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时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司马白衫
“你能站在我面前,我放心了。”陈江平仔细地打量着岳文,目光在岳文的腿上稍一停留,旋即又注视着岳文的表情,“怎么,让车这么一撞,不会撞傻了吧?!”他脸上表情很舒展,难得开起了玩笑。
岳文自嘲道,“没撞傻,快吓傻了。”
岳文发现陈江平好象并不关心金鸡岭,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刚才在蒋胜办公室,陈江平并不多言,金鸡岭的事仿佛与他毫无相干。
可是让自己去金鸡岭是他威逼利诱的结果,而卜凡去金鸡岭,也应是他点头的吧!
难道……
岳文心里不颤而栗,他看着陈江平那张斯文白净的脸,仍是如春江潮水,平静如镜。
“卜凡……,有些可惜了。”陈江平习惯性地往后捋了捋头发,满脸惋惜,“唔,……你怎么看?”
岳文感觉心里很压抑,但努力“调集”着脸上的表情,“我觉着,卜委员的事,肯定不是孤立的,这些领导肯定也知道。”岳文缓慢说道,还有一句他没讲,领导知道,但他们都不说,他努力想从陈江平脸上看出点什么,但结果却让他失望。
“不一定吧?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陈江平嘴上说着,却慢慢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岳文。
岳文看看他,突然说道,“回收金矿的合同让人偷了。”
“什么?偷了?”陈江平一脸惊愕,“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上。”岳文仍很平静,他看了看陈江平,“卜委员被阴,胡开岭被打,合同被偷,村民又签了一份同意出租矿山的保证书,这都发生在昨晚,……这也意味着,卜委员在金鸡岭,败得一塌糊涂,……如果说没有联系,打死我都不信。”
“唔,……”陈江平没有说话,却示意他继续说。
岳文却答道,“没了。”
“没了?”陈江平有些意外,他沉吟半晌,“卜凡这么短的时间,能把合同签下来,这很不容易,……可惜了,合同……”
岳文脸有些阴郁,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陈江平并不关心卜凡,相反,却对合同很是挂怀,“陈主任,您是不是从开始就知道卜委员去金鸡岭,肯定会出事。”
陈江平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岳文索性把话撂开了,他感觉他与卜凡可能都是别人的棋子,不同的是,现在卜凡马上成为弃子,而自己,他不敢往下想,但摆脱那个可怕的环境,摆脱陈江平的束缚成了他现在的首选。
他决定孤注一掷。
“卜委员他们进村,立足未稳,急着回收矿山,这是一个失误;合同没到期,停水停电,这是第二个失误;砸人饭碗,还让人捧场,轻视对手是谁,这是最大的失误。”
陈江平一言不发,严肃地看着他。
“卜委员来街道也有两年了吧,农村工作并不拿手,机关那套务虚的东西才是他的本行,他的行事风格,您肯定熟悉,街道的领导都熟悉,我想,在他去之前,您就应知道他解不开金鸡岭这个结!可是明知他不行,为什么还偏要让他去?”
