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的缠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莫颜
“半个月前和你见过?奇怪了,我怎么不记得呢?”她冷笑,只当他在胡说八道,剑尖向前抵了抵,将他的喉头压出了血印。
“你再想想。”他没明说,却与她玩起猜谜,声音温柔嘶哑,宠溺得像是两人在打情骂俏。
宫无欢正想驳斥他,但看着这双灼灼的眼,突然有了一种熟悉感,令她十分不解,她仔细看他的眼——等等,这眼神、这身形都似曾相识,还有这声音也有点耳熟。
她的脑海里浮现攻击水盗时的那一夜,她用这把剑刺进一个男人的胸膛里,突然,那人的身形与眼前的男人身影重迭,令她心头震惊。
那个被她杀掉的男人也与这人有着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身形,以及同样的声音。
宫无欢暗暗吃惊,冰冷的声音却多了点起伏。
“不可能!”
“你终于认出我了?”他欣喜。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别担心,我还活着。”他好意安慰她。
她才不是担心,是震惊好不好!
她瞪着眼,上下打量他,想在他身上找出任何破绽,人不可能起死回生,那一夜的那一剑,她实实在在地捅进他的心脏,明明杀死了他,他为何还活着?
她看着这男人,那笑容在她眼中只有邪气两字可以形容,她不明白为何这人没死成,既然是他,那么他和这些上百名手下便是盗匪余孽了?
思及此,她心头冷意袭来,这可不好,她一人势单力孤,如何敌得过这群匪徒?看来只有要挟他为人质,才有一线生机。
她正想开口威胁他,不料这人突然扒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
“你瞧,这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只可惜留了疤——就在这儿呢。”
宫无欢黑了脸,她没管那上头到底有没有疤,倒是看到了男人的臭胸毛,她的剑改抵在他胸口。
“把剑还来,否则我不介意上头再多一道疤!”
躲在树丛后的杨笙等人再也忍不住了,气得站起来大骂。
“不知好歹的女人!敢威胁咱们老大,你活得不耐烦了?!”
宫无欢神色狠戾,正想警告他们别过来,却有人比她更恼火。
“谁让你插嘴的,我和我媳妇说话呢,你捣什么乱?滚!”
宫无欢听了一恼,恶狠狠地骂道:“嘴巴放干净点,谁是你媳妇?!”
弓长啸对手下怒目相向,对媳妇却是眉开眼笑。
“欢儿别恼,他们都是粗人,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你,等你成了我的夫人,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你想怎么骂他们、罚他们都行。”
周围的手下们听了,各个忍不住双腿一颤,差点跌倒。这是他们那位威风凛凛的帮主吗?居然对一位姑娘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
宫无欢只当这人在痴人说梦话,见色起意,容色更加冷凝。
“你想找死?”
“不死不死,我还等着娶你过门呢,来,跟我说说,你家在哪儿?祖上还有什么人?我挑个日子去你家提亲。”
这人就是个登徒子,想娶她回去当压寨夫人,没门儿!不过,这点倒是可以利用,他那些手下似乎都很惧怕这位老大,那天她可是杀了不少水盗,唯恐这些人向她报仇,不如将计就计先把这个男人给哄了。
宫无欢故意用美眸瞅着他。“你真想娶我?”
“想!”弓长啸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且是一定要!”
宫无欢寻思,脑子飞快转着,原本冰冷的面孔对他抿出一抹浅笑,这笑容若照一般世俗的标准,也没有说多倾国倾城,而且她向来少笑,也吝于给予笑容,除了师父和其它三位师姊妹,她几乎不对别人笑的。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这笑容看在弓长啸眼中,便成了仙女下凡般的笑容,眼底的火苗一下就点着了,旺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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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儿五十里的安石城,进了城门往东找东大街,再向右拐有条杨柳胡同,最里头的第一间便是我家,你若想提亲,三日后,我等你。”
弓长啸眼神变得幽深,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
“一言为定,欢儿你可要等我。”
听到欢儿两字,宫无欢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辈子从没人叫她欢儿这种亲密的昵称,就算是师父也只唤她无欢,她面色不改,心下咒骂,暂且忍着,三日后,她定要取回自己的剑。
“到时候,记得带这把剑来。”
弓长啸笑道:“欢儿放心,这把剑我一定不离身,吃饭、睡觉都带着。”他一边承诺,一边轻抚着剑身。
他触摸的动作就像在摸女人的胴体似的,直让宫无欢眼皮抽筋,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下咒骂——
死大块头,放开你的手!
