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酒徒
:“我说白老夫子,您学问大,您给我说说,今天郭大人招集这么多人来,要和
大伙交待什么?不会告诉大家北平守不住了,准备收拾收拾跑路吧?”
“什么话,往哪里跑,跑出了北平,天下还有你容身之地么,就是战到最后
一人,也不会跑路!”老白正晃晃满头白发,义正词严地反驳。
“谁要跑自己跑。反正我的家在这,宁可烧了,也不给朝廷当军资,让他再
打辽东。”陈好左边的一个工厂主听到了二人的议论,大声答腔。“人家辽东的
弟兄抛家舍业,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咱们就这样跑了,对得起人家洒在城头的血
么。”
他的声音引发了一片赞同之声,几个开染坊的业主挥动着粗糙的大手嚷嚷,
“对,不跑。血战到底,挣了半辈子的家业,不能说给人拿走就拿走,除非他们
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天这么冷,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昨天我在望远镜里看,他们到现在棉衣
还没齐呢。过两天,那帮家伙肯定冻得连火铳都拉不开。拿什么攻城!”前排一
个自卫军的将领笑着回过头来鼓舞士气,他右胳膊在胸前吊着,脑袋上也用绷带
缠了几圈,渗出殷红的血迹。脸色很苍白,但是精神振奋,一看就是当年震北军
的老兵。
“可这仗究竟要打多久,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
商人对受伤的军官问道。战争开始后,北方生产的货物再也卖不到南方,大家的
损失都不小,所以内心深处非常盼望战争早日结束。
头上扎着绷带的自卫军将领笑了笑,和颜悦色地回答老人的问题:“没多久
了。我们日子难熬,朝廷日子也难熬,他们家底还没咱们厚。要我说,现在咱们
得趁早想想,怎么让朝廷赔,赔咱们被打烂的家,炸坏了的房子。”
商人们被军官的话逗得大笑,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跟着打哈哈凑趣道,“对,
让他赔,好好的非到咱们家里来闹腾,非赔不可,当了皇宫,卖了娘娘也得赔!”
“那敢情好,可皇上要是赔呢?”有人小声泼冷水。
“不赔,不赔就下去,换人来当皇上。谁肯负责谁来当。”自卫军头领望着
大伙,声音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坚定。
自鸣钟“当、当……”敲了七下,议事时间到了,众人停止了议论,把眼睛
看向前方。布政司郭璞没穿朝廷的官服,一身儒装走到了桌案后,对着众人抱拳
施礼,问了声好,然后说出了今晚的议题。“父老乡亲,近卫军的兄弟们,今天
招集大伙来这里,是想讨论一个问题,我们北方六省,这次究竟为何而战,为谁
而战?”他的声音不高,但字字灌入众人的耳朵,让屋子中所有人跟着思索。
“自卫呗,那还用说!”坐在前排的一个军官站起来回答。
“自卫”、“清君侧”,“辅佐燕王”,“反贪官不反朝廷”!众人纷纷说
出自己想到的答案,虽然都在战斗,但彼此目标不尽相同。很快,有的人开始为
各自的理由争吵,这也是在北方六省才能见到的情景,各抒己见,不怕说错。
布政司郭璞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一静,待争吵的声音渐低,又接着问道:
“打退朝廷的军队后呢,我们怎么办?大家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不但我想知道,
军中的弟兄们想知道,甚至全国各地,每个关注着这场战争的人,都想知道。”
众人一下子静了下来,这些日子天天听着炮声,就盼望战争结束,战争结束
后,北平该怎么办,真的很少人去想。从新政开始,大家的目的就是挣钱,挣更
多的钱,挣了钱留给自己和儿孙,不让别人抢走。今天朝廷来抢,大家抄家伙打。
等朝廷的军队退了,继续挣钱,还是继续打?
