们去院子喝杯茶水的呢。”
“早知道他们是去吃喝,是去嫖院子,还不如老子自己去嫖了呢。宁可把钱给了院子里的姑娘们,也不给这些狗东西。”
和往常一样,朝廷的反应似乎总是慢一个节拍。
直到事情闹的大了,老百姓们闹哄哄的砸箱子打狗官,聚集在一起骂大街的时候,朝廷才有了反应。
“已着有司彻查助战银钱事宜,若有贪墨挥霍者,必严惩不贷。”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当然不能安抚愤怒的老百姓。或许真的是有人指使调唆,很多人开始聚集在御道上,大声叫骂着,让朝廷给个说法。否则就要叩请天阙,让万岁亲自给个交代。
“若朝廷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给朝廷一个交代!”
已经有人喊出了危险性十足的口号,局面愈发混乱。
在混乱当中,御道之东的富贵街区最先受到冲击,愤怒的人群开始冲击这些达官显贵的府邸,甚至出现了好几起哄抢事件。在混乱当中,愤怒的人群和各官老爷府上的家奴爆发剧烈冲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就是好几起流血事件。
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仿佛一夜之间,老百姓们就不再信任新朝的这些官员了。
就在这个时候,朝廷不得不接受许多官员的联名请求,出动宫卫,强行驱散人群。并且派遣宫卫保护这些官员的府邸,官老爷们虽是面如土色,总算是有了一丝安全感。
“是时候了,”同样遭受愤怒百姓冲击的钱府之中,钱谦益钱老大人终于看到了机会。
甲申天变 第162章 宁静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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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宁静的太多了
当愤怒的民众冲进钱府。欲行泄愤之事的时刻,钱谦益钱大老爷一点也不恐慌,反而十分的期待。
这是个机会,属于自己的机会。
“请!”钱谦益不仅不加阻拦,反而开门揖让。
钱府之中,无论仓房还是客厅,能打开的门都打开。就是上了锁的地方,钱谦益也把钥匙拿出来交到南都百姓手中:“我钱谦益是赃官还是清官,就请诸位南都父老一验真伪!”
钱谦益这个人,好官好名半点也不假,却少有贪墨之事,尤其是被罢黜官职之后的这几个月,为了维持自己的体面,家里的钱财流水一般淌了出去,早就不剩下多少了。所以钱谦益根本就不怕民众进来,反而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成就属于自己的那一个事业。
危机,对很多人来说就一个可怕的词汇,对于钱谦益这种时时刻刻都瞅着的人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不仅要看到这个“危”,更重要的是把握中蕴含在其中的“机会”。
钱谦益如此洒脱如此大方的举动,反而让老百姓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这些情绪失控的百姓。钱谦益深知这个机会的宝贵,站立于阶上深吸一口气,高拱手作个罗圈揖,大声说道:“我知诸位父老为何而怒,也知列位乡亲因何到此。”
钱谦益一指外面:“就是为了我大明,为了让那些赃官得到应有的报应,大伙儿才这么做的。”
“天下极恶之辈,莫过于贪官、污吏、土豪、衙蠹等。此等人枉受圣人教诲,置天理国法于不顾,为一己之私,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想不到这个钱大老爷竟然如此大骂大明官场,确实让所有人有点愕然。
不过这位钱大老爷说的也没有错,现在的大明朝是圣君在位,还闹出这样的丑事来,当然是那些做官的毛病。
钱谦益的话语在很大程度上引起老百姓的共鸣。
“南都父老,如今这世道,当官的都是些什么人?为官者不仅不思报效朝廷,不仅不思勤政为民,反而猫鼠固结,鱼肉善良。国朝上下,多少尸位素餐之辈,他们能为国出力?他们能为民出力?不!”钱谦益大吼一声:“他们不会!如今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万亩千楹?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我等父老兄弟供奉着他们。却为佃田租屋为奔波劳累,甚至为号寒啼饥而苦苦挣命!当时官宦者,哪一个顾到过天下的百姓?如此硕鼠之辈,或为中饱私囊,或为骄奢淫逸,做下多少丧心病狂之事!”
“破人之产,骗人之财,种种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今日他们贪了助战的银钱,明日就要鬻人之子、害人之命、淫人之女。”
“我南都父老受害久矣,早就积愤不平抑冤难诉。我钱谦益不忍看此乐土转为恶域,不愿看此怨气撼天沮地。宁舍弃此身家前程,也要为民请命。”
“我愿带南都父老恳请当今圣上,再启太祖洪武皇帝之重典,严惩贪墨官吏,还我大明一个清平世界,再造一个朗朗乾坤!”