她决定眼不见为净,等这把剑拿回来后,一定要用酒消毒!
她不再威胁他,转身想走人,却发现弓长啸还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啥?”
“我送你一程比较安全,免得那些人又回头来找你麻烦。”
“不必,我自己走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是我娘子,我得保护你。”
“你再啰嗦,就别想来提亲!”
“好好好,我不跟,那你小心点。”
宫无欢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怕他不守信偷偷跟在她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瞧见他正用那个臭嘴巴亲着她的琥珀剑,当下让她背脊窜上一股寒意,忍不住抖了下。
她的拳头握得咔吱咔吱响,心中发誓等剑拿回来后,她非赏几个拳头在他脸上不可,还要把剑浸泡在药水里消毒七七四十九天!
第3章(1)
安石城是通往京城路上必经的城镇,宫无欢如今泄漏了行迹,不敢一人独行,何况她尚未弄清那批灰衣人是谁的手下,因何要捉拿她?
名册之事紧要,幸亏有弓长啸那批盗匪插手,才让她幸免于难,但她也知道这一路上,弓长啸那批人始终暗中跟着她。
她正愁着,才踏进安石城没多久,便有人唤住她,一转头,她先是一怔,继而恭谨地向对方拱手。
“卑职见过易捕头。”
易定风出现在此,她可不认为是巧合,这人被百姓奉为神捕,自有过人之处,她不敢小觑对方。
她虽自称卑职,但神态不卑不亢,浑身透着一股疏冷。
易定风不着痕迹地打量她,接着收回视线。“跟我来。”他知道她会跟上,丢下这句便率先转身。
宫无欢跟着他走,两人出了大街,最后走进一间客栈,这时已是晚膳时刻,用膳的客人多,店小二显然认得这位鼎鼎大名的易捕头,一见到他,立即上前招呼,还顺带让人去通知掌柜。
“捕头大人,快这边请,楼上有雅座。”
易定风点头,跟着店小二上了楼,他率先入座,见她还站着,命令道。
“坐。”
显然他不是个话多的人,说话言简意赅,宫无欢也不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下,没多久掌柜亲自来招呼。
“可有上房?”他问。
掌柜的忙道:“有的有的,捕头大人想留宿?”
“给我们两间客房,要相邻。”
宫无欢愣住,她没料到易定风什么话也不问,就径自帮她订了客栈。
“易捕头,卑职没打算在客栈留宿。”
易定风抬头看她,目光清澈,但犀利得像是能看进人的灵魂一般。
她不畏他的目光,直视不移。
“先吃些东西吧。”他又吩咐掌柜先把店里的招牌菜端上来。
她拧眉,不满他径自做了决定。“易捕头,卑职不饿。”
易定风不疾不徐地说道:“打从你进城,就有人盯上了你,而且是两路人马。”
宫无欢一怔,不由得心下佩服,易定风不愧是名捕,居然看出来了,而且还看得出是两路人,她早知有两批人马跟着自己,一批是来路不明的灰衣人,另一批便是弓长啸的人。
“最好尽快填饱肚子,说不定今夜有一场架好打。”
宫无欢这次没拒绝,顺着他的意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她低头思忖,她一人孤掌难鸣,易定风提醒她,无非是表示可以帮她。
她正愁无法甩开那些人,何不顺势依他?当然,她也知道易定风肯定已经怀疑她了,若不是她身上怀有重要的东西,她一个小小的暗捕,因何引来别人的觊觎?
为了消除易定风的怀疑,也为了甩开那些人,她决定将计就计。
“易捕头,实不相瞒,那两路人的其中一批是盗匪余党。”
易定风执起酒杯的手一顿,明锐的视线盯住她。“当真?”