“索赔,让朝廷赔偿北六省的损失,不赔就拉皇帝下马。”商人陈好第一个
站起来回答。刚才他已经和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心里早有了答案。
“拉皇帝下马,好,说得好。郭某再问大家一句,换了个新皇帝,如果他还
是不好好当皇帝,老想抢大家的东西,怎么办?”
“接着打呗,什么时候他服了,什么时候拉倒!”一个来自辽东的自卫军弟
兄大大咧咧地回答,话语中透着辽东百姓天不怕,地不怕的直爽性子。
“难道大家愿意天天打下去么,我们打一辈子,我们的孩子再为同样的事情
打一辈子?”郭璞大声问道,声音在殿堂内回荡。
没人站起来回答他这个问题,没人愿意打仗,特别是目睹了战场的血腥之后。
“所以,我们今天必须告诉关注着这场战争的所有人,我们北方六省为何而
战。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什么,让子孙后代永远记住,我们今天为什么流血。我们
把几家报纸的人都请过来了,他们将记录我们今天的每一句话,无论对错,哪怕
我们战败了,这片土地,还有历史将永远记住我们的所作所为!”郭璞有些激动,
有些话,他一直想说,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夜,他可以再不管燕王,不管个人生
死荣辱,尽力去搏一回,凭自己的儒者本性去搏一回。
“几千年来,我们一直在这样一个国家内生活,头上有一个皇帝,他一言九
鼎,可随意剥夺我们的生命。身边有一群官员,他是我们的父母,可心安理得地
享受我们的供俸。有律法,告诉我们做了错事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我们的
权力在哪,有人告诉过我们没有,从来没有。朝廷吃了我们的供奉,律法规定了
它要为我们做哪些事情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契丹人来了,我们是奴隶。女真人来了,我们是奴隶,蒙古人来了,我们
的生命只是人家的一头驴。待汉人自己当了皇帝,我们呢,依然是奴隶。我们有
什么永远属于自己,连皇上也不可以拿走么,有什么永远属于我们自己,任何官
员也不可剥夺吗?”郭璞大声问道,对着所有人,“回答我,大伙自己心里清楚!”
“没有!”对面的声音山呼海啸。
“对,没有。所以,我,北平人郭璞今天在这里说一句,这个奴隶,老子不
做了!”郭璞抓起头上的儒冠,重重地摔在地上,白发,白须,伴着话语飞扔。
“你们,有人愿意当奴隶吗?”
“没有!”人们的情绪被郭璞调动,大声地喊道。老夫子白正从学生手中接
过毛笔,把白纸平铺在前面一个年青人的背上,笔走龙蛇,记录下郭璞的每一句
话,墨迹酣畅淋漓。
“二十多年前,有人告诉我,我们天生不是奴隶,我们是平等的,我曾经认
为那是一句不切实际的空话。三年前,有位朋友写了,我们生而平等,他被人毒
死在监狱中。今天,当朝廷的手无耻地来拿走我们最后的财产之时,我要站起来
重复他们所说过的话,我们是平等的,我们头顶着同样的蓝天,脚踏着同一片土
地,我们拥有同样的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力,我们的权力和财产,没有人
可以剥夺,包括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朝廷,高高在上的皇帝。作为蓝天下共同的
一员,那个皇帝与我们一样高矮,他享受了我们的供奉,就必须保证我们的利益,
就像缔结合同的双方,谁也没有赖帐的权力。
那个皇帝,那个朝廷,十几年来,横征暴敛,随意增加我们头上的税收,却
从来没保护过我们任何利益。所以,我们推翻它,重新来建立新的朝廷,我们不
是谋反,我们是为了财富与尊严而战。
我们此战,不仅为了北方六省,而且为了天下所有不愿意继续做奴隶者!
我们此战,不仅为了我们自身,而且为了子孙后代永远不做人家的奴隶!
