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世之一世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喵咪妙伊
歌词语调中几分惆怅与哀叹,却也带着对未来的执着和期待。
“看来,阿卓已然放下过去,她并没有如潘大人一般的想法。”奕雀煌淡然一笑。
他说着便越过潘非鱼,踱步向湖心亭中而去。
他先前听到潘非鱼的话与那首曲子,心中也产生了一丝迷惘。
而零卓的第二首曲子,却反而让他安下心来,只因那句‘只愿余生无悔’。
他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潘非鱼“潘大人,你所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本殿,有些事不能再拖,有些话也必须该说就说,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半路再杀出一个夙歌动摇了她的心。不过……你放心,阿卓是我的阿卓,此后余生都是,谁,也别想再惦记。”
他是何意潘非鱼眨了眨眼,却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奕雀煌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走向零卓所在的方向。
不记得又怎样,没有记忆,心却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那便爱她就好了,没有必要逃避。
零卓在他踏上回廊时才发觉他的到来,心中一动,手上一转却是换了一首曲子,轻声弹奏起来“看那轻飘飘的衣摆,趁擦肩把裙掀。踏遍三江六岸,借刀光做船帆,任露水浸透了短衫,大盗睥睨四野。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拎着钓叟的鱼弦,问卧龙几两钱。蜀中大雨连绵,关外横尸遍野,你的笑像一条恶犬,撞乱了我心弦……”
眼看他听到她如此唱,却笑了起来,眼中如星辰洒落,眉眼具是温柔。
第一百一十八章不想做皇后
他一步一步走近,零卓却忍不住有些紧张,失手却弹错了一个音,索性按住琴弦不再弹。
“你何时来的”零卓问。
“在你开始弹奏第一曲时。”奕雀煌看着面前案几后的她,只觉得心中悸动。
今日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穿着紫衣,而是素白的长袍,映衬着她的银发与雪色的肌肤,更显得眉目精致如画,唇色晶莹如带着露水的樱桃那般红润光泽。
她那双瞳如深潭般不见底,却如寒星一般的奕奕有神。
“我……”零卓赧然,她第一曲后还唱了一曲呢。
“后面那曲你唱的也很好听。”果然便听到他接着说到“只愿余生无悔,我便觉得很好。”
零卓豁然抬头,与他对视,看到他眼中的认真,看懂他的心思。
他的笑容温暖如阳光,融化了整个天地的冰寒。
这样的奕雀煌,才能走进她心中,高大伟岸,可以驱散所有阴霾,所有顾虑和迷惘。
半晌,她悠悠拨弄着琴弦,叹了口气“曾在当年在皇朝御花园中弹奏过,那时……那时你也在,梅花树下,我就是弹的这续缘……”
“名琴续缘,原来在你手中。有道是剪落凤凰羽,续起一段缘。道是缘太浅,岂料情已深。这诗句倒是十分应景。”奕雀煌上前握住她搭在琴上的手“手这么凉。”
他将零卓拉起,拥进怀中“以后每日弹琴给我听,只许弹给我听。”
零卓回拥着他,脸颊贴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木汝草的香气。
“奕雀煌,你想随我回皇朝吗”零卓垂着眼帘,试探着问。
果然,他身子一僵,半晌却迟迟没有回答。
零卓也不催他,这个问题本就是在试探他,无论是哪一种答案,在她心中都有所准备。
在他失忆前,他应该是对未来有所计划的。
但现在他失忆了,那么他对两个人之后的一切又该是什么想法……
“阿卓,在今日之前,我或许会对这个问题还有疑惑,但现在我却有了决定。”奕雀煌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将她松开,看着她的眼睛说“你随我来。”
他让零卓去换了一身衣服,而后二人乘了马车出门,一路走向北城区。
在北城区的城墙下停住,打起车帘向外看。
大雪依旧悠然飘落,然而在城墙下却拥挤着一群衣衫褴褛,补丁遍布的人。
他们蓬头垢面,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努力用彼此的温度共同抵御风雪。
“这是自北方大雪成灾后这几日涌入京师的难民,他们在这里无家可归,只能就这般露宿街头彼此依靠着强撑着。而如今京师已经不允许再有难民进入,这些人也不过是在旨意下达之前进来的最后一批人,之前的大多冻死或饿死。”奕雀煌语气平淡,却透着悲怆。
“瑞霖不是派出战北伯前去赈灾了吗”零卓蹙眉,她看到那群被雪覆盖了头顶的人群中有一个少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跑向他们的车子。
“朝廷赈灾银两不过杯水车薪,天灾面前人力本就薄弱,更何况……瑞霖朝廷积重已久,也贪图安逸,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空架子而已。抵不住一场叛乱。”他语气平静。
