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旧时雨

第六十九章：是女人吗？
    药材丢失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当天晚上，沈惟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下个月顾宅佣人的工钱算清楚，正准备去交给顾之衡过目时，却听到主屋房里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

    此时的顾之衡正在书桌上写着一封即将送往北宁的电报，昨天他收到了来自一位老同学的消息，这份电报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听到桌边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放下手里的钢笔，轻轻拿起话筒说道:“喂，你好。”

    通常这种情况下，沈惟都会等着顾之衡打完电话再进去，所以这次也一样。

    “哦，原来是吴琦小姐。”顾之衡这才想起昨天早上在吴公馆发生的事情，自己急急忙忙地回去反倒是把她晾在了一边，于是他便对着电话另一端的吴琦说道:“抱歉，今天早上匆忙离开，给你造成困扰了。”

    “顾东家客气了，您生意忙碌突然有事儿那也是很自然的，倒是我今天贸然，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您”

    顾之衡对这种客套话很是无感，不过他知道吴琦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便说道:“吴琦小姐，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吴琦没想到顾之衡会这么直接，这么一来倒是把她已经酝酿了好久的话堵了个干干净净，可电话那头的顾之衡还等着呢。

    “其实，我今天打这通电话是想约您去郊外骑自行车，不知道顾东家下周末有没有空呢”

    顾之衡想了想很快说道:“抱歉，下周有些私事要处理，怕是没空了。”

    吴琦拿着话筒的手略微收紧，精致的眉头拧在一起，这已经是顾之衡第二次拒绝她了，第一次算她态度不好，可这次难道真的有那么凑巧的事吗不过即使这样她也不会放弃。

    “既然如此，那只能期待下次了。”

    顾之衡拿着话筒，眼神往门边飘了飘，看着阿伟低着头等在门口，他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

    “嗯，吴琦小姐，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那就再见了。”

    听到顾之衡的话，她也只好说了一句“再见。”而后就听着话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吴琦有些泄气地拿下话筒，心里一阵烦躁，正想回房想想主意的时候，却见张瑛正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她什么时候来的”吴琦轻轻翻了个白眼，现在没什么外人的场合，她也就没必要假装了。

    “大小姐，这是给顾东家打电话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跟我是没关系，可跟我们小妍可有大大的关系呢。”

    “你！”

    “大小姐，我看你啊，也别在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了，再怎么说我们小妍也比你排在前头呢！”

    说起吴妍，吴琦更加生气，她直接走上前，伸出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张瑛的脸说到:“你有本事再给我多说一句。”

    “说，这有什么不。。。”

    可还没等张瑛说完，一声清脆的“啪”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敢打我！”张瑛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呵。”吴琦扣着指甲缝里像是张瑛的肉皮，嘴角轻轻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这个模样彻底惹怒了张瑛，“啪！”，这场早有隐患的“战争”终于开始爆发了。

    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的样子，客厅里的仆人赶紧跑来劝架，茶几上的紫砂壶和沙发边上的青瓷花瓶，因为挤在一起的人群打碎了，整个客厅乱作一团。

    “你们这是干什么！”

    &



第七十章：顾菁
    深秋时节，院子里植物的叶子上都接上了白色的霜，沈惟穿了件蓝色的厚外套，将金色的小钱袋放进衣袋里，缩着手往后院走去。

    实话说沈惟有些紧张，自从上次孙萍被自己打晕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今日去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所以自己才会留个纸条给东家吧，要是时间久了她一直没回去，想必东家应该会去“救”她吧，想到这里沈惟紧握着的手略微有了松懈。

    很快就走到了后院门口，沈惟探头进去却发现后院冷冷清清，不似往常的喧闹，这是怎么了

    正巧小柳从孙萍的房里出来，见沈惟朝着自己走来，便扶了扶身子热情地说道:“阿伟哥。”听了这话沈惟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套路什么时候小柳对自己这么尊敬了，还叫她阿伟哥，这可真让她不敢消受了。

    虽然心里有些介意，但在面上沈惟还是装着一副镇定的样子，“小柳，二姨太在屋里吗”

    “在的在的，您进去就能见到她了。”

    沈惟点了点头，心里疑惑万分，她这算是狐假虎威接着东家的名头连着后院的仆人都对她忌惮几分了她不敢多想还是大着胆子往孙萍房里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见到孙萍正坐在桌上吃早饭，沈惟握紧拳头敲了敲门，“咚咚咚”，其实她的内心忐忑万分，不知道孙萍是不是还记恨着自己将她打晕的事情，要是真找上了麻烦自己也得好好想个借口了。