“因为卑职认得其中一人,那日在盗匪船上,卑职和那人交过手。”
宫无欢遂将自己和弓长啸交手的经过告诉易定风,因为属实,她叙述起来也更真,同时将那批灰衣人的帐算到知府大人柳永敬的头上。
“卑职怀疑,柳大人和盗匪合谋,卑职这次南下,是暗中奉了陵王之令来查探的。”
奉陵王之令当然是她诓的,不过她四师妹白雨潇嫁给了陵王,这次盗取名册也是为了四师妹,所以为陵王效命这句话,宫无欢说得天经地义。
易定风十分意外,但随即又狐疑地问她。“陵王身边能人甚多,因何找上你?”
她冷哼,就知道这位易捕头不是好唬弄的人。
“实不相瞒,陵王的宠妾水妃是我的师妹。”
说到陵王那位宠妾,京城里无人不知,向来不贪恋女色的陵王,却极度专宠这名小妾,一连向皇上请命破例让她晋位,尤其在她怀有身孕之后,更是晋级妃位。
宫无欢不怕易定风去查,抬出师妹水妃,只会让易定风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她不会告诉他名册的事,毕竟这可是一件大功劳,皇上要整治江南贪官,求的是贪污的证据,人人抢破了头要立功,她也不例外,这个大功劳,她只会和自家师姊妹一块儿分享。
她唯一能给的,就是把弓长啸这批盗匪余党的下落告诉易定风,就由鼎鼎大名的易神捕来收拾那些人,这对她只有利而无害。
另一头,弓长啸尚未提亲,就开始准备成亲事宜,他兴高采烈地找来媒婆,准备喜房,添置喜被、喜枕,备红烛,贴喜字,连新娘子的凤冠霞帔都由他来添置。
崔木和杨笙一点也不看好这门亲事,他们看得很清楚,那个女人可一点都不喜欢帮主,而且她来路不明,漕帮弟兄遍布各地,他们去打听那女人的底,除了她的名字,找不到任何关于她家族的事。
他们将此事回禀帮主,谁知帮主却完全不在意,还如此得意洋洋地回答他们。
“无家无依?那好,本帮主娶了她,她不就有家了?我的肩膀就是我娘子的依靠,她成了帮主夫人,以后漕帮就是她的娘家。”
当时帮主说这话时,满脸都是欣喜,语气尽是宠爱,人还没娶回来,就已经满嘴“我娘子”的喊着,见帮主兴头正高,谁还敢不要命地去泼帮主冷水?
“怎么办?帮主被那娘儿们给迷住了。”崔木好不忧愁地说。
“我杨笙阅女无数,一看也知那娘儿们不是个善茬,她并不喜欢咱们帮主,却答应帮主的提亲,其中肯定有诈。”
“老邱,帮主向来最重视你的意见,你去劝劝帮主。”
“我早说了,你没看到帮主当时那脸色,彷佛我若是再敢说那娘儿们一句不好,就叫我吃不了兜着走。”
“帮主年纪轻轻就接下了咱们漕帮,当初老帮主看上的就是帮主行事稳当,有担当,人又机灵,过去也有不少漂亮的娘儿们来勾引帮主,也不见帮主爱美色,怎么这一回才见了那女人一眼,就日思夜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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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这娘儿们就是个麻烦,传消息回来的弟兄们说,有人要暗中捉拿她,帮主就立刻带着咱们急匆匆地去保护人家,那些人似乎是朝廷的人,帮主为了一个娘儿们惹上朝廷,这可不妙啊。”
“那娘儿们美是美,但也没有美到倾国倾城,帮主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就被她迷成这样?像着魔似的。”
崔木和杨笙这些弟兄不时唉声叹气,说归说,却没有人敢再去劝帮主。
大伙儿正苦恼时,正好一名弟兄气呼呼地从外头回来,说他去了安石城,向那儿的漕帮弟兄打听过,杨柳胡同那屋子是间空屋,据说以前那儿死了一家人,后来又传言有鬼,以至于那屋子空在那儿,乏人问津,听得崔木几个弟兄跳起来,直骂岂有此理,这下有证据了,赶紧和这名弟兄一起去向帮主禀报。
谁知弓长啸听了,却是摆摆手,不以为意。“知道了,下去吧。”
杨笙和几位弟兄再也忍不住,杨笙率先站出来,就算惹怒帮主,他也要说。
“帮主,那空屋说明了什么?说明那女人分明是骗您的,其中有诈!”
