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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酒徒
叶风随更加感兴趣,喝到这个份上,酒席已经可以结束。虽然没如愿让客人醉倒,却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所以他兴致极高,拉着邵云飞不停的问。
“咱们出去走走,到海滩上我告诉你”,邵云飞一手拖了郭枫,铁钩上照例挂了酒葫芦走出大堂。
叶风随吩咐弟兄们随意吃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高兴的跟着邵云飞走上海滩。
南巫里港夹在两片水域交界,位置*近赤道,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白天看样子下过雨,是以夜晚的海滩极其清凉。此刻海水轻拍海岸,发出宛如母亲哄婴儿入睡的节拍。宁静的海面上。波澜不兴,站在沙滩上可以看见整个星空的倒影。
北极星就在繁星之间闪耀,指点着水手回家的方向。
“这个家伙你应该知道,你这战舰,大炮。还不都是他主持设计的杰作么?怎么手持利器,却忘了欧冶子”。邵云飞抱着酒坛,边喝边说。
“你是说武安国,他。他也算智者?”叶风随嘴巴张得老大,侧身看看,郭枫的嘴巴张得不比自己小。显然和他一样,事先猜了无数个风流人物,惟独将武安国排除在外。“武公可是沉吟有一段时间了。邵兄不提。估计天下英雄没几个人会记得他”
“是啊,大伙都快把他给忘了。他却依然埋头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邵云飞又举起酒葫芦大口的灌酒。仿佛提起武安国的名字就当浮一大白。“中原大,素来不缺那些口头上高喊为国为民的贪官,也不缺以为掌握了千秋正学,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的鸿儒,缺的就是他这种埋头做事,并能放眼未来的人。邵某先前也觉得他有些迂腐,在海上经历生死,才开始明白他和他所做的一切。我现在总觉得他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人。好像比大家多活了几百年,多了几百年的经验”。
“就凭他,邵叔,您喝多了吧。”郭枫有些满口不屑,“武叔叔人品的确不错,做事也认真,要权谋没权谋,要勇气没勇气,先是被洪武爷吃得死死的,后又被安泰帝治得服服帖帖。要说让人失望,武叔叔的本事倒不小。这么多年了,北方六省多少人盼着他回去。他就是不肯点头!”
邵云飞转过身来,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紧紧盯着郭枫,看得郭枫心里直发毛。自从上了船,邵云飞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看过一个人。方欲为自己的不敬之言辩解,邵云飞突然笑了笑,用铁钩拍拍他的肩膀,大踏步走开了。边走。边笑道:“好小子,有种,你武叔叔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脑子思考的人。我要替他鸣不平骂你,反而拂了他的意。”
在今晚邵云飞的眼里,武安国就是这么一个人,随便一个后生小辈就可以置疑他,指摘他的错误,无人理解,他亦不气恼。这种人根本不需要人去佩服。不需要人去膜拜,无论他做了多么出风头的事情,或当了多大的官,你随时可以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兄弟。或者当你疲倦时,可以拉他出来喝上几杯,在他家的客房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决不用担心他从背后出卖你,或捅你一刀。
“是啊,武侯爷未必是将相之才,却是可以当一个好朋友”,叶风随嘻嘻哈哈的插话调节气氛。他不赞同邵云飞的观点,论文韬,武安国除了组织人翻译过几本书外,根本没有什么立言之作。论武功,除了打过辽东一役,也没见他取得更多建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维护他,甚至像邵云飞这样视其为智者。
“小子,你把武侯这些年做的事情穿成一条线来看,就知道自己看错武侯了。”邵云飞大笑着对郭枫说,“你不但看错了武侯,而且看错了你爹郭璞。他们是这片土上不多,却能支撑起一个民族的人。邵某今天在这里敢说,你爹和武侯,这么多年所作所为都为着一个目标,无论表面上是辉煌还是失落,他们从来没放弃过。”
“你是说我爹和武侯这么多年做的是同一件事?”郭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头脑里依邵云飞所言将武安国的所做之事串连在一起,一个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这可能么,随便一个权臣就可以把他玩得团团转的武安国,他会是这样的侠者?
