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恋爱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杜默雨
杜美妙看到两个银行主管模样的男人前来拜访,立即向左后方的副理室看去,轻声唤道:「副理?」再比一个「二」的v字手势。
方谦义点点头,伸出三根指头,随即站起身准备迎客。
杜美妙用计算器将支票压好,也起身到茶水间,拿了三个茶包准备泡茶。
或许是坐在副理室门口之便,她顺理成章成了方谦义的「私人秘书」。
公司没有请小妹,菜鸟就是小妹。于是,泡茶、泡咖啡、拿报纸成了她的例行性工作。起初,只要有客人来,方谦义还会喊她泡茶,后来两人养成默契,靠着比手势,她就知道应该泡茶还是咖啡。
偶尔方谦义不在时,她还得接他的专线电话、记留言、回答所有询问副理去向的人。她想,她这个「门神」实在有够尽责了。
泡好茶送进副理室,杜美妙回到位子,继续整理那叠票子。
「哟!曼芝,你戴了新手表呀?闪闪动人喔!」
不必抬头,听声音也知道是郑海伦来了。她每天这个时间一定下来,亲自送公文到方谦义的办公室,再跟他哈啦几句。
二十岁的许曼芝笑得很得意,「我男朋友送的卡地亚,他花了两万块耶!」
「什么?才两万块?我说曼芝啊,卡地亚没有这种价钱啦!他可能买到假货,说不定是成本两百块的地摊货。」
许曼芝不服气地说:「我男朋友可以拿到折扣。」
「你们被骗了,一定是老板进假货唬人。曼芝,你对品牌认识不够,改天我再带你去逛逛精品店,教你见识正牌货色。」
「呵!我们的品味好象不一样,你的衣服都好老气喔!」许曼芝撇了嘴。
郑海伦眼里射出几千支飞刀,「哎呀!我是个成熟的女人,不能再穿小女生俏皮可爱的衣服喽!」
许曼芝哼了一声,「你穿低胸上衣,真的好性感,不怕着凉吗?」
「唉!我当总经理室的秘书,每天跑上跑下,忙得要命,一直流汗,还是穿凉快些。」郑海伦把她怀中的公文往上一抬,把胸部顶得更高更挺,一面往前走,「瞧,我正在忙,我要送公文给你们副理了,谦义啊……」
「副理有客人。」杜美妙及时阻止她。
郑海伦刚走进副理室半步,立刻缩了回来,走到杜美妙桌前,哗啦啦丢下一堆公文,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在谦义面前丢脸。」
你像火车一样冲进去,我怎么说?杜美妙仍是微笑说:「不会啦!副理忙着谈事情,可能没注意到你。」
「以后他就会注意我了。」郑海伦撩一撩头发,千娇百媚地走到副理室门口说:「王培民今天约我吃饭,哎!人家是副总的儿子,我不好意思拒绝他耶。」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财务课的人都听得到,在里头的方谦义也「不得不」听到了。
郑海伦在副理室门口游行一圈,又转了回来,带着威胁性的目光问:「美妙,听说王培民也找过你?」
「喔,谈一些相关业务的事情而已。」杜美妙收拾那堆弄乱的公文。
「美妙啊!我看你很单纯,我劝你不要碰王培民这种公子哥儿,不然被他迷得团团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喔。」
许曼芝不甘示弱地回头说:「呵!海伦姐姐,你今天要去赴死了吗?」
郑海伦又挺起大胸脯,「我helen郑何等人物!什么总裁、董事长、总经理没见过?他们想追我,我还不肯点头哩!」
许曼芝撇撇嘴角,「对啦!人家不是有妇之夫,就是秃头、胖子,我们的海伦姐姐还算聪明,懂得挑个英俊多金的小开。」
「唉!要不是看在王培民拚命邀我的分上,我还不想推开东东公司总裁的约会呢!」郑海伦优雅地举起手腕看表,突然睁大那双抹得像熊猫的细眼,再吃惊地以涂着蔻丹的手指掩口,「哎呀!快下班了,我得赶快上去补妆!美妙,这堆公文你帮我拿进去了。」
「好的。」
每天下午,郑海伦总是带给财务部不少「笑果」,她走后,财务部总算恢复安宁,只有许曼芝还在忿忿地向同事嚼舌根。
「淑惠姐,我排好了。」杜美妙将支票叠好。
「你先放我桌上。」廖淑惠正在打印机处撕报表。
两位银行主管由副理室出来,热络地说:「方副理,增加额度绝对没问题,就怕我们给了额度,你们还不来借款呢。」
方谦义走在后头,一路送到大门边,摆出难得的笑脸,「有关利率减码这件事,希望也能符合我们的要求。」
「这个自然喽!方副理,我们火星银行都靠你们公司了。」
当这群人打哈哈说再见时,也是杜美妙负责善后的时候了。她送公文进副理室,再将三个空纸杯丢进垃圾桶。
回到位子上,五点十五分,嗯,今天真是清闲!
