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途

姜宇说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依旧眨眨眼…….把桌上的烟花筒铺好！林正宇被姜宇的话激得额头青筋跳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身子紧压着桌子，极尽可能地靠近姜宇，狠狠地说：“明明就是你下的套……..你……..”
“林兄，还好啦……咱们这位显德圣上还是比较宽容的，但喝着变味的酒也就罢了，再加上北方的那个坏消息，哦……林家家大业大，没有千万也有百万…….林兄你说，有人硬往枪口上撞，姜宇想拦也拦不住呐！”
姜宇微笑着对上林正宇靠过来的眼神，眸子里深邃的闪光让林正宇当场愣在那里……再没有了争辩的气力！
半晌之后，林正宇耷拉着脑袋，脸上的表情萎靡，艰难地合动着双唇，发出沧桑的嗓音：“你裁撤温家北方十几个分铺，不是为了断臂求生，而是……为了……..在京城活动…….也是，没有足够的真金白银…….哪个官员也不敢把兵败的消息漏出来……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林兄不必如此……可以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又或者去京城核实一下兵败的消息！算算时间…….姜宇可以等…….”没有再理会失神的林正宇，姜宇继续摆弄这些烟花筒…….保证温府的人都没有见过！
林正宇双脚如同灌铅一般沉重无比，视线里的世界全都在晃荡不止，一边往回走，一边在想那夜在花魁诗会上姜宇说的那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今昔局面反转…….越发觉得这句话里隐含的深刻意义，姜宇——是早就算计好了吧！
卷起桌上的黑布，包住这些连起来的烟花筒……这是姜宇预备着在新婚那天放的…….那天的戏，将比今天和林正宇的对话还精彩！
飒飒的秋风吹起姜宇的衣襟，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反转的局面让姜宇十几天来淤积的晦气一扫而空，脑海中的诗意无限！姜宇摇摇头，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酸腐，借诗抒情吗？望着摆在桌上一角的笔墨，忍不住却还是动起笔来！
粗细均匀的毛笔饱蘸浓墨，秋风暖阳中断续地在纸上挥舞着，姜宇一时变得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多了一双犀利的眸子！





朕的皇途 第九十二章面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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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屋边随风摆动的一排排落完黄叶的树梢，把成片照下来的阳光割成金黄的细碎，斑驳的树影落印在姜宇挥笔而就的纸上，与歪斜的墨迹相互挤压，占满了整张纸面。
长长地呼出憋在心口的闷气，姜宇的脸上写满舒畅、惬意，轻轻地把毛笔放回原处…….半干的笔毛骤然吸饱了墨汁，在风中散发着主人的余温静静地躺着。
唇角下瞥，眉梢上挑，姜宇双手小心地捏着纸张的对角，举起来对着阳光。如墨的眸子在阳光的透照下可以辨别出纸张细小的纹路和吸附在纸上的墨迹…….秋风把高高举起的纸张吹得如碧水波纹一般阵阵抖动，也风干着墨迹！
对着不知所以的诗词，姜宇脸上是晕开的微笑。不是觉得诗词有多美，而是战胜林家…….总算没有辜负温婉儿的期望。
从裁撤温家北方的十几个分铺开始…….纵然姜宇手上有着十层成功的把握，但失败与成功…….从来都是千里之行的最后一步、万仞高山的最后一寸！
布下的局都开始收缩…….给林家编织的网终是开始发挥作用了。等着墨迹风干……姜宇的心里是另外一种感觉…….如释重负、肩上的责任终于落了地呢！
垂着手捏着纸张的一角，另外一只手作帘状挡在眼前，极目远眺，远山一片连着天边，云雾在树尖流淌，畅快的心胸被这如画的秀丽江山填满……这是一份久违的满足！
唔…….姜宇看着远处，手上却感到纸张被撕扯而去，瞥过头来一看，是赵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靠近姜宇…….偷偷地把姜宇手中捏着的纸张抢去了，飞也似的朝远处跑去。
头也不回，束发的飘带竟被激起的风高高扬起，一边跑还朝着姜宇大声地喊：“先生……这首诗词学生已经静待很久了，先生就送给学生当纪念吧！”
等姜宇愣着眼神反应过来，赵构已经没入远处的林荫小道……没了踪迹！姜宇苦笑着摇摇头，好个赵构…….明明就是抢…….恩…….本来字迹歪斜，不写了…….下次坚决不写了！
姜宇这是想起前几次被李芯蕊、温猴儿他们取笑的事，加上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这些东西都是误打误撞，禁不住考究提问…….本来就对才子之名没有兴趣…….下次打死也不写了！
赵构还是不够眼光，真正好玩的是这些烟花筒。
姜宇掂量着手中的黑布包裹，又想着赵构抢诗的狼狈样，唇角勾勒着，心中好气又好笑…….少年人，总是那么好奇…….这才子的名声对他的影响真是大呢…….哪一天发现姜宇一无是处，对今天抢诗，赵构不知道该怎么想，悔、叹，还是笑呢？