钱谦益说的愈发大义凛然,劈手就把发冠扯下:“我这小小的乌纱宁可不要,我这血肉之躯可以不要,宁触怒龙颜,也要以死直谏万岁,惩治贪官污吏……”
“好,钱大人为民请命,我等佩服的紧了。”
“钱青天铁面无私,为国为民。”
“万一钱大人触怒了圣上,要是丢了官,我们南都人养你。要是丢了命,我们南都人葬你……”
这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仅仅是几句高调,就博得了个钱青天的美名。就博得这么许多百姓的信赖,钱谦益可谓志得意满。
为了把这出关系到自己身家前程的大戏演下去,钱谦益真如即将走上刑场的慷慨壮士一般豪迈万分:“东西我也是受朝廷罢免过的,如今又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儿,人微而言轻,恐难成大效果。一会儿我写个请诛贪官的折子,还请诸位乡亲父老联名其上……”
钱谦益的何等是文采,眨眼功夫就是书就一一片慷慨热血的奏章,奏章上按满了红色手印儿,几乎看不到字迹。
“够了,够了……”钱谦益拱手为礼:“父老乡亲在此等候,我钱谦益这就闯宫面圣,拼着性命不要,也把大伙儿的心思让万岁知道!”
老百姓们感动的是一塌糊涂,鼻涕眼泪齐出,跟着大步前行的钱谦益走出老远,直到宫门处还不肯散去,就在外边眼巴巴的等着。
钱谦益心中暗自得意。
多少年了,大明朝就从来没有因言获罪的事情。东林人经常把调门拉的极高,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昏君的事情早不稀罕了,怎么可能获什么罪名?更没有什么“拼着性命”的风险。
在大明朝,尤其是明后期的几个皇帝任期当中,言官们经常在朝堂上当面大骂皇帝是昏君。皇帝还真不敢加罪,要不然就坐实了昏君的名头。而骂人的呢,不仅没有什么损失,反而会得到直言铮臣的美名。于是就出现了万历年间,争着抢着领廷杖的局面。要是没有被朝廷打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清官。
也就是这股子风气,让以东林为代表的人们常出惊人之语,其实就是为了赚取眼光和名声而已,真正的事情也没有做过多少。
说的比做的多。说的比做的好。反正他们也只管说不管做,明末的这种风气极重。
钱谦益面色之上都是慷慨,其实心里早乐开花了:这可是实实在在为民请命的好事儿,最好是能触怒了皇帝,最好是再吃几棍子,如此一来,这政治资本可就厚的多了……
宫门之外,无数的老百姓可都眼巴巴的等着呢。
眼下这种世道,就没有不爱财的文官,更没有能打仗的武将。好不容易出了个能征善战的忠诚伯,也让朝廷排挤到了淮西。好在还有这位一身正气的钱大青天,还能为老百姓们说句话儿……
一听说钱谦益为了老百姓的事情,连乌纱也不准备要就闯宫而去。自从靖难之后,这可是南都几百年没有过的场面,登时就召来更多看热闹的人流。
等钱谦益出现在五龙桥上的时候,立刻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这种感觉真好,也让钱大老爷意气风发。心里是高兴的了不得了,可脸上还得装作十分疲惫的样子,对着这些迎过来的百姓,长舒一口气道:“一干墨吏格去官职,发配琼州,永不叙用。钱某以死力争,拼着官职不要,终于争来了这个结果……”
皇帝妥协了,赃官惩治了,这可都是钱大老爷的功劳哇。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齐整的欢呼。
面见圣上的时候,钱谦益夸大其词恸哭伏地,高调也唱了不少,就差当面说兴武小皇帝是在世的桀纣了。可偏偏小皇帝就是没有发怒,更没有拿打棍子来打,这让钱谦益多多少少还是感觉有点美中不足。
要是自己出场的时候,身上再带点伤的话,这出戏可就完美了。
“武有忠诚伯,文有钱谦益,我大明中兴有望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心热的喊了这么一嗓子,众人皆是跟着高呼起来。
钱谦益真是大喜过望。这才注意到自己就站立在护国英烈碑旁,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和李四齐名了,这可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赶紧正正衣冠,面色之间十分郑重,对着护国英烈碑就是一个大礼:“万千英灵为我大明化身为神,我等生者敢不战战兢兢?如此大好河山怎么容得贪官污吏为祸国民……”
这么一来,钱谦益算的默认了和赴死军并驾齐驱的姿态,赴死军的英灵们付出了生命。这才有今日南都的繁盛。钱谦益是准备接过赴死军的责任,要和那些贪官污吏们周旋到底了。
这护国英烈碑,乃是南都圣地。尤其是现在民情激昂的时候,钱谦益唱了这么一出,好像真的就和赴死军一样的舍身为国的大忠臣了。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钱谦益是最大的赢家。