他是瑞霖三皇子,世人印象中的他性格绵软,不喜争斗,不喜朝堂。
但不代表他看不懂朝廷的弊端。
瑞霖皇室这数百年来太过安逸,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国家需要用心治理,而不是当甩手掌柜,各自潇洒。
在有灾祸时便按照流程赈灾应付一下,不去体会民之所需,不去倾听民之所愿,那么所有的问题和矛盾只会逐年积累,最终只怕一根稻草便会压毁瑞霖朝廷这座外表华丽尊贵的空壳子。
“叛乱”零卓看到那少年跑近后跪倒在车前,拼命磕头求给些资助银两,而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却在偷眼观瞧,他们也在看这个少年是否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施舍,只要这少年得到了一点恩惠,那么下一秒他们便会群涌而上。
只不过他们的希望却落空了,零卓放下车帘,对车夫说“向回走,不许停。”
心软,悲悯,但却不应该是现在。
该救这些人的也不应该是眼下连随从侍卫也没带几个的他们二人,一旦开了施舍的苗头,只怕会引起暴动,而这些则很容易便会让场面失控,危及生命。
心怀天下之前,却更应该先自我保护。这,是皇伊贤教给她的。
因此,零卓毫不迟疑。
奕雀煌任由她做主,没有质疑,他只是继续说到“这些时日,我派隐卫调查了大哥。”
零卓一愣“大皇子有所异动”
奕雀煌缓缓点了点头“咱们救回那孩子后,我便派人去查他母亲的来历和背景,顺藤摸瓜便查到了大哥这些年在暗中私扣一些俱有姿色的死刑女犯,许她们事成后便放她们一条生路,让她们去勾引朝中官员,然而她们一旦身怀有孕,便去母留子,一是做掌控那些官员罪证的把柄,二是将这些孩子豢养起来训练成死士。”
零卓正色端坐回看着他“他想谋反”
奕雀煌沉默。
“你在担心二皇子和你的父皇并不知情,会遭暗算。而你也顾虑,那始终是你的大哥,即便是同父异母也是亲人。”零卓直接点破他心中的迟疑,她心中也是颇为感动,这么大的事,他却是如此信任自己,巴巴的跑来与她商量。
奕雀煌垂着眼帘,她终究是皇朝的次帝,对这些宫廷朝堂中的勾心斗角龌龊手段并不陌生。
“你想如何做”零卓心中有些忐忑,即便是他失忆,有些事情依旧也逃不开避不掉吗
“保住瑞霖,重振朝纲。”奕雀煌抬眸,眼中是坚定与决意。
零卓苦笑,果然,果不其然
看她面露无奈,奕雀煌一怔,有些不解其意。
“我不想做皇后,说起来,这个次帝我也不想做。一开始便不想,我更希望自己能活的简单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个小院落,与一人相守白头,看四季美景,就这么终老一生。”零卓回望着他,语气哀怨“偏偏总是身不由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皇朝秘辛
奕雀煌抿着唇,终还是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眸光闪烁“留下,我需要你。”
是因为你真的爱我还是因为你觉得我更适合与你一同完成你的目标零卓心中不免想到这些,如鲠在喉。
似是看懂她眼中的质疑和困惑,奕雀煌坦白内心“我是失忆了,不记得你。但这些日子再相识以来,时间是不长,但并不妨碍我再爱上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奕雀煌从未如此肯定,我非你不可,唯有你,也只要你。”
“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吗”零卓虽被他打动,但依旧为以后被束缚而耿耿于怀。
奕雀煌微怔,却重重的点头“只有亲自坐上那个位置,我才能保护我所想保护的人,我才能守护瑞霖。”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零卓冷静下来,这场博弈,不能因为他的告白而冲动错失考验他的机会。
奕雀煌显然对她有所了解,深知她越是动容越是冷静,此时,才是最重要的时刻,万不能让她认为自己只是一时热血。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在掌心,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冰凉的指尖,轻轻开口“给我个机会,一个与你相扶到老,不离不弃的机会。信我,即便是今后你身处后宫,也可以随心随性而为。”
他的掌心传来的温暖,让零卓想依恋。
他眼中的执着认真,也让她心动。
但……
后宫……
在皇朝时,皇伊贤虽没有后宫佳丽三千,却也有众多妃嫔。
皇伊贤的皇后凤凌霜因为争宠利用过她多少次,那时她与她并无利益瓜葛尚且如此。
那么他呢奕雀煌。他的后宫……
零卓不是不清楚明白在她随奕雀煌回瑞霖时他对未来的规划和他们二人将要走什么道路。
那时她不在意,对她来说奕雀煌最好移情别恋,那么她便再不用顾忌什么天意,就可以在三年后自由的离去。
但错了,现在不是曾经的他了,现在的他,她是会为他心动的。
那么对他越爱越深时,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做他的皇后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开玩笑,她可是零卓,皇朝的次帝,她都没有在紫宸宫纳娶一堆幕后之臣,日日看心情翻牌子去宠他,凭什么让她做皇后与人争宠!
