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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苏军俘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纪实
我被苏军俘虏
作者:纪实

作品记叙着一位在中苏铁列克提战斗中唯一的幸存者袁国孝因昏迷后被苏军俘虏的人生经历和遭遇。这位农村孩子,怀着保家卫国和战场立功的梦想和抱负,来到新疆军区塔城军分区铁列克提边防站。因在珍宝岛战斗中吃了亏的苏军,想在新疆边界寻机报复,制造了铁列克提事件,出动300多名士兵和十多辆装甲车对我巡逻队和掩护人员进行突然攻击。使无名高地上的我军官兵28人全部遇难,只有一人因当时昏迷被苏军俘虏。袁国孝被俘之后,面对敌人的审讯和记者的采访,他坚贞不屈,使国格和人格不受侵害。由于周恩来总理的过问,他被苏军放了回来。回国后,他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也受到了严格的审查。复员后,因为没有入党提干,村里人开始传言说他是叛徒,之后,有人公开骂他是叛徒。他气疯了,就卖掉家里的财产,去塔城军分区开了证明。因在村里憋气,他出外做生意,但不论干什么都很失败。改革开放后,他开始做辣椒生意。





我被苏军俘虏 前言
铁列克提之战的幸存者(中篇小说)张宝同2015.11.25
前言
今年,小红椒的收购价已经涨到了四元钱一斤。{
七月是长沙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季节,也是辣椒收购的黄金时节。湖南、四川和贵州是辣椒消费的大省,所以,长沙、成都和贵阳就成了全国辣椒收购和批发名列前三甲的大市场。而长沙马王堆农产品批发市场则是湖南全省辣椒收购和批发的最大集散地,全省几乎80%以上的辣椒都要从这里过手。
那年,我正好要向日本出口一批质量较好的小红椒,数量在数百吨到近千吨。我算好了,如果生意做得好,至少能赚上二三十万。
那天下午,我坐在农产品股份有限公司的办公室里,抽着烟,喝着茶,在网上看着全国各地小红椒的收购价格。这时,一位四五十岁的人进到我的办公室。我问他找谁。他说他要找我。我看这人约一米七的个头,神情装扮与普通农民无异,他相貌朴实憨厚,说话带着浓重的河南口音,就问他找我有何事。他说他手里有一大批小红椒想出售给我。我问质量如何。他说都是上成的质量,是河南柘城产的。说着,就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把里面装着的小红椒拿给我看。
我一看这小红椒的质量确实不错,又是柘城产的,就问价格。他说最少要一元钱一斤。我摇了摇头,说不行,最多九角钱一斤。他说要是九角钱一斤,他就挣不到钱了,因为货物要从河南商丘运往这里,还得要花上一大笔运费。
我们做辣椒生意的,一般在吃肉时,总会要让收购站啃些骨头,再让椒农们喝口汤。但不能让你去吃肉,让我来啃骨头。我不以为然地说,可我们当地产的小红椒就不需要长途运输。所以,价格要比你的价格有优势。但他说他们那边的小红椒要比我们当地产的小红椒质量好,名气也大。我说差不多,就是好一些一般人也看不出。谁吃辣椒时还要问这辣椒是哪里产的?
他想了想,就用恳求的口气对我说,他在河南那边收购的是七角钱一斤,如果九角钱卖给我,把工钱和车钱一刨,就等于白忙了一回,啥钱也没赚到。我说我不管你是从哪运来的,我只收九角钱,多了我不要。
也许我的口气比较坚决,让他感到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他说他在市场上转了一圈,觉得还是想跟我做这笔生意。我一听这话,就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茶。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用恳切的口气对我说,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你让一点,我也让一点,咱们取个中间数咋样?我说你是要九角五分?他点了点头,说,我这是咬牙赊本赚辛苦。
这个价格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我想让他继续杀价。因为一斤赔五分,一吨就是一百元,一百吨就是一万元。我说,九角五分钱还是有点太贵。我们在当地收购的价钱最多只有八角。他说,不对,我都问过了,你们这里的收购价是九角。只是你这里要的数量比较大。
我还是摇头,说,不行,不低于九角钱我是不会要的。而且,已经有好些收购站打来了电话,争着抢着要我收他们的货。
我看他还是不想走,就知道了他的想法。所以,我又是喝着茶水,又是吃着槟榔,做出一副从容不迫和漫不经心的样子给他看。心想,你不走,我们就泡时间,看谁最后能守得住阵地。
他见我不肯杀价,显得没辙,但又不想离开,就一边喝着茶,一边跟我聊了起别的事。他问我,你当过兵吧?我问,你怎么晓得?他说,看你说话和走路的样子。我说,当过两年武警,在四川绵阳。他马上说,我也当过兵,不过我是在北疆的塔城。我看他略微含胸的坐姿,与军人的风纪相去甚远。但我听说他在塔城当过兵,就说,1969年那边发生过一次边界冲突,叫铁列克提之战,听说咱们几十名巡逻人员让人家一下给灭了个净光,无一生还。为这,**恼得不得了,大骂龙书金辱我军威,辱我国威。听说这事多少年来都一直严格保密,不让国人知晓,可是9.13事件之后,龙书金受到了牵连,铁列克提的事件才逐渐地被人所知。
他一听这话,头一下子低了下来,许久,长叹了口气,说,我就是那次战斗唯一的幸存者。我一听,惊异不止,就问,你叫么子名字?他说,我叫袁国孝。我一听,就把他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说,你是那次战斗的唯一幸存者?
