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小媳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春杏点点头,林宜修也是这样说的,只不过他说既然要从武,就要从京城请个好师傅,将来让阿轩和虎子去军中历练谋职。不过那些还太远,现在不提也罢。她扭头看看叶芽,忽的拍了一下脑袋,“瞧我,差点忘了。二嫂,那天我大嫂给了我一张调养身子的药方,是他们林家祖传的方子,听说挺管用的。我也给你配了一份儿,都在东屋放着呢,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带回去啊。”
叶芽心中一跳,“真的?”
这半年多,她的月事基本已经规律了,来事时也只是轻微的腹痛。她很高兴,特意请孙郎中来诊脉,他老人家也说调理好了,可偏偏就是一直没有消息。她心里害怕,却不敢跟薛松薛柏说,怕他们跟着担心,只有晚上会突然醒来,一个人发愁睡不好觉。
春杏十分肯定地点头,“真的,林家的媳妇都用这个方子调理身子。我大嫂之前也是那个疼,婚后调理了半年,没过多久就怀上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这敢情好,你们俩都吃,一顿也别落下!”林氏高兴地道,声音不禁抬高了一截。
这回叶芽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瞅瞅春杏,两人一起红了脸。
送走春杏,叶芽开始按时服药,好好调养身子。
天越来越冷,转眼便进了十月。
这天,村头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敲锣声,那锣挂在老槐树上,只有发生大事时才会派上用场。
薛柏让叶芽和薛树留在家里,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脸色有些沉重。
京城的那位圣上薨了,国丧三日,期间禁止宴乐婚嫁。
叶芽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却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他们家又没有喜事,圣上薨不薨,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她很快就发现,先皇薨跟他们没关系,太子登基就跟林家有关系了,因为当初力保太子的林承,被擢升为正二品左都御史,接旨后即刻进京上任。林父进京,当然要带上他的两个儿子,林宜修陪春杏过来与薛家人辞别,随后便匆匆出发了。虎子因为要学武,也跟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叶芽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直到林宜修回老家过年,再次见到春杏时,叶芽才重新回到了现实,拉着二品大员的儿媳妇问这问那:“在京城住的习惯吗?那边规矩多不多?”她总觉得,大官的后宅都是一片龙潭虎穴,她怕春杏无法适应。林父刚过而立之年,身居高位,自然有人巴结他,甚至将巴结对象转移到才貌双全的林宜修身上,至于这巴结的手段,美人,可是自古就有的好法子。
春杏笑着安抚叶芽:“二嫂别担心,其实就是换了个地方住,家里跟以前差不多。平日里来往的宾客虽多一些,好在有他帮我,慢慢地就懂得如何行事了,后来又结识了两个朋友,对我照顾挺多的。”从偏远小镇到繁华京城,当然会有很多不适应,可她不是一个人,林宜修将什么都考虑到了,她只需多用点心学就行。
她说话的时候,叶芽一直看着她。
小丫头变了,笑容恬静平和,有种大家女子的端庄。但她似乎也没变,还像以前那样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有点撒娇似的喊她二嫂。
一个人过的好与不好,不是强颜欢笑就能装出来的,叶芽看出来了,春杏过得很好。
她好,叶芽就放心了。
两大两小在镇上住到初十就要离开,这次回去,林宜修让薛柏随他们一起进京,就住在林府,与他一起待考。春闱在即,薛柏没有跟他客气,打点好行囊,随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叶芽站在村口望着马车远去,耳边好像还残留着薛柏坚定的声音,他让她等他回来,他说他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走吧,三弟很快就回来了。”薛松朝薛树使了个眼色,薛树替媳妇擦掉眼泪,揽着她的肩膀往回走。
*
五个月后,早在殿试上就被授官翰林院修撰的新科状元匆匆赶回林府,也不需人通传,直接进了薛柏的客房,皱眉道:“听说你主动辞了庶吉士的名额,宁可外放去做知县?”
