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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情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杜默雨
秋结安慰他。“萧兄弟,住到秋水村就对了,有事情大伙都会帮你。”
秋大娘饭吃得少,秋霜搁下碗筷,扶娘亲到床上躺着,又转到厨房拿出一碗药汤,悉心喂秋大娘喝下,这才回来继续吃饭。
萧辰看在眼里,又转眼瞧着两个心满意足的小家伙,望了望仍然低头不语的秋霜,他的心底深处似乎涌出一股潺潺清泉,清凉、安适。
吃过饭,秋霜收拾碗碟,阿晴和阿雷又尾随她进到厨房。
萧辰和秋结聊了一会,知他们老夫妇要休息,便起身告辞,却是找不到两个孩子的身影。
秋结道:“大概霜儿带他们到后面摘桃子了。你不要担心,回头我叫她送他们回去。”
???
萧辰沿着碧绿溪漫步。正午的阳光很强,照得溪水晶亮耀眼,耕种的村人都躲回家里睡午觉了。而他,像个没有归处的游魂,飘荡在青山绿水之间。
他用力摇摇头。从今以后,秋水村就是他的家乡,他再也不会带着儿女流浪了。
回到栖身的小屋,这屋子久无人居,听说屋主早已搬去城里,再也不会回来,所以他才能为孩子找到这个遮风蔽雨的地方。
他开始清扫屋内积聚的灰尘,拿了清水擦洗床铺桌椅,期望给儿女一个安稳舒适的家,也要做一个尽职的爹爹。
是否……也该为他们找一个娘亲?
孩子需要娘亲,但是他不需要女人,他的情爱早已在五年前逝去。
待屋内整理妥当后,他从包袱拿出一个小骨灰坛,拿着帕子细细拂拭着。坛子上头镌刻两个小字“婵娟”,他仔细擦着,挖去字迹间的灰尘,抚了又抚,发了好一会的楞,这才将骨灰坛放实在枕畔。
忙碌了一下午,斜阳洒落窗缝,萧辰欲去秋家带回儿女。
一开门,远远便听到阿雷和阿晴的嬉笑声,又叫又笑地跑了回来。
“爹!这里有桃子。”阿晴开心地举着手上的一篮桃子。“霜姐姐带我们摘的,山上还有好多喔!”“爹,秋爷爷说这碗卤内给我们吃。”阿雷的两只小手抱着一个大碗。
这两个光鲜活泼的小孩竟是自己的一对儿女!原来两人皆洗去了身上的脏污,各自换了一套清洁的衣衫。阿晴扎起两只小辫子,上头结着红花细带;阿雷则是绑了一根冲天辫,缠着蓝绿色的布条,看起来既可爱又讨喜。
“哎!爹差点不认得你们了。”萧辰接过阿雷手上的大碗。“是霜姐姐带你们回来的?”
“对呀!可是霜姐姐走到那棵大树就不肯走了,要我们自己回家。”阿晴解释着。
萧辰望看大树方向,早已不见人影。又问道:“怎么有新衣服穿呢?”
阿晴扯扯衣角。“霜姐姐帮我们洗澡,穿她小时候的衣服。”
阿雷忙着展示他身上的衣裤。“我穿霜姐姐她哥哥的衣服。”
萧辰摸摸孩子们头上的发带,看到孩子开心,又变得活泼好看,也不再怕他,他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开朗。揽过两个至亲宝贝,温言道:“进屋子吧,肚子饿了吗?”
“不饿!”两人异口同声地。
“好吧!爹晚点再下卤肉面给你们吃。来,跟爹讲讲你们去哪儿玩。”
阿晴和阿雷争相讲着,左一句霜姐姐,右一句霜姐姐,语气兴奋,神情快乐,萧辰静静听着,直到两个玩累的孩子不支睡倒在他的怀中。





秋水情天 第二章
萧辰一家落脚秋水村,他原想打猎维生,但村人知道他念过书,便央他当起教书先生,把死去老夫子的学堂重新整理一番,就把小孩子送来念书了。偶尔农闲时,大人们也跟着过来学识字,老少同堂学习,秋水村的学堂好不热闹。
村民也认定萧辰是个大夫,所以,凡被蛇咬了、发烧头疼、锄头砸脚血流不止的,往往在讲课时间就送了进来。
萧辰也不拒绝,村民们看他有模有样的推拿放血,或是在身上乱拍一通,病人就好了大半,血也不流了,从此对这个“萧大夫”更是深信不疑。
萧辰教书看病并不收钱,而是随意让村人送上蔬果鱼肉,他自己有空则到山上打野味带到城里卖钱,为学堂添购纸笔书本,买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日子过得平淡而实在。
由于萧辰实在不擅烧饭,他索性拿出银子,请秋结转托秋霜代为料理他一家三口的三餐。秋结原先不肯收钱,萧辰坚持这只是菜钱,两人推托一阵,在两个孩子的撒娇哀求下,秋结答应了下来,请萧辰一家以后过来吃三餐。
天气渐渐凉爽,天阔云高,北雁南归。这日午后,阿晴和阿雷吃过饭,和村里孩童到溪边打水漂儿,秋霜坐在屋前荫凉处,拿树枝在地上划着。
“霜儿,你在做什么?”萧辰来到她身边,轻声问她。
语音虽轻,秋霜还是吓震了右手的树枝,左手也赶忙往背后一藏,红了脸道:“萧大爷,你还没回去休息啊?”