……!“
郭璞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声声在北方的夜空中回荡。
老白正胡须上染满了墨,他没有时间去擦。写了一辈子文章,从来没有一次
像今天这么痛快过,虽然郭璞的一些观点他依然不赞同,虽然郭璞的话最后能否
被与会者通过还未可预知。
但老白正以为,有一句话写在这里一句足够:
历史会记住我们今天所为。
《明》 第九章重生(一)
“从这一天开始,即使北平变成废墟,大明也回不到过去那个时代了”,黔
国公沐冕扔下手中从国内八百里快马和风帆快舰接力送来的报纸,揉着太阳穴跌
回椅子。北平那个姓郭的矮子太可怕了,他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来了一场总
爆发。这份《平等宣言》据说是冒着讨逆军的漫天炮火在宛平城府衙接连讨论了
三天才达成的一份协议,北平那伙贩奴者,血汗工厂主,兵痞,和投机商人们居
然造就出这样一个和他们道德层面截然相反的宣言,真是有些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人生而平等,长生天赋于他们一些不可剥夺的权利,包括生命、自由、和
追求幸福的权利。纵使他们的地位、天赋和财富等方面不可避免的存在着差别,
但人们的基本权利不可剥夺,他们理当拥有,而且必须拥有同等的追求幸福的机
会。正义要求法律应当认可这些权利并保护这些权利。”这是当年那个伯文渊的
原话的啊,真想不到会用在这里,安泰帝真该早些杀了他,焚了他的书,黔国公
沐冕的脑门传来阵阵麻木,法律,政府,几个简单的定义就将朝廷那份讨逆诏书
驳斥得百孔千疮。在这份宣言前,沐家到底要何去何从?
从某种程度上讲,沐家是北平新政的直接受益者。自从洪武十七年后,在沐
家的独立王国内几乎照搬了北平的生产方式。与北平唯一的差别之处在于,北平
六省的产业完全是民间自主建立,私人拥有。而沐家领地内的所有主要产业的最
大持投者都是沐家和其麾下的苏、白、柳、方四大集团。这种*军刀推行的生产
方式造就了云南的繁荣,也附着一层血腥。但到了瑞在,沐冕认为,初创时期所
有的血腥已经成为过去,沐家领地内,繁荣,秩序,包括百姓的教化已经远远超
过了朝廷所控制地区。这是他想独立的原因,也是想独立的本钱。因为没有沐家,
就没有云南等地现在的一切。
而《北平宣言》中,郭璞等人用一句话就否定了沐家独立的合法性,那帮奴
隶贩子和奸商们居然说:“为了保护这些权利,人们才在他们中间建立政府”,
政府的管理者,与谁打的江山,谁受命于天完全没有关系,并且“政府的正当权
利,要经过被治理者的同意才能产生。当任何形式的政府对这些目标具有破坏性
时,人们有权力改变或废除他,重新建立一个负责任的政府”。这是彻彻底底的
大逆不道之言,偏偏你又无法去辩驳。用君臣父子那些来反对吧,可人家说过,
人生而平等,根本对君父没有义务。并且人家认为政府最基本的三个责任不是统
治百姓,而是“保护百姓权利,保护国家安全,建设和维护私人无力或不愿意办
的公益事业和公共设施”。如果政府做不到这三点,就必须改变。如果不尽力去
做,就必须被推翻。而现在的朝廷明显没有做到任何一条。通过了物权法,却出
尔反尔没收北方六省百姓财产。外敌入侵当前,却忙着打内战,每年收取大量税
收,却都进了贪官的腰包,修桥铺路的钱需要武安国凭着私人威望到处募捐。
反了,完全倒过来了。老国公沐冕觉得身上发虚,汗水从额头一滴滴向外渗。
他可以预料到这份宣言传播后的效果,郭璞等人在宣言中,理直气壮的宣布,他
们不再承认建文朝廷为合法政府,他们不是谋反,而是谋求这个国家的长久繁荣。
他们推选燕王朱棣为带头人,带领大家重新建立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号召行省都
行动起来,派代表参加到新政府中,无论大省小省,具有同等地位。各省代表只
需要对本省百姓负责,而不需要为新政府负责。这等于无形中将朝廷直接控制地
区以外的番王与自己这样的封疆大吏属地都放到了朝廷的对立面上。只要李景隆
在春天来临之前没拿下北平,整个中原大地的反抗之火就要被这份宣言给点燃。