薛柏正在收拾行李,闻言点点头。
“为何?”林宜修不解,“你年纪轻,有才学,三年后留任翰林院不成问题,届时升迁远易于一个地方小官……”
薛柏抬头打断他,声音清朗坚定:“妹夫,劳你费心了,只是我所求与你不同,我考进士,仅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翰林声望虽高,却无实权,倒不如小小的父母官实惠些。”
林宜修微愣,忽的想起薛柏的两个哥哥,一聋一傻。或许,京城的确不适合他……
“若将来你改了心思,可递信给我。”他沉默片刻,平静地道。
薛柏笑着看他:“你的意思,是说将来我可以找你走后门吗?哈哈,放心吧,需要妹夫你帮忙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客气的。好了,我明早就走,林宜修,好好照顾小杏,她在这边,只能依靠你了。”
“不劳你费心。”林宜修淡淡地道,他的妻子,他自然会照顾好。
薛柏知道他的脾气,摇头笑笑,继续收拾包袱。
林宜修深深看他一眼,回后院去找妻子,也不知她害喜的情况好点了没。
当晚,林家为薛柏设宴践行。林承对薛柏的选择有些可惜,但也没有过多劝阻。人各有志,有人满腔热血发誓要为国家效力,有人不求高官厚禄只愿亲人安好,前者自然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可也不能说后者就没有出息了。每个人的出身际遇不同,选择的路便不同,难得的是知道自已要的到底是什么,难得的是能够坚定地走完这一条路。满腔热血者可能在残酷的官场规则中变得世故圆滑,左右逢源忘了初衷,安于平庸者亦会突然恋慕荣华富贵,四处奔走。眼前的青涩少年到底能坚持多久,他拭目以待。
散席后,他让林宜修准备三百两的程仪。虽为知县,刚刚到任,也需要一番打点。
林宜修早有此意,次日送行时,连同自已备下的二百两一起交给了薛柏。
薛柏推辞不过他和春杏,只得收下,转身上了马车,最后看一眼立在门前的夫妻俩,最后看一眼这繁华的京都,再无留恋,放下车帘,正式踏上了归程。车角他的包袱里,有一张官府任命书,杭州府下安平县知县,八月到任。
而薛大人到家的第二天,便带着两个哥哥,一起去了他们的二叔家。
关上屋门,哥仨一起跪在林氏夫妻身前,由薛柏开口,请两位长辈替他们主持婚礼,他们与她的婚礼。
只要他们愿意,四人的关系完全可以隐瞒所有人,但她,一定是希望得到长辈的谅解和祝福的。
她是他们的宝贝媳妇,他们不会让她有半点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县名是佳人瞎编的,嘿嘿……)
明明很甜蜜很幸福,写开头时我却哭的稀里哗啦的,牙牙等着,明天你也能当新娘了~
下章正文完结,咩哈哈,这次是准确消息啦,无比的准确准确准确……
放心,包子恩爱花卷都会放在后记里,话说必须写三层、四层花卷咩?佳人鸭梨好大啊……
薛家小媳妇 第100章 正文完结
林氏睡不着觉,她心里憋着一股气。
原来哥仨去年就把人家规矩守礼的好姑娘逼到手了。老二傻,他用强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她没法说什么。老大呢,说是早动了心思,但是一直忍着,后来因为宋海陷害占了弟妹的便宜,不得不负责,然后软硬兼施逼迫侄媳妇答应了。轮到老三,理由更是现成的了,喜欢二嫂,不想跟两个哥哥分开单过,更何况为了这一家子,他连大好前程都放弃了,这感情还能有假吗?
情有可原。
至于侄媳妇的性子,林氏想想就替她心疼的。温温吞吞的一个小姑娘,醒来就被她傻侄子糟蹋了,后来又得伺候哥仨。怪她没有以死殉节吗?林氏没法责怪,她了解自已的两个侄子,虽说他们抢老二媳妇的事做的不地道,虽说他们把自已说的多坏多恶,可她知道,他们都是好孩子,要不是人家姑娘真好,日日相处不由自主喜欢上了,要不是因缘巧合老大不得已踏出了那一步,他不会做那种事,老三也不会学大哥。而既然是真心喜欢,哥俩肯定对侄媳妇千般好的,肯定能哄得人家心甘情愿给哥仨当媳妇。
瞧瞧这四人,这一年多过的不是有滋有味的?
可她气啊!那两个兔崽子,一个装聋害她心疼愧疚,一个拿前途当借口给她讲大道理,最后自已主动放弃了京官!说到底,不就是怕她和丈夫逼他们另娶媳妇吗?
他们要是明说,她会不答应?既然怕她不答应,现在怎么又开口了?
还不是摸准她喜欢侄媳妇舍不得生她的气,摸准她不会在四人即将搬去江南之前生他们的气!
臭兔崽子们,快滚吧,滚得越远越好,一个比一个主意大,哪里还需要他们两口子操心!
