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误的季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应非
杜洛捷怔怔的,咀嚼远蓉这些话中蕴藏的埋怨。「……你可以选择恨我,毕竟我的确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让你恨。」
「恨你?」远蓉眨眨眼,笑了起来。「我曾经恨过你……并不是恨你的人,而是你被赋予的身分。你不也跟我一样吗?」
她摇摇头。「你给我恨你的理由并不是那么充分,恨起来好辛苦……你知道吗?我还曾经想过要生别人的小孩来报复你,但回过头来想,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自觉不是那么精於计算的人,就怕后来反而困住自己。」
杜洛捷一阵错愕,远蓉眼神中透露出的宁静让他想起阿妈。
没有声音没念过书的阿妈在那混乱的十年里就像一个纺纱的人,一条一条理清所有的经纬线。她承接父亲的懦弱,安抚母亲的疯狂,照料没有自主能力的妹妹,给他这个年幼而恐惧的心灵一个庇护。就在十年终了,她被迫离开一手扶养长大的孙子时,他始终注意著阿妈离去时的眼睛,眼中没有悲、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有全然的祥和与淡淡的不舍。
他还记得那个冬季的午后,他和爸爸站在公车站牌前,陪著阿妈去等公车;阿妈不与他们搬进杜家大宅,选择回到位在中部山区的庙里继续修行,她也坚持不让父亲送,要一个人搭车去。
车子来了,阿妈临上车前用力摥住?的手,语重心长的叹气道:「阿洛仔,不要怪阿妈心肝狠丢下你;阿妈只能陪你到这里,回去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阿妈有阿妈的苦衷,你有你的将来,不管是好是坏,千万要记得,路要自己走,不要被任何人影响了!」
他凝视自己的双手,突然抓起身边的酒瓶,毫无预警的,用力丢向对面的墙壁,玻璃酒瓶瞬间迸裂,碎片与残酒飞散一地。
远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惊愕恐惧的缩在椅子里。杜洛捷的眼中布满血丝,锐利的彷佛要杀人。
「你懂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的宽大?」他倾身向前,紧紧盯著远蓉,声音嘶哑,纠结著她的心。
「为什么你非得要我恨你?」远蓉凛气,一句一句慢慢吐息。「是不是只要我恨你,你就可以减低一点罪恶感?」
「我有什么罪恶感?」杜洛捷恶狠狠的说:「就像你说的,这婚姻既然不是我所选择的,自然我也不必为谁负责——包括你在内!你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官家小姐,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背负一个这样的孪生妹妹我需要付出多大的精力来证明我的优秀?你也不会知道当你亲眼看到你的母亲、你的妹妹死在你面前时那种惨况……」
远蓉也生气了,她拿开大衣站了起来,十分激动的反驳。「我不懂吗?如果我不懂,我何必那么辛辛苦苦的经营『蓉衣』?我大可像璋蓉一样,当个天天真真的少奶奶。」
远蓉的眼眶噙著泪,不由自主的哽咽。「我不懂吗?当我的堂姊为了两个不是她生的智障儿心力交瘁时,我原本可以救她,却只能让她含恨死在旅馆里……」
她颓然坐回椅上。「我没有你的才能和勇气,没办法为了她去跟我妈……天晓得,只怕连我自己都逃不过这些宿命的毁灭!」
杜洛捷怔怔的,为远蓉这些话所震慑。今晚他们两个都有些失控,说了一些情绪话,也说了一些本来不该也不愿让他人知道的心里话。
一阵寒风袭来,他打一个冷颤,走向窗边,把凄厉的呼啸紧紧的围堵在夜色中。不要去看、不要去听……
「已经很晚了,你休息吧!」杜洛捷恢复冷静。「我刚刚看到爸还在书房里,我去和他说说话。」
他说完就离开房间,只剩下远蓉一人,独自面对无止尽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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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只剩下杜文怀一个人,桌上摆了好几只茶壶,他若有所思的用茶水一只一只浇过。看到洛捷,回神似的朝他一笑。「还没睡呀!怎么不在房里陪远蓉呢?」
杜洛捷在父亲对面的藤椅坐下。「她已经先睡了……」
「你阿公又和你说了什么?大陆的案子他对你满意的不得了,看样子你的确下了不少心力。」