“你是说,我爹和武叔叔都在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在打基础?”想了半天,郭枫试探着问。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有可能,我现在只想早日见到他,拉他出来喝一杯,以解我心头之惑。他从来没要求大伙做什么,但他的确给了大伙与以往不同的选择。包括这个国家,经过他们的修修补补,现在都有不同的路可以走。我想哪一天理解他的人多了,哪一天新政就真的大行天下了。”
“如邵兄所言,我倒是想再去拜会他一次,想不到叶某有眼无珠,当面错过英雄!”叶风随抢过邵云飞的酒葫芦,狂灌数口,笑呵呵的说。
“你若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套来看他,他的所作做为自然是再愚蠢不过,非但他,连当年的岳武穆、文天祥都是傻子。可若换个角度,就像看这片星空倒影来看他的所作所为,就会发现他所谋非一家一姓之福址,而是为国家和民族的复兴竭尽全力。无论你认为他的方式对也好,错也罢,他的确在默默的做。把自己当作这个国家的一份子来做。就凭这一条,那些自以为掌握着世间唯一正确的道学家,那些俯视着天下众生的大儒,那些将天下百姓踏在脚下的大英雄大豪杰就没法比,在武侯面前,他们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明》 第四章 故园(三)
以前个人眼里,有一千个武安国,每个人因为自己的人生阅历不同,对武安国的评价也不同。
郭枫与叶风随并不能完全认同绍云飞对武安国的评价。但有一点他们都承认,就是大明朝的一切变化,一切希望,俱出现于武安国到来之后。在此之前,大部分人安于天命,安于自己的状态;在此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变化,开始抗争。并且这些抗争渐渐远离武安国,渐渐与武安国无关。甚至及时武安国不幸亡故,大明朝和这片土上生活着的人们都再没可能回到过去,回到当时混沌懵懂的幸福里。
也许绍云飞说的有道理,哪一天人们都理解武安国和他做的事情了,新政也就大型天下了。但是又有谁能预料到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在这个漫长且黑暗的过程中,这个国家和弥足究竟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也许这就是生活。每天你都能看到希望,每天都有一些事情让你预料不到,让你深深失望。就在失望与希望纠缠里,慢慢领悟。
三天后,南巫里又迎来了一支大明舰队,规模不大,重要性却不容忽视,因为这支舰队来自大明京城。据领航的婆罗水手说,船上载的是大明使节,本来计划到婆罗国国都宣读大明皇帝旨意,听说叶家舰队开往南巫里,特转道赶了过来。
“大明皇帝的使节,圣旨”?叶风随被前来高高的水手弄得一头雾水,沉思了片刻,吩咐大伙在自己的水师衙门摆香案迎接明使。
大明是婆罗国的宗主。虽然它从来没理会过婆罗国事。冷不防宗主国圣旨来了,仆从国就算是摆样子也得接一接。叶随风强压住心头的不快,派人将绍云飞和冯子铭等人从船坞找来一同迎接钦差。绍冯二人都有洪武年的封爵在身,虽然没什么权利,一旦圣旨中有对婆罗国不利之处。有二人在,也多份力量从中周旋。
鞭炮齐鸣,鼓乐喧天的码头上,两艘新式混帆块舰缓缓*岸。南洋好汉们在叶随风的张落下。七手八脚将几块脏不啦及小块红毯拼起来铺在桥上。那毯一看就知道是从饭馆临时借来的,上面残存着尚未来得及擦去的油迹。
“恭迎明使”,司礼官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大喊。