薛山梁也没有睡觉,听林氏在旁边翻来覆去的,他试探着问道:“你到底咋想的?”
“你呢?”林氏反问他。
薛山梁咳了咳,“都到这个份上了,咱们不答应也没辙啊,还能拆散他们不成?那样老二媳妇恐怕就真得寻死了。唉,这事也不怪她。算了,既然他们哥仨有心,咱们就帮帮忙吧,月底他们就走了,下次见面不定什么时候呢,你别在这时候跟孩子置气,他们从小没有爹娘在旁边看着,做事难免……”
“得了得了,答应就答应,别又来那套说辞,你说不腻,我耳朵都该听出茧子来了!”林氏烦躁地打断丈夫的话,以前每当他想接济哥仨时,就会这样说一通,好像她多没有人情味儿似的。
薛山梁讪讪地笑,往媳妇那边凑了凑,“唉,我就是担心啊,你说他们这样,将来生的娃算谁的?”
林氏愣了一会儿,这事的确不好说啊,末了才道:“管他谁的,反正都是你们薛家的种!”
今晚有月亮,看着自已媳妇在月光下显得白净了些的脸庞,薛山梁心里有点痒痒,“我说,春杏和虎子都在京城,三个侄子也要搬走了,就咱们两口子留在这儿,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要不,咱们再生一个?”
林氏瞪他一眼,盖上被子掉转过去,哼道:“生什么生?都七老八十了……干啥,出去,你还真来啊!”
薛山梁平日里言语上向来听媳妇的,轮到被窝里可就不一样了,扒掉媳妇的衣裳就压了上去,边动边喘着道:“什么七老八十?你连四十都没到呢,老王媳妇都四十五了还给他生了个大闺女!孩子她娘,你也争口气,再给我生个儿子!”
“你个老没正经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薛家男人,就没个好东西,啊,你轻点!”
“嘿嘿……”
*
如今是五月中旬,月底一家人就要动身随薛柏去任上,所以薛松退了镇上的小宅子,跟几个熟人打过招呼后,回家开始准备启程的事。好在家里东西不多。田地,一共就河滩边上的三亩下等田,毕竟是亲手开垦出来的,将来肯定也会回来,他舍不得卖掉,又不想林氏夫妻操劳,便租给了别人,秋收后把一半收成交给林氏他们就行了。院子里的鸡和猪,这个自然留给林氏他们。
然后除了准备衣裳行囊,联络马车车夫,就也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了。
离别在即,叶芽想去找林氏好好待几天,却被哥仨绊住了,不让她去,说是二婶有事要忙。她觉得奇怪,有事要忙,她更得去搭把手啊,可哥仨看得她牢牢的,不让她出门。直到某天午后,薛树拽她去了北河,非要让她看他抓鱼。
说是抓鱼,其实薛树将她拉到了一片草地上,霸道地抱着她,让她给他讲天上的故事。
叶芽哪里会讲故事,不过旁边山清水秀的,四周也没人,想到就要离开葫芦村了,叶芽突然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乖乖倚在薛树怀里,胡乱扯些神仙故事给他听。薛树搂着媳妇,眼睛一直盯着西边,三弟说日头下山才能带媳妇回家的。
红日渐渐西沉,从河面上吹来的风带了丝丝凉意,驱散了一日的暑热。
“好了,咱们回家吧,得做晚饭了。”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
薛树看看日头,已经快要掉到山后头了,便笑呵呵地拉着媳妇往回走。
爬上坡,却见薛柏负手立在后门门口,在等他们呢。
“二嫂,你闭上眼睛。”薛柏笑着道。
“为什么啊?”叶芽疑惑不解,可薛树已经把她转过去,紧接着,一条布带覆上了她的眼睛,她正要伸手去扯,身后薛柏一边打结一边低声道:“二嫂放心,我们绝不乱来,听话啊……”尾音轻柔拉长,好像在哄小孩子。
叶芽忍不住笑了,乖乖由着他。
薛树走开了,薛柏抱起她走路。
“为什么要去旧房?”叶芽感受了一下,发现薛柏是斜着走的。
薛柏亲亲她的脸,不说话。进了茅草屋西屋,他将叶芽放在地上,伸手就解她的衣裳,“二嫂别多想,我给你换身衣裳,然后咱们一起去见大哥二哥。这衣裳很好看,我们都想看你穿。”
叶芽攥着衣襟想躲他:“那,那我自已穿。”
“二嫂,你让我帮你,我就老老实实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可就要做点什么了,你想让大哥二哥一会儿过来看吗?”
