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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梁度
他捧着水往脸上冲洗,睫毛沾湿粘住了眼皮,他眯细着眼去拿毛巾,忽然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递过来了毛巾。范陈简接了过来,擦完脸后才想起杨追回来后没洗手。
他把毛巾打湿,又擦洗了遍脸,听到杨追笑了下。
范陈简把毛巾挂好,说:“还以为你心情不好。”
杨追坐到自己位置上,道:“之前还挺烦的,刚刚突然就没什么感觉了,好像一下子想开了。”
范陈简也坐到椅子上,低头拿筷子搅动面条,道:“想开什么了。”
杨追单手撑在桌上,挠了挠下巴,道:“不知道,大概就是随她去吧,大不了分手什么的。”
范陈简道:“又分手?你这谈的没一个超过两个月吧。”
杨追不高兴道:“我也不知道啊。”
范陈简提了一筷子面吃了,把纸碗推向杨追,道:“你们这回是去玩的,又是因为什么吵起来?”
“给你带的。”纸碗被杨追推了回去,他揉揉脑袋很烦躁的样子,“她,哎,就是,我不想做。”
范陈简吸溜一口面,歪头疑问地看着他道:“嗯?”
过了两秒,他又反应过来,瞪着眼睛,包着满口面的嘴唇闭得紧紧的,又止不住咧笑使嘴巴鼓得满满的。他憋着笑嚼吧嚼吧,好不容易才将食物咽下去。
他接过杨追递给他的水,想了想,忽然又有点严肃道:“是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
杨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骂道:“当然不是,我多健康你不知道?”
范陈简也笑了,道:“我怎么知道?”
杨追笑着看他,什么都不说。
范陈简捏着水瓶,跟他视线相对,空白了一刹那。
这时蔓延出了一种奇怪的气氛,沉默而慵懒,假日里晨午的天光晬清,外面水泥路上一定是一大片的明亮,一小块树荫下的暗,行人走过时是沉默的,语言交结时是嘿然无声的。所有的声音终结在了这里。
捏着水杯的手发紧,他仰头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水杯开口道:“反正,我看你谈过的这几任,齐韵仪她人是最好的,能说明白的话就好好说,这就想分手了那你以后谈多少个都没用。”他顿了下,又接着讲:“当然,你不喜欢就别勉强,你开心最重要。”
一念生九十刹那,一刹那经九百生灭。生了,又灭了。
杨追垂着眼笑了,点头答应了一声——“我听你的”。
范陈简又扒了口面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一瞬间他看着这碗面都生起了恨,对不说话的杨追也生起了恨,下一瞬,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在面条里无意识地翻动了几下。花生放少了,他想。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都翻起了病生书。小熊到302去玩,寝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静谧里,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刷刷的翻书声。
病生的期中作业是八人小组合作一个ppt,再选一个人用十五分钟结合ppt讲解内容。讲课的人选由老师当堂抽,一人发奋其余人偷懒的情况就解决了。
303和女寝410一起做的ppt,内容是第九章应激的前两节。
ppt是从网上七拼八凑做出来的,对着书熟悉下内容要不了太久的时间。病生书看得差不多后,范陈简点开了脊柱区解剖的视频来看。
杨追从书里抬起视线看他,道:“这周交局解作业?”
范陈简按了暂停,翻抽屉找纸,头不抬道:“好像是的,想今晚把几个麻烦的都搞定算了。”他拿出两张纸,看向杨追:“一起写吗?”
杨追阖上书,接过白纸。
光是只看脊柱区的视频,操作步骤就写了16k纸的大半页,偶尔暂停把听漏的内容补充下来,总共花了一个多小时。范陈简手速快,杨追没听完整的就抄他的。写完后,范陈简往椅子上一靠,叹了一口气。
“看了也还是记不住。”
杨追把已经自动跳到下一个视频的播放器关了,道:“早晚会记住的。”
范陈简过了几秒才回道:“也是。”
生活里多得是理由宽容自己,难免懒怠,难免懈倦,本质而唯一放纵的理由,是交给未来的自己。做人嘛,现在开心最重要了。
“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回?”
范陈简听见杨追突然问这个,有点惊讶,回话时不由慢了一点,他道:“她到处玩一下再回家,大概五月中旬吧。”
杨追心里算了下时间,道:“五月没假了,那她来看你?”