“在这里看风景也是休息。你看,绿色的山,蓝色的天,白色的云,透明的碧绿溪,秋水村真的很美。”萧辰目光望着远方。
“我……我也很喜欢秋水村。”秋霜感觉十分不自在。虽然他们同桌吃饭三个月了,但她从来没有单独和萧辰讲过话。“嗯……我进去收拾碗筷。”
“不用了,方才我已经收拾好,顺便拿去洗了。”
“这怎么好意思?”秋霜的脸更红了。
也许,秋水村的美还要再加上红色的少女羞靥吧!
萧辰道:“你帮我养胖两个小家伙,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没什么啦!我只是烧菜煮饭。”
“上回你帮他们洗了衣服,又在破洞处帮阿晴补上一朵红花,给阿雷贴一只兔子,他们都很喜欢,瞧他们天天穿那套衫子。”
“我还有几件小时候穿的衣服,如果他们不嫌旧,就拿去穿吧!”
“霜儿,谢谢你。”萧辰诚挚地道谢。
秋霜心头一慌,赶忙站起,掉落了左手的本子,她又是慌忙拾起藏在身后。明眸一抬,对上萧辰了然于心的微笑。
“霜儿,你在学写字吗?”
“我……我胡乱涂的。”
秋霜赶紧用脚擦去地上歪歪斜斜的线条,脸上的红晕烧灼着她的身子,也延烧到萧辰的眼帘里。
“阿晴说你每天借了她的书去看,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我要照顾娘,没空去学堂……”秋霜嗫嚅着,表情略微失望。
“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不了!”秋霜连忙摇手。“你下午还要去学堂,不耽误你休息。”
“不碍事。”萧辰拿过她手上的书册。“我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我会写了,我只认得自己的名字。”秋霜轻轻一笑。
“你写来看看。”
秋霜迟疑一下,这才捡起树枝,在地上慢慢写着。她额头渗出汗珠,眼睛专注在一笔一划之间。萧辰拉过一张凳子,也示意秋霜坐下来。
“你写得很好,不过,写错了。”
秋霜轻呼一声,脸红耳热,急着拿树枝抹掉字迹。
“别擦!”萧辰赶忙阻止,又去折了一根树枝。“你如果擦掉了,怎么知道错在哪里?”
“我不识字,让萧大爷笑话了。”秋霜低头看自己扭曲的字迹,只想躲回屋里,可是她又好想学写字念书。
“没有人天生就识字。”萧辰指着她的霜字。“你看,霜上头是个雨字,你只有下了两点雨滴,正确的写法是四点。”他在两字里补了两点。
“原来这样啊!”秋霜又在地上写了一遍。,一个字是雨啊?为什么要下四滴,不下六滴、八滴?”萧辰一楞,笑道:“下得太多,就淹大水了。”
秋霜掩嘴笑着。“又让你笑话了。”
她连续写了好几个霜字,最后总算满意地抬头道:“这样可以吗!萧大爷!”
清澈无波,明净如洗,萧辰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清灵的碧绿溪。他不自禁的锁住了她的黑眸。“不要叫我萧大爷,我虚长你十岁,你就好像我的妹子一样,不妨喊我一声大哥。”
被他瞧得难为情,秋霜又习惯地低下头。“大哥,那你看我的字……”
为何她的红靥总是烧烫他的心?萧辰深深吸了一口气。
“写得很好,来,我教你读一首诗。”
“诗?很难懂耶!以前老夫子还活着时,整天吟诗,没有人听得懂。”
“也许他在念楚辞汉赋,是唐诗就容易懂了。”
“什么楚汉?是楚汉相争吗?”秋霜问道。
“你也知道满多故事的,阿雷常讲给我听。”
秋霜低声道:“我随便说的,有的是看戏学来的,有的是爹说的。”
“随便讲的?阿雷可是听得津津有味哩!阿晴呢,她最爱听你的神仙故事了。”
“啊!”脸上着了火焰似的,简直快把她烧死了,秋霜坐不住了。“那是我自己编的,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讲就是了。”
“没关系,你继续讲,孩子们喜欢。”萧辰打开书册。“你哄孩子的功夫比我做父亲的好太多了。”秋霜捏着指头。“我不会哄孩子,我只是陪陪他们。”
“这就是了。”萧辰心中升起一股感慨。如果婵娟还在,她会是怎样的一个母亲呢?而他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父亲?
