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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你坑我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凌霄哥哥

    杨孝严与谭正倒是清闲,把人送到交代了一声,问清李小凤所在,直奔后院而去。

    要说这李小凤,还当真不愧是天下道统第一人,自打进了这鸿胪寺后花园,就能感觉到不同。

    本就夜色已降,可是一入这后花园,那种安静跟寻常的安静是不同的。天京城的街道在安静,耳中也能听得到,那或远或近,传入耳中已经微不可闻微小声音。如果没有对比的话,这种声音单凭人耳是听不出来的。

    可是一入这后花园,高下立见。耳中那股情景,似乎声音被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独立的个体一般,就连那虫儿的鸣叫,也是一声一声听得清澈,无有交杂在一起的那种乱耳。

    老道士一人盘坐凉亭之中,闭目躬腰,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副慵懒之态,丝毫看不出仙风道骨的做派。

    可是偏偏老乞一般的坐姿,让人感觉就是那么自然,舒服,似乎与周围环境化为一体,若是寻常人从此经过,怕是根本感觉不到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坐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李小凤坐在哪凉亭里有一方石制的圆桌,李小凤就坐在桌子上。杨孝严二话不说上前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一副大马金刀的做派。

    谭正摇头苦笑,也跟着杨孝严坐在了李小凤另一边的石凳上,李小凤就盘坐在俩人之间的石桌上,三人就这么坐着。

    最后还是杨孝严忍不住说话:“老道士,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孤跟谭大学士来了。”

    “嗯”李小凤音调拖长转着弯的嗯了一声,轻轻摇头道:“贫道不知道,贫道睡着了。”

    谭正不仅哑然失笑,杨孝严也被逗笑了,调笑李小凤道:“道长给算算,我二人是不是来抓你杀头问罪的”

    李小凤还是那个姿势,眼睛也不睁开,悠悠道:“贫道略通易学紫薇仆褂一道,虽然不甚精通,可是也知这世上有个规矩叫褂不算己。不过王爷与谭大人,一位当世顶尖天人强者,一位开了天眼穴,半步天人必然是有的。你二人若是要杀老道,那老道也就不反抗了。”

    杨孝严翻了个白眼,得,这师徒两个看来是没一个能让自己看顺眼的了,都什么脾气,当真是后悔当初让杨凌霄认了这么个便宜师父。

    原以为以李小凤的修为,就算教不好,杨凌霄到如今的年纪,也已经跻身宗师境界,能让自己抚须夸赞两句。

    结果跟着着道是游历多年,啥也没学会,最后还是在京城做了个纨绔。

    谭正倒是态度十分恭谦,拱手笑了笑道:“前辈知晓这天眼穴”

    李小凤还是没有动,只是微微抬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贫道虽然不精通什么,可是活得久了,修为也不算低,这修行一途上,还是能帮着谭大人略解一二的。”

    杨孝严眉头一挑,这老头也开了天眼穴天眼穴这种东西,其实当真很难看出来。若不是谭正失了双目,经常需要用到这天眼,那么外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而且这天眼穴,知道的人本就少之又少。

    谭正起身恭敬行了一礼:“修行一事,小道而。谭正以为,天下百姓民生,国家兴亡,方为大道。所以谭正今日为大秦特来请教前辈,还请前辈不惜赐教。”

    李小凤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一眼谭正,心说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年轻人怎都如此急躁,不知道活得久才是最重要的吗

    想了想也是,只有活得久了才知道活得久的好,年轻人哪里会晓得。只是大秦有此忠良之臣,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李小凤摇了摇头,也不知实在为什么叹息,又看了看谭正道:“你是想问,传国玉玺”

    谭正保持着那郑重行礼的动作,点点头道:“正是。”

    李小凤沉默了,望着天空,今夜天气尚好,星空如同一副巨大的棋盘一般,似是一局难解至极的残局,多少年来,虽然偶有被吃杀的棋子划天而过,这些主要的棋子却少有移动,无论动了哪一个,那便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国运
    望着天空的李小凤合上了眼睛,眉心骨上,那层被真气细细打磨的只剩下薄薄一层的天眼穴,似是另一双眼睛般带给李小凤一副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李小凤看得到这天空之中,漫天弥漫的黄色气海,那是大秦的气运,一国的国运。

