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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山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握兵符

    苏望悬着的心落下了肚,开始下决心戒了手机游戏,拿起复习资料重新备考司法考试。

    司考号称天下第一难,光考试大纲就列了14科,三百多万字的教材,全国通过率才10%,就算是他这样的学霸,真丢下一年也没把握能考过。

    然而又过了两天,一个看似无关的消息,却给了苏望一击“暴击”。

    林场突然下通知,要给全体员工体检。

    按照惯例,场部每年会组织两次体检,但这从来都只是正式在编职工的福利,守林子的临时工们从来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如今得知能免费查体,各工队的护林员都很开心,觉得这是好事,纷纷排班轮岗,不辞辛苦地去了二十公里外的安平市人民医院。

    老耿磨蹭到最后一天才去,他不想去,总是对催促他的牛东生说:“岁数大了,小毛病一堆,自个儿有数!”

    牛东生到底是和老耿搭档了十多年的,知道他脾气倔但心肠好,于是拉长了嗓音道:“老哥哥哎,上头说了,一个都不能少!你忍心让我挨批评”

    老耿挨到最后一天,赶上自己休班才下山,临走前一天,他悄悄出门打电话,叮嘱来替班的牛东生:“明天上山的时候割一刀肉,再带10斤大米,我回头给你钱!”

    牛东生电话里就没好气:“别别,这钱让苏望出,我跟你搭伙十几年,就没见你吃过米饭!”

    老耿捂着手机小声笑了笑:“也没几个钱嘛,再说了,当初你在山上,不也是顿顿吃我的”

    “哎哟,秋后算账了这是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收你钱了,行了,这事儿包我身上,你赶紧给我查体去!”

    因为要空腹体检,老耿天不亮就起床,给苏望做了早饭闷在锅里,又检查了一通菜园子才下山。

    牛东生

    等在山脚下,用面包车送他去场部赶公交车,然后才回来上山接班。

    苏望老早就听到动静醒了,等到老耿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翻身爬了起来。

    书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别乱跑,锅里有饭,壶里有热水,炉子里压了柴不用管,牛东生一会儿就到。”

    字迹很潦草,像是小学生写的,苏望歪嘴笑了笑:“这个老耿,有时看他捧着个旧笔记本在太阳下写字,还以为有多大学问……”

    草草吃了早饭,苏望出门伸了伸懒腰。

    太阳已经跳出地平线,红彤彤的不耀眼,霞光喷洒在云层上,金灿灿的,暖洋洋的。

    早起的松鼠在林子里转来转去,搜集着过冬粮食。

    一只啄木鸟“笃笃笃”地凿着树干,声音传出很远。两只灰喜鹊叽叽喳喳地叫醒森林。

    苏望深深地吸了口气,山里的空气味道清香,伴着沁入心脾的凉意,让整个胸廓起伏舒展。

    他一瘸一拐地爬上瞭望台的二楼,拿起望远镜眺望安平市区。

    林立的高楼掩藏在晨曦薄雾下,有一种安详和宁静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炊烟袅袅,也看不清城市的繁华,只知道城市已然苏醒,有些房间还亮着灯。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隐约看见小黑点一样的汽车在奔波,渐渐连成一条模糊的线。

    视线渐渐往回收,一条蜿蜒的县道公路从市区延伸出来,跨过了两条河,又钻过了一条铁路线,在两侧的乡镇门头房的“拱卫”中,逐渐延伸到驼山森林公园里。

    视线里,一辆硬币大小的银灰色面包车,在空旷的县道上飞驰。

    苏望觉得那是牛东生的车,车里坐着正赶往人民医院体检的老耿。

    可很快他又笑了,这时候老耿应该是坐第一班城乡公交才对……

    楼下传来“叮铃铃铃铃”的闹钟声,那个老旧的发条闹钟响了,大概是老耿走之前忘记关掉的。

    苏望知道,微信群里已经自动打卡,可他还是四下里观望了一下,确认安全。

    &




第一卷 淬火 【13】可疑的病退政策
    俩人围着炉子扯了会儿闲篇,苏望好奇地打听了一堆陈年旧事。

    牛东生是土生土长的驼山人,据说他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为了躲避战乱避到这山里。

