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苍山月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砸吧着嘴,“这可有意思了,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唐奕无语苦笑,“先躲着吧,过了这一段,等局势一稳,也就不用刻意了。”
......
他在躲什么?
呵呵,有句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原来的的癫王虽然权热滔天,也是个“粗大腿”,但是,毕竟他远在涯州,而且因为与赵祯的关系极是微妙,所以有的人不方便抱上来,有的人则是抱不着。
但是现在,唐奕辅政理国,说含蓄点天老大,赵曙老二,他老三。说不客气点,他特么现在就是老大。
那些该来的、不该来的人情,不用想也知道,快到了。
没办法,汉人延续几千年的文化,看重的就是人情。
你还别觉得是陋习,恰恰相反,这是汉人的智慧,也是我们延续几千文明的精髓。
论起先进性,别说是十一世纪,就是二十一世纪也不过时。
在后世,号称“法治健全”的西方,不但抨击华夏的法制,他们甚至不能理解华夏的社会稳定是怎么维系的,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的体制漏洞百出。
这是意识形态上的差异,是他们不知道华夏五千年,法家唯物之治只是外皮,内里却是儒家的唯心之论。
我们玩的是——潜规则。
当然,这个“潜规则”不是后世好莱坞制片人的红沙发,亦不是大半夜哪个女星敲开了哪个导演的房门......这要高端得多,智慧得多。
唐奕麻烦缠身的时候,跟他有关系的官员就算应该晋升,大伙儿也自觉的礼让,这是人情,也是规则,不能给唐奕添麻烦。
当唐奕拨得云开见月明了,那不用想,这些人情都得还。
再比如,一朝臣子,两方政见。
一方得势,不管另一方的政见是对是错,当权者也一定不会彻底打死,而且要偏之帮之,适当扶持。
首相更迭,也一定是一方下去,另一方上来。哪怕上来的人并不是最得力的,但他一定是最合适的。
这是平衡,也是规则。
......
也别觉得这只是政治的规则,事实上,只要细看,潜在的规则贯穿了华夏社会的方方面面。
“礼上往来”是规则。
“阳奉阴违”也是规则。
“藏拙”是规则。
“难得糊涂”更是规则。
这些看似贬义的东西,却构成了我们华夏完全不同于西方的价值氛围。
你说它是陋习?
这是智慧。
......
打个比方:皇权不下县。
都知道古代皇权不下县,可为什么皇权不下县?后果又是什么?
后果就是,宗族家长权力之大,已经超越了“王法”,私刑成风,甚至生杀予夺全在宗族。
......
一个政权当然可以赋予“保长、里正”更大的权力,当然也可以把律法贯彻到村镇,法治层面的进步可不需要太多的科技支撑。
那为什么历朝历代都明律严禁私刑,却对宗族私刑视而不见,甚至是有所纵容呢?
只要不闹到官府,管你是浸猪笼,还是活活打死,一概不管。
为什么??
其实,这是一种默契,也是潜规则。
为民者,上有王法加身,下有祖宗约束。
一来,可更好的管束百姓;
二来,符合儒家对仁、德、礼、孝的认知。
三来,节省了当权者的管理成本。
四来,提高了惩治罪恶的效率。
第五,淡化了王权与底层百姓的矛盾冲突。
......
你说它是陋习?
可能你只看到了那些不好的,违背大众意愿的少数个例,却没看到在这么大的疆域里,在这么复杂的民情形势之中,在几千年的岁月里,它给王朝延续带来的好处。
说白了,自古我们就是一个人情社会,谁也逃不开,谁也躲不了。
唐奕,当然也不行。
他要是敢出宫,明天门坎就能让人踏平!!!
当然,以唐奕的尿性他可以拒绝,可以谁的账都不买,但是,有一些,他根本拒绝不了。
你就说范纯仁、尹文钦、尹文若这些,特么庆历八年的进士,在官场都混了十五年了,就因为身份特殊,范纯仁这个状元现在还在礼部贡院当一个小吏。
尹文钦在雄州一呆就是十五年,虽然也在升职,十五年不调回京,也说不过去了吧?
好,就算唐奕不管这些,让他们再等等,可是,范师父那里呢?尹师父那里呢??
他们就算不提,唐奕有脸去见吗?
......