他十分肯定地点着头,说,是的。为了让我确信,他指着他嘴角边的一个伤痕让我看,说,你看,我这里有个弹片,已经取出来了。接着,又指着鼻孔旁边的一个伤痕让我看,说,可是,这里的弹片还在里面。接着,他又掀开衣服,指着右边肋部的一片很大的弹痕让我看,说,这里是被子弹打穿了。当时我穿着四层衣服,可所有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
我看着他脸上和身上的弹痕,听着他的讲述,就十分惊讶地说,你真是命大,大难不死呀!他说,我当时就晕死过去了。等我醒来,看着我都成了这样,想着我恐怕是活了了。可是,没想到真是大难不死。所以,才有了今天。可是,多少年来,我都想着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你咋有这种想法?我用惊异和不解的神色看着他,我想即使是军人,也没有哪个人想死不想活的。我知道铁列克提事件的根本原因,是苏军在珍宝岛战场失利后精心策划的一次军事报复。有资料说珍宝岛战斗后毛主席曾对新疆做过指示,说新疆方向有可能会出事,但未能引起龙书金的重视。实际上,**曾私下对他的部下有过交待,说适度地保持边界的紧张,对提高军队的威信是有好处的。所以,新疆军区司令员龙书金当时对中苏铁列克提边界的紧张形势,一直没太重视,以为那只是苏军的一种威胁,未采取果断措施,最终造成如此惨剧。
他说,由于苏军人数众多,步兵有300多人,出动了10多辆装甲车和部分t-62坦克,还有2架直升机围攻我阵地,对我阵地进行猛烈炮击。我边防军人配备的都是轻型武器。因巡逻地段地形开阔对我不利,在只有七八十米高的光秃的无名高地小山顶上,既无工事掩体,也无草木遮挡,阵地很明显地暴露在苏军的火力下。苏军的炮火不断地朝我方阵地轰击,而我们只能靠步枪和冲锋枪进行还击。我们中翼掩护组和巡逻队共29人被围困在无名高地上,而左翼掩护组、右翼掩护组和预备队却被敌人的装甲车分割在别的山上,无法增援。使我们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在敌军重炮火力的轰击下,空旷的无名高地就变成了血腥的屠场。
我说,当时那形势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但你们尽到了军人的职责,对得起国家,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听着这话,他并没有得到安慰,相反,泪水却一下子从他的眼眶中涌了出来。许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战友们都牺牲了,可我在昏迷之后被俘了。说着,他深深地低着头,痛心地说,当时,我真是想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可是,命运就没有给我这种机会。
我曾是军人,当然知道被俘对一个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还是劝着他说,别想那么多了,别人都死了,你能活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他摇了摇头,说,人活着要有尊严和脸面,可我活着,感到的是羞辱,多少年来,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和苦水去向谁诉说?