    循着声音孙萍转过头来，看见门口的沈惟，眼神竟然有些闪躲，像是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人，畏畏缩缩地说道:“阿伟，你怎么来了”

    “二姨太，我今天来送这个月的生活费。”

    沈惟有些奇怪，难道上次东家和她说了什么吗

    她边说边走到孙萍旁边，将小钱袋子里的钞票拿出来，一张张数清楚放在了桌上，又把账本和印泥拿出来，以往孙萍都会好好算清楚总共的费用，可今天却反常得很，桌上的钱她连看都没看直接拿拿着印泥往账本上按了一下。

    “二姨太，您不清点一下吗”

    “不了不了，你们办事我肯定放心。”

    沈惟看着面前的孙萍，心中更是不解，今天的她怎么突然像是大老虎变成了一只小白兔难不成真的是上次的事情给了她教训不过看在她并不打算追究自己的样子，沈惟并不打算再逗留。

    “好了，钱送到了，阿伟就先走了，二姨太慢用。”

    “嗯嗯。”孙萍自从知道自己和顾菁的命运都被握在顾之衡手里后，更是不敢多做妖了，只盼着沈惟赶紧离开，根本顾不上别的，这些天她也已经想通了，以后安安稳稳在顾宅待着，偶尔出门打打麻将就行了，有些事儿还是少掺和比较好。

    沈惟听到孙萍的话松了口气，赶紧往回走，可刚走出门口就听着一声熟悉的女音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原来是顾菁。

    “阿伟，你怎么来了”

    今天顾菁打扮得与往常有了些许不同，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立领盘扣上衣，搭配一条黑色的灯芯绒半身裙，白色的长筒袜下那双锃亮的皮鞋，活脱脱一副女大学生的模样，沈惟这才想起顾菁这个年纪还是个学生吧。

    “小姐，我来送下个月的生活费。”沈惟不好一直盯着顾菁看，所以很快又低下了头。

    顾菁显然对阿伟的表现很不满意，她



第七十一章：中药协会
    这个时候的顾之衡早就醒了，他在床上窝了一会稍微清醒以后才慢慢悠悠往浴室走去。

    沈惟将账本放到桌上，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就知道东家已经起床了，于是赶紧去后厨把早饭端过来。

    凑巧的是她拿着托盘走进屋子的时候，顾之衡也洗漱完毕了。

    沈惟将早饭一一端到桌上，转头却看见顾之衡床上的被子，想了片刻才说道:“东家，被子会不会太薄了，要不要给您换上厚的”

    此刻的顾之衡心情平稳了一大半，听着沈惟的话，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好。”

    沈惟走进卧室，准备打开放在地上的樟木箱子，这里面放着的就是一条厚被子，不过这才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樟脑丸的气味，这怎么能直接盖在身上呢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虽然秋天的气温已经逐渐降了下来，可今天却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晒晒被子枕头的也是不错，于是她转过身对顾之衡说道:“东家，被子拿出去晒一晒可以吗”

    以前顾斌在的时候顾之衡倒也没那么多讲究，热了盖薄的冷了盖厚的，可看着阿伟那认真的样子，原先想和她说不用那么麻烦，不过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

    “都可以。”

    得了顾之衡的准许，沈惟将杂物间里的一把木架子拿了出来，因为前几天才用过所以并没有粘上什么灰尘，不过她知道顾之衡有洁癖，所以还是仔细擦干净以后才把被子摊在上面。

    顾之衡坐在椅子上正好能看见沈惟拿着个木头拍子在门外拍打着被子，阳光照着阿伟，在她身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轮廓，顾之衡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突然希望时间如果能永远停止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天气越来越冷了，那几件薄长衫都穿不了了，秋冬季节的顾之衡基本上就穿西装或是风衣，沈惟看着顾之衡一身白色西装，在带上那副金丝边眼镜，活脱脱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不能否认顾之衡真的很英俊。

    在去济世堂前，顾之衡得先去趟邮局发一封送往北宁的电报，目的就是为了请一位老同学来东陵城，早在三年前，顾之衡刚从英国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个想法，他要在这里开办一家西医诊所，他知道中医确实有很好的功效，但也有很多疑难杂症是中医无法解决的，况且这几年国门不断被打开，西方文化随着时代大潮涌入东陵城，人们对于西医的偏见也不断减少，再加上济世堂的生意也越来越好，顾之衡觉得是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邮局，因为顾之衡的身份，办理电报传递的业务也有专人负责，所以很快就把电报发了出去，沈惟看着打字员在电报机上噼里啪啦的动作觉得很是新奇，顾之衡转头看向阿伟，见她这幅表情忍不住笑着说道:“那叫电报机，我刚才写的内容需要通过这个机器才能发给收件人。”