范陈简跷起椅子,低头看作业纸,道:“也许吧,我没问。”
他忽然就想到了去年十一。303四个人到大刘老家玩足了七天。群山、大河、白云、蓝天。他漂浮在水中,杨追凑过来闹他,互相撩拨、摩擦,起了反应。然后他想到了杨追前一天说的





来往事 分卷阅读5
“健康”。
原来如此。
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没有带伞的白日,云层厚实,雨要下不下,到了天暗回了家,天才放开了落雨——这样的感觉。空空的,又沉甸甸。
厕所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静了,所以又太响了。范陈简点开音乐,淅沥的水声被盖了过去。过了一会,是冲水的声音。
不由浮在脑海中的想象让人烦躁,他戴上耳机无视了杨追对他说话,自顾自地玩起了游戏。过了几秒,耳机被拿开,被塞满音乐的世界如流水般逝去。
“耳机声音被弄那么大,对听力不好。”
范陈简应了一声,调小了音量。他面无表情,脑海里还反复地想起水中那具□□的身体。波动的水流,隐在水面下的□□,隐在□□下的□□,结实紧致的肌肤,笔直的长腿。直到他想起了那个人的脸。如同镜子破裂般,将那个画面粉碎在脑海里。
那个人的脸凑过来问他:“今天联机还是单刷比赛?”
范陈简回道:“单刷吧。”他扭头看杨追的脸,烦躁的情绪没有了,如潮水退去。
手机没电叮地响了下,屏幕亮起,是新换上的秦雪昨晚发的照片。等会问问她五月来不来长沙,不来的话,他就回去好了,反正近。
音浪如潮水涌来。
情绪如潮水退去,留下一片湿泥。
5.
中西杯是淘汰赛制,范陈简班里一路赢了下来。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时,五月已经过了一半。
晚间要入睡的时候,杨追正在刷牙,范陈简搭好毛巾从他旁边走过,又忽然返回去,抓着他手臂仔细看了几眼,道:“你这怎么长了个新痣?”
杨追含着泡沫模糊地疑问了一声,扭头去看自己的胳膊。
范陈简手指着一个小黑点,道:“原来我记得是没有的。”
杨追吐掉口中泡沫,道:“是吗,没注意过。”
范陈简又看了几眼才放开杨追的手,准备上床睡觉。
小熊在下面大声胡咧:“别睡啊你们,我再玩会!”
杨追匆匆洗完脸,三两下爬上上铺,头冲下回道:“关灯关灯。”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机,他凑近看,一串和“新痣”相关的搜索链接。手收了回去,看过去是范陈简低下头时的黑色发顶。手机弱光印在他脸上,照出嘴唇开启、合上。
“查不到有什么问题啊。”范陈简低头翻弄手机说。
杨追把被子铺开,转身探到他脑袋边,道:“一点点大的痣,哪有什么问题。”他顺势从范陈简手里拿过手机,关掉网页,对壁纸多看了一眼,再把手机还了回去。
“睡吧。”
范陈简给手机插上充电器,被子掀开,侧躺下来。头顶方向声音轻传过来。
“睡了啊。”
“恩。”
第二天上午的课杨追没有去,齐韵仪痛经打电话让他过去陪着,他先去药店和超市走了趟,到了齐韵仪寝室,又给她和她舍友每人打了壶热水。
他提着两手暖水瓶进屋,却只得了齐韵仪躺在床上的一个背影。五月天了,他把学校内外超市问遍都没有卖暖宝宝或者热水袋的。杨追走到她床边上,敲敲床栏,道:“我给你倒盆热水泡脚怎么样,实在疼得厉害,吃点止痛药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身影一动不动。
杨追沉默着站了一会,突然把鞋脱了,三两下爬上床铺。他坐在床沿侧过头,手犹豫一下还是轻放在她手臂上,轻声道:“我拿药给你吧?”