从捐献的银钱当中抽取一部分为自己所用,其实这也是相沿成习的惯例。几十年来大伙儿都是这么干的,只不过这回做的有点过火而已,从官场的角度来看,也不算是怎么了不起的事情。可钱谦益抓住这个机会,在把一干同僚踹倒的同时自己却人望飞涨,犯了官场上的大忌讳。
钱谦益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还能不清楚这个?可要往上爬必须得这么做,捞足了民心人望不说,肯定还能把官职升一升的。尤其让钱大老爷后悔的就是准备不足,当时要是能再准备一口棺材给自己的话,抬着棺材去为民请命,轰动效果就更大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总算是平息下来,除了钱谦益之外,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第二日晚些时候,朝廷里的恩旨就下来了。
钱谦益也是早有准备,穿的整齐戴的方正。规规矩矩的接旨谢恩。
平定南都民怨,怎么说也要厚赏提升的,要不然如何彰显新朝功必赏过必罚的宗旨。
这一回,钱大老爷调了一大格,从五品一下子就蹿升到了正四品,成为提督四夷馆的少卿,也算是独当一面了。
可是实权……提督四夷馆就是做做翻译文书的工作,能有什么实权?是个典型的清水衙门。
不过钱大老爷也不在意,只要能抓住机会,还怕官儿做不大?
几乎是在于此同时,朝廷再发旨意,授命忠诚伯招讨中原。
中原这个概念可就大了,到底是哪儿说的也不具体。至于何时招讨又如何招讨,根本就是只字未提。
在朝廷刻意削减忠诚伯影响的情形之下,这份模棱两可的旨意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注意。
现在大伙儿都在关注着淮扬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子事情,淮扬那边的战事忽然之间就顺利起来,而且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前几天为了渡江,杨廷麟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闹了灰头土脸,这还没有怎么样呢,忽然之间就光复扬州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战事,不是说书唱戏,怎么能顺利到如此这般的地步?
按说收复扬州,就算是又把长江可锁住了,江南也就安全了许多,可大伙儿似乎都看出了这里头似乎隐藏着某种玄玄乎乎的事情,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狂热。
尤其是在这个秋末冬初的阴冷天气里头,前几天的那股子热乎劲早就不知去向。有几个闲钱儿的都一脑袋扎进酒馆儿里头,三五人伙着要两碟小菜,叫一壶老酒,要是赶上手面儿阔绰点的,还能见见荤腥。
酒也饱了,脸也就热了,要是兜里还几个铜板的话,就相约着去“华清池”泡半个后晌。
谁不知道华清池是在陕西了,可这天底下的澡堂子,能有一半用这个字号的。好像你要是不叫华清池,人家就不知道你这里是澡堂子一样。
穷人来的这种小澡堂子,和富丽堂皇穷奢极欲的真华清池根本就没的比。五个钱一位,猪油胰子皂角粉,还有黑布黑白不白的碱土沫子,可以随便用,这些都是不另外收钱的。是泡大池子还是蹲木桶,也就随便了。
都便宜成这个样子了,大伙儿也就不再好意思要什么干净的手巾和盐粉等物,那些是华贵的大澡堂子才有的东西,价钱也贵的吓人。对于这种便宜到家的小池子,只要水能烧热也就行了。
脱个精光赤条,噗通噗通往大池子里一钻,热水浸泡所带来的爽意,顿时驱走了疲惫和乏力,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
惬意的呻吟几声,然后就半躺半坐的享受着。有些自觉见过世面的家伙就又开始吹牛皮:“要说起享受,还得说是在扬州的时候。通身都泡透了,再叫个搓澡的师傅把全身搓个遍,一定要找那种力气大手劲儿足的师傅来搓,那才过瘾。然后再刮刮痧修修面,顺便把脚丫子也修一下,那才叫真正的舒泰无比,人生一大享受哇!”
扬州三把刀,那是出了名的,切菜、刮脸、修脚,都是让人享受的好把式。要是能去趟扬州,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什么淮扬大菜都可以不管,要是不去泡个澡就等于没有到过扬州。
人们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想着扬州。
“我说哥儿几个,扬州是打下来了,也算是再入了咱们大明的版图,可我怎么觉得这里头有点玄乎呢?”