“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叶随风麾下的南洋豪杰们操着各自任务最标准明朝官话齐声高呼。有人躬身施礼,有人扶手在胸,还有人跪迎于。安泰元年。大明朝废除了叩拜之理,没见过失眠的南洋豪杰们实现没经操练。根本不知道改用什么样子的礼节接待明使比较合适。这些人里祖籍是中原还好,作揖,打躬的样子八九不离十。来自天竺和伯尼等不足的人或跪或伏,乱作一团。港口渔民不明白就里,纷纷放下手中的吃饭的家伙凑过来看热闹,一时间,码头上闹哄哄比前几天舰队凯旋还热闹。
船只泊稳,左右亲随搭上踏板,大明使团随行人等掀开明黄色舱帘,两位钦差打扮的使者一前一后急匆匆从船舱中走出。前行为一老者,面色苍白,皱纹纵横,半长的白须无力粘在下颚上,与官帽下从两鬓垂下来的白发浑成一体。神情严肃,步履蹒跚,仿佛大病初愈一般。相随的副使正当壮年,脸色一般的苍白,面上无须,昂首挺胸,神色傲然。
那正使者与欢腾的人群中鄙见绍云飞和冯子铭,微微一愣,积分愧疚自眼神中一闪而没。轻轻向二人点头致意,又以目光向陪同前来宣读圣旨的副使挑了挑,剔透匆匆踏入叶风随安排的马车中。
随同人员都被好客的主人安排进马车中,随着司礼官一声“启程”,车队分开人群,缓缓驶向叶家舰队设立在南巫里水师衙门。绍云飞和冯子铭四目相望,满眼迷惑。刚才那个人是当年姑苏舌战群寇的姑苏朱二骂,怎么老得如此厉害,完全不复当年羽扇纶巾的风采。最令人难过的是看向绍冯二人的眼神,轻轻一弊中,包含了无限凄凉与无奈,愧疚,彷徨,不甘,种种复杂的情感都包在这个眼神中,让人心里感到格外沉重。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姑苏朱二是被迫来的,哪个面白无须的副手是个太监,名义上是辅佐,实际上监视的意味反而浓些。”郭枫敏锐判断出了形势不妙,扯扯绍云飞的衣袖,低声提醒。
“叶公子还在等我们,到了婆罗国水师大营再说”,绍云飞点点头,表示赞同。
车队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叶风随骑着马跟在车队之后,不断回头,焦急向绍云飞连连招手。
绍云飞向叶风随挥挥手,示意对方不要着急。与冯子铭和郭枫并驾齐驱。
“老伙计,倘若真出了事,我们帮谁?”,冯子铭提了提马缰绳,贴在绍云飞的耳畔询问。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故国,这个问题着实令人困扰。
“我们见机行事,青光应该没有那么糟”,绍云飞趁着脸回了一句。圣旨不向婆罗国现任国王和宰相宣读,特改道来找叶风随,姑苏朱二此举已经是明白在回护叶家。同来的副使是个太监,没有出访各国的经验,估计心思也主要在一路如何发财上,姑苏朱二等人在他眼皮底下使些小动作不会太难。至于大明和婆罗之间有了什么冲突,或新皇帝对叶家提出什么要求,还待听过圣旨后才能知晓。在此之前,一切决断都为时尚早。
各怀心事,众人来到水师大营帅殿。叶风随线安排两位上国使节入内奉茶,休息,待手下的得力干将和朋友都到齐了。大家列队站好,才恭恭敬敬呛钦差请到正殿,与香案后宣读圣旨。
“有请天朝上差宣读圣旨,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啦”,司礼官摆出从说书显示为那个口中听来的语气,拼命将声音拉长。
“万岁,万岁。万万岁”,叶随风等人再次躬身施礼,此时人少。众人的动作看起来比码头上整齐了些。
姑苏朱二捧着圣旨站到了香案后,验过封帖,缓缓展开卷轴。也许是旅途过于劳累之故。没等读,线发出一阵清咳。
纵横各国之间,舌战群雄。姑苏朱二最擅长的就是处理外交事务。然而今天,这份圣旨是他最不愿意读得一份。
“咳。咳,咳咳,高,高公公,还是您来读吧,朱朱某。。。”,姑苏朱二一边咳嗽着,一边将圣旨交给身边的副使。