姜宇不想深去琢磨，收拾东西回去，给温婉儿说说林家的反应才是正经的！
赵构跑得飞起，怕姜宇追上来。在赵构看来…….先生虽然在花魁诗会上跳了江，但创造出新曲阆中之恋…….却又是经典之作，威服莫比！驸马爷爷说得对，先生是那样的大才……..士农工商——商字始终是上不得台面，先生没有经商的天赋…….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手中的纸张被赵构紧张地团成了一团，还没来得及看…….不能被先生追上，跑得越远越好！赵构一口气跑到底……..没有放慢脚步。
偶尔回头……..啊…….没想到这偏僻的小道也会有人来，赵构在回头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人……..该是个大人，赵构由于跑得快，冲击力大，被弹回来屁股朝下跌坐在地上，纸团脱手而出恰好滚到那人的脚下！
赵构揉揉发昏的双眼，撑着地站起来……迷糊中看见那人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团…….却没有递过来的意思，反而正在打开！
赵构恍然清醒过来，正要伸手去夺，看见来人的身份，还是压着冲动站在原地…….心中遗憾的是，自己还没有看，反而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赵构之所以不动的原因是——来人是曹益，算得上赵构的远房亲属，就没有动手去抢！曹益也是稷山书院的先生，但是品级来说远没有柳逸尘高！
被赵构慌慌张张地撞个正着，按曹益对赵构的了解…….这不是赵构正常的表现，心生疑窦的曹益又看见赵构手中的纸团，正好捡起来看个究竟！
褶皱的纸团被曹益缓缓地展开，只见打头一行是歪斜的笔迹：“破阵子？！”
曹益轻声地念了出来。赵构也还没来得及看，既然曹益念了出来，刚好一起听听，赵构双眼不眨地盯着曹益，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曹益念完纸上的诗词，宛如神游太虚，双目无神…….纸张在两手的缝隙之间飘落在地。
耳畔是风拂林叶的沙响……一如诗词中沙场点兵的雄壮，两相映衬……..却是真实无比！
赵构趁着曹益失神的空挡，捡起地上的纸张，仔细小心地折叠起来，放入怀中…….先生，果真如驸马爷爷说得那般，含而不露…….胸中沟壑万千！
曹益被赵构的动作拉回现实，鼻尖已经激动地流汗……..破阵子，破阵子，曹益的脑海里久久回荡着这个牌子………新词？作者…….作者是谁！曹益从那歪斜的字迹中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却还是有那一种侥幸，侥幸赵构嘴里说出的不是那个名字，不然…..曹益真是要嫉妒死了！
看着曹益挡住自己的去路，赵构明白，不说出先生的名字…….今天是走不了了！
“姜宇……这首诗词是姜宇姜先生写的！”果真和料想的不差分毫…….虽然是猜对了，但曹益的心里却是千般、万般的嫉妒…….姜宇……..到处都是姜宇的诗词……哈哈哈，才华是有，经商却是不行！
温家都要被姜宇整垮了！两相平衡，曹益心中的妒火才渐渐熄灭，撇下赵构……扬长而去！赵构对着曹益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朝着曹益相反的方向走去！赵构明白……姜宇，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怀里的“破阵子”………说明了一切！
暖阳当空…….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朕的皇途 第九十三章面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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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前撒满了阳光，树荫下面倒映着一个人影。穿着青绿相间的挑水长袖鎏边裙，低着头看着脚在地上来回地蹭啊蹭，不时地伸头往大门外面看出去，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姜宇急着赶回来告诉温婉儿林家的事，没有在外面吃午饭，提着黑布包裹赶回温府！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看见一个脸从门那边露出来，嗖……地又缩回去…….然后又露出来……..唔，是暖儿！
暖儿把脸贴在门上，看着姜宇回来……眨眨眼睛，被姜宇捕捉到一丝惊异。暖儿顿了片刻，脸上的惊异晕化成甜甜的微笑，从门后跳了出来，长长地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好像门里有人等着她传话似的！
等姜宇走到门前，暖儿接过姜宇手中的黑布包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姜宇认真地说：“少爷…….小姐等着你吃午饭呢，暖儿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就在白楼上。小姐也等很久了！”
“喔…….知道了！”姜宇回答地不痛不痒。暖儿听了心里不太舒服：“喔？少爷还真是悠闲…..”