“是呀帮主!那女人来路不明,又被人追捕,万一是朝廷通缉犯,可是会惹祸上身呀。”其它人纷纷附和。
“紧张什么?我早就猜到她家不住那儿。”
“您知道?那您……”
弓长啸摸着下巴,一脸欢快地说:“媳妇矜持着哩,哪有可能一下子就答应我的求亲?这追媳妇嘛,跟驯马可不同,讲的是诚意,别说是鬼屋,就算那里是坟场,我也必须去一趟,你们可知为什么?”
众人茫然了,直问:“为什么?”
弓长啸咧开了狡诈的笑容。“因为她当时给了承诺,要我上门去提亲,我若不去,便是我反悔了,只有去了,才能坐实提亲这件事,懂吗?”
大伙儿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帮主心里有数,并没有被那女人迷得连脑子都不会使了,帮主在跟她斗智哩。
“也对,咱们帮主聪明着,哪里是区区一个娘儿们能唬弄的?帮主想娶她,还是她的造化呢。”
“就是!”
众人纷纷附和,看着帮主狡黠的笑容,大伙儿也跟着贼贼地笑了,谁知帮主却突然冷肃着脸,阴沉沉地警告他们。
“之前大概是说得不够清楚,所以我再把话说一次,再让我听到谁对她有意见,就别怪我拳头伺候。”他一边说,还一边把拳头扳得喀喀响,吓得大伙儿立即收起笑容,噤声不语。
当帮主不笑时,那严肃狠戾的脸色与笑脸迎人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直教人敬畏,大伙儿是看明白了,帮主不是一时兴头上,而是打定了主意就要那姓宫的女人。
他们明白帮主的性子,平日他可以不管你,他要的是忠心,只要你对漕帮忠心,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地仗护你,倘若你要是有二心,背叛了漕帮,帮主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
那可是会整治得你跪地求死,只求死个痛快,你若倔着,他比你更倔,甚至卯足了精神来跟你一起耗,他乐此不疲。
当初漕帮出了一个叛徒薛华,和水盗里应外合,将漕帮负责运送的盐货给抢走了,还杀了不少弟兄,那些弟兄辛勤干活,家里都有老母妻儿,好好的人就这样成了刀下亡魂,后来是帮主领着他们,潜入敌窟,把盐货给抢回来,否则遇上官家,这批盐货就会落入官家手中。
死了三十八名弟兄,帮主便在薛华身上讨回来,他拿了把刀,像宰猪肉那般,先扒了他一层血皮,再生生刮了他三十八块肉下来,刮到见骨了还不让他昏,要他醒着承受这一切。
那模样直让弟兄们看了心惊,却也大快人心,整治了叛徒,也警告所有人不忠不义的下场。
“去找丐帮的人,就说咱们漕帮分他们一些肉吃,把那些打她主意的人好好整治一番。”弓长啸倏地沉下脸色。“敢动我的媳妇,就叫他们吃吃苦头。”
“是!”大伙儿应声,依令而去。
到了约定之日,安石城从城门一直到杨柳胡同的路上,都埋伏了暗哨,宅子四周也有官兵埋伏着。
宫无欢回想那日被灰衣人包围时,弓长啸带着手下出现,把四周山坡围了个密密实实,足足有上百人,她把估计人数告诉易定风,而易定风不愧是四大名捕之一,借着他的名号去安石城衙门请来了官兵,沿路部署埋伏,就等着弓长啸落网。
宫无欢此刻正在一处三层楼高的酒楼屋瓦上,从这里可以望见城门,将四周胡同小巷尽收眼底。
她感到身旁风动,往侧边瞧了一眼,易定风正站在她身旁。
“卑职参见易捕头。”
“你我都是公门中人,不必多礼。”
“是。”
既然他说不必多礼,那她也不必废话,遥望城门,看向远处。
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除非必要,否则她是淡漠的,除了自家师姊妹,她一向寡言,性子也清冷。
第3章(2)
易定风的目光移到她侧脸上,细细打量她,她不多话,也不会借故和他攀谈,他自知自己身上的名捕光环,就算是知府大人也会借机多亲近他,皇上对他们四大名捕的厚爱和看重,更是让不少达官贵胄想将族中女儿嫁给他们。
不过,他对自幼娇养在闺阁的千金贵女并不感兴趣,一双俊眸忍不住又瞟向她。
“你当暗捕多久了?”他问。
“回禀捕头大人,两年。”
“几岁开始的?”