    沈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像是理解了说道:“那就是高级又快速的飞鸽传书”

    顾之衡扶了扶眼睛，虽然这个比喻有些过于简单，但至少通俗易懂，于是便勾了勾嘴角说道:“对，没错。”

    “顾先生，您这封电报一共需要五十块钱。”

    “好。”

    沈惟看着顾之衡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掏出了一张蓝色的五十块钞票，更加感叹这个高级的又快速的机器还真贵啊。



第七十二章：意想不到
    沈惟并没有跟着顾之衡走进包厢，这种重要的场合要是每个东家都带着随从跟进去怕是挤也挤不下了，所以她只得跟着其他小厮站在门边等候着。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沈惟身旁传来，“你是顾东家的新伙计”

    她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马褂的短发男人正弯着背一脸谄笑地问道。

    沈惟有些戒备地看着他，她绷直了脊背说道:“有什么事吗”

    何麻是刘振奇身边新来的小厮，刚看着沈惟跟在顾之衡身后的样子就知道他就是顾东家的新伙计，要是能在他嘴里套出点什么话，回头在告诉少东家，肯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想到这里何麻一个机灵就往沈惟身边靠了过来。

    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盒烟，热情地递给沈惟说道:“小兄弟，要不要来一根。”

    “不用。”沈惟赶紧拒绝，香烟这东西她知道就跟鸦片一样只要抽一次就会立刻上瘾，所以这东西绝对不能碰。

    “这可是好东西啊！”何麻看着沈惟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就知道又是一个不识货的乡下人，可想着刘振奇的好处还是耐着性子跟沈惟搭话:“小兄弟，跟在顾东家身边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此时在包厢里的顾之衡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众人，今天这个饭桌上坐着东陵城里所有的药铺东家，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位置来的——中药协会会长。

    原先协会会长只是个行业内部的职位，并没有实际的权利，后来随着新政府成立后，为了统一管理，从去年开始便将中药协会定型为了一个政府部门，也拥有了执法的权利，像处理药铺之间的恶性竞争等问题，甚至听说还能决定一家店铺是否拥有开业资格，也因为这个大家对于这个头衔的竞争更是水涨船高。

    顾之衡知道今天行业内部改革了，原先会长选举是有年龄要求的，必须得是五十岁以上的东家，可今年老会长改了规矩，年龄不再是限制，也就是说在场的十多家药铺的东家都有机会竞选，原先顾之衡并没有兴趣掺和，只是一想到刘振奇他就有些不舒服，要是让那小子当选了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事。

    没过多久饭桌前上的人都入了座，只是主位上还空了两个位置，顾之衡知道一个是给老会长的，那还有一个是谁呢

    趁着老会长不在，各位东家开始互相寒暄起来，东陵城里一共就十二家药铺，其中只有顾之衡和刘振奇还没结婚，相比之下顾之衡的年纪又比刘振奇大上几岁，所以大家都把苗头指向了他。

    “顾东家，听说您和大德银行的吴小姐在交往，这事儿是真的吗”

    刘振奇的一句话吸引了桌上的人，他们纷纷把目光转向了顾之衡，都想听听他到底怎么开口。

    “不过就几面之缘罢了，倒是听说刘少东家和百乐门的头牌白玫瑰小姐走的挺近。”顾之衡哪里会让刘振奇如意，想把玩笑开在他头上，做梦吧。

    淅淅索索的谈论声在桌上蔓延开来，大家都没想到原来才二十岁的刘少东家爱去那种地方也就算了，还和舞女走的这么近。

    “你！”刘振奇吃了个瘪，这话他实在没办法反驳了。好在别人又把话题转移到了顾之衡身上。

    “顾东家，您也快二十四了吧。”

    顾之衡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明年就本命年了。”

    刘振奇话锋一转，哪里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便说道:“是啊，我们东陵城的小姐名媛那可都等着您挑呢！”

    “刘少东家这话说得，我相信不少小姐名媛更加青睐你吧，顾某哪有你能说会道，能哄女人开心。”

    “哈哈哈哈！”桌上的其他东家听了顾之衡的话纷纷笑了



第七十三章：吴妍
    饭桌上的东家们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只有坐在刘振奇身边的顾之衡依旧一动不动，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舅舅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刘振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来还是我们顾东家排场最大，连林秘书长的面子都不给。”

    可他并没有等到顾之衡的解释，却听着林俊笑着替他解围:“哦，这又没什么，反正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说起来也不怕大家笑话，之衡啊，还不快叫声舅舅。”

    在众人的吃惊中，顾之衡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拿起酒杯说道:“舅舅，好久不见。”