暖儿气呼呼地甩着黑布包裹走在姜宇的前面。姜宇神经反射地明白过来，女儿家总是非常细腻的…….这般简单的回答，怕是惹到她了！
看出来暖儿有点小脾气，姜宇也不去触霉头，老老实实地跟在暖儿后面。去白楼的路姜宇再熟悉不过，本是不用暖儿引路的。
朝着前面看去…….白楼门口站着冬儿，姜宇猜出来了，暖儿刚才的那声…….该是传话给冬儿！
到了白楼门前，暖儿撇着嘴把黑布包裹扔给冬儿，直看着楼上的窗户指给姜宇看：“小姐就在楼上……少爷自己去吧！”说完暖儿蹲在树下，双手托腮…….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看上去颇为可爱。
姜宇鼻尖轻呵一声，嘴上弯成了月牙，就差笑得合不拢嘴，径直上楼去了！
蹲在树下的暖儿看着姜宇上楼的背影…….嘴里也轻哼一声，被站在一旁的冬儿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两个小姑娘就在一起偷偷地嘀咕姜宇的不是……..姜宇，反正也听不见。
推开虚掩的门，飘过来阵阵饭香。姜宇前脚刚迈进去…….温婉儿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绽放着从心底升腾的微笑…….真的，很可爱呢！
温婉儿把碗筷摆好，来到桌子旁边，姜宇看到这些小菜都是冒着热气，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一时间感觉脑海里是满满的感动，原来……有一个人等着自己回家吃饭…….竟然是这般奇妙的感觉！
姜宇全身不受控制……坐下…..站起，嘴上想说的话，其实早就在心里打了腹稿，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温婉儿善解人意地给姜宇盛好饭，散发着香气的米饭…..粒粒饱满剔透，就躺在姜宇触手可及的地方。
温婉儿端坐着，脸上的微笑不减，如墨的眸子闪着星光弯成一汪透彻的泉水，心思自然是九转玲珑：“相公……可是要说林家的事！”
姜宇对温婉儿的玲珑心思有了更深的了解，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顺手在果盘上抓了一些瓜子，靠在朝内的窗户嗑起来！
温婉儿也站起来，慵懒着身子趴在窗户上眺望着温家的府邸。姜宇剥开瓜子壳，捏着米粒在手中打量：“夫人真是玲珑剔透…….立刻猜出姜宇想说什么。是的……林家，扛不住了！”
温婉儿捋住随风摇摆的青丝，脚尖撞击着木墙，突然转过脸来看着姜宇，眼神是那般清澈见底：“相公先不要说……让婉儿猜猜？”
看着温婉儿如此大胆地近距离盯着自己，姜宇险些掉了手中的米粒。沉静片刻，姜宇把米粒塞进嘴里，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好…….夫人大可一猜！”
温婉儿从姜宇的手掌中拿出一粒瓜子，轻车熟路地剥开…….一口吞掉饱满的米粒，粉色的香腮在咀嚼间一鼓一鼓地。姜宇感觉温婉儿比自己会吃……可能是很爱吃吧！
一阵秋风把温婉儿淡淡的声音送进姜宇的耳朵：“贡酒的事……相公该是早就算计好了吧。婉儿很清楚，温家在金陵没有酒坊，实力远不及林家。贡酒虽可以成为温家的靠山……却又规定上贡的时间！两个月…….近万坛贡酒…….金陵城能做到的…….只有林家！”
只有林家…….姜宇的耳畔一直环绕着温婉儿这句话，惊讶的表情在刹那间又融化，温婉儿的脑袋，跟温如玉一样好使。温婉儿停下来连续剥了好几个瓜子……一气塞进嘴里，姜宇的耳边又传来温婉儿因为咀嚼变得有点模糊的嗓音：
“可是……林家做的太过分，触及了相公的底线。相公这才用釜底抽薪的办法——裁撤温家北方的十几个重要分铺，此刻京城的温家分铺该是也被裁撤了…….用这种办法让林家去查、最终去相信朝廷兵败的消息，让林家成为温家嘴里一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肉！
但是……婉儿想知道的是…….相公怎么会知道朝廷兵败的消息…….不管任何时候，这种事，都是朝廷极力掩盖的！”
秋风愈加强劲起来，远处的林子被吹荡地如同大海一般波澜起伏，温婉儿伸手挡住眼前照过来的阳光，嘴上没有停下的意思：
“相公在花魁诗会上演的跳江闹剧……该是整个计划中的一步！贡酒……..花魁诗会…….阆中之恋……跳江…….兵败，这些看似不可能的因素在相公的手里一个个地串起来，组成了如今逼林家就犯的网……..相公你，不单单是个书呆子，更是个……恩…….不可多得的阴谋家！相公…..你说是吗？”