身边的太监副使巴不得姑苏朱二说这么一句,侍候人侍候了十几年,终于逮到一个人前耀武扬威机会,当仁不让接过圣旨。胸脯一挺,嗓子里发出比野鸭子叫春还难听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由天以来,既有君臣上下之分。。。”。
那叶家众将均是风尖浪底打滚的汉字,几层度过圣贤书,怎晓得这些子曰诗云,呆愣愣站在大殿中,摸不到头脑。
门口处看热闹郭枫却将太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婆罗国本届国王舰国运掌握在一群外乡人受理,十分不情愿,私下里找人商议,意味叶风随等祖籍俱为大明人,可以由其本国处理。是以写了封国书派遣心腹混在商队中,偷偷送到大明朝廷,请大明皇帝为其主持公道。
“我朝混一之处,威震寰宇。海外诸侯,莫不来降。我圣天子一以仁义待诸侯,诸侯亦以臣礼事天子。叶家以公干国事,持资政乱臣纲,甚违君臣之道。天子即闻,不可不问。。。”,太监副使昂首挺胸,一篇圣旨读的抑扬顿挫。
“什么,大明天子谴责我们夺了婆罗国土人的国家,让我们解散。。。”,终于有人听明白圣旨的内容,愤怒将其翻译成白话。南洋豪杰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天子功德所加,与天并。天子圣明所及,与日月明。特遣使节,奉旨调停。望叶家见旨以后,直天子之德,明君臣之义,还政于王,有顺无逆。。。”,太监刺耳嗓音如针尖般扎着众人的耳膜。
大殿上人生渐稀,所有人都闭上的嘴巴,一条条青筋从叶风随额头上冒出来,在穿窗而郅的目光下,清晰可见。
“住口,你,你***还是不是中国人”,终于有人按奈不住,握着刀柄跳了出来。
埋头宣读圣旨的高太监闻言大怒,立眉瞪眼打算训斥。才抬头便觉得气氛不对,不小心鄙见明晃晃道人,手不觉一松,未读完的圣旨啪以下掉到了上,溜到嘴边的训斥之言也随机咽回肚子里。临来之前,帝师皇子橙信誓旦旦告诉他南边这些蛮夷小国视大明若父,一路上直观盯好姑苏朱二,别让这个年迈昏庸家伙误事,所以他才处处抢先出头。此即看到南洋豪杰手中半拉出鞘的钢刀,魂魄都不知飞往何处,头一缩,背一区,哧溜一下钻到了姑苏朱二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颤抖着问:“你,你,要干,干甚,难,难道要,要造反吗”。
“干什么,让你知道之道你是谁养,持谁家饭长大”南洋豪杰们略胳膊挽袖子冲向前,准备给高太监一个教训。
“退下”!叶随风上前两步,当到了姑苏朱二身前,冲着属下们大声喝道,“明使原来是客,大伙不可无礼”。
转过身,几乎瞪裂的虎目盯住姑苏朱二的眼睛问道:“敢问鬼使,这,这份诏书如何解释”。
“婆罗国新任国王意味你等伙同资政院扰乱朝政,将状子递到了我朝皇帝面前,朝臣庭议后,觉得不可放任自流,助长这种无君无父之风。新皇即为天下共主。自然要出面干涉此时”,姑苏朱二苦笑一下,向叶随风眨眨眼睛,“朱某以为,这也许是贵国宵小趁机调拨贵国君臣关系。并非贵王本意,所以在宣读圣旨之时,还要听听叶将军的申诉”。
“那个国王是忘恩负义之徒,他的话怎么能信”。叶随风的属下生气的嚷嚷。
“没有我们,他们早让天竺海盗给消灭了,还有个屁国家”。一个刀疤脸的汉字怒喝,声音简直震破玻璃。
“对啊。他们十三个国王轮流坐庄,一个国王不代表所有国王”!豪杰们七嘴八舌,陈述者各自观点。有的替叶家辩解。有的干脆职责大明皇帝多管闲事,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国家的百姓。
听到众人嚷嚷,躲在朱二身后的太监之道危险已经过去。突然来了精神,从朱二身后闪出来。大声对众人训斥道:“住口,分明是你等强迫人家,还振振有辞。赶快奉万岁旨意,向你们国王悔过。倘天子震怒,谴一偏将将十万之师,恭行天罚,易如覆手,二等何不思之甚”!