陈江平心头一懔,卜凡的作用就是试探,试探金鸡岭的水有多深,水动了,水下有些事情才能看清楚,这是他与上面那位领导商定的计划,没想到岳文一语点破。
“岳文,……我只能说,每个人,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何人都不例外,”陈江平考虑着自己的措辞,“干任何事都有风险,想要得到的更多,就得付出更多,牺牲更多。”
“那就把卜委员牺牲了?”一晚上没睡好,岳文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会有一个好的相对好的结果。”陈江平感觉有些费力。
“什么是相对好的结果?合同被偷,村主任被打,他自己的事还说不清楚,在金鸡岭,他是完败!现在的信息传播这么快,论坛上、网站上都有了,相对于大局,工委、管委也只能处理他,虽然领导也知道他委曲,但为了区里的形象,只能丢卒保车,他不会有好结果!”岳文看看陈江平,“卜委员就是先例,以后谁还去金鸡岭?这是杀鸡给猴看。反正我是不敢去了!”说了这么多,铺垫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他最终要表达的意思。
他现在也更加看清楚,卜凡事件的背后,藏着太多的人,利用晚上在网络上掀起大浪,如果放在白天,处理的会很快,但在晚上,以现在机关的效率,层层汇报,拖到明天,才发酵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些人肯定深谙机关里的工作方式,
陈江平却不理他这个茬,“你不是猴,我倒觉着,你粘上毛,比猴还精。”他平静地看着岳文,“功败垂成,最得意的时候就是最麻痹的时候,最麻痹的时候给人一击,高明,但如果卜凡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人会把他怎么样,想干好事,自身首先要干干净净,要守纪守法,更要注意策略方法。”他象是对岳文说,也象对自己说。
“陈主任,你不是说我认为有危险随时可以撤回来吗?”岳文挽起了裤腿,露出了血迹斑斑的腿。
陈江平眉头紧缩,“行,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愿意撤回来。”
老子一百个愿意,岳文顿时感觉心里一松,仿佛身上的羁绊瞬间粉碎,“那,感谢陈主任。”他马上就坡下驴,“您别没的事,我先走了。”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陈江平的办公室,不愿意再看到那张脸。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望着这个有些疲惫的身影,陈江平有些感慨,他才多大啊!就凭这份心计,这份老练,如果他能在这个风暴漩涡中站得稳,他肯定会走得很远。
“笃笃笃”……有人敲门。
进来,门开了,却是岳文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袋子。
“怎么,又想通了?”陈江平一阵高兴。
“没,啊,我不去。”岳文赶紧解释,他把袋子往陈江平桌上一放。
“什么东西?”陈江平不解。
“你最关心的东西。”岳文声音有些冷。
“不会吧?”陈汪平很是意外,“难道是……合同?”
他的手激动得有些颤抖,也不嫌袋子脏,抖抖索索打开袋子,赫然正是金鸡岭金矿的回收合同,“不是被偷了吗?你哪来的?”陈江平热烈地注视着岳文。
“我把它调包了。”岳文平静地说。
“那他们偷走的是…….?”
“一摞旧报纸…….!”
大城时代 第24章 尘埃落定
“报纸?.…..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胡开岭把合同锁进抽屉里了。”施忠玉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了?”施忠孝提醒道,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夜没睡,加上抽了一夜的烟,脸色很是苍白。
陆德江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施忠玉,这是满盘棋的棋眼,如果合同找不到,这些天的心思肯定全白费了,基本都在做无用功了。
“我记得没错啊,”施忠玉自己掏出烟来,劣质烟味呛得陆德江直想咳嗽,“会不会让人调包了?”
施忠孝看看陆德江,“调包?谁干的?”
施忠玉明白合同的分量,也看出施忠孝的恼怒,失望与惊吓的双重作下,他变得有些神经质“肯定是胡开岭!肯定是他,没错,肯定是他!”
陆德江轻篾地说,“他没那个心计!”
施忠玉有些茫然,“那就是卜凡!”
陆德江摸着下巴,沉吟半晌,“不象,那是个山间芦苇,腹中空空,好大喜功,眼高手低,不象!”
看着自己的推测接连被否决,实在找不出垫背的人,施忠玉有些急了,他张牙舞爪道,“五哥,肯定是他,我拿脑袋保证!”
施忠孝也道,“会不会让卜凡带到街道去了?”
陆德江道,“我倒觉着一个人有嫌疑?”
“谁?”施忠孝与施忠玉同时问道。
“嗯,就是那个小伙子,叫岳文的。”陆德江看着他俩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施忠孝有些犹豫。
“昨晚整个金鸡岭全身而退的就是他,还把二能砸了一枪托,施总,”陆德江掏出打火机给施忠孝点上烟,“你别忘了,他刚来就把咱六个人打了,二郎神他们几个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在街上横着走的人,没人敢惹,就是放在广州也是一方好汉,可是他说打就打。二能也让他一板砖砸晕了,忠玉,”他看看委顿一边的施忠玉,“不是也让他差点免了吗?这个小伙子,有心计,有胆量,不简单,我看论城府、论心计还在卜凡之上。”
“查,让小郎去办,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合同找回来。”施忠孝下定决心。
“好,施总,还有一件事,这个小伙子,昨天晚上有人用车撞他,听说还开枪了。”陆德江拿出手机,又停止了拨号。
“不是不让动他吗?我的话不好使吗?查,两件事一块查,查到是谁,让他知道什么事都要有代价。”施忠孝腮帮子鼓鼓的,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
…………………..…
区会议中心的一间会客室内,陈江平正襟危坐,旁边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
“这不就是合同吗?”中年人问道,“不是说被偷了吗?”