黄子澄和方孝儒等人对付郭矮子,还是太嫩啊。沐冕摇着头,叹息着想。如
果朝廷不贪图北平民间财产而下什么“没收令”,不会将那帮奸商和血汗工厂主
逼得和郭璞站到同一战线上。如果不是大兵压境,让燕王朱棣无法选择,郭璞也
没胆量提出这份宣言来。这下可好了,《北平宣言》,给了燕王朱棣成为名誉皇
帝,国家代言人这么大一个诱惑,不由他不上“贼船”。如果燕王朱棣不接受这
份宣言,朝廷灭了北方六省,他一样要掉脑袋。而接受了这份宣言,虽然皇帝的
权力比原来小了很多,但毕竟还有一定分量,还可以传位给子孙。两害相权取其
轻,沐冕知道燕王会怎么做。他要是站在燕王的位置,他会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份
宣言,并且大张旗鼓的接受。只有代表了新朝廷,才能掌握新朝廷,才能一点点
再将失去的权力夺回来。
阳谋,这就是所谓的阳谋。郭矮子最爱使用的手段。他不在桌子底下做交易,
而是通过形势逼着你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答应过后,还会觉得他一身正气。形
势比人强,在关键时刻,抓住形势,让你不得不选择与他共同进退。满头陈腐理
学的方孝儒和最喜欢玩小动作的黄子澄显然达不到这个境界,输给当二十多年一
方大员的郭矮子也是应该。
《平等宣言》一出,整个南北之战的性质就变了。原来北方六省只是造反,
顶多有个清君侧的名义。历史上,清君侧的举动屡见不鲜,最后结局无非成王败
寇。而经过郭矮子这么一折腾,立刻让北方六省的造反行为与历史上任何一次都
大不相同。他们自认为不是拉皇帝下马,玩逐鹿中原的游戏。而是在追求比造反
更高的目标,追求改变这片土地上几千年来的规则,追求所有炎黄子孙的平等、
自由和幸福。在所有炎黄子孙的平等、自由和幸福这个目标面前,所谓的儒家大
义,所谓的君臣名分,所谓的永远正确的理念,还有方孝儒先前起草的那篇慷慨
激昂的讨逆檄文,显得那样空洞、苍白和无力。你可以说北平众人是疯子,是痴
心妄想。因为朝廷到目前为止还占有绝对优势,北方六省的各派势力在宣言流传
开后,有可能会更松散,甚至发生混乱。然而他们做了,切切实实的向着自己的
目标在努力,可以说,这份宣言是自从洪武十二年来,新政众人努力的结果。在
这份宣言里,你可以看到各方利益的妥协,看到北平学派近三十年的治国方案的
探索和现实延伸。看到洪武十七年诸将提出的那份《君臣约法》的框架,还有法
学大家吴思焓所提出的一些分权和制衡的构想,如果这些构想成为现实,或成为
将来的法律基础,可能各方诸侯,都要努力去学习并适应这一新的规则。很显然,
新规则要比君臣父子那套东西,对每个人的利益都多一些保障,特别是对于手中
有一些钱财的人,那简单就是一份诱惑。
他们打起来了,为了各自的目标。可云南怎么办?家怎么办?是继续观望,
找机会独立,还是现在就相应北平,抓住机会在新政府中给放上自己的筹码?沐
冕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无论朝廷与北平如何,自己独立的计划恐怕要变一变了。即使独立了,按
北平的说法,云南等地依然是中国的一部分,沐家顶多组织个地方政府,不可自
称一国,并且还是要受到各省代表共同达成的最高法律监督。底下文职官员也必
须受命于民,而不是受命上司。”黔国公沐冕摇了摇头,把乱纷纷的想法从大脑
中驱赶走,高声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来人,给我把武公爷请来,就说我有难
题要请教。”
“是”门口的侍卫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最近黔国公脾气不太好,大家尽
量别惹他,特别是提到武安国的时候,更要躲他远点。说实话,侍卫们有时候不
知道是沐冕软禁了武安国,还是武安国软禁了沐冕,反正自从沐老公爷宣布武安
国不得离开达卡港后,被监视的武安国悠哉游哉整天在海岸上溜溜达达看风景,
限制别人行动的沐老公爷却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时大发雷霆。