「美妙,怎么只有七十二张支票?」廖淑惠数完支票,核对报表上的数字。
「七十二张?我没数呀。」
「我给你七十四张,你怎么掉了两张?」
杜美妙心中一突,看着干干净净的桌面,又掀了印章盒,俯身检查地面,都没有支票的踪影。
方谦义从电梯问送客回来,冷眼看着有点混乱的财务课。
「什么事?」
廖淑惠抢先说:「副理,美妙丢了两张票子。」
方谦义看了杜美妙一眼,冷冷地说:「想办法找出来。」说完,即走进他的办公室。
杜美妙被他看得全身发凉,有一种死期将至的恐惧感。
「淑惠姐,我没拿支票啊!你要不要再数一次?」
「那些都是划线禁背的支票,你拿也没用。」廖淑惠虽然没生气,但脸色很难看。「你自己数。」
杜美妙接了票子过来,点数两遍,果然都是七十二张。但她最初拿来排日期时并没有清点,谁知道廖淑惠是不是少给了?
「这……会不会本来只有七十二张?」
「不会的,下午北区事业部才拿给我,我一张一张keyin,再给你排日期的。你看,这报表总数就是七十四张。」
「我来核对,看是少了哪两张。」杜美妙紧张地接过报表。
「唉!支票丢掉很麻烦的。」廖淑惠忍不住叨念起来:「你要去做止付通知、走法院、登报,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票款呢!」
坐在后头的丁东强翻着晚报,不耐烦地从股价行情表采出头来,「淑惠,别大惊小怪啦,报表给我看。」
「美妙,快给课长。」廖淑惠喊着。
杜美妙慌乱地送过报表,又心慌地盯住那叠花花绿绿的支票,要是真找不到票子,公司会怎么处罚她?炒她鱿鱼?每个月从薪水扣款?降调为小妹?告上法院?
廖淑惠忙着收拾皮包,「都快五点半了,我还得去安亲班接小孩。」
「找不出来,你能安心下班吗?」丁东强端出少有的课长威严架子。
「课长,是美妙弄丢的,她要负责留下来找啊。」
「你看看这报表。」丁东强指了上头两组相同的支票号码和日期,「你多keyin一次了。」他完成督导的任务,又钻回晚报里。
「哦?」廖淑惠拿了报表,翻检那叠已经照日期排好的支票,脸色似乎有些窘迫,口气仍很硬:「可是还有一张呢?」
「我来对看看吧。」
「美妙,你快一点,五点二十八分了。」
「好,我尽量快!」支票和报表都是照日期排列,她只要逐一核对即可。
「你们在找这个吗?」方谦义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啊!」杜美妙和廖淑惠看到他手上的一张红色支票,同时惊喜出声。
「伍拾万元的货款支票,就夹在公文里面?是谁这么粗心?」
廖淑惠再度率先撇清关系:「美妙,是不是刚刚海伦来的时候,你不小心夹了进去?」
「好象是吧。」
方谦义皱起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杜美妙低下了头。
扩音器传出下班铃声,廖淑惠神色紧张地说:「副理……支票……」
「拿去收好。」
廖淑惠没做任何复核动作,只是将那张漏网之鱼和整叠票子放在一起,拿报表包好,外头再扎一条橡皮圈,火速地递给丁东强,「课长,拜托你先收起来,明天再说了。」
丁东强也准备收拾离去,他拿着那卷票子,起身说:「方副理?」
方谦义点点头,进去副理室开金库,好让丁东强把票子收进去。
五点三十一分,整个财务部照例定得空无一人,只剩下坐在位子上发呆的杜美妙,还有站在她身边的方谦义。
「美国今天公布失业串数字,你晚上要留下来看汇率变动吗?」他出其不意地问她。
「好。」
「我说什么你都好吗?」方谦义又动了莫名的情绪,「阿猫阿狗留你、叫你做事,你也答应了?」
「副理不是阿猫阿狗。」杜美妙有些委屈,她还没从方才的惊惶中恢复过来,又挨了副理一顿骂。
看着她失神的模样,方谦义莫名的情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大环境的无力感。小女孩刚出社会,正从一场血淋淋的职场杀幸存下来,她恐怕还无法了解是怎么回事吧?