一阵清风吹过,萧辰蓦然清醒。
他指向书中的一行字。“你看看这首诗。”
“咦?里头有我的‘霜’耶!”秋霜惊喜地叫着。
“我念给你听,看你能不能听得懂。”萧辰逐字指着念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秋霜仔细聆听,脸上逐渐绽放光采。
“我懂!我听得懂!就是一个人看到月光,以为是地上结了冰霜,然后他抬起头来,看到天上好亮好圆的月亮,心中觉得难过,想到他的故乡。”
“你果然聪明,读诗不难吧?”萧辰微笑看着她。
听他一夸赞,秋霜羞怯地道:“碰巧说中而已。有时候我半夜醒来,月光好亮,地上好像变成了金色的溪水,我还想伸手去获水呢!”
“诗人看到月光,以为是结霜,而你以为是溪水,月光如水水如天,想象不同,意境都是一样的美。霜儿,你有作诗的天分喔!”
“哪有啊?”秋霜捏着裙子。唉!跟萧辰独处真是不自在!
萧辰又问道:“你说,为什么看见月亮,会想到故乡!”
“嗯,人家说团圆团圆,月亮也是圆的,所以看到圆圆的月亮就想回家乡团圆了。”
“你说得很好,大哥猜你上辈子一定是个诗人。”
“哎……”秋霜窘得直瞧书本。“大哥,你再教我念一遍。”
萧辰逐句教她念了,秋霜一个字一个字辨识,很快地背起这首唐诗。萧辰又教她写了其中几个比较简单的字。
“有空好好练习,明天考你写字。”
“哎呀!我不行啦!”秋霜胆怯地推辞着。
“你不会写,以后我就不教了喔!”萧辰语带威胁。
“好嘛!我写。”
萧辰笑道:“明天我会带纸笔过来,我再教你在纸上写字。来,这本书给你。”
秋霜接过那本书册,喜道:“这本书给我?可这是阿晴的书……”
“没关系,阿晴和阿雷共用一本就可以。”
秋霜珍惜地抚拭封面,又翻看里头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像要一次学会所有的诗词。
萧辰望看她天真无邪的表情,内心感到温暖恬适。霜儿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好妹子,他愿意以兄长的身份疼惜照顾她,就像她毫无保留地照顾阿晴阿雷一样。
望了望回头,他起身道:“我该回学堂了,下午还得教他们念三字经,王大田和曾婆婆也要来学。”
“哇!大哥的学生愈来愈多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出去找人写信,朝廷的告示也看得懂了。”秋霜兴奋地期待未来。
萧辰将板凳搬回原处。
秋霜看到他腋下衣服的破洞,轻唤道:“大哥,你的衣服破了,我帮你缝。”
萧辰拉拉衣服。“我缝过了。”
“针眼儿大,会透风,我再缝密些。”秋霜说着就进屋拿针线。
萧辰触摸缝线处,果然指头都插得进去,难怪总觉得有股风吹在胸口上。
秋霜拿了针线篮出来。“你衣服给我,我很快就缝好。”
萧辰脱下身上这件惟一的衣服递给她。“麻烦霜儿,口袋也破了。”
秋霜不敢看他的身体,赶忙转过脸,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衣上透出他的气味,是陌生而奇特的,害她心神不宁,差点拿针刺中自己的指头。
“好了。”她低头掏掏他的口袋。“这里的破洞也补好了。”
“霜儿,谢谢。”
萧辰穿上衣服,果然觉得腋下紧密些了,也不再透着凉风,他又向秋霜微笑道谢。
走出黄花矮篱,心头暖烘烘地,不觉又回头望向小屋。
秋霜仍站在竹篱后,见到萧辰回头,她脸上霎时染上了酡红光泽,羞怯地低头瞧着自己的鞋子。
萧辰默默注视她一会儿,这才转身跨出步伐。
一年好景君须记,在初秋午后,回头温热,凉风舒畅,风光明媚的秋水村里,孩童嬉笑,老人酣睡,而那碧绿溪畔温柔可人的小姑娘身影,已深深地镌刻在萧辰的心版上了。
???