“让岳文给调包了,他把合同都换成了旧报纸。”陈江平说到这里,嘴角忍不住绽开一丝笑容,他仿佛看到那伙人失望之至的表情,竹篮打水到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好啊,”中年人也开心地笑起来,“合同在这里,看他们还怎么闹?这个小伙子,得记大功!”
陈江平却忧心忡忡,“昨晚他也差点出事,差点被车撞了!”
“唔?什么情况?是金矿上那帮人干的?”中年人很关心的样子。
“还不清楚,”陈江平看看那摞合同,“不过,有一点是肯定,他有危险,他不想在金鸡岭待下去了。”
“危险肯定有,但我不相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对一个机关干部下手,”中年人声音如金属相撞,“可以加强保护,但我看,没有再比这个小伙子更合适的人选。”
陈江平默不作声,他太熟悉眼前这个中年人的行事风格了,凡是急事难事险事重事,他都喜欢破格提拔重用年轻人,但这些年轻人也往往没有辜负他的希望,所以,他对中年人的不拘一格地用人很是钦佩,但这次用的这个人,太年轻,还刚刚参加工作。
“不要以年龄取人,我们党的历史上,二十几岁当师长、当军长有的是,重要的是环境能锻炼人,逼着一个人快速成长。”
陈江平看中年人站起来要往外走,他马上说道,“我们街道卜凡的事越闹越大……”
这是开会前的间歇,他见缝插针,否则在办公室,人来人往,汇报工作还要排队。
中年人打断他,“这件事纪委会处理,下一步怎么办我也不干涉,”他头也不回,但语气不质疑,“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我只要结果,当然,可以有心理调整期,但我希望,十一回来,这个小伙子重新回到金鸡岭的岗位上。”
…………………..
…………………..…
与宝宝在办公室聊着,蚕蛹、彪子一会儿目瞪口呆,一会儿张嘴结舌,完全被昨晚的事震惊了,不过,他们没有身临其境,更无法确切感知岳文的心境。
岳文此时太需要有一个口子,宣泄胸中的块垒。
“嘿,你还活着啊!”黑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靠,我们组织办现在不受待见啊,现在才知道,呵呵,你请客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滚犊子,”彪子骂道,“会不会说人话,晚上叫着曹公子,我们给文哥压压惊。”
宝宝也吡笑道,“这话从八哥嘴里说出来,永远都带着屁味。”
“行了,行了,你跪安吧,领导们还要继续开会。”岳文见到黑八,开着玩笑,没来由心里舒坦起来。
“靠,岳文昨晚惊险,他还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可怜卜委员,不过,街道纪委把处理结果报上去了,一般不会有事。”黑八一屁股坐在蚕蛹旁边,肥肥的屁股一下把蚕蛹挤了下去,惹得蚕蛹掐着他肥肥的脖子使劲往桌上摁着。
“你不是担心卜委员吧,还是心疼卜委员给了你什么承诺,恐怕兑现不了了吧。”蚕蛹有些兴灾乐祸。
宝宝打开了电脑上的网页,“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想捂也捂不住了。”
网页上赫然是众多网民的评论。
“事后补交费用,这是不是脱裤放屁?……”
“单位自已组织调查,变相保护,结论肯定造假……”
……………………
“这么快就把调查结论发网上了?唉,群众的眼睛向来是
贼亮的,瞒不过呀。”黑八半天挤出一句话来。
“那是,只不过,领导们认为他们不亮,那是群众在闭着眼睛。”彪子难得幽默一把。
“八哥,你就认命吧,我看给你的许诺要泡汤了,呵呵,假如组织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也不要哭泣,……因为明天组织,……还会继续欺骗你。”岳文拍拍黑八,调笑道。
刚说完,宝宝、蚕蛹、彪子都乐了。
“老子这些天的努力全白费了,还指望这事提拔个中层呢,人家岳文都是副书记了。”黑八也不掩饰,“唉,昨晚你说卜委员跟我们在一起,保证什么事没有,你说说,你说说,喝那么多酒干嘛?”