「你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一声,十点才能回到家。」他把声音放柔。
「好。」
杜美妙明白,这个夜晚,大概很难熬了。
*-*-*
不出杜美妙的预料,当她吃完方谦义买回来的便当,准备拿着杂志遁开他的视线范围时,立即被叫住。
「美妙,吃饱没?进来!」
她稍微揉了一下胃部,希望食物赶紧消化完毕,免得待会儿闹胃痛。
「副理,一个便当多少钱?」
「七十块钱的排骨饭,我还请不起吗?」方谦义坐在办公桌后面,板着脸,指向电脑椅,冷冷地说:「你拉椅子过来,坐在我前面。」
好了,面对面审判,她今晚又要挨个狗血淋头了。
「应收票据不是你的工作范围,为什么你会帮淑惠?」
「我正好没事了,我想可以帮她……」
「你没事?你和交易员讨论过美国今晚公布失业率之后,可能造成的影响吗?你虽然掌控进出口资金,但是你知道整个国际贸易的流程吗?你有向国外部的同事请教过公司的业务情况吗?他们是怎么订价的?怎么决定付款或收款方式?一年又有多少营业额?各个币别所占百分比是多少?这些观念你有吗?」方谦义目不转睛,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杜美妙低了头,对于这些业务,她的确只是一知半解。
「你别老是低头,你回答我。」
「我正在看国际贸易实务的书……」
「看书是一回事,了解实际运作又是另一回事。不然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要你做外汇交易?何必循序渐进?你看书就会做了呀?」
「副理的用心,我明白。」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方谦义看到她有些受宠若惊的眼神,也发现她的脸蛋似乎慢慢泛起红晕,他吸了一口气,移开视线看着桌面,继续说道:「工作并不是只有眼睛所看到的帐务和paper,这些是例行性的业务,任谁都可以做,也任谁都可以取代你。我要的不是一个只会事务性工作的人,我想你也不会局限自己的发展范围吧?」
杜美妙仔细听着训话,一字一句都听进心底。她知道副理凶是凶,却是真心教她,他说的道理也值得深思,可是……「美妙,你又在发呆,我说的话有没有听进去?」方谦义讲得口干舌燥,看她目光呆滞,忍不住又想数落。
「副理,我没有发呆,我在想副理的话……嗯,对我来说,好象是打高空。」
「没错,你只是一个小职员,但是当你作帐看到购料贷款、汇兑收益的会计科目时,难道你不想了解这背后的来龙去脉吗?」
「想。」
「这就是了。为什么有人的工作能力越来越强?有的人却在原地踏步?聪明的人会不断吸收信息、努力学习、累积资历。我想,你大概不想过了十年还在编银行调节表吧?」
杜美妙明白了,他在引导她工作的态度和方向。
即使这些都是企管书籍里的老生常谈,但由方谦义说出来就是不一样,他说的是他的实战经历,也是他的心得。
她好崇拜他,好希望像他一样,做个神气又有真才实学的副理。
「过了十年,我可以当上副理了吧?」她满怀希望地问着。
「我在说正经事,你开什么玩笑!」这个小女孩!才跟她多讲两句话,就得寸进尺了。
「副理你不是十年就爬上这个位子了吗?」
「你至少再等十五年吧!」方谦义向后靠上椅背,放松了身子,脸部线条也变得和缓,「劳基法规定工作二十五年退休,我才来公司十年『而已』,副理也当不到半年。」
「副理还不太习惯当副理吧?」
「你没当过部门主管,不知道主管的难处。」
「我知道副理的难处……」她光看那些欧巴桑欧吉桑的态度就知道了。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方谦义坐直身子,将话题转了回来,口气再度变得冷硬:「今天发生丢票子的事,你认为怎样?」
「是我不好。」
「你是不好。该讲的,我刚刚都说了。」他看着她又垂得低低的脸,「但是淑惠也有不对的地方。」
杜美妙微感诧异,不就是她捅出来的楼子吗?淑惠姐也不对了?