温婉儿落下话音，旋即转头看着姜宇，宛如一汪白银纯真无暇的眼睛眨也不眨，流露的柔光像是要把姜宇融化一般。
阳光撒在温婉儿白净的脸上，加之恬淡的微笑，让姜宇不敢相信，刚刚的猜测……就是眼前这个姑娘说出来的，她的心里……远不止表面那样无邪！
姜宇在阳光中缩缩脖子，从温婉儿身上……体会到了另样的未雨绸缪，也是深深的寒气！温婉儿把姜宇手中的瓜子全都抓走……..朱唇张合，还有话说…….




朕的皇途 第九十四章温家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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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中一个个的瓜子剥开，整齐地排在手上，举起来放在眼前，然后闭上一只眼睛就这样瞄过去……..温婉儿的动作让姜宇想起上午在稷山书院做烟花筒的时候，两下场景，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样东西，不是同一个目的，却是一个动作…….世间，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温婉儿不待姜宇思考，一抬手把所有的米粒攥在手心里，一仰头都放进嘴里，小小的嘴里被撑地左右鼓起，腮红更是清晰可见：“到了这个时候……婉儿想说点心里话，相公不要嫌婉儿啰嗦才好。”
一边用力地咀嚼瓜子，一边愣愣地看着姜宇，脸上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没等姜宇回答，温婉儿一扭头回去又抓了一些瓜子，剥开塞进嘴里：
“婉儿从小没了娘亲……吃这些零食的时候都是爹爹喂的。家里的事…….那时候爹爹负责大半，陪婉儿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多半是奶妈她们看着婉儿，不准我乱跑。”
温婉儿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嘴里的米粒嚼得清脆直响：“婉儿不是那种柔弱的孩子……..喜欢到处跑，爹爹不在身边的时候……相公你知道吗，白楼就是婉儿最喜欢来的地方。
就像现在这样，脚下垫着凳子。白天可以看温家诺大的府邸…….偶尔看见爹爹忙碌的身影，是婉儿最开心的时刻！”
温婉儿说到这里，笑得就像孩子一样。姜宇看见那两颗银色的皓齿上下咬着瓜子壳，熟练地就像重复过千万次一样。
姜宇不知道温婉儿今天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吗…..冥冥之中的感觉，是让自己听下去……温婉儿，她的内心…….姜宇才可能接触到。
桌上的午饭没有动，两个人就这样靠着窗户，姜宇听着温婉儿讲她自己那时候的事。远处的阳光开始变暗，又逐渐变红……这是秋末特有的晚景。
不是很晚……秋时的白天开始变短，太阳还在山腰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景色。
温婉儿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远处的云彩，嘴里还在上下不停地说着：“晚上的时候更有意思……大伯都是最先亮灯的……爷爷总是最后一个亮灯，爹爹一直是最后一个灭灯的。婉儿有偷偷在白楼过夜的经历，温家的人……我都很了解。
那时候哥哥还在……比我大不了几岁，爹爹教哥哥如何做生意的时候，都得教好几遍…….婉儿，却是一学就会！可是…..每当这个时候，爹爹总是摸着婉儿的头……望着高高的天空，叹息着说：‘婉儿…….要是男儿身就好了！’”
姜宇听出温婉儿声音里有种淡淡的哀婉，那是由心而发的哀戚，儿时的回忆是那样甜美，今天却是至亲的阴阳相隔，从温婉儿的眼角…….看到的……那闪光的是泪花。
温婉儿的声音却是愈发刚强起来：“男儿身？爹爹的话……婉儿一直记在心里。白楼这里，是最贴近整个温家的地方……婉儿喜欢这里，就是要在这里靠近那所谓的男儿身！婉儿可比哥哥强很多倍…..只是，爹爹去世之后，婉儿没人再教……哥哥也能挑起温家的大梁。”