“你傻呀,只要人家盯上你了,不管你跟谁喝酒,不管你参加哪个场合,不管你喝多少,要你出事,你肯定出事。”岳文不屑道。
“嗯,有理。”宝宝等人不断点头,“你们说,会不会是……”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岳文提醒道。
“看来金鸡岭真是个是非窝啊,这包村,老子是不去了,待在组织办舒舒服服就行了。”黑八喟然长叹。
看着黑八的表情,岳文就想打击他,可是还没说话,手机响起来。
“好,真的吗?好,我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好,我马上去请假。”岳文激动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地在办公室里走着,“我现在就回秦湾。”
“什么事这么高兴?说给哥几个听听。”黑八笑道,“肯定跟女人有关,哎哟喂,哥知道了,肯定是秦湾那位师姐在使展大召唤术吧,哎,文,你们俩八字合不合啊?哎,我给你看看啊,你好象五行缺木,她比你大吧,好象五行缺水……”
“闭上你的猪嘴,我看你五行缺德!”岳文大喝一声,“去去去,老子现在就去请假,陪媳妇去喽!”
岳文当天就离开了开发区。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发区后的当天下午,区纪委进驻芙蓉街道,这也意味着街道纪委的调查结果是无效的。
区纪委的调查的速度很快,处理的结果也很快报区工高官王军。
而经过数番桌上桌下的讨论,对卜凡的处理也很快尘埃落定。
“卜凡同志严重违反中央、省和区的有关规定,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经我纪委常委会研究并报区工委同意,决定作出以下处理:
停止卜凡同志履行职务,检查反省问题……
晚餐消费金额超出标准部分,由参会者自己支付……
区纪委将卜凡同志违反公务用餐规定的行为和处理决定通报全区,以儆效尤……
芙蓉街道纪委在调查过程中,调查工作不深入,调查结论与事实不符,责成向区纪委作出深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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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房?嗝——”
刚在葛慧娴办公室坐定,饼干才吃了两块,岳文差点噎到嗓子眼里。
“看你激动的,”葛慧娴笑吟吟站起来用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水,“至于吗,岳书记!”
周五的下午,又是临近下班,办公楼里早已人去楼空。
岳文现在却不想提金鸡岭,他喝了口水,努力拍打着前胸,好不容易把饼干咽了下去。
葛慧娴坐到他身旁,把头靠在岳文的肩膀上,憧憬着,“我们单位倒出一批旧房,虽然旧了点、小了点,但这是在秦南区啊,市面上要一万多一平,现在只要三千,六十多个平方加起来,二十多万,合算。”
在秦湾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子升值的潜力是无限的,这几年的房价更是一天一个样子,早买房早划算,在这一点上,两人意见高度一致。
见岳文的手又要不老实,葛慧娴有些羞恼。
“乖啊,别闹,在说正经事呢。”
“是啊,没闹,在干正经事呢。”
“这在办公室哪,”葛慧娴无力抗拒着,“不是马上要房改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去年进街道,刚好排得上,办公室李大姐跟我一说,……我就给你打电话了,……等会儿我们去看看,隔我们单位就两站地……”
见岳文的心思实在不在房子上,葛慧娴努力推开他,站了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看,”见岳文有些疑惑,她解释道,“办公室李大姐把钥匙给我了,呵呵。”
“等会儿再去不行吗?”