齐韵仪动了动手臂,杨追搁着的手自然滑开,他顺势收了回去,心里没什么情绪,止不住的困倦抽着空隙袭来。床上的人散开的一头长卷发,发色偏淡,他看着也觉得好看,却并没有揉两把的想法,眼前就有床铺,而且还干净整洁,但他不想躺下。心里像有个时钟在嗒嗒地走动,算计了一分一秒,花费了、耗费了的一点一滴时间,全在他心里盘算。
片刻安静,心里的时钟忽然停了,并不是不耐烦,只是发觉这样的僵持无聊且毫无意义,似乎如果不出声让它停下就会无穷尽地持续。杨追忽然开口,对那个一直无视他的人道:“我买了止痛药和一些零食放你桌上,你杯子里我装了热水进去,实在疼得受不了,再打电话给我,我送你去医院。”
言下之意是,他要走了。
齐韵仪猛地坐起,冷笑着看他。
杨追脸上不带表情,迎着目光回视,道:“你要我来陪你,我也来了,你不想理我,我也正要走。”
齐韵仪气得眼圈发红,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还死撑着瞪杨追,视线模糊了一片,连那个人什么表情都看不清。
她心里却是知道的,一定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孔。
杨追下床拿了纸巾递给她,齐韵仪不接,他上了床铺凑近身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还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好好的,哭什么。”
齐韵仪用力撇开他的手,哽咽着道:“你故意的,杨追。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杨追又抽了张纸巾,这回没替她擦,而是直接塞到她手里。
他还是脸上平静着,声音也平静着,“对不起,我尽力了。”
齐韵仪冷笑出声,却没接着说话了。
她说不出口,也无话可说,又心虚又愤怒,又痛苦又对他生有怜悯。不爱一个人,的确不算什么错。
“对不起。”她捂住眼睛,眼泪湍湍地顺着指缝滴落到被褥上,团成一片片的泪滩,“我不是故意想闹成这样的,我也想好聚好散,可是,真的不甘心。”
她抽搭着、痛哭着,“你为什么不喜欢一个人还要答应和她在一起?你为什么可以为一个不喜欢的人做那么多事?”
杨追沉默了一会,道:“我是喜欢你的。”
齐韵仪哇哇地哭,却要挤出一个嘴角上弯的笑脸,道:“我□□妈。”
“杨追,你知道我意思的。”
他从女寝走出来,一楼的宿管阿姨朝他打了招呼,他回了个笑容。长沙的雨没完没了地下,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回宿舍补觉。
湿腻空气吸入肺里,轮转一圈后出来仍然是潮湿的。烦恼滋生、腐坏,连着筋肉皮骨血液。胸腔里装着的不是肺、不是心脏、不是血红肉色的组织,而是一团浸了污水的稻草。他无意识按住胸口,像要挖开胸膛,将那些废絮通通都扯出来,扔掉。
心烦得可以,看每一滴雨,都觉得像老天故意朝他头上撒的尿。
短信声响起,他点开看,来自小熊。




来往事 分卷阅读6
——刚刚学校查到,寝室长点名单报给班长,你人不在,范范让大刘报了他的名字。
他停了脚步,乌压压的天空下一把灰蓝色的伞,周围空旷,雨水从天上落下,在地上滚流,他如逆水中的一块顽石伫立。
胸腔里传来搏动声,响在耳边。
杨追看了手机很久,凝视着微信里那个人的头像很久,在雨中站了很久。
皮神萌萌地在笑,他也露出一个笑。
6.
520到来之前,杨追和他女朋友齐韵仪分手了。大刘嗤笑他,道:“瞎折腾半个月。”小熊很关心到底是谁甩了谁,杨追用最开始介绍齐韵仪的语气说:“和平分手。”
学校查到那天晚上,杨追聚了伙人喝酒唱k,把年级班主任赵鹏也拉了过去,宿舍关门之前散伙了,凌晨的时候又被范陈简叫醒看火箭快船抢七大战,喝起了第二轮。
“替保罗不值啊。”范陈简仰头倒了一口啤酒。
杨追左手搁在胸前,右手握着灌啤酒肘部垒在左手背上,脸色沉沉的,道:“谁赢都没定,说什么不值。”
范陈简没接话。
过了会,杨追开口:“假条,明天从赵鹏那拿到后记得交给学委。”
范陈简侧头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
杨追把啤酒放下,头歪倒在范陈简肩上,道:“好困。”
范陈简坐直,让他靠得舒服点。
杨追眯着眼靠着,道:“你……”
范陈简低头,道:“怎么?”