温婉儿手掌紧抓着窗户的边框，蓄满泪水的眼眶再也盛不住如黄河决堤一般在柔嫩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泪痕，刚强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那些股东……就是欺负哥哥去世，就是欺负如书还小，就是觉得温家难以为继！
呵…….呵呵……..哼，相公……你说，他们是不是算错了，温家…..还有相公……还有暖儿、冬儿…….人，就是这么喜欢欺负人吗？相公……”
温婉儿哽咽着趴在窗户上，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却是始终没有哭出声来。瑟瑟的秋风和着影影绰绰的余光，把温婉儿的背影拉得又瘦又长，好似晚秋落队的孤雁……轻声的啜泣在姜宇的心里放大了千倍万倍。
可怜的人儿就像风中颤动的黄叶，姜宇取出那件披风，轻轻地搭在温婉儿的背后……温婉儿忽然直起身子……搭上的披风掉落在地，姜宇没来得及伸手去捡，却是被温婉儿紧紧地抱着脖子，姜宇的身子立刻僵硬起来，鼻尖是温婉儿身上淡淡的香气！
晚间的凉风走了又来……亲眼看着太阳就这样在云层中一点一滴地消失，直到落到山的那边，沉浸下去，一天的光阴终是如此地了结了。
点点的星光下，可以看见房间里模糊的身影。姜宇挺直着身子坐在床边，两只眼睛直盯着桌上的午饭，紧勒着腰带不让空瘪的肚子发出尴尬的饥叫。
眼角的余光瞥向背后，床上躺着的是熟睡的温婉儿……..双眸轻合，纤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先前哀婉的细碎泪水，鼻梁相当挺翘，可以看见鼻子在微微地阂动，淡粉的唇角闭合的不是很好，在星光下闪动的是唇里的银牙。
这么仔细地观察…….姜宇从来没有，心中已然有了澎湃之情，脸上不由发热生红起来…….姜宇赶紧转回头来，坐得更加挺直，努力地平复悸动的内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也！




朕的皇途 第九十五章林家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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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在眼中一点一滴地消失，金陵的夜晚…….在林正宇心里，好久没有这么安静了。是呢……之前的日子，哪天都是处在人群的簇拥之中，听着连声不停的交口称赞，初入私学的敬畏、谦逊、恭敬…….早已经在这么多年的商场滚练中渐行渐远。
原以为，击败温老太爷、除掉温如玉、打垮温家，林家酒业就能一霸天下。冷冷的风灌进衣襟，受冷的不止是瑟瑟发抖的身体，更是那颗图霸的心掉入冰窟的生机具毁！
林正宇在想，错…….开始延伸在哪？错在酒业图霸？错在不择手段？不…….大丈夫，欲成大事……..无非是看谁计高一筹，这一局……..却是小瞧了姜宇，竟然能在那么早的时间里，完成整个谋划！
姜宇…….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夜色弥漫，牙形的亮月铺展皎洁的银辉，林正宇脚下的路当真是如履薄冰。贡酒失败……..林家用了十几年在南方辛苦开辟的分铺，姜宇………没想到他的胃口真的这么大！
喔…….神情恍惚之间，林正宇抬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一块鎏金的烫字大匾在两边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照耀之下，显得熠熠生辉。地上蹲着的玉石雄狮依旧威武，林家，还是像往常那样平静，但又透着高贵，毕竟是金陵第一的酒商。
只是，如今的林正宇没有之前的锐气，脚下很软，步伐又轻，心里是虚的。本打算着轻轻地回府，贡酒的事…….能瞒多久，就暂时先捂着，兵败的消息…….怎么也不能全听姜宇的一张嘴。凭林家在京城的实力…….估计也能确定一下。
没等林正宇轻声地去打开偏门，大门却是先打开了。喔…….是门房？对了，林正宇想起来了，之前回家，总是要敲门的，后来林正宇闲烦，就在大门的地方专门安排人守夜，回来的时候好开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