秋收过了,天气渐冷,初雪翩然降落,为大地换上一袭雪白的新装。
这天傍晚,萧辰推开秋霜的家门,一眼就瞧见秋霜趴在桌前写字。
只见桌上放了一碗水,秋霜拿着毛笔,蘸了蘸水,便在桌面上写起透明的字体。乍然一看,桌上尽是湿洒洒的一片。
萧辰看了好气又好笑。“霜儿,你怎么不磨墨写字呢?还有我买给你的纸也没拿出来用?”
“啊!”秋霜练字太专心,没注意到萧辰进门,她跳了起来,赶紧用抹布在桌面擦拭。“大哥你来了!”
秋结坐在床畔,为秋大娘按捏筋骨,他笑道:“霜儿可节省呢!舍不得用你买的纸。”
萧辰笑道:“用完了再买就好,我在学堂也是叫他们在纸上习字的。”
秋大娘道:“霜儿这是好习惯,惜物惜纸,你瞧她连吃剩的果皮骨头都要拿去桃树下做肥料呢!”
秋结也是大笑着。“霜儿连摔坏的烂桃子也不放过,捡了就给鸡鸭吃,倒是养大了小鸡小鸭,由自己舍不得吃。”
秋霜脸颊泛上红晕。“爹,娘,你们怎么取笑人家了?快过年了,你们想吃鸡,明天我就杀一只鸡给你们补补身子嘛!”
萧辰忙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秋霜正嗫嚅着说不出口,秋结即道:“请你过来吧!霜儿什么都行,就是不敢杀生,每年过年都得请王大田帮忙杀鸡杀鱼。萧辰你会杀吧?”
萧辰点头道:“打山猪野雁都没问题了,更何况是鸡鸭。”
秋霜放下心头担子,偷偷呼了一口气。她瞧了门外。
“阿晴阿雷还在外面玩吗?我再热个汤就可以吃饭了。”
“两个小顽童生病了,我给他们吃解热药,还在睡觉呢。”
秋大娘着实疼爱这两个讨她欢心的小孩儿,忧心地问道:“是天气太冷,冻着了吗?霜儿,你不是还有几件旧棉袄……”
“伯母,是他们在雪地里玩得太过头,着凉了。”萧辰忙解释着。
秋大娘叹道:“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呢。两个孩儿的体质果然弱了些,霜儿,回头还得给他们补一补。”
秋霜点点头,进了厨房张罗晚餐。
???
四个大人吃过晚餐,秋霜提了一篮饭菜出来。
“大哥,快趁热拿回去给阿晴阿雷吃饭,他们生病了,更不能饿着。”
萧辰回到自己的屋子,点起烛火,拍醒两个浑身发烫的小孩。
阿晴头昏无力,睡眼惺忪地歪在枕边。阿雷年纪较小,身体不舒服,又被强迫叫醒,满心委屈,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别哭啊!”萧辰耐着性子,打开了篮子。“爹带晚饭回来了,快起来吃饭。”
阿雷仍是哭着。“我不要吃饭!我要睡觉啊!我要睡觉啊!”
“吃完饭再睡。”萧辰用汤匙挖起一口白饭,拉直阿雷的身子。“快吃!阿晴,自己起来盛饭吃!”阿晴向来乖巧听话,她茫然张开大眼,却是欲振乏力。而阿雷仍是使劲哭闹,拳打脚踢,竟把萧辰手上的白饭给拨洒到床上。
萧辰顿时失去耐心,伸起大掌就要往阿雷屁股打去,却又硬生生停在半空中,握紧了拳,重重地放了下来。
他们是婵娟的骨血,他打不下手!
但是阿雷已经看到父亲陡然暴怒的神情,吓得哇哇大哭。“爹坏!爹坏!我不要爹,我要娘啊!阿雷要娘啊!”
萧辰震骇莫名,他从来没有教两个孩子喊过“娘”,他们知道什么是娘亲吗?
阿晴也被父亲吓到了,眼泪直流,喃喃地道:“阿晴没有娘,只有爹爹。”
萧辰的心在颤抖。他一直回避和孩子谈到有关娘亲一事,但是孩子慢慢长大了,他们看到别家孩童皆有娘亲照顾,耳濡目染,自然而然也想要娘亲疼爱吧。特别是在生病软弱的时候……
阿雷哭得震天价响。“小石子有娘,阿雷没有娘啊!”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萧辰开了门,秋霜一脸着急地问着:“阿雷他怎么了?”