杨追动了下身体,道:“没什么。”
火箭最后赢了。杨追看到了最后,而范陈简中途却睡了过去。还真是替保罗可惜了。
他看着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头枕着他大腿睡着的那人,思绪陷入了漫长的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那一头黑发。
难得能熬夜撸游戏的小熊抽空出了声,问他怎么还不睡。
杨追不动声色地移开自己的手,那一丁点睡意都消失了。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听到了自己叫醒陈简让他上床去睡的说话声,将震在耳边的搏动掩了过去。
后天,是520,从来不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秦雪会来。
宿舍里忽起的灯光很快灭了,他躺在床上,迟迟不能睡去。
什么都想了,又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将吃饭的馆子定好了,接着要去哪玩的安排也有了个规程,然后,然后就没了,睡意没来,醉了酒的脑袋还突突地疼。
他翻到范陈简床上,那人被他弄醒了,眯睁着眼看了他一秒,自动地往墙边挪了挪。杨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一瞬间让他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一手撑着身体,专注地看着陈简,暖湿气流南来北进,长沙的五月雨落不停,毕竟是春雨,偶见热得发昏,却还多是微冷,两人挤着一起,勉强、黏腻,却将凉意全都隔绝了开。
他躺下,手上无意识捏紧松开的小动作重复了很久,终于搂了过去。
将一个人搂在怀里的滋味怎么会这么美好。肌肤相亲、体温相触的感觉又为什么会这么感动。杨追不懂得,他只是心里翻来覆去着这样的感慨——怎么会,原来真的会。
他低头,前额触到身前人的颈肩处,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一夜无梦。
等杨追天光大明时被热醒,再暗自爬回自己床上时,又觉得这一夜像是真正的一场梦了。
秦雪到的那天,长沙难得没有下雨。前一天已经约好,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下午一起去玩会,晚上再送秦雪去她同学那住。
见面时,范陈简和秦雪两人意料之中地有些生疏。
杨追点餐的时候,他们才总算聊了起来。秦雪提的话头,也算是对一开始范陈简主动的亲近有了回应。刚才的生硬与躲避似乎只是长久时间未见的缘故。说起来,他们在一起年余,但见面相处的时间精算着,也不过十数日。
饭间三人聊天,秦雪话不多,话题却总牵着她,满场气氛还算热,并没受到冷淡过,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明白这份照顾。结账时,杨追买单,秦雪拉着范陈简背过身要递钱过去,范陈简笑了下,只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安心。”
饭馆旁有个台球店,杨追和范陈简两人靠着桌前说话,等秦雪从洗手间出来。台球店里没有客人,只一个不知是老板还是打工仔的男人坐在柜台。杨追起的话头,从男人表情、衣着编一段经历、身世,范陈简往下接一段,想到别的,又另起一道端绪,你来我去,男人便从背刀大哥又沦为提鞋小弟,面目憎然死不悔改,以人口贩子再次发家,台球店里藏着妇女幼孺,周三食人肉、周五饮人血,一时话题歪了又转至胎盘味道几何。
杨追撺掇范陈简上前去打招呼,凭人说话口音再来论个到底是本地连环杀还是外地潜逃犯。两人说得兴致勃勃,听到他们一通胡扯的饭店小妹却说话了,只听她说:“那个人是做兼职的学生。”
往时此刻两人应该是相视闷笑,而杨追却忽然哑了言。
范陈简止了笑去看他,才捉到他脸上一刹那的空白。刹时,一阵情绪如滚油倒水,噼里啪啦。
秦雪出来后,三人正要打车走,范陈简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看他神色有几分犹豫,但答应声却是应的好。
范陈简挂了电话,过了几秒才开口:“程睿凛,就是我那个高中同学,知道秦雪来,喊我们一起过去玩……你去不?”
