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武装商船可扛不住三十二磅炮,哪怕短重炮在两三百米距离也是一炮一个重创,一艘巡洋舰两门三十二磅短重炮足够。
“这是俘虏的”
杨信看着船舱押出来的几个人说道。
“回叔父,总共俘虏十二人,不过路上有四个伤的太重,侄儿索性又扔回海里了。”
杨寰赶紧说道。
“他们说是谁的人了吗”
杨信问道。
“没有,而且一个个都很嘴硬,是否去澳门找几个兄弟来辨认”
杨寰说道。
“不用。”
杨信说道。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程知府,我想你可以让他们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他对后面的程光阳说道。
“杨都督说笑了,下官也就是那些手段,哪比得上锦衣卫。”
程光阳干笑着说。
“若是程知府不能,那杨某就需要在闽商中展开大搜捕,张溥是被一艘漳州商船救走的,这艘漳州商船在广州同多家漳泉商人交易,那么杨某有理由怀疑这些商人牵涉其中。故此接下来需要对城內漳泉商人进行逮捕审讯,甚至为了避免意外,还得暂时封锁港口,禁止任何漳泉商船离港,至于封锁到什么时候这个就很难说了。”
杨信笑着说道。
“都督,都督,他们是李旦的人。”
岸边一个商人毫不犹豫地喊道。
“那么还有更多东西吗光这些可不够,我就算猜也能猜到他们是李旦的人。”
杨信说道。
“回都督,小的只知道他们五日前就到香山,原本今日该到广州,且约好了来装货,他们都是李旦的船,每年冬季南下一直到北大年一带装香料,春夏带着香料返回卖给咱们,在澳门或者香山等地装糖,布,瓷器之类回倭国。过去都是走私,今年都督行雅政之后才得以公开贸易,只是不知为何失心疯般攻击都督的战舰。不过此事李旦倒是未必知晓,这些人是从南洋回来的,之前他们应该是在会安候风,他们做这件事应该未曾与李旦商议。”
另一个商人走过来,趴在地上战战兢兢说道。
“你认识李旦”
杨信说道。
“呃,略有一些交往。”
那人说道。
“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然后找个盒子装起来,这里还有没有去倭国的商船不用怕,本都督自己也有几艘船在跑倭国这条线,我也不反对别人同倭国贸易,事实上只要能带来银子的我都不反对。”
杨信说道。
“都督,小的是去倭国的。”
一个船主小心翼翼地说。
“把这些人头带给李旦,另外替我告诉他,我很欣赏他这样的人,是愿意与我做朋友还是做敌人,由他自己选择,做朋友就给我把张溥送回,做敌人那无非是我自己有空过去找他要人。但不管做朋友还是敌人,他只要来这里做生意,那这税都是必须得交的,不过朋友的话,我给他一个提意见的机会,若他认为有哪些税收的不对,可以来找我谈。”
杨信说道。
他没兴趣和李旦闹翻。
这个人对他没有坏处,平户目前有数万中国人,他们都听李旦的,操作好了完全可以殖民地化。
另外他的税也的确不能说合理。
关税体系的制定,必须得考虑各方面的意见,作为目前最大的海商,李旦的意见同样需要听听,目前的税率只是杨信拍脑袋的,比如说瓷器,输往倭国的瓷器和输往欧洲的瓷器,肯定不能同样的税率。
倭国这时候也有瓷器。
他们在之前侵朝时候俘虏了一个叫李参平的朝鲜工匠,后者为倭国制造出第一批瓷器,在这之前还有一个传说倭国人以商人身份到景德镇,然后偷取瓷器工艺的。但这个人之后并没有制造出瓷器,甚至这个人是不是真存在都很难说,因为在他之后九十多年里倭国始终没自己造出瓷器,这个人总不能活到一百多才成功吧
而倭国真正明确制造出瓷器,就是通过这个李参平。
这也是倭国在这场输得一败涂地的战争中最大收获,几年前他在肥前藩的有田烧出第一批瓷器,这样再把向倭国出口的瓷器定百分之五十税率,这明显就是促进倭国瓷器发展了。
去倭国的瓷器税率必须降低。
但不能降低到让这些家伙转手还有利可图的地步,那样的话欧洲人会从他们手中购买。
或者……
把李参平弄死也不错。
这个家伙五年前才烧出,手下肯定没培养出几个人才,如果一下子全杀光,就可以继续维持大明瓷器对倭国的控制了。
不过这个需要点时间。
毕竟这种事情得杨都督亲自出马。
总之杨都督愿意和李旦谈判,这个时代这样的中国人不好找,不过前提是李旦懂事,李旦如果不懂事,那杨都督就只好帮他懂事了,说到底杨都督去趟平户也不是什么难事,李旦的老巢在那里,打上门教教他如何做人就是了。
。
第三三八章 杨都督发飙
“冤枉啊,小的冤枉啊!”
“冤枉啊!”
……
混乱的喊冤声中,十几个所谓的奸党被押入大牢。
“这就是张溥等人的同党?”
杨都督看着面前老者。
“正是,老朽也是没想到啊,这广州城内竟然还有这样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狗东西,被那张溥引诱,刘士斗勾结串联,竟敢为祸广州,若非都督以雷霆之势镇压,还不知道他们要闹出什么乱子!”
南海籍乡宦,万历十七年进士梁炫义正言辞地说道。
“可我听着怎么多数是闽南口音啊!”