杜洛捷厌烦了这些赞美,只是掏出菸抽了起来。
「这些孙子里头,阿公最偏心你,总说你最像他。现在你只要再给他一个曾孙,任何人也动不了你的地位了。」说到这里,杜文怀抬起头望著杜洛捷。「听说你又换新的女朋友了啊?你岳父死对头的女儿?我说你啊……有时真该节制一下,不管如何,远蓉总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杜洛捷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那是你们决定的,不是我的抉择。」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完全当她不存在。远蓉是个好女孩,你实在不该让她这么不快乐。」
「这些年来你这么安分守己,大姨就快乐吗?」杜洛捷毫不留情的反击让杜文怀温文的脸上顿时黯沉。「难道一个女人的快乐就只建立在男人的忠诚上?你们在乎的并不是我的绯闻,更不是远蓉的想法,你们不过是怕我所选择的对象会影响你们的权益罢了!」
杜文怀苦笑一声,倒了杯茶递向杜洛捷。「走到我这个年纪我还怕什么?我早就看开了!怕就怕你陷在自己的固执中,就算玉石俱焚你也在所不惜。」
杜洛捷的眼光直直的盯著父亲,他没想到父亲会想到这一层来。「为什么这样想?我不是一向都很听阿公的话吗?」
「就是这样才让人害怕,因为你本来不该是个言听计从的人,这样的唯唯诺诺才更叫人不安。」
杜洛捷不予置评,岔开话题。「姑姑几时要过去大陆?」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杜文怀讶异的说:「阿公也知道吗?」
「公司什么事瞒得了他?况且这件事做得也不隐密,致桐跟致桓早就不太来公司了。阿公只是没放在心上,他还以为阿姑不过在藉此拿乔。」
「那这回是真的罗!你阿姑是个有才能的人,让她一直压抑著,也难怪她会不甘心!」
「这是聪明的,早走早超生。」
这回换杜文怀沉默了,他把视线转回他的茶壶上,又重新拿起刷子。
杜洛捷熄掉手上的菸又点起另外一支,一面环视这间阿公精心打造的书房:顶天立地的原木书架环绕四面墙,满满的陈列各种书籍,俨然就是座小型图书馆。阿公早年念的书不多,生意做起来后,倒是认认真真的充实了不少知识。
他的眼光落在眼前的一幅书法上,细长飘逸的字迹写了两句郁达夫的诗。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这是阿公六十大寿那年,父亲亲手写下送他的礼物。
杜洛捷凝视良久,微带讶异的说:「我以为阿公不太喜欢你这幅字,怎么又挂上来了?」
「谁知道呢!」杜文怀顺著他的眼光望去。「当年他嫌我的字太秀气,购不上这两句话的豪气干云;前几年也不晓得为什么,又拿出来挂上。也许是年纪大了,解事的方法跟著在变吧!」
杜洛捷冷冷一笑。「是变本加厉吗?」
「他若是变本加厉,就不会看不出你现在玩的把戏。」杜文怀感慨的说:「想当年你也写了一手好字,还拿过好些奖;后来就为阿公一些话,你从此封笔不写。有时候想,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毅力?」
「很简单,因为那不是最重要的事,放弃了并不可惜。」
「那……在你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这么多年来我看著你为了讨阿公喜欢,把你的兴趣一样一样放掉,有时我真是不明白,到底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真正想要的东西,等它出现时你就会知道。」杜洛捷回答得很冷酷。「那你呢?爸爸?难道你这辈子打算就这样过了吗?躲在你的茶壶、骨董中当一个儿皇帝?」
杜文怀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重的回答道:「人活著总该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吗?前半辈子我做过太多的错事只为了让你阿公肯定,结果呢?如今我也想通了,不是那块料,不论怎么强求都是枉然!把心一放,要说任由人去说,我就这样也不算太坏。」
杜洛捷凝眸打量父亲,彷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他曾经恨过他,为了他的懦弱、也为了母亲悲惨的结局;他从来不曾设身处地为父亲著想……父亲也是一个受害者,如果他不生在杜家,也许他会成为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潇洒的过他的风花雪月。
「我不会走你的路,」杜洛捷坚定的说:「我想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在错误的季节 第四章