我继续劝着他说,活着还是比死了好。人死了,一切都没了。要不,你也不能跟我在一起谈生意了。说着,我用十分恭敬的口气对他说,兄弟,把你们当时的情形讲给我听听。说着,我把一支烟递给了他。他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便开始对我讲起了当年的那次战斗。




我被苏军俘虏 第一章:初到铁列克提
第一章:初到铁列克提
“珍宝岛开战时,我和家乡的一大帮热血青年正坐在奔赴新疆的列车上。我那时才刚十七岁,初二还没上完,就参了军。珍宝岛之战让我们热血沸腾,义愤填膺,我们满怀着保家卫国和改变命运的双重理想奔赴着祖国的边防,梦想着杀敌立功,成为孙玉国似的英雄。
到了新疆,就听说自珍宝岛冲突之后,以苏联国防部长格列奇元帅、部长助理崔可夫元帅等人为首的军方强硬派主张‘一劳永逸地消除中国威胁’,准备在远东地区动用中程弹道导弹,将这些携带着几百万吨级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的北京、沈阳、兰州等军事和政治目标实施‘外科手术式核打击’。
当时,毛主席和党中央向七亿中国人民发出了‘要准备打仗’的动员令,要全国人民备战备荒,立足于准备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的准备。‘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要准备打仗’的口号响彻中国大地,全国人民进入准战时状态。
我到了新疆军区,被分到了塔城军分区骑兵营三连。因为中苏边界冲突不断,边防人员严重缺员,两个月后,我被分到了铁列克提边防站。
铁列克提的蒙语是‘白杨树’的意思,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裕民县巴尔鲁克山的西部地区。这里的边防站距县城约150多公里,紧扼着中苏国境线的阿拉山口。这是我国最严重的风口地带,每年六级以的大风要刮近10个月,八级以上的狂风也有160天,平时黄天罩地,少有晴日。所以有人把这里的环境编成顺口溜:‘抬头黄沙天,处处乱石滩,蜿蜒崎岖路,一山连一山。’
我们边防站是一所普通的兵营,两三米的高墙把几十亩地的区域围成一个方形。围墙里盖着一排排红砖青瓦的平房。一个篮球场位于平房之中。在营区大门前,两个哨兵持着枪在一动不动地站岗。
边防站旁边是一座山丘,我们都叫它铁丘。它是海拔不高的巴尔鲁克山的一个显著的石山丘陵。上到铁丘山顶,就可以俯视到山丘的两边。这段国境线东面一侧为我国边界,多为低山丘陵;西面一侧地势相对平缓,有一片二三十公里纵深的戈壁,那是争议区的苏方边界线。那边也有许多的小山丘,但远处却是越来越高的连绵大山。如果天气晴朗之时,可以看苏联境内的阿拉湖。
听副站长裴映章说,由于解放初期我国与苏联的友好关系,在新疆与苏联接壤的大部分地区的边界上,我国的实际情况是有边无防。直到两国关系在六十年代初交恶以后,于1962年才开始设立铁列克提边防站。裴副站长就是刚建站时来到这里的。那时边界在湖边,他和战士们常去阿拉湖边游玩,还上到过距湖边不远的一个小岛上,岛上有一座樊梨花的小庙。
当时,在新疆与苏联接壤的三千多公里的边界线上,有三分之二的地段存在着争议。也就是说中苏边界在许多地区都是有着三条边界线:最外的那条是条约线,即历史条约规定的边界;中间那条是实际控制线,即中苏双方当时的实际边界;最里面的那条是苏方要求线,即苏联方面对我国领土提出的要求边界。实际控制线和苏方要求线之间就是争议地区。
过去,在我的想像中,边防站的生活就象珍宝岛那样充满着让人兴奋的惊险与新奇,巡逻、站岗、与敌方遭遇与冲突,甚至真枪真炮地开战。可是,到了铁列克提边防站之后,才发现这里的生活与骑兵营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边防站每天要出外巡逻。可是,我来到边防站好些天了,一直盼望着能出去巡逻,却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这天周日,我吃完早饭,就约本班的战友尹清启一起到边防站四周转转,好看看中苏边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尹清启是和我从小的同学,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们从边防站出来,顺着一条小路上到了一面高坡上。抬眼望去,四周是一片片山丘和荒漠。山上满是尖厉的砾石,地面上却堆满着鹅卵石,放眼一看,是满目荒芜苍凉的褐色。
但这里有一条小河,就在边防站旁边,叫铁列克提河。听说铁列克提就是因这条小河而得名。这与其说是条小河,不如说它是个小河沟,宽不足十米,深浅不一,蜿蜒曲折,远看就象一条长蛇从我方边界怆然地流向苏联边界。能在这片荒凉的褐色中看到这条小河,实在让人有种惊喜和惊异,能立即感受到一种生命的鲜活与生机。
我坐在小河边上,顺着小河流淌的方向极目远望,却见远方空寂无人,寂静无声。我就问尹清启,‘你家来信了没?’尹清启说,‘还没呢。你家来信了?’我摇了摇头,说,‘也没有。不过,我爹我娘知道我来到了边防站,肯定会很高兴的。’尹清启也说,‘那是自然的。咱参军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立功受奖。要不,咱干嘛来当兵?’