“你再说一遍”!叶随风“碰”一下揪住太监脖领子,将其扯离面。眼睛对着它的眼睛,咬牙切齿喝问:“你再说一遍,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帮着别人对付你的同胞。”
太监在叶随风手中拼命挣扎,本来就千细的脖子更加千细。“我,我这事帮理不帮亲,天,天子则被万民,不,不能让,让蛮夷之笑天子护,护短”。这事御书房议政时,即为阁老公义,情急之下,他原封不动给背了出来。
“叶兄,放下她。他是天子的近臣,我才是此行的正史”,姑苏朱二轻轻握住叶风随手腕,力量不大,却如千钧重担一样将叶风随的手从半空中压了下来。“此距马六甲甚近,叶兄切莫因一时冲动引起两国误会”。
此距马六甲甚近,这句话别后包含了无数玄机。叶风随松开太监的脖领子,躬身赔了个不是,“叶某鲁莽,忘记了天子圣明,怎会听信宵小之言。公共恕罪,恕罪”。借俯身捡起圣旨功夫,将腰间一块血色珊瑚坠解下来,连同圣旨一块赛回来姓高的太监手中:“还请高公公回国后替叶某等人分辨几句,说明大伙是遭了本国奸臣陷害,那封国书是奸臣盗取我王印信所写,某等将不胜感激。”
“这个”,高公公惊魂稍定,偷偷摸着手里的珊瑚坠子,品位着叶风随言下之意思。
“来人,准备茶点,请公共到后堂休息。咱们原来准备奉给大明皇帝登基贺礼,也请高公公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疏漏之处。化外之民,不通礼节之处,还请公公指点”。叶随风当机立断,派人将高公公和一干随从引向后殿。
这么爽快的话,高公公岂能听不出来其中意思,登时眉开眼笑,将刚才茶点丢掉姓名井下统统忘到脑后,笑嘻嘻的说道:“哪里,哪里,咱们都是天子臣民,为天子效力乃份内之事,还分什么彼此,分什么彼此。。。”。看了看老态龙钟的姑苏朱二,觉得刚才自己的作为实在丢脸,连这个老糊涂都不如,媚笑着对朱江岩说道:“朱大人,难道你不来帮万岁检点,检点么”?
姑苏朱二脸孔发烧,真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伙伴觉得惭愧,摇摇头,苦笑着说道:“高公公自便,朱某非识货之人,一切请公共拿注意”!
这个老糊涂还挺识趣,高公公笑得心都快炸开来了,边向后殿走边想:“也不能让朱大人吃亏,他是正史,抹不开面子收人贿赂,待会我多那一份,替他捡几件值钱的东西,海盗崽子们的孝敬不拿白不拿”。
“大伙散去吧,我陪着钦差大人检查一下咱们这个港口,叶刚,你带勤查大人的随从去驿馆休息,好好招待。每人先送二十块金币算见面礼”!叶随风仿佛顷刻之间忘却了种种不快,笑着吩咐。
“谢叶将军”,钦差随从们惊魂稍定,刚才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形还印在大伙的脑海里,冲突起来,这几个人根本不够给南洋群盗塞牙缝。看了看姑苏朱二,见上司没表示反对,高兴跟着叫叶刚的年轻人走出大殿。
见朱二的不下走远,叶风随再次吩咐:“程思远,你去港口通知守卫,今天的船只许进不许出,告诉渔民说孟加拉海盗要前来复仇,让他们今天不要出海”。
被唤作程思远的小将从叶随风手中接过令箭。临行之际,轻咳几声,将一口浓痰吐到姑苏朱二脚下,“呸,赞中国人为什么老挨欺负,就是有这么一帮自以为公正的家伙,帮着贼人陷害自己的同胞,汉奸”!