“霜姑姑!”阿雷哭得更大声了。“阿雷不要爹,阿雷要娘啊!”
秋霜惊疑地望向神色沉重的萧辰,放下手里的陶罐和几件棉衣,抢到床前抱住啼哭的阿雷。
“阿雷,乖,不要哭,有什么事情告诉霜姑姑。”
阿晴也蹭到秋霜的身边,哭道:“霜姑姑,为什么我和弟弟没有娘?小石子、阿路他们有娘,霜姑姑你也有……”
秋霜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伸出左手揽过阿晴,柔声道:“阿晴、阿雷,别哭了,你们有娘喔!”
两个孩子同时止住哭声。“娘在哪里?”
秋霜拿出帕子,轻拭着阿雷湿黏的细发,语气如梦地道:“阿雷和阿晴的娘在天上,她每天都从上面看你们,看你们有没有听爹的话做好孩子。”
阿雷哽咽地道:“小石子的娘不在天上,她跟小石子住在一起。”
阿晴也问着:“娘不要我们了吗?”
“不是喔,”秋霜边说着,边帮两个小孩擦拭泪痕和汗水。“阿晴和阿雷的娘很爱你们,她也好希望和你们、和爹爹在一起,可是她是仙女,玉皇大帝叫她回去天庭,所以她只好暂时离开你们喽!”
阿晴睁着大眼,惊喜地道:“阿晴的娘是仙女?那娘很漂亮了?”
“是啊!阿晴长得跟娘一样,也是一个漂亮的小仙女。”秋霜梳理阿晴纠结散乱的头发,重新为她编两条结实光亮的辫子。
阿雷吸了吸鼻子。“那娘会不会回来找我们?”
“嗯,只要阿雷乖乖睡觉,娘一定会到你的梦里,唱着好听的歌儿给阿雷听喔!”
“唔!”阿雷似懂非懂,随即道:“阿雷要到天上找娘去。”
“阿雷,不行喔!阿雷的娘很忙,她在天上……嗯,玉皇大帝封她做花神,她要种好多好多美丽的花朵,这样我们才能看到红的、白的、紫的、黄的花儿。”
阿晴小声地赞叹着:“娘是花神耶!那她要种花喽?”
“是呀!你们要记得,娘是很疼阿晴和阿雷的,可是她为了要让人问有好看的花儿,只好离开你们,飞到东南西北去洒下花种子。等到了春天,溪畔开满凤仙花,山上的桃花也开了,你们就知道娘来过了。”
阿雷兴奋地道:“我和娘一起去种花。”
秋霜摸摸他的头。“阿雷年纪太小,没有办法到天上陪娘种花。”
“那我长大就可以了吗?”阿雷满怀希望地问。
秋霜笑着点点头,仍是抚摸阿雷的头发。也许,很多不解的疑问,等他们长大后,自然就明白了。
屋里很静,两个孩子仍沉醉在花神传说里。
秋霜抬头望向萧辰,见他正注视自己,目光深邃而幽远,她慌忙低下头,搂住两个小娃娃。
“霜姑姑给你们带红糖姜汤,甜甜的很好喝喔!”
两个小孩立即坐直身子。秋霜笑着拿起她带来的陶罐,注满了两个碗。
“不烫了,慢慢喝。”
两个小孩皆是一饮即尽,红糖的甜味盖过了老姜的辛辣,就像秋霜的温言软语抚平了孩子们的伤心难过。
秋霜再把盛饭菜的篮子拿到床边,拿了碗筷道:“来吃饭吧。”
阿雷摇摇头。“不饿。”
秋霜舀起一匙饭,柔声道:“阿雷,想不想再去堆雪人?”
“想呀!”
“好乖,要玩就要吃饭,那阿雷才有力气,把身体里面生病的小妖怪打死。等到小妖怪死翘翘了,阿雷又可以去打雪球了。”
“真的?”
阿雷怀疑地张了口,秋霜一口饭就送了进去。
阿晴赖到秋霜怀里。“我也要杀死小妖怪。”
秋霜把饭碗递给她。“阿晴好乖,阿晴是姐姐,要比弟弟更快好起来。爹爹忙着教书打猎,你要学会照顾弟弟喔!”
阿晴听了,豪气干云,努力扒着饭。
不消半刻,两个孩子已经吃饱饭,又喝了一碗姜汤,头脸冒出汗珠,额上的热度也退了。
秋霜拿了干巾子为他们擦拭头脸身体,再找出干净衣衫换上,招呼他们小解后,终于再度把两个娃娃送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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