其实,保家卫国,立功受奖并不是参军的最终目的。最终的目的还是想通过保家卫国,立功受奖来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我们都是河南柘城县来的农村子弟,如果服役期间没有什么突出表现,不能入党提干,复员后还得要回到河南老家,跟祖辈一样去跟泥土打交道。但只要一旦穿上了四个兜的军装,成为连排级干部,就算熬出头了,命运就会从此改变。但这种话只能掖在心里,不能流露出来,否则就是私心杂念,就是动机不纯,是要受教育挨批评的。
我问尹清启,‘孙玉国的事你听说了吗?’尹清启用羡慕的口吻说,‘纪录片都看了,九大上跟毛主席和林副主席握手,会一开完,人家就从连长直接提升到了团长。你说人家这命咋就这样好!’我说,‘时势造就英雄!不过,你也别急,别看眼前这里风平浪静,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苏联人在珍宝岛那边吃了大亏,肯定会在咱这寻衅找事。要不,塔城军分区咋会把咱们派到这里?’
尹清启想了想,说,‘塔城军分区的郑副政委在给咱们做动员报告时,说苏军偷偷把边境界点独立石移动了两公里远,十公里长,可是把咱们这多的人派来了,咋还不见行动?’我说,‘时机未到,时机一到,此仇必报。’尹清启摇了摇头,说,‘本来咱们写请战书写决心书,就是想来打仗的,可是,一到这里,整天忙着学习和生产,一点打仗的意思都没有。这咋让咱去立功受奖呢?’
我说,‘打不打仗不是咱们说了算,是人家苏联人说了算,如果人家不欺负咱,不侵犯咱,仗就打不起来。’尹清启就说,‘那苏联人什么时候才会打过来呢?也让咱好好地揍揍他,出出气,立立功。’
我能理解他,他的心情和我一样,希望能早点跟苏联人打仗,好立功受奖,入党提干。可不,如果光靠平时这样去争取立功受奖和入党提干,难度很大,标准很高:首先要政治合格,能把毛主席语录倒背如流,张嘴闭口能引用一些马恩列斯毛讲过的话;二是军事过硬,就是打枪要准,跑步要快;三是作风优良,见到再漂亮再可爱的姑娘,都要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四是纪律严明,不请假,不迟到,早晚按时向班长、排长和连长请求汇报;五是保障有力,空余时间主动帮炊事班喂猪,掏厕所,或是帮灶。因为是从农村参军的人都是揣着理想和抱负来的,都想通过入党和提干改变命运,所以,大家都在拼命地积极表现,要求入党的人都排着很长的队,提干就更难了,有多少人奋斗了一整,到了复员时,连个班长都没混上,更别说要当排长连长了。但只要有仗打,一次战斗你就成了英雄,只要成了英雄,入党和提干的事根本就不用你发愁,自然有人主动来为你办理。即使牺牲了,也是为国捐躯,成为烈士,起码也能为家人争光。所以,我们都盼望着能有仗打。
边防站的生活其实是非常地寂寞平淡。能打破这种寂寞平淡的是嘹亮的号声。清晨七点多钟,第一声军号声便在空旷寂寥的铁列克提上空响了起来。
来过新疆的人都知道这里跟北京时间有两个时差,在我们河南老家夏天早上五点来钟就天亮了,可在这里,到了七点钟多了,天还是灰蒙蒙的。这时,营房中间的篮球场边,已经有几个影子立在那边。那就是边防站的站长和指导员他们。
边防站属连级单位,管辖一百来里长的边防线。1969年正是特殊时期开展得如火如荼之际,因为人民解放军要搞三支两军,就是支工、支农、支左、军管、军训。每个连队都抽出了许多人,使得基层连队严重缺员,不光我原来的骑兵营三连是这样,就连这里的边防站也是这样。在我来边防站之前,边防站的满员应该是80人,可实际上却只有二十人。
不过几分钟,七八十人的队伍便分三队排好了。副站长就站在队伍前面喊着‘立正’、‘稍息’、“跑步跑”。于是,三个排的队伍一边喊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针锋相对,寸土必争’,一边朝着边防站的大门外跑去。
顺着一条卡车行驶的土路,跑操的队伍整齐地朝前跑着,跑过我们营区的菜地和庄稼地,跑过我们训练的操场的射击场,跑过溜马的草地和小河边,我们又跑回了营地。这时,我们已经跑出了一身汗。
刚散完操,大家就忙着回到宿舍里开始洗脸刷牙。不一会,食堂那边开饭的哨声就响了起来。我们进到食堂吃早饭。这里的伙食跟骑兵营差不多,早饭也是大米稀饭,馒头、土豆丝和炒白菜。因为这里的气温常年都比较低,种不了很多菜,只能种些土豆和白菜。所以,土豆和白菜就成了我们最常吃的蔬菜。一天三顿吃土豆和白菜是很平常的事。我们吃的这些土豆和白菜一部分是从塔城送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我们边防站自己种的。