这还不算,杨怀玉这个守住古北关的大宋英雄,在家里赋闲已经四年了;阎王营这个大宋第一军,发配到辽河口已经五年了;石进武的大儿子、涯州军将领石全安、石全海的亲大哥石全福,也在辽河口遭了四年的罪了。
还有嘉佑二年的观澜匪帮,一出去就是六年。
这六年正赶上是唐奕最难的六年,大伙儿没给唐奕去过一封信要官,没给他添一丁点的话柄,甚至该调回京了,圣旨都下了,为了唐奕,都特么都抗旨了。
现在唐奕掌权了,应不应该调回来???
曹觉呢?秀才呢?那五十个跟着他去涯州的老阎王营的兵,可是为了他把汝南王一家的腿打断了,可是为了他才成了逃兵......
到现在,曹觉在官面儿上也没个说法,在涯州军里也没有一个正式的军职。
是不是应该给兄弟们平个反?论功行赏?
....
放眼望去,全他妈是人情,全特么是应该!
可是,怎么应该?
唐奕现在要是什么都不管,上来就把应该办的事儿都办了,把应该还的人情都还了。
那......光观澜那帮活土匪就一百多号,远的近的关系起码好几百号,要是全办了,那朝廷就乱了。
唐奕不躲能行吗??
只能是往赵祯面前一跪,想找我,也得进得了这个宫门再说。
......
——————————
曹国就越想越乐,“还真不少,别说现在你没法还,过后也有得还喽。”
唐奕默然,“没法还,也得还。”
“现在还不了,以后慢慢还吧......”
随之又由衷叹道:“世人只道唐奕有才,却不知道没有这么多人托着我往上走,也没有我的今天!”
“啧啧啧......”
曹国舅砸吧着嘴,“歇歇吧你,肉麻!”
“去!!”唐奕斜眼瞪着他。“又没说你,老奸臣滑的东西!”
“哈哈!!”曹国舅大乐,转脸道。“说正经的,曹家就不给你添乱了,我与老二谈过,不打算让他回军中了。”
“他也同意,你就不用替他为难了。”
“别!!”唐奕急声阻止。“我现在是没法见他,你别弄的我以后没脸见他。”
......
这时,一旁的老贾也开口了,可是这老货却是一点节操都没有。
“让你们说的,老夫都不好意思开口了。不过,该开口的,还是得开。”
唐奕一翻白眼,您老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说吧?是不是....”
“正是!!”老贾顺杆儿就爬。“别人老夫不管,我家思文你得帮把手。”
“老夫也没什么要求,恩萌一个涯州主薄就行了,不难吧?”
唐奕无语,难是不难,贾老昌朝的儿子恩荫入个仕,走正常程序就行了,主要是,涯州主薄......
这老货是想把涯州变成他自己家的吧?
“换个地方。”
“不换!”老贾瞪着眼睛。“现在这个时候就说,就是因为不想换!!”
老贾多贼一个人,唐奕为什么躲他明白,但是唐奕和曹国舅刚刚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老贾了,特么等着唐奕还人情的人头多了去了,要是这嘴张晚了,坑儿就没了。
“真不行。”唐奕苦着脸,涯州那边确实有一个人必须调过去。
“谁啊?”
“沈存中!”
“就是......修河的那个?”
“对。”唐奕点着头。
如今黄河治理已经完工,沈括下一站就应该是涯州了,那里才是他的舞台。
“不行!!”贾昌朝回答的极是坚决。
“你让他过半年再去,先让思文顶半年。”
唐奕不理解了,“为什么啊?”
“因为....”老贾停了下来,面容极是严肃,“因为‘顺风耳’已经快出世了!”
“即使那东西不是老夫在的时候弄出来的,也得是我儿子在的时候弄出来的。”
“噗!!”
唐奕喷了,老贾还真是....直接?
不对,俗!
这老货就是个俗人,一辈子离不开名与利,这点儿事儿他也要抢?
不过,他眼光够贼的。
“行!!”唐奕满口答应。“左右思文兄这几年也一直在野猪岛,我让他当岛主,总行了吧?”
“岛主....”
曹佾暗自发笑,亏唐奕想得出来,岛主...这是个什么官儿?
哪成想,曹国舅只当是个玩笑,可是贾相爷略一琢磨,点了点头。
“行,就这么定了!那沈存中去涯州,思文也别回来了,就当个岛主得了。”
“......”
曹国舅纳闷儿了,这个岛主......权力很大吗?
他当然不知道,权力倒是没有多大,但是,做为大宋昭文殿治下科学院的前身,这个科学院院长在史册之中的名声....
比任何一个人都大!
......
调教大宋 第905章 鸡犬升天
唐奕躲人情,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别说是开封,就算整个大宋,也有八百只眼睛盯着他呢。
首先,魏介...