杨追沉默了一阵,才笑道:“我就不去了。”
秦雪拉了下范陈简,他没理,人却皱着眉向杨追走近了。身体相贴,他声音压小地道:“你今天不太好,我都替你累得慌,怎么回事晚上回去再说,下午你好好休息。”杨追低着头听他说话时收了笑容,心里没来得及想到什么,肩膀却已经松了下来。话好不好,意思明不明,一时间没入心。他生挤出个笑脸,拍了下范陈简手臂,应了声“嗯”。权当听他的。
三人要分开,杨追陪着等车,周六路上都是三两成群地在走,他们三人站着一起毫不显突兀,但他总感觉出一份煎熬。叫的车终于到了,他和秦雪坐进车里,便看到车窗外孤落落的杨追一手插兜、一手摆动。
他笑着摆手再见,范陈简坐在车里看他却笑不出来,他眉头紧皱,想起被抓来的壮丁被逼着去一趟远行,相恋的青梅从重重人海里苦寻——怎么舍得。这份别开天际的臆想太过神奇,以至于他脑子里刚开了个头,又下意识生生打




来往事 分卷阅读7
止了。
谁是青梅,谁又是抓壮丁的人?
一路神游至下车,到了程睿凛约的地址,又是另一番天地,灯红酒绿、鬼哭狼嚎。
程睿凛是他老友,热衷sns,能知道秦雪来长沙找他不稀奇。只一点他还是有些惊讶的,范陈简问秦雪:“你认识程睿凛?”
秦雪点头,道:“认识,但不太熟。”
他们从前聊天说起高中时候的事,提起过程睿凛,但范陈简只以为她是听说过而并不是相识的。这样说来,范陈简所有相识的人里,如果算进他自己,那最晚认识秦雪的人,就是他了。高中三年从未知道这样一个人,大学后分处异国两地,反而成了一段姻缘。他带着秦雪去见程睿凛后,这时已经是第三回听他感叹。
“你够了没?”范陈简忍不住道,“都说第三回了。”
程睿凛道:“记这么清楚啊,我有说很多次吗,就是稍微感慨下嘛。话说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很好奇啊。”
“她加了我,聊了段时间,然后就在一起了。”范陈简说得平平淡淡。
程睿凛笑道:“肯定是人家妹子表的白。”
范陈简瞥他一眼,但没说话,作是默认了。
“她高中暗恋你啊?”
范陈简踌躇了一下,道:“也许吧。”
程睿凛又笑起来,道:“是就是了,干嘛那么勉强,心知肚明不是?”
范陈简摇头道:“我没问过,她也没说过。”
程睿凛有点诧异,道:“你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吧。”
不是说要交心如何,只是两人确定关系时长也不短,有些事却总浅谈而止,难说是亲密。
范陈简看了眼已经和程睿凛约来的其他朋友打成一片的秦雪,有些滋味莫名,道:“可能,还早吧。”
程睿凛开了瓶啤酒递过去,道:“你主动点,人家是妹子当然会矜持些。”
范陈简没说话,也懒得反驳,如果真要说,只一句“有点复杂”就能被程睿凛喷死。
哪来那么多事呢?
他也说不上来,心里却又隐隐感觉出什么。更别提因为杨追,他暗地里心生的隐约埋怨与内疚。
包厢里声响轰轰,他待得腻歪,坐角落里出神想着,下午要跟着杨追出去玩了会去哪。程睿凛嚎了一嗓子后又跑去撩范陈简,道:“你那同学怎么不跟着来?”
范陈简回过神,看都不看他,闷声道:“他人不舒服。”
程睿凛嘁了一声,表情很不以为然,但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他拍拍范陈简肩膀,道:“谁叫你放他鸽子。”
不是这么回事。
范陈简心里默默反驳,反驳得生烦。
手机被他捂得发热,犹豫半天,还是发了条微信过去。
——你在干嘛?
过了会,杨追才回:打大菠萝。
范陈简啧了一声,担忧没了,不忿上来了。
——说好一起升级的!
杨追回了个笑脸。
对话框很快又弹出来:“我先升,再带你。”
范陈简差点就放下心,忽然又反应过来,升级完装备不行,又得靠杨追刷,那他还玩个毛线?他顿时兴味索然,回道:“……算了,回头我自己再升上来,你等等我就行。”
又过了一会,那边才回话。
——驴你的,没玩游戏,在外面呢。
范陈简猛地坐起来,瞪着手机一副仇大怨深的模样。跟他并肩靠着沙发发懒的程睿凛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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