吃完早饭,就差不多到八点钟了,早上八时到九点五十是边防站‘天天读’时间。虽然当时边界形势比较紧张,但政治挂帅依然是我们军人的思想和灵魂。政治学习是在一间能容纳近百人的大会议室里进行。会议室里摆着三大排长凳,按一、二、三排依序而坐。前面有一个长桌,是站长和指导员主持会议时坐的。会议室的正前方,墙上贴着一张毛主席的画像,画像两边是两条用毛笔恭恭整整书写的毛主席语录。一条是:指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另一条是: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的革命军人,只要一看到这两条毛主席语录,心中便会不由地肃然起敬。所以,只要大家一进到会议室,就会有一种敬重之感。
政治学习一般是由新调来的魏指导员主持。政治学习开始先是向毛主席进行早请求。当然,这种请示不是到中南海直接向毛主席他老人家请示,而是站在毛主席的画像前,右手拿着红宝书,放在胸前,由主持人领着说,‘首先,让我们敬祝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伟大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万寿无疆!’大家把右手向右上方连挥三次,同声高呼,‘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接着,再用同样的方式敬祝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身体健康,健康健康,永远健康。祝愿完了,大家一起唱《东方红》和《大海航行靠舵手》。之后,便开始学习毛主席语录和毛主席著作。
学习一完,便是“天天练”,就是军事训练。主要是跑步、单双杠练习、投弹、匍匐前进、战术演练和空枪瞄准的射击训练。因为这里是边防站,军事训练显然抓得比较紧一些,过去我在骑兵营时,平时就不怎么训练,要不,我在骑兵营呆了将近两个月,连马都没骑过。
边防站用电是靠自己用发电机发电。每天晚上天一黑就开始发电,到晚上10点钟关机停电。晚上7时到8:50是‘天天听’,就是听广播。通过收音机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联播节目。听完收音机,指导员便开始给大家讲边防知识和边防政策。作为边防人员,学习边防政策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内容。对于苏俄从1883年开始强迫中方签订的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战士们都能倒背如流,对于在与苏军冲突时所遵循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针锋相对,寸土必争’和‘宁可前进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等原则更是烂熟于心。
这天晚上,指导员给我们讲述的是‘海兰泡大屠杀’与‘江东六十四屯大屠杀’事件。事件发生在1900年7月16日,沙俄士兵全副武装闯入中国人的住宅与商店,不分男女老少,见人就抓,许多人当即被刺刀捅死,然后将当天被抓的3500名中国人,关在黑龙江边的一个锯木场里。第二天,便把这些人往江里赶,要把他们淹死,有些不愿下水的人,便被沙俄士兵用刺刀捅死。一位参加屠杀的俄国士兵这样地描写说:‘人群象雪崩一样被压落入黑龙江的浊流中去。人群发狂一样喊叫,声震蓝天,有的想拼命拨开人流,钻出罗网;有的践踏着被挤倒的妇女和婴儿,企图逃走。这些人或者被骑兵的马蹄蹶到半空,或者被骑兵的刺刀捅翻在地。
讲述完这段悲惨的历史,指导员用更加沉重的口气对大家说,‘毛主席说了,新沙皇比老沙皇的野心更大。现在的苏联是一个超级军事强国,不但在欧洲有几百万驻军,光是在我国边界上就有150多万的军队,坦克部队和摩托化部队也有四、五十个。各种飞机有四千多架。他们养这多的军队是干嘛的?难道只是为了吓唬别人吗?不是,他是想步老沙皇的后尘,去侵占更多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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