今天时钟走得出奇之慢,半个多小时在沐冕看来,简直像一个月同样漫长。
武安国还没有来,对这个不温不火的人,沐冕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大敌当前,
沐、邵、叶三家关系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可邵云飞天天派人来要武安国;叶
风随信誓旦旦,如果武安国在沐家“公干”期间少一根寒毛,阿拉伯人的威胁解
除后,海盗共和国绝对不会跟沐家善罢干休。在这种形势下,沐冕不到最后一刻,
也不敢对武安国来硬的。武安国如果能发表声明,支持沐家独立,当然沐家的独
立就更名正言顺了些。他要是死活不肯在声明上签字,或者死在了沐家的领地上,
那天下不知多少豪杰借这个机会和沐家过不去。所以沐冕只能和武安国干耗,用
北平的危机来骚扰武安国,让武安国为了早日离开这里,返回北平帮助郭璞而不
是得不答应沐家的条件。可偏偏武安国一直不慌不忙,沐冕这握这军队的人反而
像坐到了热锅上,脑门都快急出包来了。
“报”门口传来侍卫没有多少底气的报告声,让黔国公沐冕闻之一惊,吩咐
一声,让侍卫进来,在侍卫身后果然没发现武安国的影子。
“武公呢?”沐冕厉声喝问,心里渐渐发冷。
“回公爷,今天上午武公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在海滩散步,后来少主找过他,
然后他们就都上船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去找人的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没回来,谁让他出海的,不是吩咐过你们看住他吗,今天谁负责陪同他散
步,给我绑回来!”黔国公沐冕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眼前金星直冒,气急败坏
的叫道。
“启禀公爷,已经绑在外边了,不过他们说是少主要带人走,还威胁谁要敢
多事都砍了谁!”
“啪”,黔国公沐冕的大手重重的拍在面前的帅案上,将帅案拍得四分五裂。
墨水,毛笔,铅笔,地图,各级将领送来的前线战报飞起来,滚得满地都是。
“反了,反了”,老沐冕气得眼放凶光,拉出宝剑怒吼道:“将小畜生给我找来,
放走了武安国,老子就将他和那些笨蛋侍卫全砍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答应一声:“爹,我在这里,您找我什么事情。”
楚雄沐斌与一个青年将领并肩走了进来。那个年轻军官个头不高,银盔白袍,眉
目清秀,不是叶风随的独子叶清扬又是哪个。
沐斌是沐冕的长子,生得虎背熊腰,眉眼间与老国公沐英依稀相似,做事干
脆利落,在平南军青年一代将领中素有威望。老沐冕心中对这个未来家族继承人
一直非常满意。但最近一段时间父子闹得很不愉快,特别是国内战争开始后,老
沐冕本打算收缩防线,抽调大部分主力回国静观形势变化,随时准备在内战中捞
一票。国内情况此时乱成一团糟,南北战争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利益肯定有
一番重新分配,如果沐家在孟加拉等地消耗了太多本钱,将来的利益分配宴席中,
将少捞到很多好处。放着大明膏腴之地不去争夺,而死守这洪涝连年的孟加拉湾
各港,这笔买卖实在不划算。而小沐斌的主意却是守住孟加拉湾各港口。父子二
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底下将领也分成了两派,年青的低级军官大部分
支持沐斌,四大家族的老将与沐冕意见相同,父子二人都很倔强,背着众将嚷嚷
几句是家常便饭。
外人面前,老沐冕再生气也多少得给儿子留些颜面,招呼侍卫进来将帅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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