杨信笑着说道。
“都督有所不知,广州之米多数都是闽商运输,此辈在城内盘根错节,早已经有反客为主之势,咱们南海番禺二县都是良民,广州前后左右四卫军籍也都是当年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忠义之后,这广州城内本地人都是深明大义,对都督雅政绝对支持。只有这些闽商,对都督雅政不满,觉得都督收税是收他们银子,故此想着害死都督,这才与张溥等人一拍即合。”
梁乡宦面不改色地说道。
“冤枉啊,老东西,你别血口喷人!”
一个闽商悲愤地吼叫着。
“都督请看,这帮狗东西是何等嚣张跋扈!”
梁乡宦说道。
“此事还需慎重,杨某办案讲究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杨信说道。
“都督真是明镜高悬,都督,您看!”
梁乡宦敷衍了一句,然后转头指着他身后。
后面一辆辆手推车推进来,所有手推车上全是大木箱,紧接着一辆手推车停在他们旁边,杨寰很干脆地砍断绳索,然后打开木箱,瞬间银光四射,整整一箱子比索银币堆积着。
杨都督的脸上瞬间换了笑容。
“都督挽救广州,这是广州百姓给都督和诸位兄弟的一点犒劳,七十万枚这样的银钱,算成咱们的银子大概四十五到五十万两间。”
梁乡宦说道。
“这,这,广州百姓太客气了。”
杨都督笑得很开心地说道。
“那这案子?”
梁乡宦说道。
“结案,梁公说的还能有假?方阁老对梁公可是推崇备至,晚辈临行前还嘱咐一定要登门拜见,只是晚辈事情太多忘了,今日才想起,既然梁公说他们是张溥同党,那就肯定是张溥同党,对于此等乱党一定要严惩,梁公放心,晚辈会让他们得到应有惩罚!”
杨都督毫不犹豫地说道。
然后两人继续虚情假意,而那些推着银子的大车继续进来,一箱箱比索银币抬下,不得不说广州士绅真有钱,短短三天凑足七十万枚比索银币。
其实真算起来也没多少,目前西班牙国王给菲律宾总督的命令是,每年必须把送到这座城市的这东西控制在两百万以内。这是被逼急了的西班牙国王强行规定的,但实际上无论菲律宾总督还是从南美到亚洲的殖民地商人,统统对这条禁令嗤之以鼻。
包括菲律宾总督自己。
所以七十万枚比索看似很多,但对于广州士绅来说,其实也就是贸易季节里不到一个月的收入。
就这样此案终于了结。
广州士绅用七十万枚比索银币,很是霸气地堵住了杨信的嘴。
不过也仅仅是堵住了杨信的嘴,因为杨信依然署理广东总兵,也就是说这个混蛋还是掌握着广东军权。
“严掌印,这就是广州四卫的兵?”
杨信坐在东门外校场的阅兵台上,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瘫倒的士兵们。
旁边掌印都司严一魁一脸尴尬。
杨都督拍脑袋下令,对广州四卫进行考核,然后第一项考核就是跑步,四卫加起来名义两万,实际一万一千多士兵从大东门南边马道开始登城,然后沿着旧城墙跑圈,而且在所有马道都布置了荡寇军禁止下城墙。跑完这二十一里路在大东门北边马道下城墙,然后再出城到这个校场点名,能够在规定时间里到达的直接过去拿银子,不能到达的没有银子,最晚到的一百个抽鞭子。
然后……
“第一批到的,二十一里一个时辰啊!”
杨都督很夸张地喊道。
广州旧城墙周长二十一里,基本上相当于十公里跑。
而且不是越野,因为城墙上是平坦的,也就是城楼之类地方拥挤一些,但无论如何比越野强,而且士兵也没有穿盔甲,就是带着刀枪鸟铳之类,完全可以说是轻步兵。一万一千人是分组的,每一组间隔半个时辰,身上都带着组号,这些是第一组的,一共一千人,在城墙上拖了得四里路,最先到达的这批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十二公里轻装公路跑俩小时。
这还是最快的。
“都督,这些军户实际上都久不操练了。”
严一魁弱弱地说。
“都督,卫所废弛已久,军户都只是户籍上而已,平常与民无异,只是偶有征用也不过是些役使,朝廷早就已经不用他们打仗,广州城内实际上就是坐营司而已,四卫只是做些勤杂而已,都督突然间要考核他们,自然考核不出什么好结果了。”
旁边一个军官说道。
“羽指挥使,你是在指责我吗?”
杨都督阴森森地说道。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后者说道。
“这一组是谁的兵?”
杨信说道。
“末,末将的。”
一个千户出来行礼战战兢兢地说道。
“拖下去,抽十鞭子。”
杨信说道。
“都督,都督开恩啊!”
那千户吓得趴下喊道。
他身后荡寇军迅速上前按住。
“都督,都督此举何以服众?”
羽指挥使愤而说道。
“羽指挥使,这个千户是左卫的吧?”
杨都督说道。
“正是。”
羽指挥使说道。
“那你也一起去挨鞭子吧!”
杨都督说道。
然后几个荡寇军士兵走到羽指挥使身后,直接把他从座位上拖出来,后者愤慨地挣扎着,不过他终究也不敢真正反抗,杨都督的尚方宝剑在手,对他这样的是想砍就砍,而且他还是锦衣卫籍,在杨都督面前就更没反抗之力,毕竟杨都督还兼理北镇抚司。
严一魁在旁边不敢说话。
其他几个卫所将领同样战战兢兢……
“不考了,这还考个屁!”
杨都督愤而说道。
那些将领们全都长出一口气。
“对,这四卫两万兵力怎么就才一万一?”
杨都督说道。
然后那些将领们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