    “传国玉玺。”李小凤开口道:“乃是数千年前,这片土地上,第一位皇帝诞生之时所制。此物来历其实说起来,及其诡异。至于哪里诡异,便是此物之记载,连着那个朝代,那位千古第一帝的记载,都少之有少。谭大人博览群书,王爷见多识广,可是你二人也好,老道我也罢,都不知晓那朝代哪怕一丝确凿的消息,这点两位可都认可”

    李小凤睁开眼看了看二人,杨孝严沉默着点了点头,谭正亦是。

    李小凤捏了捏胡子,继续道:“这传国玉玺,非是寻常国玺。当年战国也罢,再往前推千百年的乱世也罢。无论多少诸侯分立,称王称帝,没有传国玉玺,自然也有那另一方国玺。就如同大秦现在一般,这方国玺同样能掌一国气运,镇一方江山。此法周山有记载,历朝历代也不乏道家术士效忠帝王家来做此事,可是为何这传国玉玺如此重要单单是为了一个正统的名号”

    摇了摇头,李小凤从桌子上下来,改为坐在石凳之上:“昔年我族式微,草原匈奴占据我大半江山,那时的草原铁骑,征战天下无往不利,大军千百万疆域比之当今大秦更胜数倍,为何区区江南之地久攻不下给我族喘息之机”

    “哎,这可说的不对。”杨孝严竟然说话了,谭正本以为这种事情靠山王一个大老粗插不上什么话呢。

    “别的我不敢说,打仗这种事,我特意研究过。”杨孝严两手点着桌子道:“这自古以来,凡是外族入侵,战事必然由北向南。所以长江以北,我族战败,尚有退路。可是一旦退守到长江以南,便是退无可退。再退,便是亡国之耻。加上北地被占,大量难民的涌入,北地被侵占之后的惨况让人再不敢退,从而激发了将士们的血性。而且到了这种地步,再误国的昏君佞臣,也不敢再耽搁。再败,便是大家一块玩完,别以为孤不读书,孤虽是个粗人,可是有些事情还是看的明白的。”

    谭正不由点头,杨孝严这段话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颇为有理。李小凤也是频频点头然后道:“王爷此言自然也在理。可是贫道也有话说,至于信与不信,王爷自行考量便是。这传国玉玺,至少占一半功劳。无论是传国玉玺,还是寻常国玺,凝聚的皆是一国之气运。何为国之气运百姓民心,地位德能,百官勤奋,皆是一国气运之成因。为何盛唐分裂为战国,后唐掌传国玉玺却依旧亡国是因为此乃我族国运内变,所以传国玉玺比之大秦国玺,优势并无太大。”

    谭正微微仰面点头,一副恍然大悟之态。李小凤伸出一只手点在桌子上:“可是若是外族入侵,传国玉玺之大能便非寻常国玺可比。传国玉玺承载我族数千年气运,称之为国玺其实贫道觉得不如称之为族玺才对。其所承载的乃我族气运,此物各族皆有,或是一枚狼牙吊坠,又或是一顶头上宝冠,甚至是区区一纸文书。这世间匈奴也好,吐蕃也罢,哪一族不是数千年之传承只是不少外族在蛮夷之时,不知此等物品之贵重,此物又在族内争端之时没有太大的作用。所以甚至有的已经被毁或是丢失,这也是为何有的外族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我族之所以千年兴盛,便是因为传国玉玺之护佑,又可以说是我族数千年传承之护佑。”

    杨孝严摆了摆手:“说的太玄乎,孤是刀子里杀出来的这大秦江山,孤只信手中大戟,信麾下将士。至于这神神鬼鬼的玄学之说,你还是讲给谭大学士听吧,孤听不懂。”

    嘴上说的不听,屁股倒是老老实实坐在那没挪一下,杨孝严就是这么个脾气,为何杨孝严不喜僧尼道士,便是因为受不得这些气运,功德,来世今生的说辞。在杨孝严看来,人活一世便是一世,与上辈子下辈子何干