“不行。”
葛慧娴拉起他,两人并肩走出大楼,街上路灯已经亮起,行人来去匆匆,也都在赶往自己的家。
两人来到一处小区前,小区虽然陈旧,但位置极佳,岳文发现,这个地方还真好,离学校、商场、医院都很近。
“钱呢?”这才是关键问题,岳文看看葛慧娴。
谁知葛慧娴倒是胸有成竹,“我跟家里说了,我家刚买车,钱有些紧张,我家出十五万,剩下的加上简单装修你们家出。”
葛慧娴的父亲在当地纪委工作,母亲在医疗保险事业处,两口子是双职工,并且就葛慧娴一个女儿,压力不是很大。
两人走到三楼,打开一扇老式的防盗门,屋内东西已经搬空,面积嘛,虽然小了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家的载体是房子,现在能真正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扎下脚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葛慧娴很是激动。
“你看啊,将来这里可以拆掉,……这里动一下,这里,这里,你往哪看呢,这里……”葛慧娴已经完全进入角色。
岳文看着脸色潮红的葛慧娴,忍不住又一把她抱在怀里,这次,葛慧娴没有挣扎,她身上那种又甜又香的气息马上包围了他。
岳文也没有动作,他轻声道,“我们也终于有了这个城市的入场券。”
“入场券?”葛慧娴喃喃道,她静静地靠在他身上,窗外五颜六色的彩灯不时照亮这个小家,照亮他们的身影。“有家了,你回来后我们就……结婚。”葛慧娴突然说道,象对自己讲,也象对岳文讲。
结婚!家,我马上就有自己的家了?岳文有些眩晕,那又甜又香的气息又扑面而来,难道,难道这就是幸福的感觉?他喃喃自语。
大城时代 第25章 婆家
“看,那座二层楼就是我家。”
顺着岳文的指点,葛慧娴看到成排的的二层小楼,迤逦在
眼前展开。嗯,这是一个富裕的小镇,葛慧娴心里蓦地一松,两人在一起谈情说爱,好似蜜里调油,却很少说到自己的家庭,更遑论家境,现在看来,男友的家庭拿出剩下的房款,问题不大。
本来她也是作好打算,如果岳文家实在有困难,他们就向银行申请贷款。
“妈,爸,慧娴到了。”刚进院子,岳文就喊了起来。
“慧娴来了?”几乎就在同时,岳文的母亲方秀兰、父亲岳魁和妹妹岳言就从屋里迎了出来。
葛慧娴不禁睁大了眼睛,她赫然看到方秀兰的手里夹着一枝烟,见到她,方秀兰顺手把烟头扔到地上,热情地接过葛慧娴手里的东西,“快进屋,走了半天,累了吧?”
压制着惊讶,她看看岳文,岳文也朝她挑挑眉毛。
葛慧娴瞟了他一眼,落落大方道,“阿姨好,叔叔好,这是小妹吧?”她看着岳言。
小姑娘从头到脚透着古灵精怪,正从头到脚地打量她呢,“你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吗?这么漂亮啊!”她拖腔拉韵,声音娇娇的,细细的。
葛慧娴还没来得及谦虚,方秀兰就道,“怎么说话呢,现在就是你嫂子,怎么还未来的!快,快,慧娴,屋里坐。”她长脸细眉,声音挺粗,语气却不容质疑。
岳魁一脸络腮胡子,眉开眼笑地跟在后面,看着这张笑脸,葛慧娴能从心底里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
“走了多长时间,饿了吧?”岳魁忙不迭把水果放到茶几上。
“是有些饿……”岳文道。
“我没问你,我问慧娴。”岳魁一下打断他,热情地对葛慧娴说道,一句话,又逗得葛慧娴又笑起来。
“我也饿……”岳文辩解道。
“男人,饿两顿没关系,你看你,”岳魁打量一下岳文,“都成副书记了,……把衬衫掖裤子里,麦糠搽腚,不利不索……怎么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岳魁看看岳文,先训上了。
葛慧娴看着这位未来的老公公,又被惊着了,这是岳文嘴里的那个津门下乡知青的老爸吗?说话可真不是知识分子的样子啊!
她起身把带的礼物放到茶几上,“叔叔阿姨,也不知你们喜欢什么,我们就随便买了点。”
方秀兰笑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
岳魁笑得咧开嘴,“这是孩子一的份心意,嗯,听你阿姨的,下次回家光带着嘴来就行了啊。”
“哥,有没有随便买一下我的礼物呢?”岳言娇小的身子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虽然对着岳文说话,可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葛慧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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