朱江岩笑了笑,任由那口痰摆在自己脚边,任其自干。
“朱兄,为什么是你”。安排好了一切事务,南洋叶公子转过身,缓缓走到老朋友姑苏朱二身前,带着积分伤心积分不甘,积分失落责问。
“是啊,为什么是我”。姑苏朱二看着对方的眼睛,笑容是那样苍凉。




《明》 第四章 故园(四)
邵云飞静静的看着大殿中的好友,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这些天终日围着叶风随左右试探。原打算说服叶家舰队坚守南巫里。充当捍卫大明海疆的第一条防线。瘸子帖木儿入侵大明的最可能路线大多数在北方,其中丝绸之路南线最适合大规模行军。林撒麻尔罕沿火站河向东南至热海,翻越天山南麓,沿塔里木河至昌蒲海,然后穿越赤斤蒙古,从蓝玉手中夺取居延海修整,夺取凉州,以甘凉区为进攻中原的立足点。这条路线上有两条大河堤供人与牲畜的饮用水源,以帖木儿在大漠作战多年的经验,必然视为首选。但沿途要经过亦力把里,叶尔羌和吐鲁番三家蒙古汗国,难免会经历一番苦战。当大军到达居延海时,蓝玉麾下的定西军将士以逸待劳,瘸子纵使获胜,也要付出极大代价。若瘸子选择从海上进攻大明,以眼下其刚刚征服土尔其帝国,阿拉伯海各诸侯国舰队均归调遣的强横实力,首战必夺南巫里。取得这里,就可以进攻马六甲,控制了整个马六甲海峡后,帖木儿的军队及仆从就可以从达卡登舰,如蝗虫一般飞向大明。
前些日子帖木儿下这么大本钱对付一支小小的探险船队,十有八九就是打从水路进攻大明的主意。南巫里在大洋中位置突兀,已经成了实现海上进攻计划的关键一环。危机时刻,若沐家和南洋好汉联起手来,可将帖木儿的海上计划全盘卡死在马六甲海峡上。可现在大明和南洋众豪杰已经成仇敌。大明朝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起了自己的同胞一刀,邵云飞怎还有脸面说服叶风随等人念在同是汉人的身份上全力捍卫大明呢?
“也好,叶某早就应该料到今天”。叶风随突然展颜一笑,目光微寒,屋子里的气温仿佛一下子就降了数度,连同帘外南洋特有的明媚日光也随之暗了暗。
“是啊,即已开始,何惧结束”,姑苏朱二淡淡一笑,如吐禅机。
侍奉于帅殿内的南洋武士俱将手按到剑柄之上,方才不是叶风随拦着。两个传旨的明朝使节已经被大伙撕碎,什么狗屁皇帝,什么狗屁圣旨,南洋兄弟们建立这个国家时,他出一分力气没有?现在反而帮助外人收拾起自己来,想让弟兄们奉旨,没门!
冯子铭担心故友安全,上前几步。拦在了朱、叶二人中间。尽量说好话缓和气氛:“叶兄息怒,若没他在其中一力斡旋,眼下形势可能更糟,此事非不可挽回,朱兄已经尽力。”
郭枫轻轻摇了摇头,朝廷出面对付叶家舰队是迟早的事情,冯子铭毕竟还是倾力治学之人,不清楚其中关翘。叶风随刚才一句“早应料到今天”。已经说得十分明白,朝廷为何在不早不晚,偏偏在泊罗国内危机四伏的时候扯叶家后腿?还不是因为其与北方六省走得太近之故。而姑苏朱二作为朝廷大员,说出上面的话。已经表明他对建文朝廷彻底绝望,支持着他为皇家奔走的动力,无非是安泰帝当年的知遇之恩而已。黄子澄等人迫姑苏朱二前来南洋。未必不包含借力杀人之意,此刻叶风随如果扯诏斩使,对姑苏朱二来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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