在杜家大宅的那席长谈并没有拉近远蓉和杜洛捷的距离,相反的,他们的关系又回到原点。杜洛捷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人影,偶尔难得在家中遇见,也仅止於微笑点头,客套的简直就像是陌生人。
但另一方面,远蓉自己也忙到不可开交。百货公司的周年庆已经开始,全公司倾巢而出到各个专柜去帮忙,有时还得下中南部去。连续的东奔西跑,远蓉疲惫到无法多想,只求能安稳睡个好觉,养精蓄锐应付第二天的行程。
就连洁聆想和她吃个饭,都只能找一个午后的空档,在百货公司内的餐厅解决。
这回的碰面和上一次相反,远蓉吃得很多而洁聆却吃得很少。怀孕八个月的洁聆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比远蓉这个睡眠不足的人还要憔悴,她说是因为胎儿压迫到心脏,造成她容易心悸,晚上不好睡。
远蓉忍不住念她。「既然如此,干么不在家睡觉,跑到这里来挤人?」
「还不是因为你,」洁聆瘫在椅子上,说句话就得喘口气。「看你忙成这个样子,大概连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晓得?」
远蓉吃著蛋糕,不在意的问:「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洁聆把她身边的杂志递给远蓉。「翻开六十一页。」
远蓉看一下封面,是最新一期的八卦周刊,她顺手翻开书:心里已经有底。
「绯闻女王廖筱懿,魅力纵横政商名流;
党主席的女儿,坦承最欣赏的对象身在敌方阵营,」
远蓉大略看了一下,整篇文章大都在叙述廖筱懿的「丰功伟业」,包括她募款的功力还有绯闻的对象。周刊还很有心的为她拍摄了一系列又酷又炫的沙龙照,性感艳丽完全不逊於任何明星。
报导中虽然没有驻名廖筱懿心仪的人是谁,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端倪。她是这么形容这个男人的。「……亲执政党的财团第二代接班人,有一双收放自如的眼睛和迷人的微笑,做事果断明快而且霸气十足……我行我素,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有一双收放自如的眼睛……廖筱懿形容得真好,真不愧是第一流的公关人才!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能有如此贴切的描写!
「如何?」洁聆的声音打断了远蓉的胡思乱想。
远蓉的心有点慌,不知该怎么对洁聆说。
「什么如何?拍得不错啊!很美艳也很性感,把她的特色都拍出来了。」她答非所问,明知洁聆问得不是这个。
「我是问你对她这席不知廉耻的第三者观点有什么看法?」洁聆没好气的说道,清楚远蓉在逃避她的问题。
远蓉干笑一声,把杂志还给洁聆。「她又没说对方是谁。」
「这还看不出来吗?你就这么放纵杜洛捷让他予取予求、目中无人?就算你们的婚姻是被逼的,但你也是受害者,他怎么可以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依我看,你就是脾气太好,不吵也不闹,杜洛捷才会越来越嚣张。」
面对洁聆的气愤,远蓉维持她一贯的平静。「并不是这样的,洁聆。我不吵不闹是因为我并不在乎他的风流韵事,杜洛捷的我行我素,道理就跟我的沉默一样,就是他心里压根没我这个人……」
洁聆一脸的不相信。「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要不然你就不会连手机都不开。你是怕记者还是怕你妈?」
「我手机没开是因为前阵子在飞机上掉了,我想要换个号码却还没时间去办……但你说得也没错,我最近实在太忙了,少接到几通烦人的电话我少一些烦恼。」
洁聆并不完全相信远蓉的说辞,但她知道再辩下去也没意义。「我知道你和杜洛捷一样都是很骄傲的人,但我还是不懂,明明是条件这么相当的人摆在一起,却硬是不肯试著去了解彼此,结果是让旁边的人乾著急!」
「你以为我不了解杜洛捷吗?」远蓉意味深长的微笑。「虽然我和洛捷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我对他的了解绝对要比其他绯闻对象都更深刻。碰到这样的男人,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像我这样对他敬而远之。虽然有点遗憾,但也许还可以全身而退……」
「另一条路呢?」洁聆疑惑的问。
「另一条路,」远蓉轻声的回答:「就是你得扯心裂肺,撕碎了自己去成全他。」
洁聆一脸惊骇,远蓉黯然微笑。「相信我,那个男人的心里有太多的黑暗面,而那绝不是哪个女人或者哪件事就可以让他破茧而出的。站在是我好朋友的立场,你应该庆幸我的不在意!