“三弟!”叶芽恼羞成怒。
“二嫂乖,我又不是没见过。”薛柏在她耳边低语,见她红了脸却不再抗拒,开始替她宽衣。夏日穿的少,他很快就将叶芽扒光了,然后拿起炕上那套林氏这几日赶出来的衣裳,一件一件为她穿上。
这套衣裳料子很光滑,也很繁琐,叶芽闭着眼睛感受,有娟衫宽袍,有纱裤绸裙,然后薛柏又往她脖子上挂了项圈,为她披上了帔……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等薛柏让她坐在木凳上,亲手为她梳头戴上一顶沉甸甸的的冠时,她已经非常确定他们要做什么了。
“三弟……”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薛柏解开她眼前的布带,俯身吃掉她的眼泪,“好二嫂,这算是你辞别岳父岳母流的泪了,别再哭了啊,现在我给你盖上盖头,把你娶回家,给我们哥仨当媳妇,好吗?”
叶芽极力忍住泪,连连点头。
薛柏笑着给她遮上盖头,“哦,还要再等一会儿,我也要换衣裳。”说着,快步走到旁边,飞快换上他的喜服,再走过来,牵着叶芽往外走。
叶芽低垂着眼帘,看着身上的红袍红裤和红缎绣花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以为她错过了,他们却给了她一个。她,也有穿上嫁衣的一天,她,也要当一回新娘了。
跨进灶房,她立即看见东屋门前立着两个人,虽然只看见了鞋裤和袍角,可她知道,那是她的另外两个男人。
“二嫂,咱们进去拜堂了。”
“嗯。”叶芽点点头,可才一进屋,她就愣住了,屋里,还有人,他们坐着。
是二叔二婶!
拜高堂吗?二叔二婶居然答应了,没有生气?
叶芽再也忍不住,跑上去跪在林氏身前,扑在她腿上呜呜哭了出来,“二婶,我……”
林氏拍拍她的手,瞅瞅愣在屋里的四个男人,用眼神示意他们先出去。
待他们出去,林氏递给叶芽一方帕子,“行了,别哭了,二婶都知道了,这事不怪你,都是他们哥仨欺负人……”
叶芽不敢揭盖头,边擦泪边解释道:“不是,二婶,我,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们三个。”
林氏马上笑了,“既然心甘情愿,那你干啥还哭得这么委屈?”
被她握着手安抚,叶芽慢慢平静了许多,伏在林氏膝盖上撒娇:“不是委屈,二婶,你对我真好,真的。”
林氏叹口气,“傻丫头,我对你好,那也是因为你是个好姑娘,招人疼。行了,别哭了,我那三个侄子还等着拜堂呢。咳咳,你公公婆婆都去了,明早不用敬茶,那二婶先替他们把东西给你吧。这两对儿镯子,是你婆婆临走前托付给我的,说是一对儿给老大媳妇,另外一对儿给老二老三媳妇一人一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也是她当娘的一点心意。本来我早早就想给你的,那时候因为摸不准你的为人,后来摸准了,我又有点不好意思给一只了,现在好了,两对儿镯子都给你。傻丫头,以后哥仨都得你照顾,辛苦你了,不过你也别怕,要是他们敢欺负你,你就回来找二婶,我替你打他们!”
手腕上被套上了两对儿镯子,叶芽心里百感交集,忍不住又哭了。
林氏轻轻拍她的后背,等叶芽平静了,她才把男人们叫了进来。薛松、薛树、薛柏鱼贯而入,目光同时落在屋中的新娘身上。待林氏夫妻重新坐好,由薛柏开口,四人正式行礼。
一拜天地。
她感谢老天爷让她来到了这里。
他们感谢老天爷,送给他们一个好媳妇。
二拜高堂
爹,娘,虽然你们或许忘了还有一个女儿,可女儿嫁人了,嫁了三个好男人。
爹,娘,我们三个都娶媳妇了,虽然只有一个,可她很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夫妻对拜。
大哥,阿树,三弟,能遇见你们,嫁给你们当媳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牙牙你错了,不止是这辈子,一辈子,两辈子,无论几辈子,你都会,都得,嫁给我们。
送入洞房……
*
两个月后,前往县衙的马车里。
叶芽倚在薛树怀里小憩,某一刻,慢行的马车轻轻晃了一下,她睁开眼睛。
左边薛松正垂眸沉思,右边薛柏低头看搭在膝上的《安平县》县志,神色平静淡然。
他们都在想,到了安平县该怎么过吧?