    那时候,山里的日子比外面过得好,逐渐扎根繁衍了五六代人,村子一度达到了百余户人家。

    到了和平年代,山里人日子清苦,比不得外面繁荣,有外迁的,有没落的,现今只剩下五六十户。

    不知从哪年起,附近十里八村开始流传一句话:“山高路险穿蓑衣,有女不嫁驼山西”。

    于是牛家堡的年轻人,找对象都难了。

    横穿驼山林场的盘山公路,将将修到村口三百米的地方拐了,以至于现在出村的路还是一条炉渣砂石铺垫的土路。

    “唉,其实也不怨林场,听说村里老一辈和林场闹过冲突,结了个死疙瘩仇,到现在还没扯落清楚。”牛东生叹了口气,讲起了自己的尴尬事。

    牛家堡的山民“靠山吃山”一百多年了,上世纪60年代初,国家成立国有林场后,这片山脉划成了国有林地。

    林场有规章制度,给村民留出了农田和果园,就不允许村民进山打猎、放牧牛羊,更不准乱砍乱伐。

    山里人穷,光靠几亩薄田娶不上媳妇,许多人就打起了林场的主意,闹出了不少矛盾。

    他作为牛家堡的人,和左邻右舍都沾亲带故,自从端了林场的饭碗,就不得不对付村里那些不守规矩的人,结下了不少梁子。

    一想起这些烦心事,他就没了精神,低头闷声喝茶。

    苏望识趣地回里屋看书,牛东生一壶茶喝到没了滋味,已然是中午时分。

    这午饭就尴尬了,牛东生看苏望没有张罗午饭的意思,便自己动手去地里砍了颗大白菜,按在菜板上一刀劈两半……

    听着菜刀咔嚓咔嚓地划过白菜帮,苏望脸又红了。

    他家庭条件虽然一般,可也是娇生惯养二十多年,饭来张口习惯了,饭碗都没洗过几回。

    让他去学习炒菜也不是不行,可骨子里非要有仪式感。

    那得是窗明几净的整体厨房,他系好围裙操起锅铲,再找个佳人相伴才愿意动手。

    现在这简陋环境、这黑乎乎油腻腻的家伙什,让他自己做,那是半点兴趣和把握都没有!

    可让他跟着牛东生打下手,他又有点张不开嘴,毕竟他还端着法学院高材生的架子呢。

    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找个由头躲到二楼去,一方面能安心看会书,另一方面也可以掩盖偷奸

    耍滑的行为。

    白天还好,苏望像模像样地守在二楼,牛东生不会起疑心。

    夜班就惨了,二楼四面玻璃,挡风不挡寒,人在里面坐不住,只能回一楼去。

    他不得不每小时出来一次,体会到这个岗位的辛苦。

    坐在火炉前犯困,他又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一个通宵就这么折腾过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漫天飘起了雪花。

    牛东生把一棵大白菜变着法地炒了三天,总算盼到了老耿回山的日子。

    一大早,苏望就爬到二楼观望。

    他和牛东生相处,彼此之间似乎总有那么点距离,客客气气又相互顾虑,坐在那里就得没话找话地化解尴尬。

    总不如老耿,俩人在一个屋里,你玩你的手机,我干我的杂活,一天说不了几句话,可心里很舒服。

    今天很反常,老耿上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空着手,满头的雪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苏望看到雪地湿滑,立刻跑下楼去迎他,嘴里还喊牛东生出来帮忙。

    俩人热情地搀着老耿进屋,添柴倒水好一番伺候,老耿才缓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断断续续地讲了他的遭遇。

    昨天晚上就接到董主任的电话,让他去场部拿体检报告,含含糊糊地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辗转反侧了一宿,不知道自己身体查出了什么毛病。天不亮就爬起床,搭第一班车道了场部,等了一个多小时人家才上班。

    董绍斌照例还是西装革履打扮,态度很客气也很温暖,一上来就亲切握着手说:“老耿啊,咱可是有年头每见了,你是林场的功臣啊!在林场里奉献了大半辈子,是时候歇歇啦!”

    老耿的心“噗通”一下提起来:“那个,领导,我这是咋啦”

    报告上的字太小,他看不清楚,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要被辞退了。

    搞了半天才知道,其实他身体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关节炎、腰椎病都是老



第一卷 淬火 【14】山里的大老鼠
    老耿站在屋檐外面,伸手拍了拍苏望的肩膀:“孟广林是第一任场长,抗美援朝回来的老兵,在林场里干了一辈子!咱林场的大事啊,他老人家可都记在这里面了。”

    苏望低头翻了翻,前几页写得密密麻麻,字体大开大合,不仔细读都认不出写了啥。

    后面又换了一种字体,歪歪扭扭像小学生一样幼稚。

    老耿尴尬地笑了笑:“这后面是我写的,咱老头子没什么文化,只能简单记点流水账。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误”

    “还有,这个本子快写完了,也该换个厚实点的了……”

    老耿顿了顿,又把扁担递过来:“这条扁担,老场长说是他在和平年代的‘枪’,也一并留给你。过两天上了冻,还得用它下山挑水吃呢!”