「因为不论是我爱上他或者他爱上我,都不会是个愉快的结局。为了他想要达到的目标,那个男人甚至会不惜毁灭自己的爱情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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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蓉在忙碌中过完圣诞节和元旦,到了一月,百货公司的周年庆结束得差不多了,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得开始准备春夏的新品。
这个时候,百货界传来最大的事件,莫过於飞擎百货总经理徐昱婷要结婚的消息。
徐昱婷的肚子已经五六个月了,详知内情的人都在猜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答应嫁给孩子的爹——也就是飞擎的副总经理林劲生。
徐昱婷是徐家唯一的女儿,虽然是挺著肚子出嫁,婚礼也不可能马虎。席开一百二十桌的豪华盛宴,商业钜子、政治名流,台面上的人物该请的都请了。
所以不但杜狮夫妇、远蓉的父母都是座上贵客;远蓉的姊夫因为和林劲生同乡,所以姊姊璋蓉也将与夫婿一同出席。远蓉不清楚杜洛捷是否接到了喜帖,他没告诉她,她也不会去过问。
远蓉虽然想装聋作哑含混过去,但母亲绝不肯放过她。来了一通电话召唤远蓉去陪她与姊姊试穿新衣——说是「陪」,还不是叫远蓉去付帐。远蓉心不甘情不愿,故意迟到了半个钟头才出现。
母亲的衣服,数十年如一日,都在「姿雅」订做;因为有朱夫人这个活招牌,姿雅俨然成为官夫人最爱的服装店。不管套装还是中西武的礼服一应俱全,甚至连远蓉结婚的礼服也都由姿雅包办。
远蓉到的时候,璋蓉正在隐密又气派的贵宾室里试穿刚完成的礼眼。
同样是孕妇,璋蓉却依然婀娜多姿,除了多一个圆圆的肚子,身上的其他部分丝毫没有变形,一点也看不出这是她的第三胎。
正在帮璋蓉做调整的老板娘林方姿首先看见远蓉,堆起一脸职业的笑容朝远蓉打招呼。「远蓉来啦!我们才刚在说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远蓉客套道:「我只是公司有事耽搁了一下……璋蓉的衣服真漂亮,把我们这些没怀孕的都比下去了!」
「身材变形了,不靠衣服装饰怎么行?」璋蓉的声音气质都和母亲如出一辙,古典优雅的像个搪瓷娃娃。「哪像你,随便穿穿都有味道!」
「妈穿好了吗?」远蓉转头问始终没开口的朱夫人,林方姿却抢著答话。「你妈在我这里做了快二十年的衣服还会有什么问题?我可没有哪个客户的身材像夫人一样二十年不变的!」
「老啦!」朱夫人微露笑意。「孙子都好几个罗!现在就差远蓉,要不然我可齐全罗!」
「其实我倒满羡慕远蓉的,」璋蓉轻柔柔的开口。「快快乐乐当个顶客族,我已经快给那两个小萝卜头弄翻了,现在又来了第三个!」
「李立委那么爱小孩,你再多生几个,他也不会抱怨的。」林方姿谄媚的说,又转向远蓉。「远蓉好久没来了,怎么好像瘦了点?你的尺寸表我可能得再改了。」
「等我需要订做衣服时再改吧——」远蓉话还没说完,朱夫人已经打断她,一脸慈爱的模样。
「你就是这样,也不会想好好的整理自己……还敢说自己开的是服装公司!」
远蓉今天穿一整套的牛仔服,手肘和膝盖的地方都磨得泛白了,站在姿雅豪华的贵宾室里,简直比一旁的助理还寒酸。母亲讲话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好,不但数落了远蓉,还会让在场的人感受到她对女儿的关心。
远蓉给母亲一个假笑。「我今天都在仓库理货没出门,穿这样比较好搬东西。」
「你还要搬货?」林方姿大惊小怪。「你不是老板吗?难道你们公司没别人啦?」
「公司小嘛!什么事都得自己来。」谁像你那么高贵,手不动三宝。
「她就是这样,凡事喜欢自己动手,对人又好,最不喜欢别人拿她当老板看。要不然,雄狮那么多产业,哪会让她在外面这样玩?」
远蓉抿著唇不作声,蓉衣是她的心血,却是母亲心中的毒瘤。母亲这些话是说给林方姿听的,林方姿的手艺虽好,口德却不怎么样,母亲常利用她这一点,散布一些小道消息。
璋蓉已经试穿完,转身走进更衣室。
林方姿堆起笑脸继续说:「女人啊,有自己的事业忙总是一件好事,但忙归忙,也不要忘了丈夫,打扮得漂亮一点,嘴巴甜一点,下管外面的花多香,男人照样服服贴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远蓉的心里暗骂。