她在薛树怀里蹭了蹭,手放在小腹上,唇角轻扬,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他们在身边,她都会过的很幸福。
(正文完)
薛家小媳妇 第101章 后记一
“陈县丞,明日我沐休,衙门里就有劳你们照看了,若有急事,速去报我。”
“大人请放心,我等自当尽心尽力,确保不出差错。”
“那好,我先走了,后日再会。”
薛柏在仪门前与县丞主薄等人告辞,出了衙门,直接往右拐去。他一身青色细布直裰,面带淡然浅笑,清隽俊朗,让附近的百姓都心生赞叹和遗憾。这位新任知县大人年少有为,风姿卓然,可惜,偏偏身有隐疾,十九好年华,却至今尚未娶妻。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知县大人到底……行不行,只是,镇上那么多姑娘向他提亲,有书香世家,有商贾大户,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他都一一拒绝了,却从不说原因。直到有次赴宴时醉酒,知县大人道他从小就身子骨弱,娶妻那是害了人家姑娘,县里便开始有了“知县大人身有隐疾”的传言。什么隐疾才会害了妻子呢?看他面色,应该没有恶疾重病,那影响他娶妻的,恐怕只能是……
自此,鲜少再有人主动跟知县大人提亲,那些不忍女儿受委屈的人家就不多说了,就算有不顾女儿幸福只一门心思巴结权贵的,他们也不敢提啊!知县大人都表示过身体“有恙”了,你还去揭人家的伤疤,那不是给双方都找不自在吗?更更重要的一个原因,知县大人的两个哥哥一聋一傻啊,一母同胞的哥仨都有病,可见薛家血脉有问题啊!
唉,可怜这副好容貌了!
薛柏缓缓而行,目光随意掠过街道两侧的商铺人家,悠然上了桥。
桥下,是缓缓流淌的清澈溪水。溪水两岸,繁茂的迎春藤上遍开鹅黄色的朵朵小花,清丽动人。他的视线,从岸边的石阶移到旁边仅容一辆马车通行的青石小路上,一排白墙灰瓦的门户,有座宅院的门墙头却爬满了碧绿的蔷薇藤蔓,一朵朵粉色的花苞傲然枝头,随时都可能绽放。
那便是他们的家了。
县衙里人来人往,出入都有人瞧着,十分不便。所以到任不久,他便派身边的跟随打探到这处小院,买了下来。大哥他们搬到这里,他们住的自在,他也少了许多应酬,县衙院里没有女主人,旁人就没有理由派夫人媳妇前来拜访了。且小院距离县衙只有一刻钟的路程,平日里他回家吃饭,晚上住在县衙,只有沐休前晚和当晚才回家与他们同住,这样也少了许多闲话。
小院不大,前院因东西厢房显得狭长,中间三间上房,他和大哥一间,二哥和二嫂一间,至于晚上四人到底是怎么睡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已清楚了。后院还算宽敞,里面原本就有几排葡萄藤,余下的地方留着自己种些果蔬。这边并没有买丫鬟婆子伺候,都是她和他们亲自收拾打理,活计不多,并不累。
想着想着,人已经来到了门前。
薛松来开的门,薛柏回头看了一眼前面波光粼粼的水面,跨了进去。
关上门,绕过影壁,就见她站在花圃前,正笑盈盈地望着这边。
薛柏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下,耳朵贴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儿子,想爹了没?”
叶芽看看薛松,无奈地对薛柏道:“大哥,三弟,这个真的是阿树的。你们想啊,去年过来,路上咱们用了五十多天,投宿时我都是和阿树住在一起的,到这边郎中也说我才一个多月的身孕,真,真不是你们的。”谁都想当孩子的爹,可将来孩子不能管三个都叫爹啊。按照以前商量过的,孩子懂事了,他们自然会告诉孩子他们的关系,以后再生娃,是谁的就“过继”到谁名下,背地里都管她叫娘,相信孩子们会理解的。至于如何判断娃是谁的……将来看情况再说吧。
薛柏站起身,扶着她往屋里走,言语很是无赖:“我不管,再你没给我生孩子之前,他就得管我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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