    李小凤笑了笑继续道:“贫道说了,此事信与不信,王爷自行考量便是。只是贫道占了几褂,算是贫道闲来无事也可,算是为我那徒弟谋上几分后途也罢。此次圣上登基,传国玉玺一事乃是重大变故。所以若说不麻烦的话,还请王爷收几分杀心,留那后唐皇子一命。若是没有禅位大典,传国玉玺便是抢来,也是废宝一块罢了。”

    “你如何得知孤与谭大学士把后唐皇子带来了”杨孝严不解的问。

    李小凤笑眯眯的看着杨孝严:“贫道说贫道会算,王爷又不信,可是贫道真的是算出来的啊。”

    “哼。”杨孝严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行行行,你会算。孤不杀便是,神神鬼鬼的听不懂,孤走了,那小子若是听话,孤杀他作甚。”

    靠山王起身便走,望着杨孝严离去的身影,李小凤轻轻摇头:“可千万别动手,真打起来,如今的大秦可能还真没人是那皇子的对手。最多是个两败俱伤,实在得不偿失。”

    谭正坐在一旁,听着李小凤没由来的感慨,莫名问道:“敢为前辈,这是为何”

    李小凤看了看谭正,轻轻皱了皱眉头:“谭大人,贫道是过来人,有些事多劝你两句你也不要不爱听。贫道知道,你心中着急,失了双目,皇上年幼,为了这江山,你与严老夫子二人堪称鞠躬尽瘁。只是这天眼穴,一急不得,二勤不得,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若是太过心急,会出大麻烦的。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的天眼穴还未完全开起,若是能把眉心打磨的如贫道一般通透,你就不会看不到,那后唐皇子身上,近乎凝聚成实体般璀璨的气运。那传国玉玺,就在他身上。若是他调动传国玉玺之内的气运,拼着山河碎裂也要拉大秦下马,没人拦得住。”



第一百九十六章 王地藏
    河东的一条乡间小道上,这次是个艳阳天,不似上次踩着泥泞。俩人骑着马,一人高大清瘦,另一人又矮又黑。

    村中之人对外来者总是很为忌惮,所以村头阴凉下坐着的老汉看着来人面色很是不善。

    “老伯,两年前这里死了一家四口,你可知道埋在哪里。”王地藏下马走到老人身边拱着手问道。

    老者看上去五十多岁,只是农家的老人,操劳一生,依然是满脸的褶皱,显得愈发枯老。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地藏,还有身后那一脸傻笑的黑脸青年。王地藏的唇上蓄了一抹淡淡的胡须,反倒看起来没有那么盛气凌人,显得温和了许多。

    可是这平凡的小山村,来着这么两个打扮得体又骑着马的人,总归是让老人生疑,开口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看着老人多疑的样子,王地藏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我二人是锦衣卫,那年河东王出征纵兵行凶一事,我二人特来查查有没有遗漏。据我所知,这一家四口便是死于那场祸事。”

    “哼。”老汉瞪了一眼王地藏,怒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又转回来看了看王地藏:“人抓到了不是说死了吗”

    王地藏愣了一下,看了看绍兴,绍兴也是一脸茫然。王地藏想了想道:“老伯,我二人是京城而来督办此案,并非处理此案的官员,所以特此前来调查。至于其中曲折,还望老伯告知。”

    老汉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王地藏也不知这老汉能打量出什么来,偏远小村的老头罢了,真是个歹人前来套消息,怕是他也看不破。

    老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实际上他也压根没在打量,这是他爷爷教给他爹,他爹教给他,他也是教给了他儿子的。

    凡遇到拿捏不准的人,尽管皱着眉上下打量他去,若是他有多余动作如摸鼻子擦汗,或是眼神飘忽不定,此人必然有诈。

    可是老汉盯着二人看了这老半天,王地藏气定神闲,绍兴一脸憨笑。最终老者叹了口气,心中自嘲道,终日里整这些没用的作甚

    这招用在村里的倒霉孩子身上倒是有用,可是碰到这种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汉子,也是亏得人家脾气好没有赏我小老儿两个耳光。

    “有啥好讲的。”老汉抱着胳膊不再看二人,而是把视线挪向一边:“死都死了,狗都没放过。那帮天杀的据说死在了关外,死的好,老天开眼。听说那劳资河东王也死了,死的也好,都是该死的东西。”