念及至此,零卓摇头“我不要做皇后,不要与人共侍一夫,想都不用想。”
奕雀煌哑然失笑,随即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你笑什么!”零卓被他笑的有些羞恼,撅起嘴巴不爽。
奕雀煌伸手宠溺的以刮她的鼻梁,而后将她扯入怀中,制止她的反抗“原来是在惦记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懂。次帝殿下,我比你更小气。今后我不纳妃,你也不许纳幕后之臣,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零卓眸光一亮“若是你们瑞霖以皇嗣为由逼迫呢”
“那便让他们去皇朝跟你的哥哥去说好了。只要令兄同意,我们便再做考虑。”奕雀煌直接推出一个千万里之外的大角色来做挡箭牌。
零卓眼珠一转,却是笑了起来“若是真的有人敢到我哥哥面前说让你纳妃之事,我哥哥一准送一批美男来瑞霖。哥哥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欺负,以牙还牙向来最是拿手。”
“所以,你放心。”奕雀煌将她手贴在他胸口“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也唯有你一个人。”
告白太过深情,零卓亦是不禁动容,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如此,失忆前也是,如今也是,只要确定是她,便全身心的来宠溺。
但在她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个心结,那个心结源自于夙歌和凤云鹤,以至于后来她误信纪坊犯下大错,那时她还是皇朝的龙脉,这件事十分隐晦,当年处理的也是十二分的谨慎。
因此世人只知她爱夙歌,也知她的幕后之主为凤云鹤,却没人知道她还曾因为纪坊被独自一人困在山谷中三年。
虽然她与纪坊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但总归是,一段过往,一段令皇朝陷落绝境的过往。
此时想起来,不合时宜,却不想隐瞒奕雀煌,对如此坦诚相待的他不想有任何隐瞒。
零卓闭眸犹豫片刻,抬眼看着奕雀煌“有些事,只怕你并不知情。”
奕雀煌眼看着她的神情从希冀变为晦暗,心中亦是忐忑起来,握紧她的手轻唤“阿卓。”
零卓深吸一口气“曾经我为了保护夙歌不被哥哥胁迫利用,而放手让他离去。想抽出龙脉后再去找他,但他却摔碎了送我的青玉印章,说永不复见。所以后来凤云鹤因蛇毒蚕食,寿命仅剩一年,唯有身居龙脉的我能救他,那时夙歌已伤心远去北方,我不愿看着凤云鹤就此丧命,因此答应他试着相处,却不料他因为后宫人算计中毒引发蛇毒,以致我们最终也未能……未能在一起……”
零卓红了眼眶,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出来,想起又重活一世的凤云鹤也是再度惨死于她面前,不免心中悲恸,即便他再度位列仙班成为离鹤,但终究不再是那个嬉笑怒骂都可全然照接的凤云鹤。
“云鹤死后,我独自逃离宫中,在民间遇见了纪坊,他本名皇凌坊,名义上是皇伊贤的二哥的幼子。世人只知皇凌坊乃是叛党余孽,却不知他与凤云鹤样貌宛如一人。只因他的母亲与凤云鹤的母亲乃是孪生姐妹。”
“皇凌坊化名为纪坊逃避追杀,却为了救治收养的妹妹而捉住了我。我想利用他拔除江湖毒瘤,查出凤云鹤致死真相的幕后黑手。却不料在百花宴与花灵的决战后被他用妖血封印。”
“我……沉睡了三年才苏醒,那时整个皇朝因为我身上的龙脉被封印而陷入了沉寂。而醒过来的我独自一人被困在山谷中,在纪坊重伤归来时,却没有杀了他,反而救了他。只因那时的他因摔落而丧失了记忆。”
“后来,我的龙脉解除封印,守护使发现了我的所在之处,哥哥派夙歌带兵来围剿他。我……我一意孤行,只想救纪坊一命,违抗哥哥旨意,将他送去妖界……之后哥哥命夙歌将我带至北境软禁,而纪坊这个本应该在妖界度过余生的人,却是用了三个月独自一人杀出妖界,被夙歌囚禁,而后斩杀于断崖。”
奕雀煌为她擦试着脸上不停滑落的泪,静静的聆听。
“哥哥为了保护我,不让天下人指责次帝为了一个叛党之子而致皇朝深陷危险,而封闭了所有真相。所以世人只知皇凌坊大逆不道,为祸皇朝,遭万人唾弃。却不知…………却不知……这些种种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因他长得像凤云鹤而心软,一次一次的放过他。也是我为了保住他一命,而不惜与哥哥为敌,反抗他的旨意。哪怕最后让夙歌伤心,也一念执着。”
“我太过感情用事,并不配做次帝,我对不起皇朝,也对不起哥哥,更对不起夙歌凤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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