“十七。”
十七?那么她现在芳龄十九了?
“怎么没嫁人?”
“因为没想。”
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倒是爽快。
“可有意中人?”
“没有。”
易定风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始终专注在街上,不因他的问话而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一个男人问女子是否有意中人,已经算是唐突了,同时也另有深意,她却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脸上完全不在乎,也无羞涩之情,彷佛他问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也不知为何突然想问她,或许是因为对她有种奇妙的好感吧,希望从那冷淡的神色上瞧出任何羞意。
她的冷静和淡然让他意识到名捕的光环和自己的魅力到了她这里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他勾唇浅笑,不知何故,心情变得很好。
突然,她的脸色变了,易定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没见到任何可疑人物。
“来了吗?”
“来了。”
易定风看了半天,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在哪?”
“在城门那儿,骑马的那位。”
易定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队人马,不由得一怔。“敲锣打鼓的那些人?”
也难怪易定风惊异,既是盗匪余党,必是悄然进城,所以他适才搜寻的目标,专找最不起眼的贩夫走卒,却没想到会是一列喜庆的队伍。
只见为首的人骑着大马,前头有吹着喷呐的乐夫们开道,后头有抬轿的脚夫,分散两旁的护卫皆雄赳赳气昂昂,整个队伍在热闹的街市上大张旗鼓地行进着。
而那为首的正是弓长啸本人,他今日穿上红袍,头上戴了玉冠,一身喜气,把自己打扮得像是迎娶的新郎一般。
他这番招摇过市,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不像是盗匪,倒像是某家公子出行办喜事。
宫无欢怎么也没想到,弓长啸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进城,枉费他们在城中各处埋伏人手,这人却是唯恐天下不知似的,大摇大摆。
瞧他这身喜气的打扮,她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看这阵势,他像是来迎娶的新郎,你当初是如何将他骗来安石城的?”易定风转头看她,第一次见到宫无欢淡然无波的神情上有了变化,也让他察觉到异状,她只说了用计与对方相约在安石城那栋空屋见面,但没说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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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无欢想了想,回答道:“他说要上门提亲。”
“你答应了?”
“是。”
“荒唐!”
宫无欢察觉到易定风语气中的严肃,她转头迎上他质疑的目光,皱了眉。
“不答应如何诱他入城?”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又不是用美色去诱惑对方,既然对方想自投罗网,她也不介意将计就计,她不明白易捕头有何好惊诧的,这种小事根本不足为奇。
瞧见她眼中的疑惑,易定风收回目光,继续望向那高头大马、身穿红袍的男人。他微眯了眼,盗匪吗?若那男人不是个笨蛋,便是这事有诈。
弓长啸不但招摇过市,还命手下散播消息,说他是来提亲的,成亲之日,还请各位父老兄弟姊妹们捧场喝喜酒。
在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们,皆对骑在马上的人指指点点,还有不少姑娘瞅着弓长今日的弓长啸英武非凡,穿着石榴红簇新的骑装,头上梳高的髻戴着月牙色的玉冠,让原本粗犷阳刚的相貌多了三分儒雅,却不失武人的豪爽气概。
崔木和杨笙两人骑马,一左一右落后半个马身跟在帮主身边,他们两人也穿着簇新的骑装,生得本就不赖,打扮起来亦是人模人样的,也有不少姑娘家害羞地看着他们,当然,看帮主的姑娘家更多。
有几个姑娘聚在一块儿讨论那马上的俊美郎君——
“不知是哪家的儿郎,生得真好看,气度好威风呢!”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幸被他看上了?真教人羡慕。”
“说得是,瞧那挺拔结实的身子,就算不能做他的妻,能当他的妾也是好的。”
“怎么,难不成你想当他的妾?”
“若有机会,谁不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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