「既然淑惠请你帮忙,她应该把东西交接清楚,不能出了事情,就把责任往你身上推。」
「我真的丢了一张票子啊!」
「你粗心大意,确实该打。」方谦义板起脸,「我一句老话,只要不是被人偷走或是带出办公室,一定找得到。垃圾桶、抽屉夹缝、公文卷宗、传票堆、信件堆、桌垫下、键盘底、门后面……公司找不到,就追到垃圾掩埋场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出来,而不是站在旁边怪这个怪那个。」
「淑惠姐说她急着回去接小孩……」
「她不能先努力找吗?」
「副理,票子丢了,淑惠姐也很急啊!」
方谦义看进她亮黑的瞳仁里,她毕竟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小女孩,甚至不懂得保护自己、为自己辩白。万一她今天真的弄丢票子,他又如何护得了她?
「美妙,你也看到了,今天淑惠随便扎了支票就给丁课长,丁课长也没有照规定覆核盖章,他们赶着下班,我只好收进金库里。万一,我说万一,明天淑惠又发现缺了一张,她是不是要找我讨?」
「不会这么巧吧?」
「是不会这么巧,但是我要教你一件事,在职场上要学着保护自己。」
「唔?」
「简单的说,除非主管指示安排,否则你不要帮别人做事。」
杜美妙不懂了,「企业不是强调团队合作吗?」
方谦义反问:「当淑惠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时,你的感受如何?」
「有点不好受。」
「你帮了忙,不出事就好,出了事全是你的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我好心帮……」
「好心没好报!」
「副理,你当主管的,好象不应该这样讲话。」杜美妙想抗议了。
「我当主管的没有带动团队精神,这是我的问题,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好。」方谦义顿了顿,「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先声明,以下所说,纯属个人谈话。淑惠是公司的老员工,她做事认真,也会好心带你这个新人,可是她不能承担责任,更会推卸责任。你有没有听过,有的人可以当朋友,却不能当同事、当partner?」
「听过,好朋友合伙做生意,往往意见不合,最后拆伙。」
「即使是你的好朋友,在利害关系发生时也免不了互相杀,更何况只是一般同事?」
杜美妙低头,细细玩味他的话,若有所思地说:「副理说的对,以前我爸爸和朋友合开公司,他就是太信任他朋友,结果他朋友把公司的钱卷走了,逃到不晓得是巴西还是阿根廷,害我爸爸独自背了一千多万的债。」
「还清了吗?」这是他自面试后,第一次听到她提到家里的情况。
「还剩一百多万。」杜美妙眼神变得明亮,「我出来赚钱,就还得很快了。」
「你爸爸没教你不要太信任别人吗?」
「没有!」杜美妙摇摇头,「我爸爸说,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好人,是他倒霉才遇到坏人,他要我们单单纯纯做人,虽然有时候真心付出得不到回报,但是冥冥之中,还是有福报的。而且他说他两个女儿都很聪明,不像他那么笨,连朋友在搬货落跑了,还以为在出货。」她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你爸爸似乎满乐观的。」这才造就出这个单纯待人的女儿吧?
「乐观好呀!这样心情才会开朗,延年益寿。」
「可是当你又忙又急,同事却不肯配合你,你还能乐观吗?」
他是在说那三个资深课长?杜美妙喃喃地说:「大家好象都很忙……」
「你看他们忙吗?」
不,─点也不忙,他们还有时间看股票、打瞌睡、话家常,忙的是副理呀!