王师渡江都渡的勉勉强强,还闹出了个伤亡惨重,怎么忽然之间,就这么顺利的拿下了扬州?感觉就好像是唱戏一样,一句“兵发云南去者”的道白,就把仗打完了。忒让人不敢相信了。
“有啥好玄乎的?要是光凭杨廷麟那几手三脚猫的把式,还说不定是谁胜谁败呢。”在身上使劲的搓着,把肌肤搓的通红,好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赴死军说话的工夫就把泗州打下来了,然后调头东进。那个蒙古旗本是多铎剩余的残兵,一听说赴死军回来了,连面儿也没有敢碰,一溜烟儿的退出去了……”
“哦,原来如此!”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杨廷麟手里的那点王师怎么突然之间就出息了?原来根本就没有打,是赴死军把鞑子吓跑的。这事儿……这功劳不知道算是谁的,可有的扯了……”
“可不是的嘛,鞑子一跑,王师可就欢腾了。打仗他们不行,要是争抢起功劳来,个顶个儿的是当仁不让。就为了先进扬州,据说还和赴死军那边闹了点不愉快……”
一听到这些劲爆的内幕,也就不管是真是假了,大伙儿的精神头一下子就被撩拨起来,赶紧问道:“打起来没有?赴死军要是王师干起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打个屁呀打,杨廷麟拿朝廷的大帽子一压,赴死军也得乖乖的退回去。”
众人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热闹,多少还是感觉有点惋惜:“也是这么个理儿,赴死军再厉害,也是咱们大明的军队,还不敢和朝廷争抢这个功劳。”
“这朝廷也真是的,赴死军也是大明的队伍,和人家抢这个就好像是老子怕儿子出息了一样……”
“你我都是平头百姓,哪里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忠诚伯要是姓朱的,事情还好说一点,可他姓李,朝廷姓朱,这里头的事情可就多了……”
“管他们姓什么,咱们只要记的自己姓什么也就是了,那个谁,我今天忘记带钱了,一会会钞的时候你去,下回再算我的……”
“怎又是我掏钱?上回不就是我掏钱的么?”
众人皆笑:“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刚才吃酒的时候你就一个大子儿也没有出……”
几个人泡的神也清了气也爽了,这才擦吧擦吧穿戴整齐。
因为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辰,外面愈发显得应冷。泡澡的那股子热气还没有下去,骤然这么一冷,感觉整个身子都收紧了,正要散去,却发现许多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刚不过洗了个澡,难不成就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对于种种大事小事,南都百姓总是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感和执着,尤其现在大明朝的中枢核心就在这里,似乎每一件事情都能和全天下联系起来一样。
“怎了?又出什么事情了?”关心天下大事已经是每一个南都百姓生活的一部分。
“你们还不知道?真是够迟钝的,赴死军主力已连下两城,正往归德方向前进。”
“归德?”这话题还真让哥儿几个有点摸不到头脑,不是在扬州一带的么?怎么说话儿就跑河南去了?难不成赴死军还真的会什么飞天遁地的仙术?
“赴死军是并分两路同时展开,这边打着淮扬,那边打着河南。”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赴死军是在两个战场同时作战呢。
“厉害,胆子也豪壮,啧啧,两路大军分击东西,也只有忠诚伯有这个胆子。”
“咱们圣上打个扬州都费一鼻子的劲,要不是赴死军调拨人马过来帮忙,这胜败之数还不好说呢。看看人家赴死军是多大的格局,两路同时作战。大伙等着好消息吧,用不了三天,归德就能收复……”
“三天?说梦话呢吧?我估摸着呀,这回的忠诚伯正在归德城里头喝酒哩。”
“也说不准,赴死军做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不稀罕,哪天要是安生了,那才是最大的稀罕事呢。”
不管是舍着脸皮还是用尽心思,朝廷这边好歹是收复了扬州。虽然哪个蒙古旗没有消灭,还在不远不近的威胁着,可扬州城头总算是插上了大明的旗号,终究是对百姓们有个交代了。
可朝廷的王师还没有来得及把气喘匀,赴死军那边就又折腾出了更大的动静。这一回,朝廷还怎么追赶?还能盖过去?
风头好像真的不在这龙盘虎踞的形胜之地了。
至于风头正劲的忠诚伯李四,既没有端坐在归德喝酒庆功,也没有亲临前线指挥,就在淮西后方呢。
对于归德一战,赴死军这边准备的时候已经不少,主力尽出攻取一空虚至极的城池,又是里应外合,不必太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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