朱夫人瞄了远蓉一眼,满不在乎的接口:「我们远蓉啊脾气好,从来也不爱和人争。外面传什么,小俩口只要彼此相信,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怪就怪我们家洛捷长得太好看,又是雄狮的小开,明明什么也没做,就会有一些爱慕虚荣的女人自动贴上来。结果呢?一个话说得比一个大,又有哪一样是真的?」
林方姿还想发表高见,一个助理探头进来请她去接电话,她这才讪讪的离开。一等林方姿离开视线,朱夫人马上把脸沉下来,低声骂道:「真是爱管闲事!瞧见了没?全天下都知道你和洛捷不和,你羞也不羞?!」
远蓉没答腔,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
「不要每次就和我装聋作哑,真当我心里不清楚你在盘算什么?我警告你,远蓉,洛捷不管怎么惹事,你这个妻子总得出来做做样子,别真让人给看扁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你头上踩。还有那个廖筱懿,摆明了就要取你而代之,穿成那个样子上杂志拍照,我要是她爸爸,把她给打死也不让她出去丢人现眼。」
「妈,你怎么这样说呢?」璋蓉换好衣服,笑著插嘴。「廖筱懿拍得很美啊!也难怪男人会对她心动。」
「那种交际花,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远蓉不该说话的,但母亲说得实在太难听了。「这样说有点过分了,妈,时代不一样了,人家总有权做她想做的事吧!」
「你还替她说话!」母亲的脸色简直要杀人。「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让我看见洛捷和那个狐狸精一起出现,要不然我唯你是问。」
☆
远蓉就这样一肚子郁闷地回到公司,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助理看见她板著脸一阵风似的卷过,急急在后面叫她。「蓉姊,杜先生送一个包裹来给你,就在你桌上。」
巨大的四方形包裹,用一张粉紫色的彩纸包著,鸠占鹊巢般躺在她凌乱的办公桌上。远蓉好生疑惑,杜洛捷没事干么送个包裹来给她?
待她一走近,才发现上面有一封淡紫色的信,信上用娟秀飘逸的字迹写著:
敬邀杜洛捷
朱远蓉伉俪
这是什么?远蓉拿起信正准备拆开时,rose正好走了进来,手上拿著一个牛皮纸袋。「合约书,你看一下……那是什么?」
「杜洛捷送来的,看来像是一张邀请函。」
信封里果然是一张邀请函,梦幻般的紫色正面只简单的印上红紫色的四个字「紫色派对」。
「紫色派对?」远蓉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徐昱婷和林劲生的结婚派对!」
远蓉搞不清楚状况。「什么结婚派对?他们不就在飞擎酒店宴客?冠盖云集,连我妈和璋蓉都准备了新衣要去吃喜酒。」
「那不一样。那场传统的喜酒是给徐董事长做面子请一些达官贵人之类的,这场紫色派对才是林劲生跟徐昱婷自己办的,只请他们夫妻俩的好友,听说只有一百份邀请函,而且强制要穿紫色的衣服。」
卡片的内页和和封面一样简单,简简单单印上几行小字——
「紫色的浪漫、紫色的爱情、紫色的恋人……
邀请您……分享紫色的夜晚。」
「她还真客气,」远蓉冷冷的说:「前一次才跑来要我让出丈夫,这一次又邀请我去参加婚礼。我和杜洛捷又不是恋人,干么自讨没趣……」
卡片下方很破坏风景的贴上一张便条纸,杜洛捷的字龙飞凤舞的写道:「七点,公司接你。昱婷送的礼服,请穿著出席。」
一股火气涌了上来,她把卡片往前一丢。「你瞧瞧这个人,好像他来了一道圣旨我就得遵从。」
rose本来正在拆包装纸,听到远蓉的话,停下手上的动作拾起卡片。打圆场般说:「真像杜先生的风格,简洁有力。」
远蓉哼了一声,却没有阻止rose继续拆包裹。包装纸里是一个大纸盒,rose掀开盒盖,发出一声赞叹:「哇塞!真漂亮!」
盒子里头躺著一件蓝紫色的礼服,耀眼的叫人炫目。rose小心翼翼的抖开,蓝紫色的波浪飞舞,开出一件漂亮的礼服。远蓉也呆了,为这件光彩耀眼的礼服而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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