「副理,你是大主管,你有权要求我们认真工作。」
「没错,我可以命令你们。」方谦义双掌交握,紧紧地靠着桌面,所有的人都下班了,外面漆黑的大办公室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无边的空虚感袭来,一阵阵吞噬他的热情和干劲。他的视线由门口转了回来,声音变得低沉:「但是他们自认为是资深员工,也有一套难以改变的工作习惯,或许他们表面对我客客气气的,实际上却不照我的要求做事。」
「副理可以再凶一点!」他老对她凶,为什么不对别人凶嘛!
「我还不够凶吗?」方谦义瞧她一眼,声音扬了起来。
「呵……副理是很凶。」
「可惜我凶对他们没用,他们皮得很。」方谦义的神态有些疲惫。
他上任五个月,力图改革财务部松散的风气,却是徒劳无功。
身为主管,他是不该向一个小部属说这些话,即使说了,他也不信她能理解他的困境,更无法解决他的难题。
是黑夜让他撤下心防呢?还是她的天真无邪令他不得不一吐为快?
杜美妙看着不再凶巴巴的他,知道他不但为了整个财务部心烦,还得分心来教导她,副理真的累了。
她决定好好「鼓励」她的副理,「副理啊!我很高兴让你凶,因为你凶,就表示你没放弃我,你还愿意教我,我跟着副理学越多,就越崇拜副理,我一定会听副理的话,不会让你操心。」
「小女孩!」方谦义笑了。
「副理,你应该常常笑,你笑起来很好看,有一个酒窝耶。」
「得了!」方谦义笑得更开朗,「你这样没大没小,哪天爬到我头上,又多一个让我头痛的部下。」
「那副理还是凶一点好了,这样才能威震天下,收服群魔,我们也会乖乖听命于副理。」杜美妙比了一个作揖的手势。
她的举动令他啼笑皆非,「你好象看很多武侠小说?」
「副理也喜欢看吗?」
「嗯。」再聊下去又没完没了了,他正色道:「关于今天这件事,我准备找个时间召集财务部全体同仁开会,目的就是严格要求大家的工作态度……嗯,你粗心丢票子的事……我先警告你,你准备再挨一次骂。」
「我会配合副理卖力演出,最好是被骂哭,大家才会觉得副理是玩真的。」
「你只要摆你那张无辜的脸就好了。」被骂也这么兴奋?
「我的脸无辜?」杜美妙摸摸脸,很想拿镜子瞧瞧,她到底哪里无辜了?
「好了,不谈公事了,你去忙吧。」
「八点二十了呀!」他们竟然「聊」了这么久?杜美妙站起身,「副理,你讲了很多话,我去泡茶给你喝。」
「别!」方谦义赶忙阻止,「我受够了庶务课买的廉价茶包,每次有客人来就得陪着喝。」他俯身打开抽屉,「来,我有秘密武器。」
杜美妙吃惊地睁大眼睛,看方谦义变魔朮。他每次一伸手,就变出一样东西,有杏仁茶、菊花茶包、乌龙茶包,接下来是巧克力、奶油夹心饼干、软糖、葡萄干、仙贝、牛肉干、五香豆干,还有一包乖乖。
她咽了一下口水,「副理,你吃这些东西?」
「主管那么好当吗?要随时补充热量才有力气工作。」方谦义最后拿出一盒牛奶糖,「你想吃什么,就拿去吃。想喝什么茶?」
「杏仁茶好象不错的样子。」
「我泡给你喝。」他拿起杏仁茶,起身走向茶水间。
杜美妙不可思议地打开乖乖,一颗又一颗地往嘴里丢,再转过计算机椅,移动鼠标,点看路透社的汇率变动图。
她看不见跳动的汇率,她的心思全飞到了爱吃零嘴的方谦义身上。
他应该是一个细腻而有耐心的男人,否则没办法应付财务部繁琐的帐务工作。那么,他温柔吗?既然他的凶相是为了「工作需要」而摆出来的,当他面对女朋友时,又是怎样的柔情脸孔?
他的择偶条件一定很高,他女朋友是不是餐厅遇到的那女人?和那一身贵气的女人比较起来,她简直是只丑不拉叽的小麻雀。
对于方谦义这种「成功」的男人,她只能站在山脚下,头抬得高高地、心情酸酸地仰慕崇拜他,可望而不可即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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