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就盯上了唐奕。
他也应该被遗忘,做为打破记录,大宋任职时间最长的知州,这老货在邓州已经赖了十六年了。
没错,就是赖!
文彦博差不多一年给魏介去三封调职信,赵祯在位的时候,甚至亲自给魏介写过私信。
大意就是,你看你岁数也不小了,资历都够当相公了,该换人了吧??
结果,魏介就是不动窝。
这货还挺有理,老夫把一个小小邓州治理成大宋仅次于开封的第二大税收大州,换人?换人要是gdp掉下去咋办?
不走!要么你罢我的官,要么我就抗旨。
......
如今,接到赵祯驾崩,唐奕辅政的消息,魏介先是哭了一鼻子,然后......
老赖就开始给唐奕写信。
大意是,老夫在你家乡帮你打理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告诉文扒皮,别想动我的位子!!
......
————————
而在与邓州相临的唐州泌阳。
此时,曾巩做为泌阳令,正在府衙后堂批阅着卷宗。
“曾子固!!曾子固,出来接客!!”
前堂一阵喧哗,让曾巩不由眉头一皱,一听动静就知道是谁。
碰的合着案卷,冲了出去。
“章子厚!!!再叫一声,必将尔打将出去!!”
曾巩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接客?
可是,堂前的章惇根本没当回事儿,直直就往里闯,守门衙役见这位爷一身官袍,也不敢拦。
章惇冲到曾巩面前,礼都不见,“听说了吗??陛下驾崩了。”
曾巩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均州府衙黄摊子了吗?”
要知道,章惇在均州州府供职,离泌阳可是还隔着个邓州呢。
“黄个屁!好着呢。”
“说正经的,先帝驾崩,太子即位,唐疯子当国,听说了吗?”
这回曾巩却是不绕了,“听说了,昨夜就面北扣首,焚钱祭拜了。”
章惇闻之哀然一叹,“唉...以前没觉得,先帝真走了...心里空捞捞的...”
可是,转脸又是一脸急切,“不过!!!唐子浩当国,当真意外。”
“这回咱们可算熬到头了!”
曾巩露出一个笑意,“小唐教谕的本事,当国...不奇怪。”
章惇急道:“那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章惇一翻白眼,心说,你跟我这装是吧?
“咱们是等着啊?还是给唐疯子去信,让他赶紧召大伙儿京城相聚?”
曾巩一窘,“这个......”
“不太合适吧?子浩初掌朝政,要照顾的地方定是颇多,咱们就别添乱了吧??”
“就是颇多才要抓紧!”章悸恨铁不成钢道。“这信写晚了,想回去都没坑儿了!!”
曾巩沉默了。
章惇一进门,他就知道这货肯定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否则,让他抛下公职,远道相会,还能是什么事?
但是,真要向唐奕要官吗?
曾巩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不想回去吗?想!
他不怕没坑儿了吗?怕!!
曾巩现在已经接近四十岁了,却还窝在泌阳这么个小地方,年龄,不允许他在等下去了。
......
“要不...再商量商量吧....”
最后,曾巩还是拉不下面子去写这封信。
“嗨!!”章惇瞪着他,“就你这样儿的,活该在泌阳窝着!”
“不和你说了,我找王子纯去!!”
泌阳再往南就是随州,那是王韶的地头儿。
“对了,王子纯知道这事儿了吗?”
“知道了。”
“他什么反应?”
“去缉匪了。”
章惇听罢一阵哀嚎,“这个时候了,他还真稳得住,还能进山缉匪?”
“咦...不对啊。”章惇狐疑地抬头看着曾巩。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曾巩慢悠悠道:“因为他带的是我府衙里的差役,我当然知道的清楚。”
“你府衙??”
章惇四下看看,这才发现,泌阳府衙今天人太少了,进门到现在就见了一个看大门的。
“他怎么带着你府衙...”
“因为他也来泌阳了。而且...目的和你一样。”
“日....”章惇暗骂,“这货来的倒快!”
....
晚间,王韶带人而归。
做为京西南路各州最富盛名的“剿匪县令”,王子纯一出手,那还有跑,泌阳盗匪束手就擒。
见了章惇还不忘吐槽,一来就被曾巩抓了壮丁。
可是...
没想到章惇咧嘴一乐,“我均州治下也不安生...劳烦子纯....帮帮忙呗?”
“滚!!!”
三位同窗旧友一阵笑骂,最后说起了正事儿。
商量了半天,最后曾巩没说过章惇和王韶,同意三人联名给唐奕去信。
......