    听他絮絮叨叨地安排着,苏望觉得好像交代后事一样,心里有些不舒服,赶紧把本子合上说:“老耿你放心吧,这日记和扁担永远放在咱瞭望台里,绝对保管好,传下去!”

    老耿重重地点头,扶了扶头上的灰色绒线帽,这才把铺盖卷扛上肩头,用左手扶住,右手里拎起两个塑料袋,还示意牛东生把提包送到腋下。

    牛东生可没听他的话,拎着提包就走:“我送你下山,这山路湿滑,万一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俩人都是倔脾气,边走边争让着,转眼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苏望担心地喊了一嗓子:“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啊!”

    山路那边依稀传来老耿的回应:“回去吧,别冻着……”

    回到房间里,把日记丢到炕头,又给炉灶里添了把柴,他伸手擦玻璃上的水汽,望着窗外出神。

    那天空乌蒙蒙的,雪花不紧不慢地飘着,扑到玻璃窗上的转眼就化了,倒是树梢已经积攒起层层积雪,好像是披上了一层薄纱。

    对讲机里传来一些嘈杂声,他拿过来摆弄了两下,似乎是几个瞭望台之间在相互问候。

    这种天气不用担心火灾,也没人上山偷伐和放牧,大家主要是相互关心一下,叮嘱别出门,小心摔伤什么的。

    苏望平时没跟其他瞭望台接触过,不知道怎么插话,只是抱在怀里听别人东拉西扯吹牛打屁,心里就觉得很温暖,不孤单。

    他怎么都没想到,牛东生送老耿下山,竟然直到傍黑天都没回来。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苏望一边念叨着,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这一问才知道,原来牛东生送老耿去场部坐公交车,回来路上接了个电话,说他家老爷子摔在院子里了。

    七十来岁的老人,这一

    跤可摔得不轻,得送医院。

    牛东生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开车回家,把苏望自己在山上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雨雪天能请假,我估计得在医院陪几天,你自个儿注意安全啊,别乱跑!”他那边忙着推轮椅去拍片检查呢,匆匆说两句就挂了。

    苏望挂了电话,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内心没来由一阵哆嗦,自己一个人猫在这荒山野岭上,还真有点瘆人。

    他饿了,翻开橱柜找吃的,大米只剩下一点,还有几个一碰就掉渣的煎饼,腐竹粉条一大把。

    虽说没做过饭,可网上有的是煮饭教程,按照步骤一点点摸索,倒也蒸了一大碗米饭,再和上点白糖倒也没饿着。

    检查了一下门锁,又拿扁担从门后撑住,他还是心神不宁,就又掏出手机玩游戏转移注意力。

    很快,他的全部精神就集中到那巴掌大的屏幕里,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风雪之中,将军岭一灯如豆,彻夜长明。

    天亮的时候,雪停了,叽叽喳喳的鸟雀声吵醒了苏望,他蜷缩在被窝里,只觉得额头冰凉。

    他没经验,睡前没添柴封火,那炉灶早早就凉透了。房间里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不情不愿地熬到日上三竿,连被窝里也没多少热乎气了,苏望咬了咬牙爬起来撒尿,冻得哆哆嗦嗦地去对付那个生铁炉子。

    这玩意儿纯烧柴的,林场里枯枝落叶敞开供应,他们护林员还要经常修剪树枝,基本上都拉回瞭望台垛起来,留着晒干后烧火。柴禾这不花钱,就等于“赚钱”了!

    平时都是老耿收拾柴禾、生火、烧水、做饭等等事情,现在让苏望一个人操持,他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单单就生炉子这事儿,就把他给难住了。

    外面一根烟头都能点燃整片森林,他在屋里把打火机摁得“啪啪”作响,愣是搞出来个能呛死人的烟雾弹,不得不冒着严寒推开窗户散烟。

    其实这柴灶生火也确实有讲究,当



第一卷 淬火 【15】自制捕鼠陷阱
    好不容易拖着瘸腿把东西归位,苏望肚子又咕咕叫了。

    他倒了碗开水喝下,想起给牛东生发微信:“牛哥,山上断粮了!救命啊……”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铁皮柜子里不是还有米吗自己学着做饭,够吃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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