    绍兴嘴角抽动着,王地藏也是表情尴尬。村里人朴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殊不知此话,够的上杀他全家了。

    “老伯。”王地藏微微压低声音:“说话还是小心些,给旁人听了去,全家都得遭殃。”

    老汉的后背瞬间一片惨凉,僵硬的扭头看着二人,这才想起二人好像自称锦衣卫。

    锦衣卫具体是干甚的老汉不知道,老汉一辈子就进过城七八次,连锦衣卫啥样子都没见过。可是他知道,这是连城中那些大老爷都害怕的主。

    若是没说刚才那些话,老汉也是不惧。村里人天性如此,若是没错,还真就不怕这俩人,谁家村中还没几个青壮可是说了这大逆之言,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看着老汉瞪着眼睛惊慌的样子,王地藏苦笑道:“老伯放心,我二人不会为难你的。”

    老汉也是苦笑着说道:“二位官爷,老汉家中也无甚钱财,没什么好孝敬的”

    王地藏心说,得,这会又以为我是来讹诈钱财的了。

    好说歹说推辞了老汉那要不杀只鸡给您老补补之类的话,王地藏也没有再进村子,只是问明了那一家四口葬在哪里,便与绍兴一同离开。

    一家四口在村里没什么亲人了,于是村里人帮着就近埋在了他们那小院子附近。院子已然荒废,被高杂的草木遮掩,只有一条隐约可见的小路。这一家人为何住在这里王地藏不得而知,或许住在村中人多一些能躲过那一劫,可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王地藏望着那破败的院子,思绪回到两年前那个雨夜,皱着眉头站在那里。绍兴手脚麻利的在那一家四口的坟头拔着荒草,清理出一片空地,掏出火折子把早就准备好的纸钱慢慢点燃。

    可能是心急忘了躲开烟雾,被呛了一口的绍兴捂着嘴咳嗽个不停,眼睛被熏得有些睁不开。酸着眼睛就感到手中的纸钱被人接过,扭头去看,王地藏缓缓蹲下,握着那把纸钱换换的一张一张放入火中,眼神望着火堆似乎在想着什么。

    王地藏在想,死在关外了,算不算是赎罪了究竟是为国捐躯功大,还是奸杀百姓罪大。

    剑北王李中书接管河东王赵肆残部后,大肆清查出征之前军士扰民一事,兵部下函斩首的就整整三百七十一人,这些王地藏都是知道的。

    纵兵扰民,这种事其实不算稀奇。靠山王,吴王,蜀王,大秦这些个王爷哪个没有干过大秦八王怕是除了当时尚且年幼的洛水外,各个都最少下过一次屠城的命令。

    所谓屠城也分两种,一种就是当初杨孝严急于平定两广,后期坑杀降俘十万不说,前期也是当真屠过那么一两座城,是真的杀到鸡犬不留的屠。

    另一种比较常见的,也就是正常意义上的屠城,便是纵兵行凶,烧杀抢掠,至于杀不杀,全看军士心情,百姓能不能活,也都看个人的命。

    命好的,碰上几个兵丁坐在家里好吃好喝招待一番,不仅会拦着其他军士不要进来,甚至连家中女眷都不碰一下。

    命不好的,那就如同王地藏身前这四座土堆一般。

    立国之后还能干出来这种事的,怕是也只有赵肆一人。

    赵肆与其他几位王爷不同,是个典型的土匪性子,他才不在乎这些百姓是不是大秦百姓,他也从来不在乎百姓的民生,跟着他打仗就有好处拿,他学了杨孝严的土匪性子,但也仅仅只学了土匪性子。

    赵肆的死,王地藏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可是他不确定。这般利国利民的好事,就连文官也集体闭嘴,捏着鼻子认了赵肆一个武庄的谥号。

    无力感,这是王地藏自从修为被废后体会最大的三个字。

    曾经的他,意气风发,愿为了这大秦抛头颅洒热血。如今的他,不论是两年前那个雨夜差点死在这间小茅屋,还是如今面对整个大秦的局势,都有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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