本来曾巩想亲自执笔,信中语气尽量委婉,能不能唐奕添麻烦最好。
可是,章惇不干。
“就他?你有我和子纯了解他吗?我们可是和他一起闯过江湖的人!!”
“我来!!”
于是,章子厚大笔一挥,信上就一句话:
“再不调老子回京....围而殴之!”
....
————————————
东南。
苏子瞻意气风发,星光璀璨。
当年的苏小轼已经成长为青年版的“苏仙”,做为泉州风月班头、妇女之友...
全民偶像...
诗赛李杜,词比柳欧......
东南欢场已经满足不了苏子瞻的才情了。
先帝驾崩的消息一到,苏轼也哭了一鼻子,悲痛之余,也给唐奕写了一封信:
“唐家子浩叔父亲启....”
就正经了一句,下面....
下面充分证明了,逗比苏小轼还没完全退化干净....
“好吧...“
“我承认状元是你让我的。”
“我承认论风流我不如你...”
“论诗词我也不如你...”
“所以....”
“你把我调回去吧....”
....
————————————
东北,辽河口。
石全福光着膀子...
伫立在寒风之中,仰天长啸,潸然泪下。
“好日子....终于来了!!”
王都头在其身侧,不待见的一撇嘴,“高兴个啥!?官家都走了,你高兴个啥?”
石全福一甩脑袋,“两回事!!”
“官家驾崩臣下悲痛!!可是唐疯子当权,还不让老子高兴高兴!?”
“切...”阎王营的汉子们不以为然。
“大郎当政,跟你有啥关系?”
“没关系吗?”石全福瞪着牛眼。“没关系吗??”
“老子终于可以回家了!!”
“你们!!”
“你们也可以回家了啊!”
“你们不想吗?”
“想个屁!!”王都头推搡着石全福。“接着操练。”
“当兵吃粮,这儿就是家!”
石全福这个气啊,“和你们这帮臭丘八说不清楚。”
一边被王都头推着操练,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事儿,他老子石进武这回可算是押对了宝。
“不行!某这就回帐修书一封,让父帅说请。”
说着话,脱离大队,就要往帐子里跑。
“回来!!”王都头厉喝。
“干嘛?”石全福紧紧着鼻子,偏头瞅着王都头。
只闻王都头道:“身为主帅,当与士卒同苦,早操还没出完,怎可独自回营。”
“得了吧你!”石全福一甩膀子,“特么你们当老子是主帅吗??”
四年了!!
四年了,这帮孙子也没叫他一句“营帅”,还特么活活折腾了他四年!!
平时拿这个说事儿,石全福也就忍了,现在?
现在老子都要回京了,还听你这个?
“你们也别练了!!舞舞咋咋什么劲??”
“赶明回京,老子请你们攀楼喝大酒!”
说着话,又往回走,“可得把这四年遭的罪都补回来。”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调头跑到王都头等人身前,指着王都头吼道:“要是老子把你们也都弄回去了,谢我就不用了,叫一声营帅!”
“谁不叫,谁是孙子!!”
......
“写你的奴才信去吧!!”王都头不耐烦的赶着人。
“咱们不是一路人,你啊...”
“当不了我们的营帅!”
......
————————
大辽。
耶律洪基猛一拍案首,“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下首一髡头契丹人、一汉服属臣,惊恐下拜。
“陛下息怒...”
“臣刚刚是说....”
“南朝皇帝...驾崩了。”
哐....
耶律洪基砸回龙椅木然不动。
良久...
呼....
出长一口粗气,气息之中都有颤抖。
悠悠道:“宋辽之间....再无宁日了。”
辽臣一怔,髡发辽人试探道:“陛下何出此言?”
“南北之间,本就难免刀兵吧?”
六年前刚打了一仗,丢了燕云,耶律洪基痛改前非,励精图治,不也是为了把燕云夺回来吗?又有什么宁日可言?
“不一样....”只见耶律洪基缓缓摇头。“燕云一役,概唐子浩一己之力。那位南朝皇帝是个仁主,不想用兵的....”
“可是他一走,唐子浩独掌大权,依他的疯劲儿....”
“我们在古北关以北的防务...就没那么轻松了。”
从前,就算丢了燕云,大辽也不太担心大宋会挥师北进,所以辽军布防主在进攻之备,而非防御。
可是唐奕....
耶律洪基了解他,和赵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唉....”再次长叹!
“苍天无眼!”
“让那么好的仁义之人,早早离世....”
“实为....众生之祸啊...”
....
“陛下!!”二辽臣之中,一直未发声的那个汉服属臣却是开口了。
“臣以为,哀痛尚可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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